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newcitywei
內容簡介
當這部80後農村孩子走向城市的掙扎史圓滿畫上句號。心裡有高興也有痛苦,高興在於一些細節性的描寫讓一些朋友信以為真,並肆意渲染的傳播。在種種流言蜚語裡我變的沉默。
在欲哭無淚的夜晚,一個人抽著香菸沉悶在一個只有冷風和低溫度的冬夜。女友的哭泣和謾罵,讓撕掉了這部《風化陽光》的列印稿。我感覺一切都是那樣的心灰意冷。或許是因為感情,或許是什麼也不是。
內容介紹
雪簌簌而落。
遠處。近處。白茫茫一片。
群山環擁的村子完全陷進了純白色的包圍之中。
初春的大地寒意盎然。坐北朝南的紅磚瓦房裡瀰漫著些許蜂窩煤沒有充分燃燒的刺鼻氣味。緊挨著大衣櫃的寫字檯旁,多爾站在那裡接電話,眉宇間滲露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激動。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推延了他去南方《一路人》報社的行期。
有時候等待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幾個晴天,有些冷麵孔的太陽吻化了山麓上大片大片的積雪。一個在冷風中穿行的黑點漸漸的在雪水濡濕的土路上消失。一輛在北方慣見的大平車把腳踏車上,多爾緊一腳慢一腳的蹬著腳蹬,他是去十幾里路遠的鎮上的。
在沒有爆炸過鞭炮香氣的派出所,這裡除了戶籍科民警臉上掛著年味未盡的笑容外,一切都有些冷。三三兩兩的人從戶籍科進進出出。多爾隨著進出的人們,從戶籍警手裡接過了自己的身份證。莫名的,他有一種興奮。但看到身份證號的末尾是X後,他心中又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搞錯了。有意想回去問問他們,但一種怯懦讓多爾帶著一種不放心的心情走出了派出所大門。
門口,有兩個穿著有些邋遢的人在相互看著身份證。多爾不覺湊上前去,冒然地問了他們一句話,你們的身份證後邊是X嗎?他們沒有理他,裝好各自的身份證就踩著脆響的殘雪離開了。多爾不放心,跑向了即將關門的戶籍警。他告訴多爾X是10的意思。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這個季節的天氣依然有些冷了。屋檐上融化的雪水還來不及滴落就已經掛成一支支晶瑩剔透的冰凌。
夜。冷色的視野里,在不遠處偶爾傳來鞭炮爆炸聲響里,以及孩子們追逐的嬉戲聲里,夜幕緩緩落下帷幄。白鐵皮的蜂窩爐旁,多爾和他的父親以及母親圍坐著。紅紅的碳火,映亮多爾那稚氣漸逝的臉龐。一雙皴裂並有些粗糙和褶皺的大手底下,嬉皮的藏著一雙皮膚細嫩的大手,一同罩著圓圓的只有十厘米左右的碳火。
“我想這個二月底就去報社。現在不能再拖了,報社那邊催著讓我快去報到呢。”
“再過五六天著吧,那時侯是出行的好日子”,額頭上盤踞著深深皺紋的多爾父親說道。這是一個骨子裡流著傳統農民習慣的中年漢子,有十多年外出打工經歷的他,雖然只會歪歪扭扭半天才寫出自己名字,但一度信奉著挑好日子出門能交大運的哲學。
日子就在多爾父親嚮往的好日子裡行走著。這時的生活對多爾來說是有些空閒又有些浮躁的。隨著二月底的推進,多爾越來越按捺不住那份即將奔赴南方的心情。
春天剛來的這個小山村,散落在山窩裡就像一條鬆散的布腰帶沿著起伏的山巒橫臥著,有些讓人可憐的小。太陽坐在山頭,無限眷戀著依戀了一天的世界。這個時候,它一天的情感就要花落燈枯了,多爾在夕陽餘輝里走在大地有些僵凍的村巷。
當村巷深處飄散出濃濃的蔥花油香,街頭響起農婦吆喝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響,並在巷子縱深處餘韻不絕。傍晚又一次迷戀大地——這個親吻多年的小山村。
夜色,在多爾一家人的團圓飯里深深沉睡著。有些昏黃的燈光在漫天黑暗裡撕開了一片光亮,光亮的身後有一種叫家的溫馨情愫泊靠著每個為生活而忙碌的心靈。多爾此時依舊遊泳在初次遠離故鄉去南方的喜悅和激動里,沒有一絲離別前的傷感與依依不捨。
還是那個碳火爐旁,沒有往前的恬靜。多爾父親在向多爾傳授著一些坐火車防被人欺負的經驗。多爾母親和他堂姐在不遠處為多爾邊拾掇著行囊邊拉著家長里短。
這時,門吱呀一聲後打開了。一陣冷風迎面撲進來,多爾感覺到溫暖的爐火飄了一下,鏇即就又飄了回來。多爾堂哥隨著他父親的起身而走進來,等他緊挨著多爾父親坐下來,就和多爾父親搭著話。多爾在一邊漫不經心聽著。
說著說著,突然間這個體重180斤塊頭的大男人聲音就嗚咽起來。或許是因為多爾父親說了一句讓他好好和多爾堂嫂過日子的話吧。這是一個有些不幸的大男人,以前處了幾個女朋友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在訂婚後離開了他,現在的媳婦三天兩頭的和他吵。不如意的日子讓他感覺生活就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在他們吵架的時候,多爾沒少去勸架。那個時候多爾在心中感覺到:沒有愛情的婚姻真是一種情感恐懼。
夜深了,堂哥扔下50元錢就匆匆離開了。這個時候,屋裡除了多爾母親和堂姐在說著堂哥的家庭瑣事之外,就只有多爾和他父親的沉默。一支接一支,多爾父親抽著自製的喇叭筒煙。蒙在煙霧繚繞的嗆味里,多爾想著自己的心事……
雞啼狗吠,這個小村莊的夜晚格外靜。聊天興致淡然了的晚歸人一聲咳嗽惹來一連串狗叫聲。凌晨一點了,多爾在自己的床上輾轉難眠,出來去廁所的時候,他看見母親屋裡的燈剛剛熄滅了。
天黑咕隆咚的。一陣急促卻輕微的敲門聲伴隨著輕弱的呼叫聲,吵醒了眼睛疼痛也不想睜開的多爾。多爾父親說五點的話音剛落,多爾就一激靈從床上爬起來穿好了衣服。今天他就要走了。
好一通忙碌,多爾母親在廚房煮著水餃,父親給他倒好了溫熱的洗臉水,大哥匆匆從家後院趕來,幫父親整理著為多爾送行的物什。多爾拗不過雙親,只能同意了他們在凌晨放鞭炮為自己送行的傳統方式。這一天清晨,在騰騰的熱氣里,多爾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多爾離家前的最後一頓團圓飯。
黎明。天還有些灰暗的時候,村里開往縣城的汽車迎著逐漸明亮的東方光亮,跟路邊掛著霜凌的樹木以及村莊以倒退的方式別離。
初春的夜晚總有些冷清的味道。偌大的火車站候車廳里,固定座位上坐滿了等車的人。人聲嘈雜的整個候車廳,白色的燈光鋪天蓋地瀉下來。雖然已經19歲了,但這是多爾第一次零距離觸摸火車的味道。此前他只在電視上看見過這個龐然大物。現在就要坐著它去另一頭那個用文字勾織成印象的地方,多爾心情里有一種無言的興奮和平淡的感動。感動什麼?他心裡也沒有明確的概念,只是陷入了一份既興奮又有些酸楚的等待中。
多爾父親坐在離他幾個座位遠的地方。究竟為什麼沒有和多爾坐在一起?還有在來火車站的路上,他也沒有和多爾坐在一起,多爾心中籠罩著一份不解的困惑。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等待的時光在生疏里是寂寞的孤獨。時間快靠近晚八點的時候,檢票員職業慣性的吆喝,讓剛才還靜止的人群騷動起來,並爭先恐後的湧向進站口。多爾和多爾父親提著行李擠在人流中向前走去。
在進站口,多爾父親因沒有站台票而被隔離在進站門口外。多爾只是回了回頭就被前進的人群推著和父親分開了。沒有父親在身邊,多爾連想怎么上火車的時間都沒有。他很盲目的在這列很長的車體延長線上跟著瘋進的人群跑向車門。路上,跑動著的多爾隨口問了一個也在跑的中年男人,他氣喘吁吁的說多爾走錯了。多爾去的方向是臥鋪車箱。沒有喘口氣,多爾就轉身跑向了相反方向的車箱門口。
擠。上車的人們你推我擁,都爭著想早一點蹬上火車。有些焦急的發慌的多爾沒有從人群的中間方向進車,他很無奈的被擁擠的人群擠到了車門一邊。這反而讓他輕而易舉的被前推後擁的人群推上了火車。
費勁爬上火車,多爾才知道為什麼他可以上這節車廂。沒有座位的車票,乘務員已經無暇顧及是不是這節車廂里的,人只要能上來就是幸福的事。車廂里幾乎沒有立足的地方了,人們腳並著腳,肩膀疊著肩膀。火車拉響了開車的汽笛。多爾的父親突然間出現在火車裡。他用手掰著車廂的門口,最後一次大聲叮囑站在火車走廊里的多爾,要他照顧好自己,到了地方來電話。乘務員有些急促的推桑著,多爾父親有些依戀的走下了火車。在只有別人肩膀的視野里,多爾沒能再看到他父親。火車就在晃動中開了。這個夜晚對多爾和多爾的父親來說都是一個不眠之夜,多爾父親是為了擔心,站立的多爾是沒有地方瞌睡,等待他只有3000多里路的站立煎熬。
穿行的火車切割著這塊仍屬於北方地域的黑暗。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下車的人很少,上車的人在不斷的增加。本來就擁擠的走廊越發讓人有些吝嗇的霸占著自己僅能容身的空間。
淹沒在人群里,多爾在有些昏暗的車廂里呼吸著混雜著汗濃重臭味的空氣。夜晚就在擁擠的車廂里,飛快行駛的火車裡湮沒。黑暗被多爾睜著的眼睛一點一點盯離了這個世界,黎明悄悄來的時候,車廂里坐在座位上瞌睡的人們伸著懶腰醒來,站著的人們眼睛裡布滿紅紅的血絲,袒露著一路的辛苦與無奈。為了生存或者幸福,他們只能這樣硬撐著抵達目的地。多爾現在真羨慕那些坐在座位上的人們了。看著他們那滋潤但有些疲憊的睡姿,突然他的心裡就流口水了。一直站著的腿已經麻木的失去了知覺,只是機械性保持著身體的平衡。
白天的時間總是好過的。雖然沒有座位可以瞌睡,但多爾有些興奮的透過密集的人群夾縫貪婪的看著飄過眼帘的風景。好像象是初春來臨的北方大地,除了泥土就是往年收割之後殘留在地里的莊稼軀體。別的就是在北方平常易見的山丘,有些披滿山體的綠色,有些就只是淺青色的石體山脊。這些對於從出生就和大山為鄰的多爾不是陌生的。但此時多爾感覺到這也是美麗無比的,至少它們在打發著他有些弱小的旅途空間。
車廂里響起隨車的廣播,優美的音樂聲里,人們習慣性的沉默著。“各位乘客朋友們,中午好,我們列車乘務人員為您準備好了豐盛的午餐,請去十五號車廂用餐”。已經熟悉這些的多爾,知道又到吃飯的時間了。不遠處,流動飯車伴隨著乘務人員的吆喝聲和刺耳的“嗙嗙”聲晃悠悠的從人群里鑽行而來。
與多爾站在一塊的一個老鄉讓多爾幫他留意著行李,他跟隨著飯車去了洗手間。在這個車廂里,從結實的人群衝出去去洗手間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多爾已經有二十多個小時沒有去洗手間了。之前,有一次他曾試圖擠出人群,去離他有三十多步遠的廁所,但走了兩步只有望廁興嘆的份了。他從心眼裡開始羨慕廁所附近的那些人們。
老鄉回來了,多爾讓他幫著留意行李。想去洗手間的欲望已經不容他不去了。沒有辦法,他只能擠。塞過十多步,路又走不動了,多爾在老鄉的笑問聲里無奈回到了了原來的位置,身體裡想去洗手間的欲望和已經失去知覺的腿一樣,漸漸開始麻木。
夜晚又來了,這列普快火車經過一晝夜不停的行駛,進入了江蘇的地界。當火車駛過長江的跨河鐵路橋,睡意一波又一波瘋狂襲擊著一晝夜沒有合眼的多爾。他站在車椅旁邊依靠著坐椅背,趴在上面時醒時迷朦的瞌睡著。
乘務人員的飯車和送水車的噪音不時驅趕著站在走廊里的人群。每次艱難的走過,分開的人群鏇即合攏,多爾這次是下定決心要去洗手間的。隨著前行的飯車,一同前行的人群多起來。多爾在洗手間裡有些費勁的解決了潛藏很久的尿意。這時,廁所門外響起一聲緊一聲的催促聲,多爾忙不迭的紮緊腰帶走出了廁所。剛轉開廁所門,人還沒有邁出那小門口的門檻就有人奪門而入。多爾閃身鑽出等待的人群,心裡漫上些許的後怕,他剛才的尿滾燙滾燙的。
好不容易靠到了原來站的位置,老鄉已經占了一個即將下車乘客的座位。多爾依靠在他的座位旁站著。以後的時間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輪換著坐一會。深夜沒有來臨前,一個酷似多爾國中同學的女孩趴在了多爾他們座位的椅背上。有些睡意的多爾自然的將頭靠在椅背上。這個時候,一陣電流迅速占據了多爾的神經。他有些大氣不敢出的閉著眼睛裝作不知的配合著車體的晃動並有意來回動著自己的頭。多爾下意識里知道,自己的頭已經碰在了那團軟綿綿的肉球上。隨著火車的顛簸多爾有意無意的揉搓著。那個女孩依舊不知或者說是故意的將自己飽滿的大乳房靠在了多爾的頭上。他們兩個在有些昏暗的車廂里繼續著別人看不見的遊戲。這是血性方剛的多爾第一次隔著這么一層薄毛衣感知女人的乳房。滿心的柔軟和一份舒暢的愜意侵占了多爾的整個心情。他心裡燃燒著一撮欲望的火苗,使有些忐忑不安的激動和舒暢。火車轉彎和停車前的慣性晃動讓他和那隻飽滿的大乳房保持著若即若離又刻意的距離。當車體的晃動不止一次將近似尖銳的感知神經撞到那隻乳房上,多爾有意識配合著火車晃動的頻率來回輕微的蹭著。儘管心情處在享受和不安的雙重夾擊之下,可他依舊如此到黎明的再一次來臨。
天亮了,那個女孩被一起坐車的同伴喊到了不遠處站著。透過有些塵土的車窗,大片大片黃燦燦的油菜花躍進有些睡意的視野,多爾還是感覺到了它的美麗,可以說這是一種震撼的美麗。他從來沒有見到這么多的油菜花。如果在那深黃色的田野里走走,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不覺間,多爾瞟了一眼給自己一夜幻覺的女孩,有些清醒的意識,他的臉上熨滿一層薄薄的血色和慚愧。在微明的晨曦里,他站起來再向那個女孩所在的方向偷偷瞧了一眼,她仿佛渾然不知剛才發生的一切一樣甜蜜的進入了夢鄉。轉回頭來,多爾動了一下嘴角。在自嘲占領早晨的時候,他將視線扳向了車窗外。
路兩邊的竹子隨著前行的火車一片連著一片的堆滿車窗,離目的地很近了。車廂里穿著毛衣的人們在南方溫暖的氣候里,脫去了各色各類的外套,翹望著前方的終點。夜晚在多爾和老鄉的閒侃里再一次降臨。這是多爾在火車上最後也是第一個南方之夜的前半夜。
深夜。在離目的地車站還有三站的小站,臨近的一個和多爾年齡相仿的男孩打開車窗向站台上流動著賣水的人買了四瓶礦泉水。商販隔著車窗遞上兩瓶水,扯過男孩從車窗里遞出來的五十元錢,邊說著再給他拿兩瓶水,邊消失在了人流中。塞滿人的車廂,在這個南方小站,想上車的人們,想盡各種辦法塞進火車。和以前路過的那幾個站一樣,有些人從高離地面的火車窗戶爭先恐後的爬進了車廂。多爾附近的窗戶因為有了前兩次有人爬進來的經驗而緊緊關閉著。
車就要開了。那個男孩還沒有等到那剩餘的兩瓶水,以及找零的40元錢。他急迫的聲音,讓臨窗而坐的30歲左右的男人同情的打開了車窗。他跳了下去,尋找著那個賣水的女商販。車緩慢的開動了,靠他站著的一些人們有些著急的眼光吆喝他快上車。車沿著鐵軌緩慢而逐漸加速的行駛著,他有些沮喪的告訴周邊的人們說:“沒有找著。”
深夜在人們對男孩遭遇各懷心思的思考里闔緊黎明前的眼睛。多爾為了攆走前撲後涌襲來的睡意和那男孩說著話。
“你別難過了,出門在外,以後多注意點就行了。吃一塹,長一智。”
“喔,謝謝你。給你這瓶水,你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