於崇文

於崇文

地球化學家。1924年2月生,寧波鎮海人。1950年畢業於北京大學地質系。長期從事地球化學基礎理論、理論地球化學、區域地球化學和數學地質研究。中國地質大學教授、中國礦物岩石地球化學學會常務理事兼元素地球化學區域地球化學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地質礦產部科學技術委員會委員等職。199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在從事的專業方面,理論上頗多建樹,如在區域地球化學方面,為發展中國的區域地球化學作出了開拓性貢獻。曾獲國家科技進步獎二等獎、地質礦產部科技成果獎一等獎等獎項。

基本信息

啟蒙教育

於崇文 於崇文

於崇文出身於一個尋常人家,父親是紗廠的一名會計,母親年輕時曾為紗廠女工,後來操持家務。1924年農曆正月十一日(公曆2月15日)生於上海。在英國人辦的公學裡從國小一年級開始學習英語,接受英國式的教育。每周一次英國校長訓話,上課必須嚴格遵守紀律,不準遲到早退。嗣後在他同鄉的教育家葉澄衷先生興辦的上海著名中國小——澄衷中國小里接受全面的啟蒙教育,其突出的優點是:①學業、體育和勞作三者並重,其中任一方面的成績不及格就要留級;②課程方面,包括國文、算術、英文、物理、化學、歷史、地理、音樂、美術、體育、勞作和公民等;③師資水平高,算術、動物、植物、音樂、美術和體育等課程的教師均為上海著名學者,用的是他們自編的經商務印書館和開明書店出版的教科書。

國文老師是一位前清秀才,每次詳細講解完一篇古文名作之後,必定在課堂走廊上一邊來回踱步,一邊抑揚頓挫地高聲朗誦。老師熱愛祖國文化,全身心投入教學的身影,雖經六十餘載,於崇文仍覺歷歷在目。算術老師是陳嶔先生善作畫、治印,是上海著名畫家,親自教他們美術。於崇文教授在贛東北的著名道教聖地三清山進行野外工作時,發現錢先生在陡峭岩壁上的題詞,勾起他少年的美好回憶。由於老師在課堂上講解得很清楚,他放學回家以後不需要複習,又沒有課外作業,因此課外時間完全由自己支配,自由自在,輕鬆自如。只要不越軌,父母也不加干涉。由此培養了他廣泛的興趣和愛好。他種過花,養過魚,養過蟋蟀、蟈蟈和金鈴子,也養過雞、鴨。他曾打蒼蠅餵小鴨,水池中放水讓它們游泳,和它們和諧相處,做到他發出口令,它們就會跟著他到處走。他也打球、玩鈴角、踩高蹺、玩箜竹等等,做他喜歡做的事。於崇文深深感謝他的雙親,由於他們的厚愛,使得他的童年享受到無窮的樂趣和幸福。但是其中有一件事深深印入他的腦海。1932年12月8日日本軍國主義的飛機轟炸上海,他們全家回鎮海老家逃難。那時他才8歲,他跟父親去水塘邊用竹筐捕蝦。芝麻成熟時節,他又跟著父親去收割芝麻。由於他搬運芝麻桿時不太經心而導致芝麻灑落,因而受到父親的責備,告誡他凡是做一件事,必須把它做好。這件事和翁老師因為他楷書寫得不好而打他手心一樣,使於崇文終身記住,必須認真做好該做的每一件事。

以上看來似乎瑣碎的經歷使於崇文終身難忘,因為這些經歷反映了他的童年—少年所接受的全面發展的啟蒙教育,西方稱之為“liberal education”,來自多方面的教育,通過老師和家長的言傳身教,在他身上融為一體,產生潛移默化。要求他明辨“真偽、善惡和美醜”,樹立“真善美”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並且做到為人、處事必須認真、嚴格、求實和準確。

中學時期

於崇文 院士 於崇文 院士

高中階段,於崇文接受科學技術與人文學科並重的紮實的中學基礎教育。他在已有百餘年歷史的上海著名的南洋中學,有數十年豐富教學經驗的老教師;還有當時交通大學的教授兼職。除國文外,全部採用英語課本。國文課的內容涵蓋四書、五經、唐宋八大家和現代文學。英文課的內容包括文法、修辭學、英國文學、現代英語、會話、作文和中、英文互譯(包括中國古文的英譯),由兩位老師任教。英文文法採用Lattimer的English Grammar,他還自學林語堂的英文文法。前者採用圖解式教學法,對每一英語語句中的每一個詞的作用逐字作文法剖析,使學者深入掌握英語的語法規律。後者則側重在與中文語言表達方式的對比、分析中理解並掌握英語語法規律。由此打下紮實的英文文法基礎,使他終生受益匪淺。英文修辭學讀本對英文寫作大有裨益。英國文學名著讀本又啟發了他自學英國散文、詩歌和小說的興趣。通過自學現代英語選集(葛傳?編)打下了閱讀英文報刊的初步基礎。英語會話的學習使他養成了不厭其煩地查閱字典、嚴格要求對每一個生字掌握準確發音的習慣。觀看上海放映原版英、美電影也提高了他聽英語的能力。英語作文和中、英文互譯提高了他的英文表達能力和寫作速度。世界史採用Renouf的Outline of World History,並參考Hayes & Moon的世界史讀本。

南洋中學的教學傳統是以數、理、化為重點。高二用中學課本,高三用大學教材,均為英文,所採用的教材都是當時西方國家久經考驗的著名教科書。除平面幾何是由老師自編的英文講義外,其他教科書如三S的《解析幾何》、Fine的《大代數》、Hall & Knight的《三角》、Black & Davis的《實用化學》、Duff的《大學物理》和Brinkley的《大學化學》等均為西方國家通用的著名教科書。此外,還設立畫法幾何課程,講授立體透視和投影的幾何原理與畫法,以及工程字型的書寫,為以後學習工程技術打下基礎。

上海文化教育發展基礎較好,半殖民地雖有帝國主義掠奪和剝削中國人民的一面,但是也將西方文化教育較早引入中國,同時上海又是左翼文藝的發祥地和活動中心。因此,20世紀初,特別是抗戰前夕,上海既是中、西方文化交匯之地,又是左翼思想、文藝與國民黨思想、文藝激烈交鋒與鬥爭的戰場。同時,介紹前蘇聯的政治書籍和文藝作品也紛紛輸入上海。在這種錯綜複雜的社會背景和氛圍下,正在青少年時期的他當然談不到有什麼明確的認識,但是在課外的業餘時間裡自然也受到來自多方面的影響。他既閱讀過魯迅、茅盾、巴金等老一輩作家的文藝作品及魯迅的雜文和新月派的新詩,欣賞過古元等的木刻和繪畫作品,也閱讀過西方國家和前蘇聯的文學名著,艾思奇和胡繩等的哲學和社會科學著作及來自前蘇聯的社會科學書籍。

總之,三年高中教育對他產生的重要影響使他奠定了廣泛學術取向的基礎和培養起自學成才的能力。

青年時期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八·一三”日本侵略軍轟炸上海,上海淪陷。1940—1943年的高中階段,於崇文在淪陷區度過,在日本侵略軍的卵翼下,精神上深感壓抑和苦悶。思想情緒的波動一方面影響他的學習積極性,另一方面也促使他尋找一條出路,擺脫困境。1942年和同學共赴浙江金華的打算因金華淪陷而破滅。1943年因同鄉去重慶的機遇,得到父、兄再三考慮後的積極支持而踏上了離開淪陷區的上海“孤島”,轉輾江、浙、閩、贛、湘、黔、川、滇諸省奔赴內地的長途跋涉之行,並開始獨立生活。當時的直接目標是去重慶參加大學的入學考試。但因路途遙遠,交通困難,同時出發後,他又身患痢疾,帶病步行,抵達浙江龍泉時已體力不支,只能在浙江大學的龍泉分校暫作休整。不料在此期間,龍泉突發鼠疫。不得已在分校逗留一個月,再繼續前進,到達湘南零陵時,大學考期已過,只能在該地他二哥工作的“中國零陵耐火磚廠”找到一個耐火粘土成分分析工作,等待第二年的大學入學考試。在工作期間適逢北京大學地質系的早期畢業生、在湖南地質調查所工作的靳鳳桐先生應該廠之邀,勘查耐火粘土資源。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於崇文跟著他爬粘土礦的礦峒,從此播下了他以後學習地質學的種子。工作不到一年,1944年的上半年,日本侵略軍打到湖南衡陽,逼近零陵。於是他只得隻身從零陵艱難地逃難到重慶。居住在重慶的沙坪壩那炎熱的“火爐”中,在汗流浹背、許多窮學生露宿廊沿的條件,被二校先後錄取。當時他選擇了西南聯大,於是又從重慶轉赴昆明。

西南聯合大學

)——渴求民主,名師指引,探索求知

在抗戰時期的後方,西南聯大號稱“民主堡壘”,同時又是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南開大學北方三大名校南下聯合辦學,名家薈萃,因此,是青年學子嚮往的高等學府。政治民主的薰陶和眾多名家的指引下,在十分艱苦的環境中,西南聯大為國家培養了像楊振寧、李政道等一大批優秀的國家棟樑之材,在中國的教育史上留下了輝煌的一頁。於崇文有幸在西南聯大豐富多彩的校園環境中度過了雖然時間短暫然而影響深遠的兩年學習生涯。他剛到西南聯大的當天晚上就聆聽到同盟會會員、國民黨前輩張奚若先生批評國民黨的“國是前途”報告。此後他又多次出席聞一多、費孝通、錢端升、周炳琳和王鐵崖等教授的政治講演。平時他也常在文林街泡茶館,聽同學們暢談國家大事。“一二·一”運動發生時,他身臨其境。國民黨軍人攻打西南聯合大學校門時,他正在吃午飯。同學們聞訊都立即沖向大門前,有的從教室中搬出桌椅頂住大門,有的從宿舍里拿起壘球棒守候在門旁,有的撿起石塊扔出牆外打擊敵人,群情激憤。牆外國民黨軍人見久攻不能得手就轉而到附近地點,闖入師範學院學生宿舍,投擲手榴彈行兇,當場有4位學生犧牲。嗣後又相繼發生聞一多和李公朴被暗殺事件,充分暴露了國民黨鎮壓民主運動的殘暴本性。當時,他和多數同學一道,參加抗議示威遊行和街頭演出等活動。“一二·一”運動震驚中外,對國內政治產生很大影響。

在學業方面,由於上海綜合工業基地從小對他產生的影響及父親對他的願望和要求,去重慶投考大學時,原來打算報考造船系或紡織系,但由於內地大學闕如而轉報機械系。入學第一年尚未分系,按照解放前中國大學教育採用西方國家“通材教育”的教育體制,放寬專業範圍,加強基礎學科教學,因此一年級基礎課教師陣容很強。華羅庚、陳省身、楊武之、吳大猷、王竹溪、吳晗、陳岱孫、潘光旦、聞一多等一大批國內外著名學者親臨教學第一線授課。當時他們班上的微積分就由申又棖教授講授。名師授課對於學生學習並掌握基本理論和基礎知識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於崇文隻身遠在邊陲,舉目無親,抗戰時期又和家裡不通音訊,經濟來源斷絕,只能靠少許助學金度日。雖然環境艱苦,40人同住一間土坯茅屋,粗茶淡飯,然而生活在集體之中,不覺其苦。有時也靠基督教青年會組織發放的衣物和豆漿等補助。後因斑疹傷寒而休學,經人介紹,進聯大工學院土木系教授經營的清華服務社鋸木廠“打工”。該廠為美國盟軍提供建造招待所所需的各種建築木材。由於他英文基礎較好,廠長(教授)就委派他擔任重要的發料工作,接待美軍各機構派來的各級軍人,供應所需各種規格的建築木料。廠長對他的工作比較滿意,因此除了得到較好的待遇外,年終還分到較高的紅利。“打工”一年以後,經濟上略有積余,於是復學。但因受在湖南零陵時陪同靳鳳桐先生勘查耐火粘土礦的影響,復學後轉入地質地理氣象系學習。1945年8月15日抗戰勝利,1946年上半年西南聯大北上分成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南開大學三校。全體學生自由填寫志願,復員北上。考慮到北大地質學系享譽國內外,因此他志願入北大地質學系,選擇經香港到上海轉秦皇島的海運航線進入北京大學繼續學習。

北京大學

——兼容並包,獨立思考,自由探索

青年時期,他興趣廣泛,思想不穩定。復員進北大以後,又想轉醫學院學醫,但因學校規定只能轉系一次而作罷。從此就決定了於崇文終生從事地質工作的前途。儘管這是違背當時他本人意願的決定,然而這也使他在無人指引和開導下取得自調整、選定學術取向的經驗。北京大學繼承和發揚“五四”運動的精神傳統。蔡元培先生倡導“兼容並包,思想自由”的優良校風。他在北大期間,馬寅初校長就是這種傳統的典範。他特立獨行,自知寡不敵眾,寧可倒下,決不屈服。這種堅持真理的浩然正氣是真正的北大精神。這種精神傳統和優良校風培養出一種兼容並包和獨立思考、自由探索的思想和作風。北京大學之所以能培養出這種兼容並包和獨立思考、自由探索的思想和作風是由於具備五項條件:

(1)蔡元培、胡適和馬寅初等著名教育家作為一校之長的倡導並身體力行。(2)名師教誨和指引。在基礎課方面:向申又棖和王湘浩先生學習初等微積分,向莊圻泰先生學習高等微積分,並自學Osgood教授在北大講學期間撰寫出版的初等和高等微積分。向鄭華熾先生和霍秉權先生學習普通物理學,向馬大猷先生學習電學,向張龍翔先生學習普通化學,向孫承諤先生學習物理化學。向衛德明先生學習德語。在地質學方面:自學李四光先生的地質力學,向黃汲清先生學習構造地質學,自學Grabau先生的地層學原理,向孫雲鑄和王鴻禎先生學習古生物學,向斯行健先生學習古植物學,向顧功敘先生學習地球物理學,向余瑞璜先生學習X光結晶學,向阮維周先生學習礦床學。同時張炳熹先生的博學、董申葆先生的求實和馬杏垣先生的活躍,也都曾對他的學習產生影響。(3)大學圖書館和地質系圖書館的豐富館藏,為青年學子打開了引人入勝的知識寶庫,徜徉於知識的海洋,為他一生進行地質學研究,充分利用各級圖書館和文獻情治單位豐富多學科的知識和掌握最新國際學術動態奠定了基礎。(4)地質陳列室中系統成套的岩石、礦物、礦物晶體和古生物化石標本。成套岩石標本配有相應的薄片,礦物和化石經過準確鑑定,礦物晶體展示各晶系的晶形。豐富的地球物質和地球歷史的實物記錄為青年學生打開走向自然界的大門。(5)物理學和化學實驗室及岩礦與地史古生物實習室向學生開放。努力學習的學生有充分的條件可以反覆驗證實驗結果或擴展實驗範圍,有利於培養動手能力,並通過聯繫實際提高對理論的認識和掌握。周口店地質教學實習基地建設於解放之前,是地質學的野外實驗室,西山是培養地質工作者的搖籃。它為國家培育了大批地質工作的骨幹。

工作初期

工作,雖然也經歷過不少曲折,然而幾十年生活經歷的磨鍊,使他建立起一種不可動搖的信念,選定了一條道路,不管風雲變幻,堅定地走自己的路,直到今天。於崇文院士回顧往事,深感在有限的生命歷程中,盡力而為,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實事。他說:算不上什麼貢獻,然而捫心自問,還不致愧對祖國和人民。

(1)通過教學實踐養成系統全面並按邏輯嚴密思考的思維習慣,並鍛鍊出於崇文院士用深入淺出、準確而又簡明清晰的語言與文字表達的能力。來老校友(學生)返校時多次聽說他們還保存著於老師四十餘年前講課的筆記。

(2)於崇文畢業剛3年就晉升為講師,開設“結晶學”與“礦物學”課程。實行“自導、自編、自印、自演”。所謂“自導”是自行選定教學內容,“自編”是自己編寫教材講義,“自印”是自己刻寫鋼板、自推油印機印講義,“自演”是自己講課自己輔導。當時中國向前蘇聯一邊倒,從教學體制到教學內容、教學方法一概向前蘇聯學習。白天工作,晚上突擊學習俄語,他一腔熱情,短期內基本掌握語法和專業辭彙,並盡力將前蘇聯的地質專業知識吸收到教學內容中去。在開課的一年教學期間,他常常是在通宵不眠、開夜車中度過的。一夜未睡,凌晨剛印完講義,就從端王府夾道登車趕往沙灘地質館講課。回想當年,一個人竟有如此之大的潛力,於崇文自己也感到吃驚。

(3)20世紀50年代初,於崇文在國內高等學校第二個開設“地球化學”課程,填補中國地球化學學科的空白。當時學校請來前蘇聯基輔大學的Латыш專家來校講授“地球化學”課。他邊學邊教,一邊向前蘇聯學習,一邊向西方學習,在教學內容上將兩者結合,兼容並包。後來有人告訴他,當時在國內向前蘇聯一邊倒的情況下,他的這種做法是冒一定政治風險的。

(4)50年代,於崇文因學習前蘇聯和“向科學進軍”曾受表揚,繼而又在“紅專辯論”中因“走白專道路”和“知識資本論”而受批判,並在1958年被“拔白旗”。正反對比引發他的思考,建立一種為科學事業獻身的信念。這是他在人生道路上所作出的抉擇,從此堅定地走自己的路。

文革前夕

50年代初,於崇文通過開設“地球化學”新課,取得了兩點重要的認識:

(1)發展地球科學必須走地球科學與基礎學科相結合、多學科交叉與融合之路。由此確定了他在學術研究上的取向和終生奮鬥的漫長道路。

(2)這是一條從事基礎研究的道路,比進行傳統研究不知要艱難多少倍。走這條路必須下定決心,排除萬難,要有鍥而不捨、堅忍不拔、攀登高峰的自信、勇氣和毅力。此外,從事基礎研究還必須頂住傳統習慣勢力認為搞基礎研究是脫離實際的強大壓力。高等學校應該從事基礎研究和搞基礎研究就是脫離實際這兩種思想的鬥爭明顯地反映在當時的“高教六十條”之中。

地球科學有兩大分支,即地球歷史科學和地球物質科學。當於崇文在北京大學地質學系學習期間,高年級已大體分為以上兩個方向,他選擇了後者。50年代初,在地球化學的教學實踐中,已經培養起他對於地球化學的興趣,並且也打下了初步基礎。因此從50年代至60年代初(文化大革命之前)大致10年期間,他就從地球化學學科起步,下定決心,從頭學起,打好基礎。進入一個新的學術領域,必須從國際主要學派的代表性人物的經典性著作入手。地球化學通過地質學和化學的結合。

在地球化學誕生之初,國際上有三個主要的學派,即以F.W.Clarke為代表的美國經驗統計學學派,以В.И.Вернадский和А.Е.Ферсман為代表的前蘇聯地質歷史演化學派和以V.M.Goldschmidt為代表的歐洲晶體化學和熱力學學派。嗣後又出現了以H.C.Urey為代表的同位素地球化學和宇宙化學方向。

這些代表性人物的經典著作成為於崇文首要的地球化學知識的源泉。在此基礎上,他的進一步發展就是要在地質學、晶體化學和熱力學三個方向上拓展並深化。在地質學這一個方向,他選擇了著名的成礦區、帶和代表性的大型和超大型礦床。在晶體化學這一個方向,他以W.L.Bragg的礦物的晶體結構和R.C.Evans及Г.Б.Бокии的晶體化學經典性著作為重點。在熱力學這一個方向,則以北歐的H.Ramberg和P.Niggli以及前蘇聯的Д.С.Коржинский、А.Н.Заварицкий和В.С.Соболев的經典性著作為重點,並且以交代作用作為切入點,以點帶面。1980年於崇文在西德出席國際會議期間順訪高等學校,有機會參觀訪問世界著名學府——G.ttingen大學及當年V.M.Goldschmidt進行地球化學教學時曾經使用的元素周期表大掛圖和光譜儀。30年代他創建的分析實驗室所完成的稀土元素定量分析數據,時至今日其準確度仍然經得起嚴格考驗。德國學派的科學嚴謹性給於崇文留下深刻的印象。

文革時期

20世紀70年代

(1)文化大革命開始後的第四年(1969年),軍宣隊宣布全校大部分教職工下放幹校勞動,聲稱從此知識分子紮根農村,並限定幾天之內收拾停當,全家奔赴江西峽江縣仁和鎮幹校勞動。一聲令下,於崇文一家立即行動起來。最令人躊躇不決的是知識分子的主要“財產”——大量俄文原版和英文翻版專業書籍如何處理的問題。想到今後紮根農村體力勞動,書籍已成多餘的無用之物,因此他下狠心將這些外文專業書籍裝了十六七個麻袋當廢紙賣掉。“掃地出門”,輕裝上陣,奔赴農村。可惜,這些被革了命的“文化”,再也一去不復返了。

(2)到了幹校,於崇文老老實實地從事體力勞動,改造思想,並無怨言,因此還讓他數次作學習毛主席著作、自改造。參加勞動,安排什麼就乾什麼,其中包括砍柴、挑糞、種菜、插秧、打土坯、砌牆蓋房和催芽等工種,來者不拒。當泥瓦工時,向工人師傅學習“橫平豎直”的要領,打土坯砌牆造住房,取得了經驗。在砌磚窯時他被師傅指派與另一同事對砌技術難度較大的圓形拱頂,獲得成功。在被指派完成稻穀的催芽工作時,向農民學習“乾根濕芽”的要領,經過科學試驗和不斷改進,取得了將發芽的周期從35小時縮短至24小時的佳績,並被選入插秧隊插秧。

(3)1971年因工作需要,於崇文被抽調至福建教改小分隊,參加教育革命。在此期間,他在閩南地區主要礦山進行地質調查和考察,並蒐集實際資料,結合理論整理編寫成結合閩南礦床實際的礦床學教材,和閩南地質隊的工人同吃、同住、同勞動,向他們傳授有關礦產資源的地質知識。

(4)1972年於崇文從幹校返校不久就為冶金部的化探工程師在廣西桂林舉辦地球化學高級短訓班。一方面是為生產部門的技術幹部進行在職培訓,提高他們的專業理論水平盡了力;同時對於他來說有著從幹校歸隊,走上正常工作軌道的意義。經過一個階段對國外學術動態的調查研究以後,他敏銳地覺察到氣象學中對多元統計分析套用的關注和套用數學中多元分析研究在國內的興起。同時電子計算機已在許多研究單位被廣泛套用。考慮到地球物質由多種元素組成,他預見到地球科學中套用多元統計分析進行研究,並用計算機進行信息處理的地質科學定量化時代必將到來。因此決定選擇地質數學(亦稱數學地質)作為下一步探索研究的方向和領域。

數學地質學在中國又是另一門新興學科,於崇文必須從頭學起。70年代初,文化大革命尚未結束,他們選定陝西略(陽)—勉(縣)—陽(平關)地區的煎茶嶺鎳礦床為研究對象,從野外地質、室內鑑定分析、數據處理直到實現地質學和數學相結合的地質數學研究。為了蒐集國外的最新文獻資料,他在北京從北海北京圖書館、甘家口地質圖書館、中關村中科院圖書館和數學所圖書館到和平里中科院科技情報研究所,騎著腳踏車巡迴往返,幾年時間裡,累計不下六、七百公里。真可謂風雨無阻,冬天路面“冰穿甲”,即使滑倒,也決不稍有懈怠。文化大革命期間圖書館門可羅雀,讀書的人寥寥無幾。沒有複印設備,他就連續去圖書館數十次,將重要的專著,用手書抄寫成幾厚冊。野外的標本樣品,他親自動手,從碎樣、光譜攝像、顯影、讀譜直到取得定量數據的第一性資料,完成全部過程。為進行數據的計算機處理,他們奔走於北京各單位和河北正定之間,從編制地質數學的電腦程式到實現運算,一氣呵成。完成研究成果、總結經驗之後,又立即著手在保定為冶金部開辦化探電算訓練班,培養出一批用數學地質方法處理化探數據的技術骨幹,將研究成果轉化為生產力。然後以於崇文為主,又將這些成果和經驗在理論上加以拓寬和深化。用了4年時間,其間歷經唐山地震,即使在餘震間隙也夜以繼日地終於完成了篇幅多達942頁、145萬字的《數學地質的方法與套用》專著,系統、全面地將地質數學引入中國,為中國地質科學的定量化起到了相當大的推動作用。

改革時期

20世紀80年代

經過30年的教學和科研實踐,於崇文根據切身體驗得出一個結論,認為自然科學的研究程度一般可分為四個層次,由淺入深順序為:①將觀察所得的經驗事實進行總結;②將基本現象進行歸納和演繹,並形成唯象理論;③上升到具有普適性和包容性的基礎理論和方法論;④抽象為數學的形式體系和哲學思維。

他對30年來自己的研究工作進行自評估,認為還在第二層次上。同時審視國內外的地學研究,認為大多也在這一層次。許多研究成果在觀察的經驗事實方面較前人工作可能有所補充或更新,然而在基礎理論和方法論上並無創新,因此只是在同一水平上的多次重複,本質上還是徘徊於必然王國之中。

鑒於以上考慮,於崇文決定自己的下一個努力目標就是力求使下一階段的研究工作從第二層次提高到第三層次,實現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的飛躍。50年代至60年代初他在建立自己對地球化學學科認識的理論框架時,在熱力學方面當時在國際上還是以經典的平衡、不可逆過程熱力學為基礎的。但那時他已注意到非平衡、不可逆過程熱力學在50年代中期剛剛呈新的生長點悄然興起,尚未引起國際地學界的注意。50年代末,他和他的早期研究生在北京懷柔地區首次對矽卡岩體的交代作用過程進行不可逆過程熱力學的探索性研究,並完成學術論文於1963年在中國礦物學、岩石學、地球化學首次全國會議上宣讀。可惜1966年這項研究因文化大革命而被迫中斷。80年代初就以此為契機,接力棒式地從不可逆過程熱力學起步,然而他並不以之作為終極目標,而是通過非平衡、不可逆過程熱力學而進一步直接向動力學跨越式發展。

於是他在Prigogine繼承比利時De?Donder學派發展起來的不可逆過程熱力學的基礎上,吸收比利時Prigogine所創立的耗散結構理論和德國Haken所創立的協同學理論,在地球化學中提出“廣義地球化學動力學”的新定義和命題,並在其中發展出“成礦作用非線性動力學”的理論體系和方法論,使礦床成因和成礦規律研究從定性走向定量,從靜態上升到動態,開闢了礦床學的嶄新領域。

世紀之交

於崇文從“六五”期間(1981—1985)開始在率先從事“成礦作用非線性動力學”研究,歷經“七五”和“八五”時期,15年間,所取得的重要進展可以理論概括為“礦床和成礦區帶是複雜成礦動力系統的自組織,成礦作用是一種自組織臨界動力學過程,成礦作用的物理場和化學場具有時間和空間分形結構”。這一理論概括的實質是巨大成礦系統組成單元之間的非線性相互作用結果使系統整體的性狀、結構與動力學行為湧現出與組成單元不同的複雜性。由此將其進一步發展和深化為“固體地球系統的複雜性與自組織臨界性”的命題,提出了固體地球系統的基本問題、三大基礎理論及其相應的方法論。套用這一理論與方法,總結在南嶺地區和揚子古陸周緣六大礦集區的二十餘年研究成果,取得了“大型礦床和成礦區(帶)形成在混沌邊緣”的研究成果。這是礦床成因理論中的一項重要發現。鑒於這一發現的重要性,他曾於1998年底至1999年底的一年內在兩次國際會議和4次全國性會議上宣讀了上述論文,發現迄今國內外尚無他人提出這一命題。

2001年於崇文又將其進一步完善和發展,提出了一種新的成礦理論:“成礦動力系統在混沌邊緣分形生長——一種新的成礦理論與方法論”。它是對傳統礦床成因理論和成礦規律研究方法的重大突破。他又根據“礦質局部活化”導致“成礦的發生”的科學論斷,正在從事“成礦的發生”的系統研究,旨在對該理論作進一步的延伸、深化和發展。於崇文在套用複雜性理論研究基礎地質作用和現象時,還發現成礦系統在混沌邊緣分形生長的規律具有普適性和普遍意義,可以將其推廣到廣義的地質系統。他將自組織臨界性、瞬態混沌、混沌邊緣和弱混沌四者的相互關係演繹和整合成一種廣泛適用於地質系統的地球科學的複雜性理論,併名之為“地質作用的自組織臨界過程動力學——地質系統在混沌邊緣分形生長”。於崇文這一階段的主要收穫和體會是:①複雜系統的研究要求多學科理論和方法的交叉和融合,只有通過多學科大量知識的集成和整合才能走上創新之路;②新思維往往來自凌晨初醒時突然產生的靈感。靈感本身就產生於神經網路中由於持續思考而觸發的各種已有信息之間的互動作用,因而不是唯心而完全是唯物的。

在55年的研究生涯中,在中華民族這塊擁有得天獨厚地質瑰寶的大地上,於崇文矢志報國,辛勤耕耘,用中國人特有的聰明才智和鍥而不捨、頑強拼搏精神,攻克了一座座科學堡壘,成就突出。他曾任中國礦物岩石地球化學學會常務理事兼元素地球化學、區域地球化學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中國地質學會勘查地球化學專業委員會名譽主任委員,中國大地測量與地球物理全國委員會委員,地質礦產部科學技術高級顧問,現任中國礦物岩石地球化學學會顧問。

獲獎研究成果

主要有:①《廣東一六地區區域地球化學研究》,獲1985年度地質礦產部科技成果二等獎;②《南嶺地區區域地球化學》,獲1987年度地質礦產部科技成果一等獎;③“南嶺地區鎢鉛鋅等有色稀有金屬礦床的控礦條件、物質成分、分布規律”,獲1988年度國家科學技術進步二等獎;④《雲南箇舊錫多金屬成礦區內生成礦作用的動力學體系》,獲1990年度第五屆全國優秀科技圖書二等獎、地質礦產部科技成果二等獎;⑤中國地質大學地球化學研究所被評為國家教委和國家科委1990年度全國高等學校科技工作先進集體(學術帶頭人之一);⑥1991年獲第二屆李四光地質科學獎;⑦《成礦作用與耗散結構》,獲1992年中國地質學會頒發的《地質學報》1982—1992年優秀論文獎;⑧《熱液成礦作用動力學》,獲1997年度地質礦產部科技成果二等獎。於崇文教授199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

學術成就

長期從事理論地球化學研究,先後開拓出五個創新的學術領域:

地質一地球化學中的多元分析

。用多元統統計分析研究多組分系統的數值和幾何學特徵,並用隨機過程和隨機場研究地質過程和地質學場過程和地質學場。

區域地球化學

用非平衡、不可逆過程熱力學研究成岩、成礦過程,並以耗散結構理論為基礎,提出區域地球化學理論。

地球化學動力學和成礦作用非生性動力學

將礦床形成機制研究提高到非線動力學的水平,使礦床成因研究從定性走向定量,從靜態上升到動態

成礦系統的複雜性

。提出新的成礦理論和方法論一“成礦動力系統在混沌邊緣分形生長”,在礦床成因和成礦規律研究方面將常規礦床學提高到非線性和複雜性科學的層次。

地質系統的複雜性

提出“地質作用的自組織臨界過程動力學一地質系統在混池邊緣分形生長”的地質科學新理論,將重大基礎地質問題研究提高到非線性和複雜性科學的層次。199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   。

目前健在的中國科學院地學部院士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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