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簡介
村里饞嘴的爺們兒只要聽到她的叫賣聲,就會端了豆跑到大街上,邊半葷半素地同男人開玩笑,邊瞅個空子狠狠地看上她幾眼。她淡淡的笑,卻沒有嫵媚。“豆腐西施”成了屯裡的一道風景,水嫩的豆腐,養眼的人兒。作品駐站:2008-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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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想起她是因為又見到了豆腐老人,佝僂著背,趕了一輛驢車。那驢也老得步履蹣跚,踢踏,踢踏地向前挪著步子。
她是我的同學。國小、國中,高考又一同落榜。身材小巧的她有一雙顧盼生輝的大眼睛,唱起歌來宛若枝頭的百靈。她家境不好,母親患有嚴重的類風濕病,體力活兒一點也幹不了,只靠父親做些豆腐維持生計。
落榜後的她學了美發,在鎮上開了一間髮廊。漂亮的她憑著一手過硬的理燙技術把小店打理得有聲有色。
大家都忙,只偶爾見過幾次。披肩的秀髮如瀑般散開,一抹青黛修飾在眼角眉梢,唇色鮮艷,衣著光鮮,很時尚的一個人兒。
後來注意到她,是因為風聞了很多關於她的故事。
梁是鎮上乳品廠的推銷員,高大帥氣,風流倜儻。他經常光顧她的小店,有時也帶同事來。刮刮臉,做做頭,買上幾瓶護膚品。她很是感激,有人捧場,生意總要好做一些,父母也需要錢。
他是精明的,如同他的職業。眼前這個靚麗可人的姑娘是他心目中最適合的商家——他急於推銷自己。
出手闊綽,氣宇軒昂的他很快博得了她的芳心。他頻繁出現在她的小屋,從相視一笑到如膠似漆。好心人提醒她:他都三十幾歲的人了,成過家的,聽說還有個八歲的女兒。她不信,她天真地認為自己的終身託付不會錯,他值得信賴。
墜入愛河的女人就是如此的簡單,簡單的像生活在童話中,簡單到這樣的關係竟維持了近兩年的時間。他準丈夫般的出入於她的髮廊,她的家庭,她的世界。
兩年里,她為他墮了兩次胎。
這樣的恩愛一直到他的老婆和孩子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女人身材高挑,模樣端莊。沒有她想像中的暴風驟雨,雷霆萬鈞。女人淡淡的真誠的告訴她:離開他吧,你如花的年紀不值得浪費在他身上。每到一處,他都會留下一段情債、孽債。要不是考慮到孩子我們早分了,好好的珍惜自己吧。
那一刻,她所有的思想都凍結了,萬念俱灰!
草草收拾店裡的東西,落荒而逃般地回到了那兩間破敗的老屋。昔日炫耀的資本如今成了辱沒門風的掃把星。父母怎么也無法接受她的滯留,尋了個人家嫁掉了她。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人們的貞操觀念依舊強烈。她只能下嫁給一個瘸子。男人家裡一貧如洗,天上掉下個林妹妹,男人喜歡著呢。
她似乎忘了自己的文化,自己的專長,自己的愛好,一門心思跟男人過日子。春種夏耘秋收冬忙,柴米油鹽的瑣碎讓她沒時間感覺命運的不公,也沒精力體味生活的無聊。
再見她的時候,男人和她趕了一輛驢車,走村串戶地賣豆腐。她的嗓音真好:豆腐,誰家換豆腐?毛驢樂顛顛地跑,男人坐在車前甩著鞭子,她一臉如花的笑。接豆,過秤,用鏟子收了豆腐遞過去。家務的操勞沒有改變她多少容顏,只是膚色黝黑些,人依舊的美麗,溫婉而成熟。
村里饞嘴的爺們兒只要聽到她的叫賣聲,就會端了豆跑到大街上,邊半葷半素地同男人開玩笑,邊瞅個空子狠狠地看上她幾眼。她淡淡的笑,卻沒有嫵媚。
“豆腐西施”成了屯裡的一道風景,水嫩的豆腐,養眼的人兒。
後來,她生了個女孩。“金娃”,多動聽的名字。孩子在長大,男人身體卻每況愈下。那條殘腿已發生了病變,殃及腰部。他只能靠拄拐行動了。村民的條件好了,吃豆腐的人越來越少。她的日子開始過得艱難。
金娃大了,她把孩子送到我執教的國小——多少有個照應,她一臉的希望。為此,她每天都要多跑四五里路接送孩子,一輛破舊的腳踏車。
金娃有著百靈般的歌喉,一首歌曲聽上三五遍就能唱得字正腔圓。二年級時,全市文藝匯演,這丫頭竟得了個獨唱第一名。她又看到了自己未竟的夢想——如朝陽般噴薄而出的夢想。
鄉鎮國小,音樂是副科,根本就沒有專業學校畢業的教師教授樂理知識。金娃的藝術夢想根本不可能實現。於是,她決定搬家,進城。
最後一次見她,是她來接金娃。
“離了吧,為自己,也為了孩子。”
“怎么會呢?雖然他殘了,可他不嫌棄我一直很疼我。我能支撐住。”
“別太苦了自己,人活在世上就那么幾十年。”
“日子是難了點,可我已經知足了-----”
看著她推了車子離開,我心中湧起了太多的苦澀與無奈。
最近聽到她的訊息,一家三口在大連。無論日子多么艱難,金娃一直沒有放棄她的聲樂訓練。她一個人打工,養活身殘的男人,更寄希望於優秀的女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