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石榴樹》

《瘋狂的石榴樹》是希臘著名詩人奧季塞夫斯·埃利蒂斯寫的一首詩歌。

作品概況

作品名稱:瘋狂的石榴樹

創作年代:現代

作者:奧季塞夫斯·埃利蒂斯

作品體裁:詩歌

作品原文

在這些刷白的庭園中,當南風/悄悄拂過有拱頂的走廊,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在陽光中跳躍,在風的嬉戲和絮語中/撒落她果實纍纍的歡笑?告訴我,/當大清早在高空帶著勝利的戰慄展示她的五光十色,/是那瘋狂為石榴樹帶著新生的枝葉在蹦跳?當赤身裸體的姑娘們在草地上醒來,/用雪白的手採摘青青的三葉草,/在夢的邊緣上遊蕩,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出其不意地把亮光照到她們新編的籃子上,/使她們的名字在鳥兒的歌聲中迴響,告訴我,/是那瘋了的石榴樹與多雲的天空在較量?/當白晝用七色彩羽今人羨妒地打扮起來,/用上千支眩目的三稜鏡圍住不朽的太陽,/告訴我,是那瘋了的石榴樹/抓住了一匹受百鞭之笞而狂奔的馬的尾鬃,/它不悲哀,不訴苦;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高聲叫嚷著正在綻露的新生的希望?

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老遠地歡迎讀者,/拋擲著煤火一樣的多葉的手帕,/當大海就要為漲了上千次,退向冷僻海岸的潮水/投放成千隻鉛舶,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使高懸於透明空中的帆纜吱吱地響?

高高懸掛的綠色葡萄串,洋洋得意地發著光,/狂歡著,充滿下墜的危險,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在世界的中央用光亮粉碎了/魔鬼的險惡的氣候,它把白晝的桔黃色的衣領到處伸展,/那衣領繡滿了黎明的歌聲,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迅速地把白晝的綢衫揭開了?

在四月初春的裙子和八月中旬的蟬聲中,/告訴我,那個歡跳的她,狂怒的她,誘人的她,/那驅逐一切惡意的黑色的,邪惡的陰影的人兒,/把暈頭轉向的鳥傾瀉於太陽胸脯上的人兒,/告訴我,在萬物懷裡,在讀者最深沉的夢鄉里,/展開翅膀的她,就是那瘋狂的石榴樹嗎?

作品賞析

《瘋狂的石榴樹》一詩運用意象組合的方式,賦予石榴樹以生命的象徵,把生命內在的原始衝動和無限的力度,提升到一種瘋狂的境界。生命是一種奇異的存在,由於技術理性的浸染,生命的奇異性幾乎完全被理性邏輯程式所控制、所操縱。理性是生命得以存在的必要條件之一,但理性的單向度片面化發展,往往導致生命的異化,使生命變得越來越蒼白無力。在泛理性主義的時代,一切生命都被舒舒服服規規矩矩地編織進邏輯的網路之中了。面對生命的如此境況,埃利蒂斯與很多現代詩人一樣,努力用詩的光芒去照徹生命,讓生命力在詩境之中得以極度的高揚和升騰,恢復詩所固有的那種生命本體意義。荷爾德林曾追問過:“在一個貧瘠的年代裡,詩人有什麼用呢?他所捐的貧瘠並不是指技術科學或物質的貧瘠,而是物的增值與人的生命的貶值的貧瘠。在這種貧瘠和蒼白中,只有詩是富有的和充滿活力的。”正如埃利蒂斯所說的那樣:“詩即站在理性主義棄械的地方,繼續朝禁地向前推進;證明是它最不為磨損所挫敗,它盡職地捍衛使生命成為一件看得見的作品的永久據點。”詩中所表現的瘋狂,是對於泛理性主義的強有力衝撞,生命只有在這種衝撞之下,才能從沉睡的黑暗走向無限敞開的世界。

埃利蒂斯是一位運用語詞的大師。他在復歸詞語的感性本源的過程中,賦予詞語一種神奇的魔力,在他的詩中,那些抽象的指稱符號已從乾癟蒼白的邏輯中掙脫出來。《瘋狂的石榴樹》調動了語詞的全部感性魅力。全詩自始至終不離開具象的融匯重疊,並運用了通感等表達方式,增強了詞語的感官張力和跳躍感。“瘋狂的石榴樹”“撒落她果實纍纍的歡笑”,在“衣領繡滿了黎明的歌聲”,“把暈頭轉向的鳥傾瀉於太陽胸脯上”。這些詩句,很難用慣常的邏輯語式或語法規則去衡量。詩在這裡重新獲得了另外一種規則。這種規則是一種無規則的規則,正像中國古代藝術家所說的那樣,它是無法之法,因而乃是至法。藝術的規則存活於這種無法之法之中。如果讀者只知刻板地按科學邏輯的程式,讓詩去規規矩矩地縛手就範,就無法感受詩,從而也就無法感受生命。

全詩的構成是基建在兩個希臘文化的原型之上的。這兩個基本原型就是太陽神和酒神。尼采曾認為正是太陽神和酒神構成了希臘文化藝術的基本原型。太陽神阿波羅是光明的象徵,它支配著人們內在的夢幻世界,是智慧之光源,具有形上學的象徵意義;而酒神狄奧尼索斯則是生命之流的象徵,它使人進入一種沉醉迷狂的狀態,代表狂放不羈的原始生命衝動,具有形而下學的感性特徵。在《瘋狂的石榴樹》中,太陽神那種睿智的形上學象徵與酒神那種狂醉的生命感性衝動,本真地融匯為一體,結晶為一個意象——瘋狂的石榴樹。埃利蒂斯的一句詩,有助於讀者解開石榴樹這個意象的謎底:“由於你的反映、太陽在石榴中結晶了,並且感覺良好。”在石榴的結晶中凝結著太陽的形上學本源。通過石榴,形上學的本源又與那瘋狂的生命衝動血肉般地融合在一起,從而構成了一個絢爛光華、生機勃勃的世界。人類在這一世界中棲息、升華或飛升,進入一個超凡入聖的境界。太陽和太陽神是埃利蒂斯詩中反覆出現的原型,他因此享有“飲日詩人”的美稱。他認為太陽之神是美之神,具有形上學的啟示和象徵意義。

埃利蒂斯在諾貝爾獎授獎演說中說:“雙手捧著太陽而不炙傷,把它像火種般地傳給後繼者,是一項艱苦的任務,但我相信也是受祝福的任務,而讀者正須如此做。有一日當意識沉浸於光明中,與太陽融為一體而泊於人性尊嚴與自由的理想匯流時,那些羈絆人類的教條就得屈膝讓位了。”這段論述可以作為此詩最好的注釋。[3]

作者簡介

奧季塞夫斯·埃利蒂斯,希臘著名詩人,1979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1911年出生於希臘克里特島一個富商家庭,中學時代就酷愛文學,1930年人雅典大學學習法律。由於對法國超現實主義尤其是艾呂雅和茹弗感興趣,他在20世紀30年代就開始詩歌創作,並陸續在《新文學》上發表。1930年,他的第一本詩集《方向》問世,它與另一本詩集《太陽第一》(1943)代表了詩人的早期創作追求。1957年至1959年,埃利蒂斯隱居獨處,潛心創作長詩《理所當然》,同時為另一首長詩《對天長嘆》定稿。1959年《理所當然》問世,並獲第二年的希臘國家詩歌大獎。1971年到1984年,又先後出版了《光明樹》、《花押字》、《瑪麗亞·奈弗利》以及《看不見的四月的日記》。其中《瑪麗亞·奈弗利》代表詩人晚期創作的藝術追求。1982年當選為希臘作家協會的名譽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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