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區之迷

弓區之迷

《弓區之迷》作者:(英)冉威爾 著,陳杰 譯,新星出版社 2008-8-1 出版。

基本信息

作 者: (英)冉威爾 著,陳杰 譯
出 版 社: 新星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08-8-1
字 數: 82000
版 次: 1
頁 數: 145
印刷時間: 2008/08/01
開 本: 大32開
印 次: 1
紙 張: 膠版紙
I S B N : 9787802255340
包 裝: 平裝
所屬分類: 圖書 >> 小說 >> 偵探/懸疑/推理

編輯推薦

第一部長篇密室推理小說,超越時間的永恆經典,“不可能犯罪”的開山之作,再版超過三百次。
延伸閱讀:從不可能犯罪說起
伊斯瑞爾·冉威爾的《弓區之謎》是一部密室小說,是一部不可能犯罪小說。不可能犯罪並不是推理小說中唯一的詭計模式,但毫無疑問,它是推理小說最精彩,也是最重要的模式之一。
似乎是命運有意的安排,一八四一年埃德加·愛倫·坡創作的歷史上第一篇推理作品《莫格街兇殺案》便是一篇以密室為題材的不可能犯罪小說。這似乎也預示著不可能犯罪注定會成為推理小說王冠上最奪目的鑽石。在其後的一百六十多年的時間,無論是最具天賦的創作者還是最具好奇心的閱讀者,對不可能犯罪的興趣始終不曾減退。
所謂“不可能犯罪”,是指犯罪表象與理性邏輯相悖的犯罪,包括密室、不在場證明、瞬間消失等模式,往往具有強烈的幻想性和迷惑性,最符合本格推理小說“解謎”的最高目標。當創作的謎與理性的邏輯思維高度的背離,而又“百轉千回”達成一致後,給閱讀者製造的心理衝擊和情緒落差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這也是不可能犯罪題材的作品璀璨奪目且長盛不衰的根本原因。
與埃德加·愛倫·坡同一時代的另一位推理小說的先行者威爾基·柯林斯也創作過密室小說《詭異的床》。阿瑟·柯南·道爾爵士“指揮”歇洛克·福爾摩斯偵破的《斑點帶子案》則是一篇堪稱經典的密室不可能犯罪小說。而在福爾摩斯另一篇故事《駝背人》中,爵士最後給出的解答則啟發了大量密室作品的創作。
受到福爾摩斯的影響,推理小說迎來了屬於自己的第一個高峰——短篇黃金時代。這也是不可能犯罪推理小說的第一個高峰。
這一時期,湧現出大批天才作家和經典作品。美國作家傑克·福翠爾便是其中傑出的代表。他自一九○五年起,連續創作了近五十篇“思考機器”凡杜森教授的故事。這裡面包括史上最精妙的密室小說之一《逃出13號牢房》;異想天開式的《幽靈汽車》;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可以預測未來的《水晶球占卜師》……可以說,傑克·福翠爾在不可能犯罪領域的天賦似乎是無窮的。如果不是一九一二年的“鐵達尼號”悲劇,我們無法想像這位天才還會帶給讀者多少不可能犯罪。
和傑克·福翠爾齊名的英國作家G.K.切斯特頓同樣精於不可能犯罪之道。他創作的“布朗神父”系列堪稱推理小說的模版,邏輯與心理最完美的融合。這其中的代表作品包括《隱身人》、《走廊里的男人》、《狗的啟示》等。
“阿伯納叔叔”的創作者美國人梅爾維爾·戴維森·波斯特的密室小說《杜姆多夫事件》;英國人阿瑟·莫里森的“馬丁·休伊特”系列;奧斯汀·弗里曼的“醫師桑戴克”系列;A.B.里夫的“科學神探”系列;歐內斯特·布拉默的“盲偵探卡拉多斯”系列……這些無一不是精彩的不可能犯罪,無一不是這一黃金時代的經典之作。
而將不可能犯罪題材由短篇衍生為長篇,由“自發”引導為“自覺”的,就是一八九一年以色列裔英國作家伊斯瑞爾·冉威爾的《弓區之謎》。這是一部推理小說史上劃時代的作品,改變了不可能犯罪推理小說的地位和發展方向。
在《弓區之謎》以後,埃德加·華萊士的《四義士》和卡斯頓·勒魯的《黃屋之謎》兩部作品又進一步鞏固了不可能犯罪作品的地位。
進入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推理小說進入了長篇黃金時代。不可能犯罪作品迎來了又一個更加輝煌的巔峰。
一九二○年,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斯泰爾斯莊園奇案》和F.W.克勞夫茲的《桶子》先後發表,標誌著長篇黃金時代正式到來。
這兩位開創者都創作出了非常精彩的不可能犯罪小說。“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古墓之謎》和《波洛聖誕探案記》是密室殺人;而克勞夫茲作為寫實主義推理作家的代表,其每一部作品都是以破解複雜的不在場證明為主題的小說。而他也是這個領域中當之無愧的大師。
黃金時代三大家之一的埃勒里·奎因創作的《中國橘子之謎》、《生死之門》和《王者已逝》都是不可能犯罪題材;而三大家中另外一位約翰·狄克森·卡爾則享有“密室之王”的稱號。他一生創造了五十多種密室,其中的《三口棺材》、《猶大之窗》、《歪曲的樞紐》等作品都是無法逾越的經典。
受奎因和卡爾的影響,這一時期湧現出了一大批不可能犯罪專家。如克雷頓·勞森(代表作《死亡飛出大禮帽》);安東尼·布徹(代表作《九九神咒》);黑克·塔伯特(代表作《地獄之緣》);愛德華·霍克(代表作《山姆·霍桑犯罪診斷書》)等。
在長篇黃金時代之後,不可能犯罪題材創作進入了瓶頸期。雖然有一些作家繼續著這一領域的研究和探索,但在整體上已經難以為繼前兩個黃金時代的“規模化”效應。
但在這一時期,依然有天才出現。他就是法國人保羅·霍爾特。他的作品頗具黃金時代的古典風範,以不可思議的不可能犯罪為最大賣點,被譽為“現代的卡爾”。他的代表作有《七重解答》、《第四扇門》等。保羅·霍爾特是當今推理創作領域的異類,不可能犯罪的希望。
與西方相比,日本不可能犯罪小說也毫不遜色。
和愛倫·坡的《莫格街兇殺案》相似,日本本格推理小說的開山之作也是一篇密室小說。這就是江戶川亂步的《D坡殺人事件》。以此為開端,日本推理小說正式進入了戰前的“新青年時代”。
這一時期有兩位不可忽視的不可能犯罪大師——“奇蹟作家”大阪圭吉和“超人作家”小栗蟲太郎。大阪圭吉的作品中充斥著密室、移動的牆、消失的屍體等不可能元素;而小栗蟲太郎的作品則以“炫學”見長,內容涉及天文、地理、物理、化學、醫學等方面,堪稱最深奧的不可能犯罪小說。他們和江戶川亂步、夢野久作、甲賀三郎等人一起鑄就了日本不可能犯罪小說的輝煌。
二戰之後,不可能犯罪題材隨著日本推理的發展,呈現出多樣的表現形式。一方面,以橫構正史、高木彬光等人為代表的作家們繼續著本格小說的輝煌,開創了“寶石時代”。這一時期出現了《本陣殺人事件》、《惡魔吹著笛子來》、《刺青殺人事件》、《鬼面殺人事件》等優秀的不可能犯罪作品。
另一方面,崛起於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社會派推理小說也並未排斥不可能犯罪題材,而是賦予了這一題材許多新鮮的元素。社會派推理小說的發軔之作松本清張的《點與線》便是一部破解不在場證明的作品;而社會派最高成就者森村誠一的成名作《高層的死角》也是密室作品中的精品。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社會派推理小說式微,新本格派大行其道。“新本格教父”島田庄司的《占星術殺人魔法》、《斜屋犯罪》、《北方夕鶴2/3殺人》等作品均為布局宏大、詭計離奇的不可能犯罪題材。
而受島田庄司的影響,新本格派的代表人物幾乎全部以不可能犯罪作品出道並被讀者認可。這其中包括綾行人(《十角館殺人預告》),有栖川有棲(《第四十六號密室》、《魔鏡》),法月綸太郎(《密閉教室》),我孫子武丸(《8之殺人》),歌野晶午(《長形屋殺人事件》)等。
隨著新本格派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元素被融入了不可能犯罪小說的創作中。例如,以妖怪推理見長的京極夏彥和以科幻見長的森博嗣。這些元素的加入在讀者中引起了很大的爭議,不過這都不重要,因為不可能犯罪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混合體。
無論歐美還是日本,無論不可能犯罪題材如何變化,我們可以斷言的是,這顆推理小說王冠上的鑽石,是永遠不會失去它那迷人而耀眼的光芒的。
褚盟

內容簡介

十九世紀末。後維多利亞時代的倫敦。某日清晨,一位租住在一個小房間裡的紳士被殺。房間門窗緊鎖,是一件不折不扣密室。兇器不見蹤影,兇手是怎樣行兇?行兇之後又是怎樣逃離密室的呢?不可思議……
本書是歷史上第一部長篇密室推理小說,為不可能犯罪類型的推理作品開創了新紀元。 故事裡只有一次謀殺,只有一次發生在密室里的謀殺。
一日清晨,租住在達頓普太太家中的康斯坦特先生死於房間裡。門窗緊鎖,屋中除了屍體空無一人。死者仰面朝天,喉管被割破。經過一番搜尋,不見兇器的蹤影。自殺的可能性被排除,那么,誰是兇手?兇手又是怎么製造了這樣一個天衣無縫的密室?這間密閉的屋子是事件唯一的謎團。
於是,為了解開這個謎團,蘇格蘭場、私人偵探、各個媒體以及好事者紛紛出擊,以各個角度、各種方式試圖破解密室,但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作者簡介
伊斯瑞爾·冉威爾(1864-1926),猶太裔英國人。當過教師、新聞記者、劇作家、幽默文學作家。一八九一年僅用兩周時間創作的《弓區之謎》是歷史上第一部長篇密室推理小說,為不可能犯罪類型的推理作品開創了新紀元。 
《弓區之謎》在世界最權威的百部密室推理小說排行榜中與《三口棺材》、《黃屋之謎》、《中國橘子之謎》等經典作品一起位居前十。伊斯瑞爾·冉威爾也因此在推理小說史上占據了穩固而顯赫的地位。

書摘插圖


這本是倫敦十二月初的一個平凡無奇的清晨,不過因為發生了後面那件事,這個清晨必定會給很多人留下深刻印象。這天,整個倫敦像往常一樣籠罩在冬日寒冷的迷霧中,大霧主要瀰漫在城市的中心區域,到了郊區,則消散了不少。在這種天氣,坐火車進城上班的人們很可能認為自己是從黎明走向了黑夜。這天的霧氣與往常相比顯得更為單調,從弓區直到漢默史密斯拖出了一條隱約的霧帶,這條霧帶里充斥著骯髒的水蒸氣,給人留下一種窮鬼悲慘死去後陰魂久久不散的感覺。如果溫度計和氣壓計這類東西有靈魂的話,它們現在的興致也不會太高。冷風吹到行人的身上,像利刃一樣直刺骨髓。
住在弓區格羅弗街十一號的達普頓太太是倫敦少數幾個對大霧安之若素的人之一。她和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忙起了自己的活計。她是城裡第一批發現大霧來臨的居民,當她捲起臥室的窗簾,觀察窗外冬日清晨的天氣時,就在黑暗中看見了一縷一縷的霧氣。她清楚這霧會延續一整天,她更清楚這個季度的煤氣費一定會創出新高,這是因為她同意她的新房客亞瑟·康斯坦特先生每周固定支付一先令的煤氣費,而不是像以往的房客那樣按房間所占整個樓房的比例支付費用。氣象學家總是在說哪一天最有可能下雪,基本不會起霧之類的事。但達普頓太太對那套說辭早就失去了信心,除非他們可以幫她解決煤氣賬單的問題。窗外到處都是霧,達普頓太太當然也沒有預料到會起這么大的霧。實際上她對任何事情都沒有什麼信心,她的生活非常艱苦,好像一個在大海里游泳的人那樣苦苦地向著地平線的方向划行,卻總也望不到頭。在她的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像她預見的那樣無可救藥,因此任何時候她的心情都不會變得稍好一點。
達普頓太太是個寡婦。寡婦都不是天生的,而是造化使然。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否則你很可能會誤以為達普頓太太天生就是一個寡婦。她長得又高又瘦,長臉,膚色蒼白,面相陰冷,髮型也一成不變的刻板無趣,這些外貌特徵總是讓人把她和度日艱難的寡婦聯繫在一起。只有上流社會的那些女人才能在丈夫去世以後依舊保持著魅力。已經過世的達普頓先生在世的時候,一次拇指根被一顆生鏽的鐵釘剮了一下,達普頓太太當時就預見到自己的丈夫很可能會死於破傷風。雖然她預見到了結果,而且夜以繼日地陪伴著丈夫,但仍然沒能把他從死亡的陰影中解救出來。之前當凱蒂死於白喉,小約翰尼死於猩紅熱的時候,她曾經徒勞地和死神奮戰過兩次,但哪一次都沒能幫他們逃過死神的魔掌。也許是因為窮人普遍勞動過量,才使得死亡的陰影時時刻刻都籠罩在他們的身上吧。
達普頓太太非常老到地點燃了廚房裡的爐子,如果不能掌握好木炭燃燒的火候,撥火棍很有可能會在一片濃煙中化為灰燼。達普頓太太像平時一樣成功地燒起了爐子,從跪墊上站了起來,就好像一個印度神廟裡的女祭司結束了晨禱一樣。突然她被什麼事情驚呆了,險些失去了平衡。她發現壁櫥架上鐘的指針正指向六點四十五分,平日裡達普頓太太點好爐子都在六點十五分左右,鍾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快了?
達普頓太太馬上聯想到了隔壁修鐘錶的斯諾皮特家,這鐘剛剛送到他家修了幾周。也許他只是把鍾放在家裡,在送回來之前才草草地修了一下,他甚至有可能偷偷地在鐘上做些手腳,以此來使自己的生意“更為興隆”。聖頓斯坦教堂宣告三刻時分的三聲鐘響立即擊碎了達普頓太太這種惡毒的想法。達普頓太太突然覺得非常恐慌,她最引以為傲的直覺竟然失靈了。她終於明白自己的頭為什麼會這么暈了,因為她今天睡過頭了,比平時更容易犯困。
在懊惱和困惑的同時,達普頓太太趕忙把水壺放到噼啪作響的炭塊上。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睡過頭,是因為昨晚康斯坦特先生關照過她今天要提前三刻鐘起床,七點就要吃早飯,以便和不滿的列車工人們開個早會。她馬上拿著蠟燭跑向康斯坦特先生的臥室。康斯坦特先生的臥室在樓上,二樓有兩個相鄰但互相獨立的房間,全都被他租下來了。達普頓太太拚命地敲著平時被康斯坦特先生用作臥室的那個房間的門,她大聲呼喊道,“先生,已經七點了,你快遲到了,快起來吧!”可達普頓太太並沒有聽見平日裡先生那聲睡意蒙嚨的“馬上起來”。不過,因為今天達普頓太太改變了一貫的呼叫方式,她也並沒有指望康斯坦特先生能馬上予以回應。達普頓太太下了樓,她有點害怕爐子上燒著的水在康斯坦特先生穿好衣服之前還開不了,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達普頓太太如此篤定的原因,在於她知道康斯坦特先生不會對她的呼喚充耳不聞。康斯坦特先生通常都睡不深,可能現在康斯坦特先生的耳邊已經迴蕩起火車工會領導人召喚他去開會的催命鈴聲了吧。為什麼像阿瑟·康斯坦特這樣一位紳士,這樣一位乾淨整齊的體面人,要和那些火車工人混在一起開會?原本他最多只會在車上和司機打個招呼而已吧。對於這個問題,達普頓太太總是想不太明白。也許這個人非常想在議會中做弓區的代表Ⅱ巴,如果那樣的話,去租一個丈夫還活著而且有投票權的女房東的房子豈不更好些?弓區的工人也不會像他那樣每天擦靴子(雖然他擦得並不是很亮),他和弓區工人根本上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弓區工人不會像他那樣浪費水,不管是飲用水、洗臉水還是洗衣服的水,工人們都會很珍惜。工人們更吃不上達普頓太太給康斯坦特先生做的那些按王室式樣特製的食物。她不忍心看康斯坦特先生吃著不適合自己身份的食物。達普頓太太給他送過去的餐點他張嘴便吃,不會故意先把眼睛閉上感受食物的美味,而是自始至終都睜大雙眼。聖人一般都難以看到自己頭上的光環。在現實生活中,頭頂上的光環總會和霧氣混淆在一起。
等到那壺麻煩的水開了以後,達普頓太太不會給康斯坦特先生泡她和莫特萊克先生平時喝的那種黑綠茶葉混合而成的粗茶。面前放著的早餐,讓達普頓太太想起了可憐的莫特萊克先生,他一點東西都沒吃,就在凌晨四點消失在冬夜的一片濃霧中,不知到達文波特區的哪個船廠去了。達普頓太太希望他這次不會白跑一趟,能拿到應得的那些獎金。達普頓太太同時希望他能向工人們證明,那些差旅費他都用到了正當的地方,而不像敵對的工人領袖宣稱的那樣被他貪污了。她不羨慕莫特萊克先生豐厚的收入,也不相信他把康斯坦特先生介紹到她這兒來住,會像他的那些對手所說的那樣是為了一己的私利,莫特萊克先生這樣做只是想為她介紹點生意罷了。湯姆·莫特萊克是苦工們的首領,這一點並沒有讓達普頓太太感到困擾。莫特萊克先生原本是個排字工人,現在他當工人領袖的收入和社會地位,肯定比排字工人要高出不少。他領導了數百次罷工,鋪天蓋地的海報上都是他的名字,這顯然要比成天去印別人的名字好很多。當然,工人領袖也不是什麼輕鬆的工作,達普頓太太一點也不嫉妒湯姆的這份工作。
在走向廚房的路上,達普頓太太不經意地推了一下莫特萊克先生的房門,但沒聽到任何回音。臨街的那扇門和走廊之間並沒有多少距離,從那兒探頭一望就可以知道,莫特萊克先生確實已經出去了。達普頓太太望見門上的栓條和鎖鏈都鬆開了,只有碰鎖還關著,她略微感覺有點擔心,儘管她從來沒有像別的家庭主婦那樣受到過罪犯的威脅。著名的退休偵探格羅德曼就住在街對面不遠的地方。雖然並沒有住在房子的正對面,但他的存在卻讓達普頓太太的心裡有了一種奇妙的安全感,就像躲在教堂里的基督徒心裡從沒有任何陰影一樣。在她看來,任何心存歹意的人都會懾于格羅德曼的威名,因此這方圓一英里之內根本不用擔心會發生什麼案件。雖然格羅德曼已經退休了(可嗅覺依然非常靈敏),目前每天不過是在家裡打打盹兒,但沒有哪個罪犯願意去打擾他的美夢。
因此達普頓太太並沒感覺到什麼危險,當她注意到莫特萊克先生已經細心地把大鎖上連著的鐵圈又歸回了原位後,更是完全安下了心。她不禁又一次為正在前往達文波特碼頭區乏味旅程中的莫特萊克先生擔憂起來,這當然不是因為湯姆在屋子裡跟她提起過這次他要去乾什麼事,而是因為他的女朋友傑茜戴蒙德曾經告訴過達普頓太太,她的姑媽就住在達文波特,那裡有許多船塢。達普頓太太不用別人提醒就能猜到,莫特萊克先生此行的目的是想讓那的船廠工人仿效倫敦工人鬧罷工。她走回廚房繼續為康斯坦特先生準備著精製的茶點,心裡卻在嘀咕現在的人們為什麼越來越不安分了。但當她把茶、吐司和雞蛋送到起居室的時候(起居室緊挨著臥室,但其間並不相通),康斯坦特先生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餐桌旁。她點燃煤油燈,鋪好檯布,然後回到過道上用手掌猛拍起臥室的房門來,裡面依舊是一片寧靜。她叫著康斯坦特先生的名字,告訴他已經過了七點,但除了自己發出的聲音以外,她什麼別的聲音都沒聽到。喊了幾聲以後,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狂呼在樓道的陰影中聽來分外詭異。達普頓太太停止了喊叫,輕聲安慰自己道:“可憐的先生肯定是牙疼了一整夜,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為了列車工人的那點事讓他早起未免太殘忍了,到了平常起床的時間再叫他也不遲。”她神色黯然地把茶壺帶下了樓,心裡想著這下那個煎得很嫩的雞蛋(這讓她聯想到了愛情)準保要涼掉了。
七點半到了,她上樓又敲了敲臥室的門,但康斯坦特先生依然沒有醒來。
八點鐘的時候,郵遞員送來了一大堆寄給康斯坦特先生的信件。沒過多久又有人給他送來了一封電報。達普頓太太使勁地敲著臥室的房門,大聲叫喊康斯坦特先生的名字。達普頓太太的心激烈地跳動著,好像有一條冰冷、黏滑的蛇正纏繞在她的心頭。她再一次走下樓去,打開了莫特萊克先生的房門,漫無目的地走了進去。床上整齊的床單表明,昨夜床的主人只是和衣在床上躺了一小會兒,像是害怕會錯過凌晨的早班列車。達普頓太太並沒有指望能在房裡找到莫特萊克先生,但她突然意識到,整幢房子裡只有她和沉睡的康斯坦特先生兩人,她的心仿佛被那條濕冷的蛇纏得更緊了。
達普頓太太打開了臨街的大門,不安地左顧右盼著。已經八點半了,街面還是籠罩在一團濃霧中,感覺十分陰冷。路兩邊的街燈在大霧中朦朦朧朧地閃爍著,好似精疲力盡的行人在眨巴著眼睛。達普頓太太在街道上並沒有看到任何人,但她發現其他人家的煙囪里都冒出了煙,在半空中和霧氣混雜到了一起。街斜對面偵探家的窗簾還沒有拉開,百葉窗的葉片也都還閉合著,不過這平常而又單調的街景還是讓她鎮定了下來。刺骨的寒風讓達普頓太太微微有些咳嗽,她關上大門,回廚房重新為康斯坦特先生準備茶點。沒什麼可擔心的,他只是睡過了頭而已。雖然達普頓太太心裡這樣安慰著自己,但手上的茶壺卻在不住地顫抖著。回到康斯坦特先生臥室門口準備再次叫門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手中已然空無一物,她不知道是在途中掉下了,還是無意中把茶壺放在了哪裡。她近乎瘋狂地搖起了門,像是忘了自己的任務只是要把房客叫醒。即便她費了這么大的勁,還險些踢壞了門下的地磚,但康斯坦特先生仍然沒有回音。她接著扭起門的把手想把門打開,但門從裡面被鎖上了。門鎖的阻攔讓她又冷靜了一點,她險些沒經過房客的同意便衝進他的房間。然而恐懼馬上又吞沒了她,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從早晨起來就和康斯坦特先生的屍體一起呆在同一個屋檐下。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勉強控制住自己沒有叫出聲來。接著,她猛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向樓下衝去。她跑出房子,門都忘了關,一下子就躥到格羅德曼家的門口,死命地按著門鈴。一樓的窗戶很快便打開了(這套房子的結構和達普頓太太家完全相同),霧氣中出現了偵探那張肉球似的圓臉。他戴著睡帽,滿臉困意,顯得非常惱怒雖然格羅德曼皺緊了眉頭,但達普頓太太卻像看見了救星一樣放下心來。
“你他媽的到底有什麼事?”格羅德曼咆哮道。他從來沒有早起的習慣。不過話說回來,起早了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他才不管別人的閒言碎語,畢竟房子是他自己的,而且這條街上另外好幾幢房子也是他的,在弓區做房東的感覺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啊!也許他還在偷偷地為自己過得比朋友們都好而洋洋得意昵!這裡是他出生成長的地方,連他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在這兒的警察分局找到的,那時他只是在業餘時間才能做做偵探的工作,換取一點微薄的酬勞。
格羅德曼到了這個歲數仍然沒有結婚,愛神丘比特在天上一定已經為他選好了愛侶,但格羅德曼還沒能在人間找到她。對於一個偵探來說,這是個很沉重的打擊。他是個自我意識很強的人,他情願自己料理一切家務,也不願去雇什麼女僕。考慮到格羅弗街的輿論,每天早晨十點到晚上十點之間他還是雇了一個女傭。同樣是出於對輿論的考慮,他雇的女傭在晚上十點到早晨十點之間會到別處休息。
“我想請你到我家去看看,”達普頓太太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康斯坦特先生可能出事了。”
“你說什麼?他不會是今早和工人們一起開會時被警察毆打了吧?”
“不,他沒有去開什麼會,他死了。”
“死了?”格羅德曼一下子嚴肅起來。
“是的,他被人謀殺了。”
“什麼?”格羅德曼咆哮起來。接著他又連珠炮似的問道:“他是怎么死的?死在哪裡?他是什麼時候被殺的?誰殺了他?”
“我不知道,我進不去他的房間。我一直在敲他的房門,可一點回音都沒有。”
格羅德曼緊繃的神經立即鬆了下來。
“你這個蠢女人!就這點事情?這糟糕的天氣真讓人頭疼。他昨天參加了一次遊行,還在區里做了三次演講,另外還去了一趟幼稚園呢。這傢伙一定是累壞了,他就是這個德行。”格羅德曼說起話來總是這樣乾淨利落。
“不,”達普頓太太肅穆地說,“他確實死了。”
“好,你先回去,不要驚擾著鄰居,五六分鐘以後我就過來。”格羅德曼並沒有把街對面那個廚娘的瞎咋呼當回事。這也許是因為他太了解這個女人了吧。格羅德曼眯起的眼睛裡閃爍著智慧的火花,他關上了窗戶,臉上掛著不屑一顧的笑容。格羅德曼看著那可憐的女人穿過馬路,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了自己的家裡。之後她小心地關上了房門,仿佛這道房門把她和死人關在了一起似的。達普頓太太呆在走道里等待著偵探的到來。過了七分鐘(達普頓太太一直在看著鍾,所以這個數字非常精確)格羅德曼出現了,他的穿著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頭髮亂蓬蓬的,鬍子也沒怎么刮。他還不怎么習慣把鬍子弄成一定的形狀,退休前他可不留鬍子,和其他幹警察這行的一樣——偵探不是演員,不需要過分渲染自己的個性。達普頓太太在他身後輕輕地關上了門,然後向格羅德曼指了指樓梯,示意他先上去。她的這番舉動看上去是出於好意,實則是因為害怕。格羅德曼走上樓梯,眼神里依然帶著笑意。一走到康斯坦特先生的臥室門前,格羅德曼就捶起了門,他大聲地呼叫著,“九點了,康斯坦特先生,已經九點了呀!”一陣狂風暴雨之後,格羅德曼停止了動作,但房間裡依然沒有走動和說話的聲音傳來,格羅德曼的面色突然凝重了起來。他稍等了一會兒,然後又敲門大喊起來。他試著去轉動把手,把手卻根本就轉不起來。他想通過門上的鎖眼看看裡面的情況,但鎖眼被堵住了。接著他又去搖頂上的門板,門依然紋絲不動。格羅德曼站定了,目光略顯呆滯,畢竟康斯坦特先生是他所尊敬和喜愛的朋友。
“哎,你再敲響一點啊!”一旁那個面色蒼白的女人咕噥道。“你也沒法叫醒他吧。”
蒙蒙的霧氣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屋門,蔓延到樓上,空氣里散發著一股潮濕而又陰森的氣息。
“門鎖了,門也合上了,”格羅德曼一邊嘀咕著,一邊又賭氣地搖了搖門。
“只有撞開它了,”達普頓太太渾身顫抖地說著。她把雙手擋在面前,像是不想去看那可怕的場面。格羅德曼什么話都沒有說,他把肩膀抵在門上,開始用力地撞門。他原先是個運動員,現在體力依然保持得很好。門發出吱吱的響聲,慢慢開始鬆動了。門鎖邊的木頭上出現了裂縫,門板向內凹進,最後門閂終於從鐵圈中撞了出來。大門向後慢慢傾倒,格羅德曼順勢沖了進去。
“我的天啊!”他大聲喊道。女人聽到他的呼叫,向後退了兩步。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可怕了。
沒過幾個鐘頭,街上那群沒心沒肺的賣報少年就開始嚷嚷著“快來買報呀,弓區發生了可怕的自殺案”。街上的通告欄前也聚滿了那些沒錢買報的人,通告的標題是“慈善家割斷了自己的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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