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塞爾西奧·皮托爾,歷任墨西哥駐波蘭、羅馬尼亞、法國、俄羅斯等國大使,墨西哥著名作家、學者、翻譯家。他的文學評論在拉丁美洲享有盛譽,他還翻譯了亨利·詹姆斯、康拉德、奧斯汀等諸多英美大作家的作品。 他的創作和探索是多方面的,迄今已發表短篇小說十餘部,長篇小說多部,其中較有影響的有短篇小說集《創造時間》、《眾人的地獄》、《氣候》、《沒有這個地方》、《洞房花燭》、《布哈拉之夜》、《阿爾西米拉》;中篇小說《夫妻生活》;長篇小說《笛聲》、《花玩》、《愛廊》、《馴鶴》以及文集《逃亡的藝術》、《想像與特性》等內容簡介
“雅克麗娜•卡斯科羅是本故事的女主人公。在人生的一大段旅程中,她積累了不少關乎夫妻生活的庸常經驗:衝動、爭吵、背叛、危機和妥協。然而,在她弄斷一隻蟹腳、聽到有人打開香檳酒瓶的瞬間,一切都改變了。她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思想所鉗制,這種思想在她的腦海里反覆出現,使她永遠變成了一個邪念迭出的女人。”《夫妻生活》由此拉開序幕。然而,女主人公迭出的邪念每每歪打正著,一步步直抵夫妻生活的奧秘:熱情的一點點冷卻,邪氣的一點點滋長……
內容欣賞
第一部分:
藍色札記簿帶著諸如此類的文學筆記安寧地躺在奎爾納瓦卡的倉庫里。它不會再回到她的身邊。因為早在她去韋拉克魯斯之前,它就已經從她的記憶中消失得一乾二淨了。至於那些促使她寫下這些語句的現實情景,則被遺忘得更早。當然,假如有人問她在什麼時候開始對丈夫不忠、和誰有了第一次紅杏出牆,那么她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她的第一個情人是加斯帕爾·里維羅。她曾經給予這個可惡的傢伙最為無私的幫助,而得到的回報卻是無情的背後一刀。
●代譯序:探詢人性的奧秘
陳眾議
這箇中短篇小說集出自墨西哥作家塞爾西奧·皮托爾(1933-)之手。塞爾西奧·皮托爾雖然已經年逾古稀,卻是首次帶著作品在我國亮相。①他不同於我國讀者耳熟能詳的魔幻現實主義或結構現實主義作家,卻明顯有著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拉美作家的探詢意識。概而言之,魔幻現實主義和結構現實主義關注的是集體無意識或驚世駭俗的表現形式,而塞爾西奧·皮托爾似乎更在意平凡人的不平凡稟性。換言之,他善於發現和表現被庸常遮蔽的人性奧秘。這種奧秘當非隨處可見,卻是可能的和合情合理的。
①另一次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他作為專家在外文局工作一年。然後是通過拙著《二十世紀墨西哥文學史》(1998)再次來到中國。"雅克麗娜·卡斯科羅是本故事的女主人公。在人生的一大段旅程中,她積累了不少關乎夫妻生活的庸常經驗:衝動、爭吵、背叛、危機和妥協。然而,在她弄斷一隻蟹腳、聽到有人打開香檳酒瓶的瞬間,一切都改變了。她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思想所鉗制,這種思想在她的腦海里反覆出現,使她永遠變成了一個邪念迭出的女人。"《夫妻生活》由此拉開序幕。然而,女主人公迭出的邪念每每歪打正著,一步步直抵夫妻生活的奧秘:熱情的一點點冷卻,邪氣的一點點滋長。
我在另一篇代譯序中曾經寫到類似文字:多年夫妻成兄妹。朝朝暮暮,長相廝守,冷卻了熱情,增添了親情;休戚是同,耳鬢廝磨,少了些好奇,多了些相似,能不成兄妹?朱顏綠鬢,新婚燕爾,容或不信;老夫老妻,則當如是觀、如是感。但文學給出的,往往不同。文學需要非常。即或不怕清湯寡水,了無滋味,也難以阻止它的理想主義基因去違背庸常,粉碎多數人用平凡和習慣構築的現實基準。就說我們經常掛在嘴邊的福樓拜和托爾斯泰吧,他們可是人所共知、可比鏡子的現實主義作家,但生出的卻無不是非常,是個案,是悲劇:不幸家庭的特殊不幸,即包法利夫人和安娜·卡列尼娜以不同的方式為"浪漫的愛情"犧牲"幸福生活",並被現實碰得頭破血流、粉身碎骨。
相形之下,皮托爾筆下的雅克麗娜更庸常,她可以說是世間隨處可見的那一類女子。不是嗎?她出身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有過務實多於浪漫的戀愛和世代相因、約定俗成的婚姻。但血液中涌動的某些浪漫基因使她始終不甘寂寞,以至於最終紅杏出牆。與此同時,丈夫商場得意。但故事並不因此而落入古來愛情和婚姻悲劇的窠臼。皮托爾懂得行所當行,止所當止。而且他關注的並非諸如此類的轟轟烈烈、淒悽慘慘,而是普通夫妻生活的杯水波瀾。倆夫妻吵了又和,和了又吵;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因由無非是捕風捉影,雞毛蒜皮;真正的悲劇因素(背叛)倒反而被掩蓋了起來。作者從女主人公切入,悉心探討熱情消弭之後的同床與異夢、疏離與猜忌,可謂入木三分。於是,在一連串類似於小題大做和無事生非的爭吵與較量中,作品細緻入微地展示了雅克麗娜是如何一步步親手將家庭拆卸並將自己引向毀滅的邊緣的。這其中有諸多轉折,它們庸常、簡單得像無意中掰斷一隻蟹腳,但又每每於無聲處驚雷轟鳴、狂濤駭人。這不正是許多普通家庭的忠實寫照嗎?在這些司空見慣的家庭糾葛中,人性的複雜和多變、卑污與渺小得以深刻、淋漓地展現。
皮托爾處理這類故事可謂得心應手。集子中有關婚姻、愛情的篇什都有類似妙處:簡單之中見複雜,平凡之中現非凡。屬於另類的有《布哈拉之夜》等少數篇什。這後一類故事直接指向形上學的奧秘。因為是形上學,它們無須證明其客觀存在的可能性或可信性,也無須提供庸常的情景。他們往往發生在遙遠的國度,呈現的也是一種只有在神秘王國才可能出現的玄妙與恐怖。一如古老的諾斯替教,皮托爾的奧秘必須通過某種類似於古老宗教儀式的殘酷體驗方能顯示。於是,主人公(旅行者)陷入了一個未知的神秘世界;但神秘只是這個世界的表象之一,涌動在背後的是考驗人性的種種誘惑、恐怖和未知。這時,"陌生化"效果出現了。性別的、職業的、民族的特徵開始淡出,漸次突現的是人性的某些被文明包裹的"本質"因素,如怯懦與鄙薄、盲目和無知,等等。
凡此種種,當然不是皮托爾的全部。皮托爾是一位學者型作家,他的文學評論在拉丁美洲享有盛譽,他還翻譯了亨利·詹姆斯、康拉德、奧斯汀等諸多英美大作家的作品。他的創作和探索更是多方面的。他迄今已發表短篇小說十餘部,長篇小說多部,其中較有影響的有短篇小說集《創造時間》、《大家的地獄》、《氣候》、《沒有此地》、《洞房花燭》、《布哈拉之夜》、《阿爾西米拉》和長篇小說《笛聲》、《花玩》、《愛廊》、《馴鶴》等等。在長達五十年的文學生涯中,皮托爾有過很多次改變。比如從年輕時期的形式主義到中年時期的憤世嫉俗再到後來的從容與深邃。如此,他的人物從知識分子到資產階級,從普通百姓到各色僑民,可謂五色繽紛。但比較一貫的是:他的長篇小說往往疏虞情節,因此有時連複述都很困難;相反中短篇小說倒有不少稱得上是妙手天成、引人入勝的。此外,他的早期作品多以社會醜惡為揭露對象,形式和內容都比較鮮明;後期作品卻愈來愈豐富和晦澀,題材、人物、形式都充滿了變化。但這些變化並未把作者和讀者引向多元和開放,而是恰好相反,因為它們所揭示的大多是"庸常"人性在非常時期的醜陋與羸弱。於是,悲觀主義產生了。它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於是,"老作家開始構思下一部小說。起先,他一如既往地翻閱別人的作品,但很快厭倦了。他百無聊賴……"這是《馴鶴》(1989)的開場白。
第二部分:
約莫一個月以後,她忽然心血來潮,要組織一次家庭聚會。她曾經是多么憎恨這類聚會,卻因為迷戀加斯帕爾酸溜溜的氣味而不得不迂尊降貴。加斯帕爾身上散發的並非腋臭,而是來自內部的一種東西,也許是由某種特殊的腺體產生的。聚會本是平常事,卻必須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讓丈夫邀請加斯帕爾,可丈夫偏偏忘了這茬兒事。於是,聚會變成了災難。她心裡明白,人們極可能把她的雙重標準庸俗化。
第三部分:
當她看到燈光耀眼的時候,發現已經躺在同一家醫院的病床上了。是白天,她的一隻胳膊上纏滿了繃帶。護士小姐叫她不必擔心,說她只不過是失去了兩隻手指,而且幾個星期以後醫院將為她裝上兩隻漂亮的假指。她會擁有一隻比以前更加美麗的縴手。尼古拉斯一直在安慰她,讓她鎮靜。他說小偷很快就會被抓住,汽車也會失而復得。他還說今天早晨檢察院的人提到一封跟小偷有關的信件,假如沒有記錯的話那嫌疑人叫什麼德·格拉西亞。
毫無疑問,尼古拉斯就要對毫無準備的丹尼爾·卡蘭薩下手,或者將他生擒活捉。那樣一來,丹尼爾就會被送到警察局,在監獄裡蹲上許多年。更糟的是她自己也會受到牽連。雅克麗娜噌地從床上跳起來,她不能讓傻小子傻乎乎地在樓下客廳里等她的殺人指令。她抱起一個花瓶沖將出去,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跑到樓梯口,然後發瘋似的喊了起來。尼古拉斯壓低了嗓門叫她別喊。他一把拉住她,花瓶砸到了他的頭上。
雅克麗娜一個勁兒地叫著:
"救命啊!抓賊啊!救命啊!抓賊啊!"
這時,她聽到一聲槍響,緊接著又是幾聲。她不知道槍聲來自何方。於是,屋子裡一片混亂。她嚇得癱在地上,並順勢抱住了丈夫的一條大腿。這時,她發現自己再也叫不出聲了。她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正在從某處向全身蔓延,而後是一陣噁心。
當她看到燈光耀眼的時候,發現已經躺在同一家醫院的病床上了。是白天,她的一隻胳膊上纏滿了繃帶。護士小姐叫她不必擔心,說她只不過是失去了兩隻手指,而且幾個星期以後醫院將為她裝上兩隻漂亮的假指。她會擁有一隻比以前更加美麗的縴手。尼古拉斯一直在安慰她,讓她鎮靜。他說小偷很快就會被抓住,汽車也會失而復得。他還說今天早晨檢察院的人提到一封跟小偷有關的信件,假如沒有記錯的話那嫌疑人叫什麼德·格拉西亞。檢察院正在展開調查,以便弄清楚此人跟案子的關係。總而言之,他認為罪犯很快就會落網。
雅克麗娜這才發現,原來丈夫也沒有完全逃過那一劫,腦袋上纏著繃帶。
"真沒想到我的老婆這么潑辣,"傻瓜說,"只不過你砸錯了對象,我的小妹。你把我當成小偷了。"
雅克麗娜頓時熱淚盈眶,她覺得自己忍受了太多的委屈。難道還有活下去的必要嗎?她強忍著不去看受傷的手。兩個手指!她究竟失去了哪兩個手指?眼淚不住地流了下來,流向她死人般毫無表情的面頰。她忽然想起頭天晚上正在閱讀的一本有趣的小說。那是一部書信體小說。同時她又記得,聽到幾聲槍響之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四章
1968年似水匆匆。眼看就是5月光景。雅克麗娜把頭探出窗外,深深地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的肺葉里積存了太多的碘酒氣味。
四年過去了,她仍然覺得失去拇指和食指的左手別彆扭扭。儘管醫院為她做了移植手術,雅克麗娜依然覺得左手沉重而不濟,活動甚是不便。
"事實上我們太需要這個假期了。"她對一旁同去度假的女傭說。
那天上午,雅克麗娜有點兒心不在焉。她機械地吩咐女傭做這做那,卻全然不知所為何來。她叫女傭把蝦煮了,煮完以後把殼剝了。她又叫女傭把芹菜切得短短的,預備著做一盤沙拉。她還叫女傭準備一鍋雞湯,同時把兩瓶白葡萄酒放進冰櫃。她末了又說,到海邊來度假真的很需要。她把聲音拖得長長的,仿佛這些話是從嗓子眼艱難地擠出來的。她來來回回地踱著步,隨後又幹著嗓子說必須把蝦切得細細的,跟芹菜拌在一起做沙拉。白葡萄酒還是要喝涼的,頭一道自然還是雞湯。她一次又一次地開關冰櫃,最終回到了窗前,似乎一刻也不想離開花園和大海的景色。
尼古拉斯租下了海邊這棟獨家別墅。醫生建議他選擇一處僻靜的處所,最好是在海邊,以便徹底地放鬆一下。看看電視,做做運動。
"我的上帝,那是什麼?出什麼事兒了?"她忽然尖叫起來,眼睛直愣愣地盯在掛鐘上,"說呀,怎么回事?"
女傭毫無表情地看著她。
"拜託,埃萊娜,別這么看著我。你想讓我感到不安嗎?我好像聽到了槍聲。你聽見什麼了嗎?"她沒等女傭回答,就箭步跑出廚房,穿過餐廳,來到花園,看見丈夫撇腿躺在游泳池旁。
適值中午12點零2分。一切像上了發條的時鐘那樣準確無誤。她佯裝驚詫、恐懼和悲痛,但很快又覺得這些表情其實並非完全虛假。她發現自己不經意中已經成了淚人。她甚至覺得其實她從來沒有真正記恨過尼古拉斯,而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個偉大的錯誤。她覺得自己再也無法面對那個叫阿道夫的年輕演員了。那個決定將陰謀付諸行動的可惡的傻瓜。當她跪倒在丈夫身邊時,滿腦子湧現的儘是他的寬厚、他的仁慈,當然同時湧現的還有那個年輕演員的可恨的習性和難以理喻的小器。她和他來往的時間僅僅只有半年多。
忽然,尼古拉斯開始動彈了,他一臉的震驚。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又一聲槍響。雅克麗娜有話要說,卻硬是被痛苦堵住了嗓門。她幾乎來不及叫喊,就倒在了尼古拉斯·洛瓦托身邊。子彈進入了她的右肩。
仿佛所有這一切還不夠刺激似的,雅克麗娜在阿卡普爾科①的醫院裡睜開眼睛,對丈夫喃喃地、悲悲地說:"你是怎么把我幹掉的……?"
①阿卡普爾科,墨西哥海濱城市,旅遊勝地--譯註。這時,她正被送往手術室,醫生正給她注射鎮靜劑。
■第五章
從她還是大學生時起,雅克麗娜就對3月懷有深深的厭惡之情。3月15日是她的生日。她厭惡自己的星座:雙魚星座。她時常在思想上把一生的諸多不幸歸咎於命運中的這個倒霉的星座。
1974年3月15日,是雅克麗娜的四十五歲生日。她在瑪爾加拉家上完文學課(當天學的是《變形記》),出乎意料地受到了學院的祝福:一個生日派對。當時,費拉里斯老師就在她身邊。自從她在尤卡坦遇到了沉迷的年輕人丹尼爾·卡蘭薩,這個文學老師就很少搭理她了。而今,由於謀殺未遂,雅克麗娜已經好久沒有這個年輕人的訊息了。尼古拉斯·洛瓦托遇襲事件一晃十年過去了,雅克麗娜再也沒有聽到或者看到丹尼爾·卡蘭薩這個名字。顯而易見,這個野心勃勃卻智商有限的傢伙並沒有像他夢寐以求的那樣走上政途。
費拉里斯開始為雅克麗娜分析雙魚星座的性格特徵,提到這個星座的藝術傾向、偏愛和美德,當然還有可能的障礙和成就。她呢,總是對他心不在焉地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如今卻被一番無謂的誇誇其談所感動。因為,他說出了她的真實情況。她一直希望自己生來是獅子座或者金牛座:強悍、果斷、不屈不撓。當然嘍,誰也不知道雅克麗娜究竟是多少歲生日。誰也無法單憑她的外表去揣摩她的真實年齡。她從不輕慢自己。她每周接受兩次按摩,長期堅持均衡食譜,每天早晨鍛鍊身體,每個周末都去"棕櫚世界"游泳。她還堅持結髮,使頭髮始終保持健康自然的形態。那些老早認識她的人都說三十五歲以後時間在她身上停滯不前了。有人甚至覺得她愈來愈年輕了。她用目光尋找鏡子,卻未能找到。於是,她有些忐忑不安了。她不得不跑到洗漱間去檢查自己的容貌。她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異常。於是,她大大方方地回到花園。這時,新一輪不悅從心頭湧起。她忽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第四部分:
雅克麗娜說到她的牢獄之災,說到羈押期間的那些豬狗不吃的食物,說到那些夜以繼日的審訊,說到那些燈光耀眼、令人分不清晝夜的狹小審訊室,還有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以及那個義大利瘋子、藝術史老師、該死的費拉里斯的供詞。她說到報刊對諸如此類的不厭其煩的渲染,甚至說到一件從未提及的事情:那個義大利瘋子出獄後對她的瘋狂報復,由此造成的心理創傷至今難以痊癒。最後她說自己累了,困得慌,並請阿利西婭為她叫一輛計程車。
第五部分:
一如所有的言情小說,她將以應有的矜持和驚訝面對他的求婚。她會要求一點考慮的時間,然後戰戰兢兢地答應,並說她的惟一意志就是使他幸福。順從的傻海狼!他的信將在兩周后抵達。在離婚成為現實之前,基米什麼也不會做。但這些已經無關緊要。她並不關心他是否來信,倒是擔心哈維埃爾會有什麼留言。她擔心哈維埃爾知道她為何不接電話,他會不安,會設法找她面談,以阻止她走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