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沈道士館》

《游沈道士館》

《游沈道士館》是南朝時期沈約寫的一首五言詩。

作品信息

【名稱】《游沈道士館
【年代】南朝
【作者】沈約
【體裁】五言詩

作品原文

游沈道士館
秦皇御宇宙,漢帝恢武功。
歡娛人事盡,情性猶未充。
銳意三山上,托慕九霄中。
既表祈年觀,復立望仙宮
寧為心好道?直由意無窮!
曰余知止足,是願不須豐。
遇可淹留處,便欲息微躬。
山嶂遠重疊,竹樹近蒙籠。
開衿濯寒水,解帶臨清風。
所累非外物,為念在玄空。
朋來握石髓,賓至駕輕鴻。
都令人徑絕,唯使雲路通。
一舉凌倒景,無事適華嵩。
寄言賞心客,歲暮爾來同。

作品鑑賞

《六臣注文選》李周翰曰:“休文游道士沈恭館。”沈恭,其人不詳。詩借游道士館,指出秦皇漢武求仙好道、祈求長年,其目的在於滿足無窮歡娛的欲望,說明只有“止足”,不為外物所累,才是求仙得道的根基。
按語意,全詩二十八句可分為三層。前十句,秦皇漢武事。首二句極寫秦皇漢武的顯赫功績。賈誼《過秦論》:“及至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敲扑鞭笞天下,威振四海。”此則所謂“御宇宙”。“恢武功”,漢武帝先後發動三次大規模的對匈奴戰爭,“征討四夷,銳志武功”(《漢書·禮樂志》)。“御宇宙”、“恢武功”後接以“歡娛人事盡,情性猶未充”,先揚後抑。在詩人看來御宇恢武,拓邊開土,也不過是一己之歡娛而已。一“盡”字,點明秦皇漢武凡屬人事之娛無所不為,無所不盡其極。譚元春曰:“‘情性’二字,有許多天子氣,英雄在內,非‘性情’之謂也”(《古詩歸》卷十三)。“充”,滿。以一國之至尊,盡人世之歡娛,仍不滿足,因而“銳意三山上,托慕九霄中”。“三山”,海中蓬萊、方丈、瀛洲三山;“九霄”,九天。三山九霄,傳說為神仙所居。秦始皇求不死之藥,派遣徐巿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不死之藥,並令博士作《仙真人詩》。漢武帝“益發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數千人求蓬萊神人”,甚至親自“東至海上望,冀遇蓬萊”,並在建章宮北治大池,“命曰太液池,中有蓬萊、方丈、瀛洲、壺梁,象海中神山龜魚之屬”。他還仰慕黃帝得道升天,說:“嗟乎!吾誠得如黃帝,吾視去妻子如脫躧耳”(並見《史記·封禪書》)。如此種種,皆二主“銳意”、“托慕”之事。“既表祈年觀,復立望仙宮”,亦承“銳意”、“托慕”而來。“表”、“立”,互文。善注引《廟記》:“祈年宮在城外,秦穆公所造。望仙宮在華陰,漢武帝所造。”秦皇且不論,即如武帝而言,《三輔黃圖》載:“集靈宮集仙宮、存仙殿、望仙台、望仙觀,俱在華陰縣界,皆武帝宮觀名也。”真是不一而足。可知此二句乃以一總多,並非秦表祈年、漢立望仙而已!“寧為心好道?直由意無窮!”上句反問,下句感嘆。他們不是真心好道,只不過是歡娛欲望無窮而已。沈德潛指出,“歡娛”兩句,“寧為”兩句,“從來富貴人慕神仙之故,斷得確,說得確”(《古詩源》卷十二)。
次八句為第二層,落筆己身,先敘不須豐願,隨處淹留,徜徉山水,自得其樂,游沈館亦在其內。“止足”,即知止知足,淡於名利,並能急流勇退。《老子》云:“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據《梁書·止足傳》,從魚豢的《魏略》起就有史家為止足者立傳。漢代功成身退的張良,去就以禮的薛廣德、疏廣和疏受等,就是知止足者的代表人物。沈約自己也說過:“出守東陽,意在止足”(《梁書》本傳)。詩中說,自己也是知止足者,其願不多。“不須豐”與上文“意無窮”對照十分鮮明。因此,“遇可淹留處,便欲息微躬”,能淹留處且淹留,不必強圖進取。“淹留”,出《楚辭·招隱士》“攀桂枝兮聊淹留”,除隨遇而安一義而外,多少還含有避世義。“息微躬”,暗點游沈館。“山嶂”四句具體寫游。遠山橫黛,疊嶂重巒;近館翠竹綠樹,枝葉扶疏,一片蒼鬱。水出山澗,清澈寒涼,宜於濯去身上的塵滓;風來谷底,涼爽清新,又可滌盪胸中的陰霾。曰“開衿”,曰“解帶”,有說不盡的輕鬆和愉快。
末十句構想求仙得道之趣。“所累非外物,為念在玄空”,承上“止足”、“不須豐”。“止足”、“不須豐”,是人世間具體之事,此則深化、升華為玄道,是更高一層的境界。不為外物所累,故能超然物外,所念在“道”而已。“玄空”,即道。善註:“《廣雅》曰:玄,道也。然道體無形,故曰空。”“朋來”六句,具體鋪敘超然物外,頗類一首簡短的遊仙詩。詩人說,只要不為外物所累,只要念在玄空,既不必“銳意”,又不必“托慕”,仙人自可握石髓、駕輕鴻而來。“石髓”,善注引袁彥伯《竹林七賢傳》:“王烈服食養性,嵇康甚敬之,隨入山。烈嘗得石髓,柔滑如飴,即自服半,餘半取以與康,皆凝而為石。”仙境非人跡可到,只有雲路可通;“人徑絕”照應“所累非外物”。意思是:仙境高在日月之上,我一舉而凌此境,日月都由下向上倒射。既然已至此境界,那么何必往華山嵩山去求道呢?何焯說:“一舉”句,“收足‘游’字”(《義門讀書記》卷四十六)。結二句回到沈館。“寄言賞心客”,化用謝靈運《石壁精舍還湖中作》“寄言攝生客,試用此道推”,及《田南樹園激流植援》“賞心不可忘,妙善誰能同”而成。希冀好玄空者歲暮能同來此淹留。
此詩題為游館,卻先從虛處議論入手,擒住“意無窮”者絕不可做到“心好道”做文章,然後跌出“知止足”、“不須豐”,進而引出只有不為外物所累、念在玄空者才能做到精神上的求仙得道。而游館遊仙的描寫鋪敘,又反襯秦皇漢武求仙道之目的在於滿足一己之私慾。秦皇漢武如此,其他最高統治者亦如此,譴責和鞭撻之意自在其中。從休文本身來說,求仙得道無疑是最高境界,但仔細玩味,則無非借遊仙之趣抒發其自甘淡泊、知止足而已。休文由宋入齊,又由齊入梁,儘管此詩一時難於系年,但他至少對宋末帝王的爭奪而帶來的濫殺和混亂的局面已有所聞睹。因此,他不能不有所警戒,對帝王為滿足無窮私慾而造成的災難也必然有所認識。 休文是永明聲律說的倡導者之一,後世有些評家遂以為其詩專事華辭麗言,單純追求形式之美,這實際上是一種誤解。即如此詩而言,就沒有十分明顯的雕鑿之跡,卻能灑脫有致。文字也較平淡,無甚奇特驚人處,而首節秦漢二主的議論,又加上中末兩節的反襯,卻能力透紙背,雋永深刻。何焯以為“休文五言,此詩是其壓卷”(《義門讀書記》卷四十三),當然不一定是定論,但此篇為隱侯集中之佳制,則是無可懷疑的。

作者簡介

沈約
沈約雕像沈約雕像
(441-513)南朝文學家、史學家。字休文。吳興武康(今浙江德清武康鎮)人。宋征虜將軍沈林子之孫、淮南太守沈璞之子。歷仕南朝宋、齊、梁三代。助梁武帝登位,為尚書僕射,封建昌縣侯,官至尚書令。公元494年(齊隆昌元年)任東陽郡(陳代改為金華郡)太守時,建軍台玄暢樓(後改名八詠樓)。他提出詩歌創作“四聲八病”之說,是齊、梁文壇領袖。作詩精密工整,尤注重聲律、對仗。詩文之外,又長史學。其據舊版增改所撰《宋書》百卷,資料翔實,傳記評論,頗有識見。著有《齊記》、《四聲譜》、《梁武紀》、《梁儀注》、《沈約集》等。死後謚隱。明人張溥輯有《沈隱侯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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