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城大屠殺

掖城大屠殺

一九三九年一月十六日,日酋張宗援(化名)率部一千三百人,夥同土匪劉桂堂(劉黑七)部七八百人,由平度侵入掖縣(現山東省萊州市)。從入城當天開始,大肆在城內搜捕,到城外“清鄉”。在四五個黑夜裡,他們秘密殘殺我抗人員、家屬、積極分子和無辜百姓四百餘人,製造了空前的慘案。

背景

1930年,中國共產黨掖縣委員會成立,由鄭耀南任書記,創辦黨刊《紅星》,積極宣傳革命。1931~1936年,縣委領導黨員和農協會員,先後進行了控制縣農民協會領導權,爭奪區、鄉、村政權和反“打差”(出夫役)的鬥爭,取得了一次次勝利。“七七事變”後,縣委正確執行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把國民黨和各區區隊的武裝,統一到縣委領導下的“掖縣民眾抗敵動員委員會”里。1938年3月8日,勝利地舉行了玉皇頂武裝起義,9日攻克縣城,摧垮了日偽政權,創建了膠東地區人槍最多的抗日武裝一膠東抗日游擊第三支隊。3月12日,建立了膠東第一個抗日民主政府——掖縣縣政府,開闢了膠東第一個抗日根據地。4月,建立了中國人民銀行三大前身之一的北海銀行。

起因

掖城大屠殺 掖城大屠殺

一九三八年三月八日,中共掖縣縣委領導舉行了玉皇頂抗日武裝 起義摧垮了漢奸政權,成立了膠東遊擊隊第三支隊和掖縣抗日民主政府。一九三八年下半年,中共膠東特委和三軍總部移駐掖縣,三軍和三支隊合編為八路軍隊第五支隊。掖縣在人力、物力、財力等方面,給膠東抗日鬥爭以有力的成為膠東最早的抗日根據地——蓬黃掖抗日根據地的中心。因此,日寇把作。共產聖地”、“八路老窩”,妄想一口吞掉掖縣,進而打通煙濰公路,撲滅膠東的抗日烈火。一九三八年二月,偽滿當局稟承其主子的旨意,派遣偽軍第三旅首批入關。這支偽軍裝備精良,受日酋張宗援的控制。張宗援本姓大島,是日本的皇族,因刺死一個大臣,被驅逐到中國來,充當軍閥張宗昌的顧問。為了拉攏張宗昌投靠日本帝國主義,他和張宗昌拜為仁兄弟,並改名張宗援。他率軍侵人山東後,謊稱是張宗昌的親兄弟,先後收編了張宗昌的舊部程國瑞、高玉璞和土匪劉桂堂、張步雲等部,改番號“山東省自治軍”,自任總司令。一九三八年九月,張宗援、趙保原、劉桂堂、張步雲等先後侵入平度。我膠東東五支隊為阻敵北上,於十月十六日,在平度大青揚戰鬥中,殺偽軍主力趙保原部二百餘人。趙保原初戰失利,深怕日人不相信,且早有霸地稱王的野心便假意“反正”,投機抗日。這一下,使日寇侵占掖縣打通煙濰公路的計畫被迫延緩,張宗援也因此失去了上司的信任。

發展

日偽軍經過三個月的休整,於一九三九年一月十五日,在飛機的配合下瘋狂北犯掖縣。我五支隊二十一旅沿途阻擊,不斷殺傷敵人,於一月十六日奉命撤離,掖縣遂淪於敵手。

日偽軍入城後,張宗援駐大十口路西。大洪昌”錢莊(原公安局),劉桂堂駐南門裡(今材機廠門南)李寶昌家。匪徒們一落腳,當夜就對城內外商號、民戶大肆搶劫,並傳令四關四隅各村,所有民戶夜間不得關門,以便隨時搜查,如有違抗,以“窩匪通匪”論處。進城三四天,張宗援在國民黨縣黨部舊址(原紅旗會堂處)召開“黃道會”。與會者多是地方上“三番子”、“在家裡”的地痞流氓。掖城三番子頭子王光裕被奉為上賓。前國民黨縣法院審判官彭養源也參加了這個會。五六百人開會四五天,天天大吃大喝。黃道會的內幕,局外人不摸底細;但是,敵人利用三番子摸底捉人,卻是盡人皆知的。

黃道會

召開黃道會的同時,張宗援部隊在東北隅開始大批捉人。張宗援捉人多半派便衣出動,有時派偽軍配合。他們強迫村民到縣立第一國小開會,在會上宣布:“私通和窩藏八路的,格殺勿論!發現八路忠實報告的,皇軍有賞!”任憑敵人聲嘶力竭地威逼、利誘。始終沒有吭聲的……

掖城失守的當天,張宗援的便衣事先潛入。他們在東門裡逮捕了我軍戰士劉洪典,在北門裡逮捕了我某連連長李維楨,又在北門裡一家飯館裡發現我軍女戰士換下的軍裝,逮捕了飯館的主人彭國慶夫妻。根據以上事實,敵人認定我軍政人員是從東門、北門撤離的,所以捉人先從東北隅下手。

敵人見民眾不說話,惡狠狠地點名留下十來個人。其中有賣火食的劉寶元、開飯館的李文晉(平度人),因為他們曾賣飯給八路軍吃,還有當閭長的徐風昌,因為他曾給八路軍派飯、買草、安排住房,還有李孝先、張福奎、冷萬祿、侯書增的妹子等人,都是普通老百姓。散會後,敵人的便衣又在村里捉人,拿著名單挨個打聽。十六歲的張福來正在街上耍,不明不白地被綁起來捉走。夜裡,我五支隊某部秘書彭金闕的父親被捕。次日展,敵人又到西山嶺子捉去他的妻子孔玉恆。事先,孔玉恆公爹聽到風聲不好,叫她離開東北隅,到西山嶺子娘家躲一躲。誰知敵人的鼻子比蒼蠅還靈,竟然跟蹤追去。孔玉恆娘家燒盆,先進去一個密探裝作買盆的。隨即引進一群便衣和幾個偽軍,不管她懷裡有不滿兩周歲的孩子,腹中有八個月的胎兒,把她綁起來,拖著就走。

惡化

黃道會一結束,城內外大逮捕接踵而來。三番子的門口寫上“黃道會”,敵人就不進去;三番子的身上掛上“黃道會”的布條子,敵人就不捉他。與此相反,張宗援的便衣隊如蠅逐膻,無孔不入,城裡,鄉下,到處捉人。一月二十七日(臘月初八日),東關侯文海在東關集上買掃帚,對方找零錢給他,他不接。問他為什麼,他說:“龍錢不好使!”一句話惹出了殺身大禍,身後兩個密探上去扭住了他,不容爭辯就把他架走了。這天早晨被捕的,還有東北隅我二十一旅軍需幹事郭秉恆、西滕村自衛團指揮宋喜瑞,以及山上劉家我軍工家屬劉德政、劉洪昌、劉克禮等人。西關王德章才十六歲,在城裡小鋪子裡睡覺看門。一天早晨,敵人破門而入,硬說他是八路,把他捉去。三番子認敵為友,為虎作倀。東北隅的郭秉恆,就是被三番子頭目王慶祥告密的。他被捕後,三番子綦香林多次威逼其妻交出手槍來,.欺騙她說: “張司令手下鄭參議,是三番子二十一輩。只要你交出槍來,我可以求情放人。”

突擊檢查

張宗援的副官部,每天派人到郵局檢查信件。只要發現信封上蓋有我發信機關或部隊的長戳,就一律扣留看信,摸底捉人。城裡重華印刷所,曾為三支隊、五支隊印過(《抗戰日報》和其他宣傳品。敵人發現他們和軍隊有聯繫,於一月二十七八(臘月初八九)的早晨,突然查封了這個印刷所。二掌柜呂子喬、夥計董洪翥和一個做飯的同時被捕,當夜就被殺害。張宗援一進城,就著手籌組偽縣政府。偽縣長張起陸,是他從東北帶來的。為保衛縣政府,維持“治安”,還成立了偽自衛團。團長趙煥祥,原系張宗援的姚團參謀長;副團長程金龍,原系張宗援的少校副官。偽自衛團約二百人,除當官的外,都是從本地招來的。偽自衛團也經常下鄉捉人,催糧催款。八路軍偵察員孫忠(孫壽積)兄弟二人在過西崔家活動,遇上偽自衛團的幾十個人,孫忠打光子彈後負傷,兄弟倆同時被俘。

張宗援捉的人,關押在司令部後院和副官部臨時監獄。有的不加審問,隨即被殺:有的關押數日,遭受刑訊。敵人用的刑多種多樣,如灌辣椒水、灌石灰面、坐老虎凳、釘竹籤、香頭燒、烙鐵燙等等,不一而足。審問東北隅彭國慶的時候,把他綁在司令部後院的海棠樹上,用燒紅的鐵鏟子滿身燙他,他的十個手指頭被竹籤釘得全部腫成大鼓錘。軍屬孔玉恆被捕後,看到公爹的臉青一塊紫一塊,兩個耳朵全被烙鐵烙焦。她在押的三四天中,敵人多次問她男人在哪裡,部隊番號是什麼,她都說不知道,叫她找回男人,別乾八路了,她說沒處找。因此,她多次遭受拳打腳踢。古衣鋪小夥計於德章被捕後,關押在副官部臨時監獄。審問他的時候,中國翻譯站在日本少尉身邊,幾個偽軍持刀挺槍分列兩旁。敵人用腳踢他,用皮帶抽他,非叫他承認乾過八路不可。日軍少尉說:

“你們掖、黃兩縣是共產黨聖地,八路老窩,天皇都知道。你們統統是八路,這么收拾你們不多!”打昏了,用涼水噴過來再打,打得他身上、臉上全是血。劉桂堂一直為張宗援打先鋒,但張宗援卻對他存有戒心。駐防時,總是城裡、城外分開,連口令都不一致。劉桂堂得不到接濟,便下鄉搶劫、捉人,藉以補充軍費。他捉的人,多數關在南關路東地主家房子裡,不往城裡送。掖縣是軍閥張宗昌的故鄉。張宗援為了在這裡收買人心,招兵買馬,不得不掩蓋兇相假充善人。在實行大逮捕的同時,他大肆宣揚自己是張宗昌的兄弟,積極籌備祭奠張宗昌的活動。他把張宗昌的遺孀的姐夫請到城裡,強作笑臉表示親熱。他在東門外用賃鋪的蓆子圈出十來畝地,強迫城內外八九家扎紙鋪的工匠為張宗昌扎陰宅,限期完工。二百多人忙活半個月才紮成。這座陰宅正廳五間,東西廂各三間,都是明柱飛檐。外邊有圍牆、門樓、照壁,中間有花壇、魚池、假山,遠遠望去,足以亂真。正房裡,字畫、條幅掛滿牆壁,桌椅、丫鬟扎滿客廳,器具、人物全部著色塗漆,栩栩如生。廂房裡,紙紮的廚師、肉墩、雞、肉、魚、菜,活靈活現。正廳前是席扎的靈堂,裡面掛著張宗昌的巨幅畫像,前邊分左右扎著勤務、護兵幾十個,有站著的、有騎馬的,紙紮的汽車數輛,都能轉動。如此擺設,不知要花多少錢,各扎紙鋪的工匠無不叫苦連天,敢怒而不敢言。不管張宗援怎樣喬裝打扮,也掩蓋不住他的猙獰面目。祭奠張宗昌的活動基本就續了,成批地秘密屠殺也開始了。

秘密大屠殺

日寇在掖城的秘密大屠殺總計四次:第一次是一月二十五日(臘月初六)夜裡,在縣政府西院,殺人三十四個,其中有四個女的。我二十一旅某連連長李維楨,就是這次被殺的。第二次是一月二十七日(臘月初八)夜裡,在原省立九中校院,又殺我軍民一百二十多人。其中有我二十一旅軍需幹事郭秉恆、醫務人員趙傳升和東北隅彭國慶夫婦、東南隅郭二醫生、西南隅王吾新等。彭金闕一人當八路,全家遭殺害。他父親彭元邦、妻子孔玉恆都是這天夜裡遇害。孔玉恆家裡有不滿周歲的女兒,身上懷有八個月的胎兒,也難倖免。由於她梳著厚大的髮髻,刀傷沒有致命,半夜甦醒後逃了出來。第三次殺人是一月二十八日(臘月初九)夜裡,在九中南操場。第四次是在舊公安局西院。這兩次殺害二百五十多人。殺人場地多在抗戰開始我們挖的防空洞附近,屍體全被扔到防空洞裡。轉年春天,屍臭滿城,紅十字會僱人搬運掩埋。除以上四次秘密殺人外,敵人在“大洪昌”錢莊後院也殘害過我抗日軍民,八路軍戰士劉洪典,在那裡被殺。這次從偽縣政府押去四十多人,全部遭到殘害。

張宗援在掖城的大屠殺,是他的副官部主持執行的。偽自衛團副團長程金龍,經常應調出去殺人。這傢伙就是靠能殺人得到張宗援的賞識,老百姓都叫他“殺人精”。敵人殺人全是在更深夜靜的時候,不用子彈射擊,而是用洋刀砍或用刺刀穿。有的人臨刑前還被打上藥針,使其不會說話。除秘密成批殺人外,還隨時隨地殺了不少人。

《大眾報》社的劉海洲,就是白天在西關被槍殺的,事後還貼了布告。東萊鎮自衛團指揮方調元,也是在白天被槍殺於廟埠河。

人民反應

秘密大屠殺過去了,我英雄抗日軍民,沒有被日寇的瘋狂屠殺嚇倒。大家同仇敵愾,鬥志更加堅強。一九三九年二月中旬,張宗援留下高玉璞駐守掖城,他與劉桂堂向招遠、黃縣大舉進攻。我二十一旅六十二團(原掖縣起義的三支隊主力),從黃縣進入掖北平原,阻擊東進敵人。我軍在武器裝備和敵人相差懸殊的情況下,指戰員一往無前,奮勇衝殺。血債累累的張宗援身負重傷。一九三九年三月五日,我軍在招(遠)、黃(縣)邊區,一舉消滅劉桂堂之胡大超團四百餘人,緊接著攻入招遠城,又斃傷俘敵二百四十餘人。劉桂堂丟盔卸甲,率殘部竄回費縣老家。一九三九年春末的一天夜裡,作惡多端的偽自衛團長程金龍,帶人到河兒賈家捉人。藏身於偽自衛團的原八路軍戰士李曉東,置個人安危於不顧,連發數槍結果了他的狗命。

意義

軍事上的局部勝利,帶來政治形勢的好轉。一九三九年二月底,往東轉移的掖縣縣區幹部陸續返回。掖縣黨、政、軍、群機關以掖縣七區的山村夫子石、皂戶為基地.向西開展工作。到六七月份,各區工作更好地開展起來。是年秋,膠東區黨委從萊西張格莊移駐掖縣夫子石、皂戶一帶,掖縣又成為膠東抗戰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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