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05年

公元705年

初,群臣欲以謀反罪誅二張,太后不以為反,至是,張柬之等決以兵誅之。 二十七日,帝帥百官詣上陽宮,上太后尊號曰“則天大聖皇帝”。 ”神龍寬赦自武后秉政五十年來(六五五至七0五),殺戮之多,冤獄之繁,不可勝紀。

(圖)唐都長安唐都長安

公元705年是神龍元年

歷史紀事

正月,太后病重,張柬之崔玄韋敬暉桓彥范袁恕已等,以羽林兵殺張昌宗、張易之,迎太子顯即位。上太后尊號“則天大聖皇帝”。二月,復國號為唐。則天時所改名稱,如以東都為神都等,一律恢復原名。中宗女安樂公主為武三思媳,三思與韋後及女官上官婉兒(上官儀孫女)聯結,武氏仍盛。張柬之勸中宗除諸武,不聽。三月,制:“文明以來破家子孫皆復舊資蔭,惟徐敬業、裴炎不在免限。”又制:“酷吏周興、來俊等已死者追奪官爵,存者皆流嶺南惡地”。四月,起用魏元忠等。五月,封張柬之等五人為王,罷知政事。實權盡歸武三思。十一月,武則天死(六二四至七0五)。遺制:“去帝號,稱則天大聖皇后”。是年,天下戶六百十五萬,口三千七百十四萬餘,右衛騎曹宋務光疏則雲南、:“數年以來,公私俱竭,戶口減耗。……丁壯盡於邊塞,孤孀轉於溝壑”。

文化紀事

令貢舉停習《臣軌》

先是長壽二年(六九三)罷舉人習《老子》,改習則天所造《臣軌》。神龍元年(七0五)中宗復辟,改周為唐,二月二日赦文云:“天下貢舉人停習《臣軌》,依前習《老子》。”

雜譚逸事

(圖)玄武門玄武門

長安五年(七0五)正月壬午朔,大赦,改元神龍,自即日起,即為神龍元年。此時武后雖在病中,但中宗尚未復辟,故“神龍”仍系武周年號。至正月二十三日,中宗以太子監國;二十五日中宗即帝位,不復改元,始變武周年號為李唐年號。

張柬之等斬二張

神龍元年(七0五)正月,太后仍臥病洛陽迎仙宮之長生殿,病重,宰相張柬之等思乘機擁太子復辟。然太后寵二張,只許二張侍側,太子、宰相及外臣俱不得近。初,群臣欲以謀反罪誅二張,太后不以為反,至是,張柬之等決以兵誅之。先是久視元年(700)柬之由荊州長史擢洛州長史時,與代者楊元琰語及太后革命(周革唐命)事,元琰慨然有匡復之志,及柬之入相,遂引元琰為右羽林將軍,曰:“今日非輕授也。”柬之又用司刑少卿桓彥范、中台右丞敬暉及右散騎侍郎李湛皆為左右羽林將軍,委以禁兵。柬之又謂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曰:“將軍今日富貴,誰所致耶?”多祚泣曰:“大帝(高宗)也。”柬之曰:“今大帝之子為二豎(二張)所厄,大將軍不思報大帝之德乎?”多祚曰:“苟利國家,惟相公處分,不敢顧身及妻子。”因指天地以自誓。柬之既聯絡北門諸軍,然後與宰相崔玄瑋、相王府司馬袁恕己及敬暉、桓彥范謀舉事。適姚元之自靈武至,柬之復以其謀告之。太子於北門問太后疾,彥范,暉同謁,密陳其策,太子亦許之。二十二日,柬之、玄啼、彥范與左威衛將軍薛思行等帥左右羽林兵五百餘人先至北門(即玄武門),而遣多祚、湛及駙馬都尉王同皎往東宮迎太子。太子疑,不出。同皎曰:“先帝以神器(帝位)付殿下,而殿下橫遭幽廢人神同憤,二十三年矣。今天地有靈,北門(禁軍)、南牙(宰輔),同心協力,以誅二豎,復李氏社稷,願殿下暫至玄武門以副眾望。”太子曰:“凶豎本當夷滅,然上(太后)體不安。恐致驚嚇。諸公更為後圖。”李湛曰:“諸將相不顧家族以保衛社稷,殿下奈何置之死地?請殿下自出止之。”太子深知傳位巳定,不必乘母病危,而諸臣急於求成,借誅二張之名,以圖擁戴之功,故不得不出。於是同皎扶抱太子上馬,合柬之、玄瑋等從玄武門斬關而入,至迎仙宮,逕斬易之、昌宗於廡下。史未言二張擁兵對抗,則知其無謀反之圖;史已言立廬陵王為太子乃吉、張之謀,益知二張無取代太子之意。二張少年弄臣,愛之者莫過太后,知之者亦莫過太后,苟或謀反,一夫一繩縛之可已,何待北門南牙洶然若有介事哉!

中宗復辟

柬之等既斬二張,遂進至太后所寢長生殿,環繞榻前,太后驚起,問道:“誰在作亂?”柬之等回答:“張易之、昌宗謀反,臣等奉太子令誅之,恐有漏泄,故不敢先告。在宮禁用兵,臣等該死!”太后看到太子,便說:“是你嗎?兩小於既死,你可以回東宮了。”彥范上前說:“太子怎能再回東宮?當年天皇(高宗)以愛子托給陛下,現在年紀已大,天意人心都歸向李氏,群臣都不忘太宗、天皇之德,所以擁護太子以誅賊臣,希望陛下傳位太子,以順天人之望。”右羽林將軍李湛是李義府(高宗、武后時宰相)的兒子,太后一見,便說:“你也是誅易之的‘將軍’嗎?我待你父子不薄,不想竟有今天!。(可見太后深痛二張之死)湛慚,不能回答。太后又對崔玄瑋說:“別的宰相都是由別人推薦,只有你是朕親自選拔,今天也來了這裡嗎?”(可見太后深憾此次兵變)回答是“此乃臣所以報陛下之大德。”於是柬之等逮捕了張昌期昌儀同休,皆斬之,並將易之、昌宗等都在天津橋梟首示眾。其黨羽韋承慶、崔神慶、房融等都被捕入獄。神龍元年正月二十三日,太子監國,赦天下,首先以相王府司馬袁恕己為鳳閣侍郎,同平章事;分遣十名使者奉璽書宣慰十道各州。二十四日,太后傳位太子。二十五日,中宗即位。二十六日,太后徙居上陽宮(洛陽禁苑之東)。二十七日,帝帥百官詣上陽宮,上太后尊號曰“則天大聖皇帝”。二十八日,以張柬之為夏官尚書、同鳳閣鸞台三品,崔玄瑋為內史,袁恕己同鳳閣鸞台三品,敬暉、桓彥范皆為納言,以上諸人並賜爵郡公。李多祚賜爵遼陽郡王,王同皎為右千牛將軍、琅邪郡公,李湛為右羽林大將軍、趙國公,其餘大小功臣皆有賞。二月四日,復國號為“唐”,凡郊廟、社稷、陵寢、百官、旗幟、服色、文字皆復永淳(六八二至六八三)以前故事。計武則天自唐載初元年九月壬午(九日)改元天授,改國號為“周”,至今(六九0至七0五)已十五年。

韋後干政

神龍元年(七0五)二月十四日,中宗立妃韋氏為皇后,追贈後父玄貞為上洛王,母崔氏為妃。初,中宗為廬陵王,遷房州,與韋後同幽閉十餘年(六八四至六九八)備嘗艱危,情愛甚篤。中宗每聞敕使至,常惶恐欲自殺,後止之,曰:“禍福無常,豈可隨便一死!”朝廷頒食至,後恐有毒,輒先嘗。中宗嘗與後私誓曰:“他時幸復見天日,當惟卿所欲,不相限制。”及再為帝後,果乾預朝政如武后在高宗之世。中宗每臨朝,皇后必施帷幔坐殿上,預聞政事,如“二聖”焉。桓彥范上表亟諫,俱不聽。後生邵王重潤,久視二年(七0一)九月,為太后逼令自殺。生長寧、安樂二公主,安樂生於道中,中宗特愛之,嫁武三思子崇訓(崇訓死,再嫁武承嗣子延秀),驕縱不法,人皆切齒。

武氏復振

神龍元年(七0五)二張既誅,五臣(張柬之、崔玄瑋、袁恕己、敬暉、桓彥范)執政,洛州長史薛季昶謂張柬之、敬暉曰:“二凶雖除,產、祿猶在(以呂產、呂祿比武三思)。去草不去根,終當復生。”二人曰:“大事已定,彼猶几上肉,有何能為?所誅已多,不宜復加。”朝邑尉劉幽求亦謂桓彥范、敬暉曰:“武三思尚在,公等終無葬地。若不早圖,後悔無及。”皆不聽。二月十六日,中宗即位僅二十日,即以武三思為司空、同中書門下三品(拜相)。十七日,以武攸暨(太平公主之夫)為司徒定王。上官婉兒者,以祖父儀之死,沒入後宮,為則天所愛,百官表奏多令參決。及中宗即位,初拜婕妤(後拜昭儀),使專掌詔命,益委信之。婉兒與三思私通,又薦三思於韋後,韋後喜,亦與之通。三思遂得出入禁中,中宗信之,每與議朝政,且使韋後與三思雙陸(二人遊戲),而自居旁為之點籌(計算籌碼)焉。三思子崇訓娶安樂公主,中宗屢微服幸三思第,監察御史崔皎密諫曰:“唐命初復,太后尚在,周之舊臣,列居朝廷,陛下奈何私幸武氏,不察隱患?”張柬之等漸有所悟,諫中宗曰:“太后革命之際,宗室諸李,誅戮殆盡。今陛下反正,而武氏猶濫官爵(謂封王、作相),請損抑之!”不聽。柬之等撫床嘆憤,曰:“主上昔封英王,(儀封二年封),時稱勇烈,吾等所以不誅諸武者,欲使主上自誅以張天子之威耳。今反庸怯如此,奈何!”

神龍寬赦

自武后秉政五十年來(六五五至七0五),殺戮之多,冤獄之繁,不可勝紀。神龍(七0五)再革,屢頒大赦,可見一斑。正月朔,太后改元大赦:自文明(六八四)以來得罪者,非揚(徐敬業)、豫(越王貞)、博(琅邪王沖)三州及諸反逆魁首,鹹得赦免。正月二十五日,中宗即位赦天下:其為周興等所枉者鹹令清雪,子女配沒者皆免之,惟張易之黨不赦。三月五日,中宗特製:文明以來破家子孫皆復舊資蔭(憑先輩資歷享權),唯徐敬業,裴炎子孫不在免限。又制:梟氏(蕭淑妃),蟒氏(王皇后)皆復舊姓。十一月二十六日,武后卒,遺制:王、蕭二族及褚遂良、韓璦、柳奭親屬皆赦之。

譙王重福被貶均州

譙王重福,中宗之庶子(非韋後所生),其妃乃張易之甥女,韋後惡之,進讒於中宗曰:“重潤(韋後生)之死,重福為之也(見久視元年太后殺孫條)。”由是貶均州刺史,常令州司防守之。

五王並封

武三思與韋後日夜進讒,謂敬暉等“恃功專權,將不利於社稷。”中宗信之,三思因獻策,封暉等為王而罷其政事,外示尊寵功臣,內實奪其權。於是神龍元年五月十六日,以齊公敬暉為平陽王、譙公桓彥范為扶陽王、漢陽公張柬之為漢陽王、南陽公袁恕己為南陽王、博陵公崔玄瑋為博陵王,罷知政事,賜金帛鞍馬,令朝朔望(每月初一、十五可上朝一次)。又恐人心不服,二十五日,制降諸武爵:梁王三思為德靜王、定王攸暨為樂壽王,河內王懿宗等十二人皆降為公。然賜爵為虛,知政為實,自後三思令復修則天之政,不附武氏者逐之,為五王所斥者申之,大權盡歸武氏,時距中宗復辟僅四月耳。

專拜僕射者,不復為宰相

初,唐因隋制,以三省長官(中書令侍中尚書令)共議國政,並為宰相。後以太宗嘗為尚書令,臣下避不敢居其職,於是以左、右僕射為尚書省長官,使兼中書門下之職,午前決朝政,午後決(尚書)省事。神龍元年(七0五)五月,以豆盧欽望(豆盧姓,鮮卑慕容族)專為右僕射(即不兼中書門下之職),欽望遂不敢預朝政。六月,益命欽望“有軍國重事,中書門下可共平章。”欽望乃得預政,為真宰相。自後專拜僕射者,但示尊寵而非宰相。

昭武九姓有使者來

昭武九姓由粟特國分裂而成。據說本月氏人,原居中國祁連山北之昭武城(今甘肅張掖西北),因受匈奴壓迫而西徙,雜居今中亞之錫爾河之南至阿母河區域。其中康國、安國、曹國、米國、何國、史國、穆國、漕國、鈸汗國、烏那曷國、伐地國,皆以“昭武”為姓,故合稱“昭武九姓”(“九姓”言其多,並非僅限九國)。唐初,諸國都求內附,以抗大食(今阿拉伯)。高宗初,分置諸都督府,如康居都督府,以康國王為都督;置大宛都督府,以石國王為都督。其它大小各國,或朝貢,或由唐任命國王為當地“州刺史”。安西大都護府成立,四鎮、九姓及八都督、十六府州均隸之。九姓地處中亞,道遠阻隔,加以吐蕃、突厥為梗,來朝不時。神龍元年(七0五),伊拉克總督哈嘉智遣將入侵九姓國,九姓國東奔內附。十一月十三日,中宗御洛城南樓,觀潑寒胡戲(此戲本出康國,每年十一月鼓舞乞寒,以水交潑為樂),疑本年九姓國有使者來。

詔諸州置中興寺觀,鏇改龍興

神龍元年(七0五)中宗復辟。二月,詔令諸州各置一“大唐中興”寺觀,於是改眾香寺為中興寺。右補闕張景源上疏,以為“中興者,中有阻間,不承統歷,既奉成周之業,實揚先聖之資。中興立號,未益前規。以臣愚見,所置“大唐中興”寺觀、圖史、制誥,鹹請除“中興”之字,直以“唐龍興”為名。庶望前後君親,俱承正統;周唐寶曆,共葉神聰。”(疏謂周出自唐,唐繼自周,周唐一體,無所謂中興)中宗以為然,降敕“自今已後,不得言中興之號,其天下‘大唐中興寺觀,宜改為‘龍興’寺觀。”如原改金台觀為中興觀,至神龍三年三月二十四日再改為龍興觀。

奏報戶口

神龍元年(七0五)戶部奏報天下戶六百一十五萬,口三千七百一十四萬有畸

逝世

武則天

(圖)武則天武則天

神龍元年(七0五)十一月二十六日,武則天卒於洛陽上陽宮,年八十二(六二四至七0五)。先是中宗本年正月即位之次日(二十六日),太后即由迎仙宮徙居上陽宮。次日帝即率百官詣宮上尊號曰:“則天大聖皇帝”。自後每十日一往上陽宮問太后起居。五月,遷周廟七主於西京尊崇廟,仍制“武氏三代諱,奏事者皆不得犯。”及卒,遺制“去帝號,稱則天大聖皇后”。神龍玄武門之變,雖雲廢周復唐,終是以母傳子,與尋常改朝換代異。況臨終自願去帝號,稱皇后,合葬乾陵,故終唐之世,李氏嗣君尊之不衰。

崔融

融(六五二至七0五)字安成,全節人。擢八科高第,補宮門丞。中宗為太子時,遷侍讀,典東宮章疏。長安中進鳳閣舍人,坐附張易之兄弟,貶袁州刺史。尋召拜國子司業。融文章華麗典雅,朝廷大手筆多委之。亦工詩。卒諡文。輯《珠英學士集》。

姚濤

濤萬年人,思廉孫。武后時,官地官尚書,後拜相。長壽二年(六九三),曾建議宰相應自撰仗下所言軍國政要,稱“時政記”,以授史官。時政有記,自濤始。

蘇味道

味道(六四八至七0五)欒城人,與里人李嶠俱以文翰知名,時稱“蘇李”。舉進士,武后時以鳳閣舍人,檢校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在相位,未嘗有所發明,但模稜持兩端耳。中宗復辟,以坐張易之黨,貶眉州刺史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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