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支戀曲》屬短篇小說,由作者溫哥華男孩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作者介紹
作者:溫哥華男孩
寫過多篇短篇小說《蟬的悲歌》, 《我的名字叫做藍》, 《偉奇歷險記》,《阿丘狗的故事》等。
文章簡介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節選
最後一支戀曲
我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我知道那個人不會放過我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樣的結局,因為我厭倦了幫派的爭鬥,最後把他們的“貨物”倒進了馬桶里。
我知道我無法逃脫了,我看到樓下的那輛車裡走出一個穿風衣的人,他的雙手插在斜拉口袋裡,他關上車門然後走進了這座大樓,我知道他坐著電梯很快就能夠到三十四樓,但是我實在是不想逃了,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打算。
其實要是逃走的話我還是有機會的,我能到頂樓上帶著降落傘包跳下去,我是一個跳傘高手,但是我只想把這首歌曲聽完,它讓我如此的沉醉,這是一首淺淺憂傷的戀曲,它使我感到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單調無味,好像這首歌里描述的憂傷才是真實的生活。
這首歌的憂傷的旋律在整個房間迴蕩著,我的房間很大,我就坐在落地窗邊上,閉著雙眼沉醉在一個巨大的水池裡,我完全陷在這首歌曲里,再也不想睜開眼。
電梯門打開了,那個穿風衣的人開始沿著走廊數著他的右手帶著手槍,早就安裝好了消聲器,這樣殺死我的時候就可以不必驚動旁人,我感覺到他在我的房間門口站立住了,他在仔細地聽著,猶豫著是否有必要踹門進來,其實他是沒有必要這么小心的,門自己開了,我甚至都沒有上鎖,對於一個深深情願在音樂中死去的人來說,事情沒有必要搞的那么複雜,我這是等待著子彈穿過我的太陽穴,讓我來不及感覺到疼痛。
其實我也有一把手槍,那是我剛進到幫派里的時候寬哥給我的,那時候他是那么地信任我,可是我的身份是一個臥底,我受著雙重身份的煎熬啊,有時候我怕自己在夢裡喊出聲來,我怕寬哥發現真相。
每一天都是那么的痛苦,都是好像在槍口下過活,這是一個警察應該過的生活嗎,我這是想做個好人,想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做夢都在想,可最終呢,我無法逃離,我在寬哥的周圍擔驚受怕地過日子,這是人過的生活嗎?我不想讓那些毒品來害人,我知道那些吸毒的傻瓜是為了證明自己是能戰勝毒癮的,是為了好奇,可是我不想做了,不想害別人了,我感到自己跟他們同樣的可憐,自己不是想要逃脫,也是不可能嗎。
把寬哥的“貨物”倒進馬桶看著它們被水沖走的時候我甚至有一些解脫的快感,從此不必再去思考那些煩心的事情,我為什麼不去讓自己受到警察的庇護然後找個安靜的國家好好地重新開始生活呢,我不知道,也沒有想過,我這是認為寬哥太強大了,他一定能找到我的,而且我居然是不想逃。
此刻,這最後一支戀曲已經進入到高潮,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而美麗的感覺像電流一樣從發梢流到腳底,我聽到門開了,那個人走了進來,無盡清涼的海水包圍了我,明亮的陽光在頭頂閃耀著,我仿佛沉到了海底,我的身體在緩緩地下沉著,但是這一切是那么的緩慢,就像那個殺手輕輕地帶上門,然後緩緩地靠近我一樣。
他對我閉著眼睛的神態感到差異,我也不想解釋,他也不想聽,他掏出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我,好像我會耍什麼花樣似的。但是他聽到的只有舒緩迷人憂傷的戀曲,他好像有一些疑惑,但是還是把手指放在了扳機上,我想告訴他先別開槍,先讓我把這一首歌聽完,讓我把自己美麗的憂傷繼續到底,這算是我最後的一個心愿吧。
他用槍口對著我,突然他感到了些什麼,哈哈,他感覺到了,殺手的肩膀好像輕輕抖動了一下,槍口也微微下沉了一些,是的,是音樂,他感覺到了,是憂傷得讓人無法自拔的音樂,他靜靜地站在那裡,舉著手裡的槍,音樂這時達到了高潮,一滴暖暖的淚水輕輕地留下來,我沒有去擦,這是我生命里最後的一支戀曲,我用迷人的憂傷為自己送葬,然後我的淚水緩緩地流了下來,流到鼻翼兩側,流到嘴角,一絲鹹鹹的味道。
殺手愣在那裡,也許感到了我最後的願望的緣故吧,他靜靜地等待著音樂的結束,我甚至有一些感激他,我一動不動地在轉椅上躺著,感到如此的知己已經知足了。
偌大的房間兩個人在等待著音樂的結束,我感到了他的耐心的極限,旋律降了下來,最後一個低調好像一個嘆息,我感到自己的整個身體開始下沉到黑暗的海底,連陽光都照射不進來的黑暗水底,這裡只有冰涼的海水,好像地獄一樣得不到救贖。
等最後一個休止的音符落下,整個房間忽然被巨大而恐怖的死亡氣息籠罩著,我想我不必開口了,他也知道該做些什麼了,下一秒鐘我將要睜開眼睛,跟這個美麗的世界道聲晚安。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殺手毫不猶豫地在寂靜的房間裡開了槍,我早己知道了,他會這么做的。
當子彈挨著我的皮膚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睛,因為我聽到了一個聲音,不是槍響,而是一個人的說話聲。
“請問,先生你是孫經理嗎?不好意思,我看到你那么沉迷在音樂里就沒有打攪您,這是你們公司上個月的電話費詳細單據,是您讓我送來的,您不會不記得了吧?”
我睜開眼睛,不好意思地擦掉自己的淚水,是的,我打電話讓電信公司把單據送來的,是的,我趕緊坐好。
“是的,你是小王,對吧?”我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請坐,這首音樂太好聽了,我忍不住沉醉了下去。”
“是啊,”小王笑了,“所以我一直站在這裡等待您聽完,我也很喜歡這首歌,但是沒有想到還有能如此沉醉在音樂中的人呢。”
我們都笑了,我想到自己把他想像成一個殺手的情景還真是有些好笑呢,我趕緊整理一下資料,員工們都已經下班,我就打開音樂放鬆了一下,誰知道哪個粗心的傢伙忘記了關門,離開房間的時候我仔細檢查自己的木門,確保它被好好地關上了,裡面有很多重要的資料呢。
2007-6-2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