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芯藤祗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書籍簡介
這兒是方圓幾百里難找的寶地兒,鳥不拉屎,雞不下蛋,雁過無聲,蝌蚪長不出四條腿。就連過門兒的媳婦都是騙來的,更別說自家能養出的金絲雀早讓鑲金邊的籠子圈走了。二柱子就生長在這稀有貧瘠的土地上,他也並無大志,倒有一片忠心,立誓生為故土的人,死...
正文
這兒是方圓幾百里難找的寶地兒,鳥不拉屎,雞不下蛋,雁過無聲,蝌蚪長不出四條腿。就連過門兒的媳婦都是騙來的,更別說自家能養出的金絲雀早讓鑲金邊的籠子圈走了。二柱子就生長在這稀有貧瘠的土地上,他也並無大志,倒有一片忠心,立誓生為故土的人,死為故土的鬼。
慘澹成這般光景,何來寶地兒?其實貧瘠就是催生財富的源頭,這種預見再未被俗人肯定之前,一切還都在沉睡中。二柱子腦子多少有點問題,要不然國小也不可能連蹲了三個一年級也跳不到二年級,但那時童心無塵,他還能以此為傲,稱自己是班裡的老爺子。
可是童言無忌傳到了真正的老爺子———二柱子他老爹的耳朵里,就成了大忌。人家大小也是村裡的保管員,哪能丟得起這張臉。於是對二柱子一頓海揍,然後就是大補,喝了三桶魚肝油,滿心希望二柱子能終吉他的三年同一扇寒窗。卻事與願違,不見長進,足足退到了最末尾。最後礙於情面,追加“大齡生”的借譽,硬是拉進了二年級。總之二柱子的學海生涯類似蛤蟆跳井,艱辛不如意,苦熬到國小畢業,個子傻高傻高,喉結傻凸傻凸,只見身體神速發育,智商停滯不前。這以後,他徹底告別了學堂,閒人二柱子的大名就此傳開。閒人總會自娛自樂的附庸風雅,二柱子無師自通。
最早的晚餐前,二柱子總會挎著引以為傲的“紅棉”吉他,守坐在村口集會廣場的一顆老柳樹下,故意傷春悲秋,反覆地彈著“大約在冬季”,來撩撥村里未嫁的姑娘的心。還別說,確有春心蕩漾的,可這樣的姑娘,二柱子還瞧不上,多半是嫌人家沒文化。
二柱子墨水喝得不多,但好舞文弄墨,閒來喜歡半夜裡編些鬼故事,抄抄寫寫回味中嚇自己玩兒。後來覺得一個人享受恐懼沒什麼意思,倒不如嚇唬別人來得更有成就感。就這樣,二柱子培養了一小批柱子迷,當然智商都在七十以下,年齡嚴格控制在一位數。柱子迷終究是扼殺在了搖籃中,聽說聽完二柱子的鬼故事,孩子們回家夜裡竟然集體尿床。這一訛傳,二柱子不得不暫停故事演講。
收斂了幾日的二柱子還是閒不住自己的心,被他老爹放逐到了十幾里遠的親戚家,回來後竟然研究起了哲學。主要靈感來自一種青西紅柿,俗名賊不偷。此種西紅柿成熟後依然顯青色,熟與不熟看外觀無法辨清,但品嘗起來的確甜美爽口。二柱子似乎是找到了對自己的定位,也許他認為自己就是一個熟透了的“賊不偷”,只是無人發現而已。
潛心研究倒是好事兒,可是二柱子的話匣子明顯多了幾個波段。有話題的地方就有二柱子,有討論的問題就有所謂哲學的深入。終於二柱子的老爹坐不住了,再次出山,封了二柱子的胡說八道,快馬加鞭送二柱子去了一百里外的鎮技工學校。村里又變得安靜了,閒人二柱子的琴聲、歌聲、故事聲、大道理聲統統成為了過去。二年竟然過得這么快!
終於二柱子又回來了,這次是學有所成,聽說拿了雙文憑,而且是按時畢業。看著二柱子家張燈結彩,可見喜事不小。探來才知,二柱子的藥鋪和修理鋪同時開張營業,原來技工學校和衛生學校還可以合作辦學!反了還是正了?
瞧瞧閒人二柱子真的是閒得轟轟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