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施南戲

南劇又叫施南調,是鄂西唯一能在廟台演出的大劇種。由於常在廟台演出,又長於演唱連台大戲,俗稱“高台”、“人大戲”,以和流行在鄂西的木偶、皮影(矮台)及儺、燈、堂、柳子等草台小戲相區別。

一、南劇的命名

“南劇”一名,見文獻資料有二:一是抗日戰爭時期,湖北省國民政府由武漢遷至恩施,國民黨辦的《新湖北日報》刊登有關南劇演出廣告和訊息,第一次廣告是民國三十年(1941年)“恩施分團(三青團)部十月一日起,青年劇場南劇公演”;二是民國三十二年,來鳳縣國民政府《克字第655號》檔案批覆該縣民眾教育館有關組織“南劇社”的報告(詳見大事記)。
然而,“南劇”的名稱卻由來已久。據1980年調查,恩施州各縣老藝人異口同聲說:“未(從)來就叫南劇。”恩施縣時年八十四歲的劉永建說:“滿清手裡,我們就叫南劇。”八十歲的朱和安說:“原來就叫南劇,南劇是正莊,清朝就有。”宣恩縣八十五歲的覃章淮說:“未(從)來都叫南劇。”來鳳縣六十六歲的藝人劉子香說:“南劇的名字是從恩施喊起來的,我十二歲學戲時,就叫南劇。”鹹豐縣七十四歲的覃友元說:“抗戰時,恩施開戲院之前就叫南劇。”曾當過戲班管事的七十歲的李德興說:“南戲早得很,我記事時,就聽到叫南戲,農村叫‘人大戲’,那是和木腦殼戲相區別。”建始縣七十六歲的陳厚清說:“國民黨省政府遷來恩施之前就叫南戲,也叫施南調。”七十四歲的崔向遠說:“我從國小戲,就叫南劇,有南北上路腔。”恩施八十五歲的顧大炳說:“我家從浙江遷到恩施有六代人了,從我起前五代,都是搞吹打樂的,我們來恩施就有南戲,乾隆年間,恩施就有南戲,那時叫老南戲、土南戲,有南北上路唱腔,打擊樂打單鈸。”
“南劇”一名,一般認為是取“施南”之南,如說“施南調”。“施南”是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改土歸流”,改十八個土司世襲制為派流官制,設六個縣,成立府,沿用“施南土司”(司治在宣恩縣)之名,叫“施南府”。
“南劇”命名,起自何時,無從考證,但其多聲腔同在廟台(高台)演出“人大戲”的特點則早在康熙年間容美土司(今鶴峯縣)的戲曲活動中就已出現,此時“南劇”已具雛形,在發展過程中,和鄂西民間音樂、土俗相結合,而逐步形成具有獨特風格,深為土家及其他各族人民所喜聞樂見的一個大劇種。

二、傳統的藝術特色

1、以南北上路聲腔兼昆、雜腔小調的多聲腔劇種。這一特點從《容美紀游》等文獻中的有關鶴峰戲曲活動記載,以及近幾年向六十多個老藝人調查,得以證明。
(1)清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顧彩在容美土司所看到的,“女優十七、八,聲色俱佳,初學吳腔,終帶楚調,男優皆秦腔反可聽(所謂梆子腔是也)。丙如自教一部乃蘇腔。”
(2)從清嘉慶道光到民國初年,恩施、鹹豐、來鳳等地所辦的南劇科班,都教了南北上路聲腔戲,出科頂班藝人都會唱南北上路聲腔,清軍操防營代代相傳的南戲“玩友”也都會唱南北上路聲腔戲。道光年間,施南府操防營武官趙子壽拿手戲之一《專諸刺僚》就是唱的上路聲腔。同治末年,利川縣汪家營大地主袁金波從成都接來一個以唱彈戲(川梆子)為主的戲班,加上施南府搭班藝人,匯成上百人的大班子,在川東和施南府境內活動二十多年,對豐富和普及上路聲腔起了積極作用。
(3)近千個南劇劇目中,經南劇老藝人徐雙慶、覃友元認定,上路聲腔戲有120多個,整本戲中用南北上路聲腔唱的劇目有30多個,上路聲腔戲《殺狗驚妻》曾廣泛流傳。
(4)1980年12月至次年2月,在來鳳、鹹豐、恩施等地向25名南劇專業藝人和業餘老藝人採錄的39盒錄音資料,計有全劇選場36個,其中上路聲腔戲7個,錄有各行當代表性聲腔唱段96個,上路唱段有14個,北路54個,南路23個。
(5)木偶、皮影戲全唱施南調的南北上路。建始縣廣泛流傳用嗩吶演奏南戲,主要吹南路倒板、南路一字、南路四平、南路二流、南路散板子、北路一字二流散板子、上路倒板、一字二流散板子(建始肖茂榮)。這種形式,建國前已傳四、五代。
南北路聲腔源於楚調,和荊河戲有淵源關係;上路聲腔由秦腔(梆子腔)演變而成,由於語言和習俗不同,在行腔擺調上也有差異,上路聲腔中已沒有“伊呀嗨”彩腔襯詞。南北上路聲腔都具有“深山峽谷之音”的演唱風格。
崑曲用鄂西地方語言演唱,早在清康熙年間十八世紀初,即盛行於容美土司。早期施南府操防營也唱崑曲。清嘉慶初,入贅施南府副將樊繼祖府中的彭邦鼎就“曉崑山音律”。因詞調高雅難學,職業戲班裡只保留少數劇目和曲牌。
辰河高腔,最早從木偶戲傳入來鳳、鹹豐,因鄂西觀眾不喜歡高腔,也只保留一些劇目和曲牌。
鄂西是土家族聚居地區,被稱“歌舞的海洋”。過去土家人信鬼崇巫,在生產、生活中愛搞酬神還願活動,因而山民歌、宗教音樂在南劇音樂里也有所反映,如《袁文俊降妖》戲裡,就有土老師(土家族“梯瑪”)“跳神”和儺戲的鑼鼓、唱腔,《白蛇傳》中王道林上場時,就打的土老師鑼鼓,唱土老師腔(按:南劇傳統《白蛇傳》,早先不是法海而是王道林)。在《薅豆》一劇里,張浪子上場唱的是《薅草鑼鼓》調。《薅草鑼鼓》是自古以來就流行在土家族地區的田歌。“四、五月薅草,數家共趨一家,多至三、四十人,一家耘畢,復趨一家,一人擊鼓,以作足氣力,一人鳴鉦,以節勞逸,隨耘隨歌,自叶音節,謂之薅草歌”(來鳳縣誌),“栽秧薅草鳴鑼鼓,男男女女滿山坡,背上兒放陰涼地,男叫歌來女接歌”,“薅草六月滿山崗,鑼鼓聲中抑復揚”(鶴峰州志)。
南劇伴奏樂器,武場大單鈸、上路聲腔主奏樂器蓋板子(類似秦腔梆子腔系主奏樂器)以及勾鑼,獨具特色。
2、豐富多彩的傳統劇目。劇目多是傳奇和歷史故事劇,由於聲腔多樣,劇目與木偶戲相通,川、湘、鄂邊區職業藝人相互搭班,因而劇目豐富。封神、列國、三國、水滸、楊家將、說岳傳等歷史演義戲無所不包。南劇傳統劇目近千個,湖北省戲劇工作室已有藏本近800個,民國五年恩施江湖班“同慶”班重製的戲折上寫有452個常演劇目。
南劇南、北路聲腔劇目,單折戲,一般都是各行當本工戲,在唱對台戲、教學徒或點戲時演唱,平時常演大本頭戲和連台本戲。唱連台本戲叫“唱大戲”。南劇連台本戲有《封神榜》69本、《吳越春秋》9本、《楚漢相爭》67本、《四下河南》8本、《三國志》30多本、《水滸傳》64本、《牡丹亭》10本、《雞爪山》24本、《薛仁貴征東》30本、《薛丁山征西》30多本、《楊家將》幾十本等。以48本《搬金牌》最為流行。凡是新修、重修、維修廟台,必邀戲班“踩台”演唱連台大戲《搬金牌》。也有個別唱《三國》踩台的。圍繞演唱《搬金牌》,從始至終有一整套習俗,別具一格,連台大戲裡都有常演的單折戲。
據不完全統計,上路聲腔戲有120多個,常演的有《雍城探母》、《專諸刺僚》、《夜過巴州》、《巴九寨》、《三搜尋府》、《草堂刺策》、《大戰幽州》、《五台下發》、《八郎帶鏢》、《大破洪州》、《八件衣》、《山海關》等,《殺狗驚妻》最為流行。《雙槐樹》中的《土台認母》一折,南、北、上路聲腔並用。《王寶釧》是北上路聲腔合用的大本頭戲。《活捉子都》、《張松獻圖》、《清河橋》等則是南路夾用上路的劇目。
劇本文學特點,多是七字、十字上下句,道白、唱詞多雜有鄂西方言土語,通俗易懂,生活氣息濃郁。
在演出劇目安排上,有正戲、雜戲之分。正戲即整本大戲,雜戲多生活小戲,如《薅豆》、《柳二姐趕會》、《鳳陽花鼓》等,安排在正戲演出散場時演唱。這些“雜戲”在音樂、服飾方面,具有更多的土家族特色。
3、南劇分生、旦、淨、醜四大行。淨角、小生、生角、老旦、搖旦(即花旦)唱本音,正旦、小旦唱邊音,有專唱登場生,開演正戲之前,由登場生出場唱帝王傳,介紹當天所唱正戲劇目的劇情、定音,這種古老習俗一直沿襲到建國前。各行當均文武兼備,沒有文武生、旦、淨之分,在清代一個相當長時間裡,淨、生角為主的戲較多,湧現了一批著名生角、淨角演員。
4、南劇表演著重做工。“注視做工,比唱工尤重……演《定軍山》之黃忠,雖然精神矍鑠,而步履仍屬艱難……《空城計》之孔明,雖然假作鎮靜,而精神仍帶愴惶……《蘆花盪》之張飛,必將馬眼人目被蘆葦所觸之情形演出,《母女會》 之王寶釧,(下轉第67頁)(上接第56頁)必將進窯出窯之身段,高低演出一致”(周公旦《鄂西之民間戲劇》)。表演講究,虛實結合,虛中有實,演到悲傷處,可流鼻涕。水擒楊么,擒者足登草鞋上場;表現騎馬,用馬鞭代馬尾,用撩起的前袍襟代馬頭,表現騎跛騾,身段要現出騾子跛的動作等等,表演總體是“大手大腳”。
南劇常演於廟台,表演區限在橫排0.5米寬的八塊板內,超過者,被譏為“野貓頭”;武術、氣功、雜技常用戲中,如《搬金牌》之打鋼叉,《首陽山》里,肚皮緊貼到背脊骨上,表示即將餓死情形等等。為刻畫人物用的“抖色”(變臉),也常見於南劇表演藝術中。
總之,不論唱、做、念、打、手、眼、身法、步都有絕招,要求演員具有過硬的基本功和精湛技藝。
5、南劇化裝和人物造型方面,“首重扮裝,所謂扮貧像貧,扮富像富”(周公旦語)。扮貧者必著布質戲衣,不塗脂抹粉。傳統南戲服裝無長水袖,齊手背大衣袖口裡襯有小白布袖子。扮武將扎靠旗勒在腰部。
在化裝、造型方面,還有沿襲土家族習俗的:如《巴九寨》中的巴老九,就是頭勒吊角絲帕子,身穿青色短衣,腳纏裹帶,腰挎單刀,類似土家族裝束,《柳二姐趕會》里,柳二姐身穿大短袖、勒吊角帕子,類似土家婦女裝扮。《打漁殺家》里的教師爺,《刺孫策》里的徐府家人,《打店招親》的王勤,段生秀、段龍、段虎,《鳳陽花鼓》中旦角、《黃絲洞》中丑角都頭勒吊角帕子;《張松下書》里的李旺、《收十八強人》除觀音以外的人物,都身著土家族服裝……■
(摘自恩施州民族研究叢書之一《南劇》,盧海晏編著,民族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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