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幽靈》

《都市幽靈》

《都市幽靈》是網路作家老家閣樓的恐怖小說之一。

《都市幽靈》都市幽靈
張林之感覺到腳開始發軟,身上也不爭氣地抖動,他的心如同掉進了冰窖。這怎么可能,大伯父已死了九年了,連葬在哪兒他也不知道。再說,眼前這個明明是岳父,莫非是自己的幻覺

書籍簡介

作者:老家閣樓

作品類型:恐怖小說

入庫日期:2004-11-16

最新更新:2004-12

內容簡介

林之和王鳳英是59年國慶結的婚。
那是張林之分配到這家生物研究院的第三年,婚禮很簡樸,符合那個時代的新風尚。他在這個城市幾乎沒有親戚朋友,父母叔姑早在48年去了台灣,唯一留在大陸的親人,也就是把他撫養成人的大伯父是在53年被認定為國民黨特務而關押了起來,八天后在獄中“自絕於人民”了。大伯父終生未娶,無妻室無子嗣,一輩子只乾兩件事,經營古董店和溜鳥。古董店現在是人民合作社,紅爪丹頂畫眉在大伯父被捕的早上飛走了,那天大伯父起得很早,似乎要做一件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梳洗完畢以後還特意穿上了他那件赴宴才穿的藏青長袍,然後沖了一壺碧螺春,雙手握著熱氣騰騰的紫砂壺,佝僂著瘦且彎的背對著畫眉說了一早上的悄悄話。然後,大伯父打開了籠子,畫眉飛走了,撲騰著翅膀,揚起的風拂亂了大伯父額著的頭髮,大伯父在那一剎那突然後悔了,便伸出手要把那隻剛獲自由的鳥抓回來,忘恩負義的鳥吱喳嘲笑了大伯父幾聲後撲進了晨光中,氣惱的大伯父一個沒站穩,竟然把手裡的古董紫砂茶壺也摔到地上。鳥走了,壺碎了,同一天,大伯父也被抓走了,張林之卻在那一年被保送進了大學。
新娘子王鳳英丈人王鰹丈母娘郭田都在這家生物研究院。王鳳英是張林之的助理,王鰹是張林之的領導也是院長,郭田是海洋生物專家,一家三口三副眼鏡,如今多了一個張林之,又是近視眼,於是乎,在婚禮這天,副院長魯楓送來了一副賀聯,上句“一門四士十六眼”,下句“橫觀豎看夫妻賢”,橫批為“絕不走眼”。大家都沒想到這個平時不苟言笑的魯老頭還有這么一手,於是都大大恭維了魯老頭一番,把那魯老頭樂得白鬍子直往上竄。 
新房布置是研究院幾個女助理弄的,除了窗戶門板上那幾個大紅喜字剪得略不對稱外,其它還算中規中矩,什麼鴛鴦被、大紅燭之類的該有全有,馬恩列毛四張標準畫像下是一對新人的結婚照。這張結婚照本是用黑白相機所照,現在看來卻是彩色的,這技術在當時相當時髦,紅朴朴的臉蛋和嘴唇、炯炯有神黑白分明的眼睛全是照像館裡的專職畫工細細描繪出來的。這在當時符合人們普遍的良好願望,畢竟誰也不想留一張面帶菜色的結婚照片傳世吧。
生物研究院座落在城郊,解放前它就是一所研究院了,建於37年,當時由幾位留洋回來的博士倡導,政府出資,隸屬理工大學,但又相對獨立,只不過是研究院的專家們同時必需兼任一門大學課罷了。王鳳英有一回神秘兮兮地對張林之說,你知道這裡原來是乾什麼用的嗎?張林之搖搖頭,王鳳英得意地說,這裡原來是一個刑場,鹹豐爺的時候抄一個大官的家,一家二百多口就是在這兒給正法了,沒人收屍,最後就地掩埋,蓋研究院以前這一帶的人都不敢來這裡,說這裡鬼氣重怨氣重,所以蓋樓那陣在附近找不到工人,只好從外地請工人來幹活。張林之半信半疑地問,那工人們蓋樓時挖出什麼了嗎?比如骨頭什麼的。王鳳英搖搖頭說這個好象沒有。張林之就笑了,就是嘛,農村人就愛編點瞎話來自己嚇自己,看來還是政府高明,把研究院選在這地方了。王鳳英瞪著大眼睛問為什麼啊?張林之推推眼鏡說,因為知識分子都是唯物主義者啊。
唯物主義者的婚禮其實可以有其它名稱的,比如座談會,茶話會。大家圍著一圈,喝罷新人奉的茶,含一粒新人遞的糖,然後就你一句我一言回報些早生貴子白頭到老互敬互愛的句子。最後說著說著竟然扯到工作上來了,當張林之和魯老頭在熱烈討論中華鱘之數量問題時,婚禮到了尾聲。
曲終人散。當然曲是沒有的,紅色歌曲不適合在晚間播放,靡靡之音又屬於資產階級,張林之權衡再三最後在洗腳的時候哼上一段當年大伯父常掛嘴邊的評彈詞,哼到記不住詞的時候就關燈睡覺。
深夜山里吹來的風聲如同狼在叫春,悽厲中帶有某種熱烈的味道,這也激起了張林之和王鳳英心裡涌動的春潮。窗外月色所樹影貼在了新房的帳子上,隨著帳子的搖晃,樹影也仿佛活了,和著張林之的節奏,伴著王鳳英的嬌喘,風騷地綽約起來。
貼在帳子上的那樹影似乎影響了張林之的興致,抑或是挑起了張林之的另一種興致。總之,他在間歇的時候,突然憶起了王鳳英講的故事,便邪笑著看著身體下緊閉雙眼的王鳳英說,有好多眼睛在偷看我們哩。王鳳英白了他一眼說,少唬我了。張林之仍舊邪笑著說,真的,就在你左邊,不信你轉過頭去看看。王鳳英真的就轉過了頭,在她左邊,在那扇屋子裡唯一的窗戶上,她驚恐地看到了許多許多疊在一起的臉。。。


張林之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手腳都是微微顫抖的,右手心裡緊緊攥著的報告單仿佛要從他手裡捏出水來。門口忽然撲來的陽光讓他有一小會兒的暈眩,張林之舉起左手在額頭擋了一下,馬上又意識到陽光是不可阻擋的,於是迅速放了下剛剛形成涼棚的手掌,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大步流星往腳踏車棚走過去。
一切總會好起來的,就象陽光總會從烏雲里鑽出來一樣。張林之一直就抱著這個信念。妻子在新婚之夜發瘋,與妻子娘家的反目,研究院撤銷他的項目,劃為右派,從講師到食堂飼養員,四年來的一件件一樁樁輪番往他身上砸過來。他從不抗爭,也不倒下,在中國浩如煙海的成語裡,他記住了最實用的一個並一次次地驗證著,那就是“逆來順受”。不管如何的“逆境”,既然來了,他就順著去“享受”它,不聲不響,自得其樂。 
張林之一邊在烈日下愜意地踩著除了車鈴全身都響的雙槓腳踏車,一邊尋思是不是要把這事也跟娘家人說一聲。兩年多來,張林之只用娘家人來稱呼岳父母,因為他不敢再用到“岳父岳母”這詞,甚至他也預感到他有生之年不會再用到這詞了。娘家人把妻子發瘋的責任推到他身上這個可以理解,他也完全接受。但令他不能接受的是為何在事情發生了兩年之後,妻子已經瘋了整整兩年了,才突然把大棒往他身上砸來。 
不管如何,那是鳳英的父母。張林之在心裡一遍又一遍這樣對自己說。
騎腳踏車是不能太走神的。張林之騎著騎著就撞了電線桿子,膝蓋擦破了,車鏈子也掉了。擦破點皮完全不礙事,可以忽略不計。掉車鏈子更是這部老爺車的特色,張林之早已練就了除生物實驗以外的另一門過硬手藝,只見他蹲下來,找了根小樹杈子,把那軟塌塌的車鏈子繞到車環上,一隻手板樹杈,一隻手同時握住踏把用力一轉,夸啦一聲車鏈子就穩穩噹噹走上正軌了。訓練有素駕輕就熟。
重新騎上腳踏車後張林之就決定了要去跟娘家人說一聲鳳英的這事兒,不管如何,那是鳳英的父母。
老院長王鰹在兩年前戴上了反動學術權威的帽子後,就從崗位上徹底下來了,同時還搬出了研究院分配的二層小樓,和同樣是反動學術權威的夫人一起住進了革命小將們專門為其修建的“大草棚”。由於施工的是理工大學建築系的學生,學生們學以致用,並充分發揮新生代的智慧和對反動派的無比仇恨,把一個草棚修得堅固結實外,還加了許多的曠世獨創。比如裡面的房間都很小,但房間非常多,也就是說每一個房間基本上只有一個功能,睡房只能放一床,走動的地方都沒有,廚房也分炒菜房、洗碗房,這個設計是非常巧妙的,因為房子多,那么門就多了,設計師們把門設計得只有齊腰的高度,然後在門的兩面門楣上方掛上主席畫像,如此一來,這兩位反動派一天下來進進出出怎么也得向偉大的領袖鞠上幾十個躬了,完全不需要人來監督。廁所則要繞過一條曲折的巷子,這條巷子彎彎曲曲昏暗潮濕如同地道,在巷子盡頭又是一個小房間,謂之廁所,沒有窗子,濃烈的氣味便通過這條巷子在整個大草棚里瀰漫飄蕩。最初幾個月,郭田尤其不適合,整天犯噁心,不停地嘔吐,卻又不能出來,革命小將在門口盯著呢。王鰹毫無辦法,只能在妻子嘔吐的時候為她輕輕捶捶背,或適時端來一杯涼開水。不過幾個月過後,他們便“入蘭芝室久而不聞其香”了。
在熬過了半年的不間歇疲勞批鬥以後,就算他們不煩革命小將們也煩了,年青人總是喜歡新鮮事物,在找到新的反革命目標後,就放鬆了對王鰹的注意力,這也讓這位老教授有時間開始打理研究院後面這一大片寸草不生的荒地,他打算把這片荒地弄出一塊菜園子來。
生命總是無處不在,只要你想看到它們。而王鰹想看,因此半年後,這塊黃石亂土的荒地竟也鬱鬱蔥蔥起來。這樣的日子他非常滿足,甚至比當院長的時候還滿足,自耕自給,怡樂田園,棚架行間的茄子辣椒椰花菜,新鮮濕潤的土地,連陽光下空氣中的塵埃也變得香甜起來。去年除夕前一天,老王趁革命小將們暫時撤離學院的時候,偷偷在棚屋外挖了一條溝,和屋裡廁所連通起來,另一邊引到菜園子,這樣一舉兩得,既讓棚屋內的空氣得到了很好的緩解,也給菜園提供了肥料,再不用半夜起來掏廁所了。
老王捋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在臉上抹了一把,毛巾上帶著的濕濕涼涼讓他精神為之一振,帶些酸澀的汗臭味讓他感到踏實。徹底放下了項目、成果、難題,生活在於老王又回來了最初的原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菜園子的果實十有八九被小將們拿去,但新的還會長出來,只要老王站到烈日下,聞著自己身上的汗味,他就踏實了。今天早上來到菜園子的時候,看到許多還未成熟的茄子不見了,甚至黃瓜葉子也被人摘光了,架子東倒西歪,泥上沾著許多解放鞋印。老王只是掃了一眼便低下頭來整理它們,甚至連一聲嘆息也沒有。
1963年,人們太飢餓了。他們還是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啊,老王對老伴是這樣說的。
先前有一個多月沒人來光顧菜園子,那時正是辣椒熟透的時候,老王心裡有些著急,他不知道他的學生們是不是又和別的大學文攻武鬥了,沒人來吃老王種的菜讓老王坐立不安。他是天生的哺育者,既然不能讓他給年青人灌輸精神糧食,那么他也要給他們送去身體上的營養。
因為整理狼籍的菜園子,讓老王回家的時候有點晚了,太陽已完全落下,只是餘威還在,地上仍散發著熱氣,天色是由白向黑過渡的灰白色,心急的星星開始帶點羞澀的撲閃。快到家門口時,老王瞧見大棚煙囪還在冒煙,知道老伴的飯還沒做好,他覺得今天有點累了,先不忙著回去鞠那幾道躬,就在離大棚不遠的玉蘭樹下坐了下來,掏出一袋菸絲,從事先準備好的小半張舊報紙上撕了半個巴掌見方下來,捏了點菸絲,在報紙上整理了好一會才細心地卷巴成一個菸捲,最後用舌頭舔了一下紙邊粘好,不過他並不忙著點著,而是先把菸捲橫放在人中上,眯起眼睛翹起上唇,用鼻子長長一吸,仿佛要把那菸絲的香味一口全吸到鼻子裡面去。這是老王的一個習慣,也是他抽菸的其中一個重要步驟,和喝茶的人用的那個聞香杯有異曲同工之妙。

最近老王咳嗽多了,老伴嘮叼著要他戒菸,尤其不能用報紙捲菸抽,因為油墨里含了大量的鉛,對身體是個極大的損害。老王總是嬉皮笑臉說,我就是看重這個油墨而吸菸的,為的是讓肚子裡多點墨水呀。老院長王鰹太累了,在菸捲才抽到一半的時候竟然睡著了。歪著腦袋靠在高大的玉蘭樹下,風裡有玉蘭花粉的清香,還摻和著淡淡菸草香,或許還有老伴炒的菜香,就這些,讓老王的口水從嘴角拖到了衣領子上,濕了一大片。
當菸捲燃到指頭的時候,老王被驚醒,一會的功夫,天色完全擦黑,夜蟲鳴得正歡,肚子咕咕叫喚,老五揉揉眼睛,站起身來,突然看到一個長長的人影往大棚走了過去。
是張林之,他來這兒乾什麼?老王正要抬腳,忽覺後腦一涼,渾身一激凌,眼前的影像變得一片藍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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