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出郡傳舍哭范僕射
與子別幾辰,經塗不盈旬。
弗睹朱顏改,徒想平生人。
寧知安歌日,非君撤瑟晨。
已矣余何嘆,輟舂哀國均。
注釋譯文
開頭兩句,從與友人最後一次分手寫起。分手不過數日,在途中還不到一旬,友人便溘然長逝了,數日前的一別便成永訣。以分別時日之短,表現噩耗來得突然,簡直令人難以相信,也為未能在友人死前再見過一面而感到遺憾,追憶數日前分別的情景,心情則更加沉痛。三、四兩句,緊承上二句而來,從友人的朱顏未改而突然逝世,以寫友人逝世事出意外,以此追憶平生友誼。范雲死時年僅五十三歲,雖然說五十而卒不為夭,但剛過知天命之年,便匆匆離開人世,年壽不永,令人惋惜。特別是想到幾天前分別時范雲尚安然無恙,面孔紅紅的,並不見衰老之態,真難以相信他竟突然死去。友人死時自己不在身邊,死時情狀一無所知,念及平生友誼,追憶“交歡三十載,死生一交情”(其一)的情景,往事歷歷在目,友人的音容宛在,這一切都一齊湧上心頭,愈追憶愈見失友之慟。
作品鑑賞
這是一首悼亡友詩,詩共三首(亦作一首三章),此為其三。范僕射即范雲,他卒官尚書左僕射,故稱范僕射。“傳舍”即客舍。任昉與范雲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兩人都是“竟陵八友”的成員。入梁之後,范雲官至左僕射,任昉為黃門侍郎、吏部郎。公元503年(天監二年),任昉出任吳興太守,與老友范雲告別赴任,在途數日,即在傳舍中聽到老友范雲逝世的噩耗,為悼念亡友,於是寫下了這首詩。
詩的開頭兩句,從與友人最後一次分手寫起。分手不過數日,在途中還不到一旬,友人便溘然長逝了,數日前的一別便成永訣。以分別時日之短,表現噩耗來得突然,簡直令人難以相信,也為未能在友人死前再見過一面而感到遺憾,追憶數日前分別的情景,心情則更加沉痛。三、四兩句,緊承上二句而來,從友人的朱顏未改而突然逝世,以寫友人逝世事出意外,以此追憶平生友誼。范雲死時年僅五十三歲,雖然說五十而卒不為夭,但剛過知天命之年,便匆匆離開人世,年壽不永,令人惋惜。特別是想到幾天前分別時范雲尚安然無恙,面孔紅紅的,並不見衰老之態,真難以相信他竟突然死去。友人死時自己不在身邊,死時情狀一無所知,念及平生友誼,追憶“交歡三十載,死生一交情”(其一)的情景,往事歷歷在目,友人的音容宛在,這一切都一齊湧上心頭,愈追憶愈見失友之慟。“何時見范侯,還敘平生意?”(其二)如今只有長歌當哭,作詩悼念亡友了。這兩句比前兩句,更進一層,更見友亡的沉痛。
“寧知”兩句,再換一個角度來表現對友人之死全然不覺得,回想起來,哀痛和悔恨交加。據《儀禮·既夕禮》記載:古代士人,遇父母有疾病,齊撤琴瑟,以示孝意。後常以撤瑟指死亡。“寧知安歌日,非君撤瑟晨”,意思是說:那知我在安然而歌之日,正是您的死亡之時呢?友人物故,本當悲痛,因對此全然不知,卻在途中安然而歌,通過這種乖違人情的反常狀態,將悲痛表現得難堪難忍,抒情更見深婉。
結尾兩句,將自己的悲慟收住,進而表現舉國上下,都在為失去像范雲這樣的國家棟樑而悲慟。“輟舂”典出《禮記·曲禮》:“鄰有喪,舂不相。”即當鄰人有喪事時,舂米時不唱歌。或者使杵不發出聲音。《史記·商君列傳》引趙良對商君說:“五羝大夫死,秦國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謠,舂者不相杵。此五羝大夫之德也。”“秉國之均”,語出《詩經·小雅·節南山》:“尹氏太師,……秉國之均。”國鈞指有權位的大臣,此指范雲。這兩句,從一己之悲,推及舉國之悲,既表現出范雲地位的重要,又表現出他的德望之高,作為悼亡詩,很切合范雲的身分,其寫法十分得體。誠如張玉谷所說:“前四,以別未盈旬,宛然心目翻起。五、六,痛其死出意外,以上句跌出下句,疑真疑假,愈覺難堪。後二,反將己嘆撇開,就國人皆哀,顯出斯人關係之重,切范身分。”(《古詩賞析》卷十七)張氏對此詩的鑑賞,頗為精到。
此詩在抒寫悼亡友的悲痛感情上,用由近及遠、迴環往復的追憶手法,突出友人死出意外,並多層次的表現悲痛之情,真情極切,哀感動人,於悲痛之中,見二人交情之深。筆墨簡括,卻能娓娓入情,既見情之深,又見情之真。末尾收裹的自然圓轉,可見章法之妙。
作者簡介
任昉
(460~508)南朝文學家。字彥升。祖籍樂安博昌(今山東壽光)。16歲舉秀才,為太常博士。南齊時,官至中書侍郎、司徒右長史。他與蕭衍都是“竟陵八友”中人。公元501年(永元三年),蕭衍進軍建康,任昉為記室。次年,蕭衍代齊立梁,禪讓文告都出自任昉手筆。入梁,拜黃門侍郎、吏部郎,出為義興太守,召為御史中丞、秘書監。又出為新安太守,卒於任所。追贈太常,諡號敬子。博學能文,頗受當時學者文宗王儉、沈約器重。讀書廣博,自己藏書萬餘卷,與沈約、王僧孺同為當時著名的藏書家。賀縱、沈約校勘中秘目錄,曾取任昉藏書以補正。文思敏捷,尤長表誥,文不加點,當時有“沈詩任筆”之稱。《隋書·經籍志》有《任昉集》34卷,已佚。明代張溥輯有《任彥升集》,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