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天之道,貴於和,順乎本性,率性而為。水火雙神,共赴凡間,七世天道之結,橫亘諸般愛戀。風吹浪打,血雨腥風,詩篇如何寫就?仙妖之戀,神魔之情,佳話是否能成?且看頑世的傲松、爽朗的彩綾、深情的雙鳳、無悔的畢方、魂殘的破曉如何攜手人間,演繹一場和與愛的天道之歌!
第一章紈絝少年
靈山出塵,破天入雲,紅雲霧海中只露出點點山尖,如同大海中懸浮的孤島,星羅棋布,卻錯落悽美。山巒靈秀異常,霧靄流嵐如玉帶環裹,撩動著輕紗的柔美。在這靈山氤氳之上,一團紫華雲團格外顯目,衝散了半邊血紅的天空,煽動著霸氣卻淒傷的氣氛,這秀美出塵的舞台上到處充盈著悽美的寂寞,似乎萬古的荒涼盡皆匯聚。
紫華漸漸消散,緩緩淡出一雙氣若滄海卻愁若濃雲的眼眸,隨之而來的是勢若山嶽的偉岸身軀,虛浮於紅雲之上,這是一個充滿了力量的美少年!身襲火武戰袍,散發著窒息萬物的氣勢,高貴得無以言表。是什麼讓他陷入了濃濃的惆悵?他左臂輕環,竟然摟抱著一個沉睡的嬰兒,那樣安詳甜美的蘋果臉蛋,柔順卻略微上翹的睫毛給了她嬰兒永遠靈秀纖柔的清麗。
“真是個美麗的孩子!”美少年輕嘆一聲:“可惜你的命途竟是如此艱難!”美少年輕輕攏了攏嬰孩。天雲霧海循著無聲的風流動著,如同赤綾環舞,清河細流。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清冷而輕柔的聲音:“你果然在此!”如天籟般動聽,似乎能撩動一切靜寂,這是一種突然破雲觀天的感覺,美好得令人驚喜。
美少年回過身來,直定定地凝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道藍光破雲而來,細細一觀,只見藍芒奇光之中,一位略顯瘦弱的紅髮少年正驅雲而飛,徑直來到美少年的面前,他輕輕收攏靈光,清瘦的面容上卻目光如炬,毫無畏懼地直視著美少年淡紫色的瞳孔。
萬物再也無了生氣,霧海濃雲突然翻滾不已,靈秀挺拔的山巒此時顯得何其羸弱,山身震撼,天地隨之搖曳!良久,晃動才漸漸平息下來。美少年嘆道:“共工,你還是不肯放過她!”
共工似乎萬物不擾,語氣永遠清冷而溫柔:“天命如此,祝融,你又何必執著?”
祝融很受不了他的語氣,右袖肆意一拂,衣袍獵獵作響,他的語氣永遠充滿著氣勢:“她是無辜的!”
共工不為所動,依舊輕柔道:“我們也是無辜的!”
祝融恨聲道:“我們是神,這般胸懷,如何主持天地正義?”
共工語波不驚,淡定得眉頭也不稍動:“我們的胸懷自然無與倫比,但我們的自由早已被一種無關的正義所束縛。今日我來,也是身不由己!”
祝融怒吼道:“不對!天帝不是說萬靈和而為天道,眾生需待之如一嗎?你所謂的正義豈不違背了天帝訓言!”
共工輕輕嘆了口氣道:“你說得不錯,神本不是萬物主宰,所謂天命,也皆是生靈緣法,實在與人無尤。由神族主持萬靈正義,本就不該得很。但神明力量強大,別人讓你擔負的自然就多。即便你不願,要想擺脫生靈怨氣的糾纏,也不得不為!”
祝融道:“可她雖是蚩尤精氣所結,畢竟已有自己的靈識,實與魔族無關矣!”
共工淡然搖頭,眼眸中充滿迷霧道:“世人皆知她是魔帝復生唯一指望,若魔帝靈識重聚,以她幼嬰之靈,如何抗拒蚩尤?即使我放過她,天帝身負萬靈之望,又能放過她嗎?即使天帝能放過她,無知的人們能放過她嗎?神被刻畫得太完美了……”
祝融怔在了那裡,這一刻他能說什麼,救魔嬰是出自正義,毀了魔嬰亦是為神族,為萬靈著想!到底孰是孰非?祝融陷入了無邊的苦痛之中,強烈的情緒波動幾乎使他神基不穩。共工看在眼中,一股輕柔的藍色靈光,自共工手中散向祝融。
“萬事莫擾,靈台清淨!”共工天籟之音在祝融腦海中響起,祝融一驚,得水神之氣輔助,忙收攝心神!
祝融心念電轉,自己神力源自天地初開的神華,性屬火,脾氣迥異於其他神祈,沒有神該有的清氣與淡然,或許自己更適合在人間吧!此時只好猶自苦笑道:“看來我真不適為神……”
共工似是早已知曉了祝融的意圖,露出了難得的笑容,當真如春陽化雪,俊美得令靈山雲海黯然失色!他悠然道:“把她放進你的絕靈神域吧!”
祝融抬眼直直地凝視著共工,許久許久後,突然哈哈笑道:“你說得不錯,神被刻畫得太完美了,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就死,我以命相保,她將終生良善!至於今天,我不欲害你,就讓我們一戰,讓我對你無所虧欠!”
話說罷,他雙指凝聚紫華,瀟灑一划,一個紫華漩渦現身濃雲之上,祝融輕輕撫過魔嬰的臉頰,魔嬰竟然露出一絲淡然的笑意,恰似蓮花吐杏,牡丹綻蕾,瞪著圓若蒼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懷抱她的人!祝融曾為救魔嬰而身入魔穴,九死一生,如今又為了她而將墮入人間,想想自己一世際遇當真玄妙無比。祝融雙眼一閉,準確無誤地將魔嬰拋入了紫華漩渦之中,漩渦迅速將她吞沒。
祝融深深凝望著東南方,火武袍猛地一揮,狂吼一聲:“走!”那漩渦向著東南方山明水秀的地方飛去,漸漸消失在雲海中。
共工微笑著看完這一切,道:“我的真冰玄氣是你絕靈神域的剋星,你最好先將我除去!”
祝融也含笑看著共工,剎那間他已明了共工的意圖:要與自己生死與共!祝融有些歉意道:“你不必如此!”
共工收攝笑容,風輕雲淡,卻依然有些玩味道:“你我並蒂同生,自然應攜手赴死,豈能讓你獨自一人在人間逍遙!”
祝融看望著這與自己同生共死的消瘦神祈,心中無比寬慰。但共工的神資遠勝於他,實在應該繼續為神,於是勸道:“我乃自棄之人,你何苦同我經歷輪迴之劫?”
共工悠然嘆道:“瑤宮清苦,萬念俱禁,何似人間美好,冷暖相依?”
祝融如同看異物一般看望著共工,他怎么也料不到,這樣一番話竟然自水神口中說出,實在與他心中那一切淡然的共工謬以千里。
共工自然知道他此時的想法,微微一笑,繼續悠然道:“我清淡,並非因為淡是好事,而是神界的一切實在讓人不得不淡。”
祝融釋懷一笑,道:“那今日,你就拿出自己封藏的狂野,與我一戰,咱們再共赴人間!”
共工也豪氣乾雲的一揮衣袖,哈哈笑道:“好!為了我們各自的堅持和共同的信念,你我便在這不周山來一場驚天之戰,讓天地眾生記住我們這一對狂神!”
祝融哈哈大笑道:“好,為了我們各自的堅持和……共同的信念!”
天地間一片肅殺,紫藍二氣染得天空一片炫彩,雲氣洶湧如浪,山巒崩裂,便如天柱折斷。天地間似乎處處劍氣縱橫,刺破蒼穹,群星亂舞,水浪滔天!在這樣的場面下,令人惶恐,令人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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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山莊,北倚玲瓏之山,南瀕洛河之水,莊中交通阡陌,人員興盛,男壯弟子各司其業,老少婦孺各樂其居,端是一片和睦樂土。莊中布局嚴肅,亭台軒榭與奇木名花相諧,院閬樓閣與劍坪湖水交融,俯仰觀之,皆感覺和樂而莊嚴。
莊中四大名築馳名天下,“雲霄殿”居中而立,琉璃碎瓦,朱漆木柱,玉砌雕欄,青磚石路,讓人一看便肅然起敬,暗嘆妙手珠心。“逐日閣”“弄月樓”“摘星築”為武林三大名樓,分別為梵天莊歷代莊主,莊中上層女眷,莊主上層男眷所居,樓分三層,皆是畫檐飛角,氣象宏偉之築。
天星破曉,旭日東升,淡淡的金輝將整座山莊籠罩在一片寧寂肅穆之中。雲霄殿內,一片山呼打破了這晨曦的寂寞:“參見莊主!”
一位身長八尺,體格健碩,身著象徵著地位的青紗繡衣,龍行虎步,氣勢雄渾的中年男子自雲霄殿外踏入紅杉地板的殿中,手虢後擺,威嚴十足地坐在殿中主座之上,眼中精芒四射。
殿中聚集了四位白裳花發的老人,十幾名裝束各異但嚴整清落的年輕人,俱是神情嚴肅注視著中年人,眼神中充滿崇敬。
莊主掃視了殿中諸人一眼,開口聲若洪鐘:“今日召集諸位乃是為了殿中十年一度的祭神盛典,逐項事宜,請雷長老宣示!”
一位細眼花須的老頭站了出來,雖說眼睛細小,卻一點也不影響他出塵的氣質。雷長老清清嗓子,從廣袖中取出一副卷札,朗聲宣讀起來:“昔者天災地難,魔亂叢生,黎民不立,餓殍遍野,眾神憐我蒼生,乃誅巨獸於四極,疏洪水於東海,收厲鬼於地府,斬魔帝於逐鹿,驅瘟疫,救萬民,功彰青史,德被眾生,蒼生感念,乃興祭神之事。千年教化,乃成儀式,必以青案香燭、黃紙符水示尊,德像跪拜、犧牲崇奉示敬……”
“停!”殿中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雷長老一怔,抬眼望去,正是莊主!莊主略有不快問道:“這犧牲是何道理?”
雷長老略一詫異,還是老實回答道:“莊主,犧牲之事,歷代如此,唯有犧牲,方能向神明表明我等誠意,以求神明護佑!”
莊主大為惱怒,道:“天大的笑話,神若憐憫眾生,我等誠心祭拜,自能求得護庇;若還惦記犧牲,又與魔族何異?如此神明,不祭也罷!”
殿中一片喧譁,千百年來,又有幾人如此不奉神祈?殿中長老更是驚駭不已,雷長老勸道:“莊主啊!此乃大不敬之罪,莫要再提!莫要再提!”
莊主“嚯”地一聲站起,衣挾勁風,大聲叱道:“罪從何來?哼!爾等不必再議,我意已決,今年祭祀,不作犧牲,我雲帝堯倒要看看,神靈降我何罪?”
殿中喧譁聲更響,開始時,還只是四大長老吵吵嚷嚷,後來,諸弟子也頗有議論起來。雲帝堯一陣失望,神的威懾已經深入肺腑,刻骨鏤心,即使歷經千萬年,依舊長盛不衰。他將殿中人一一重新掃視,幾乎人人面上帶著反對的神情,讓他感到一陣心痛。
正在他皺眉之時,眼前突然撲入一張清秀沉穩的臉,他的三弟子楊遠!楊遠一身藍綢繡衣,背負寶劍,目光堅毅,閉口不言,但看得出他對所謂犧牲,也不贊同。雲帝堯如同找到知音一般會心一笑,接著看望其他人,諸人見雲帝堯依然不鬆口,知道事不可為。雲帝堯平時積威甚重,讓人望之如同山嶽,產生高山仰止之感,不敢直視。如今雲帝堯於此事上心若磐石,再多言語怕也無用,搞不好還要惹禍上身,還是噤聲為妙。諸人想清這一點,都乖乖閉上了嘴。
雲帝堯冷哼一聲:“諸位還有何疑議?”
諸人面面相覷,無聲搖頭。良久,一個沉穩內斂的聲音響起:“師父英明!”
眾人循音望去,竟是平時沉默寡言的楊遠,楊遠放鬆雙手,與眾人對視。眼中精芒四射,毫無畏懼!
又是一陣沉寂,良久,諸人才附和一聲:“莊主(師父)英明!”
雲帝堯哼哼著點了點頭,抬眼看向楊遠,楊遠沒有動作,恢復了那沉穩堅毅的表情。雲帝堯暗自讚賞,臉上依舊盛氣凌人。他又是一掃,突然問道:“松兒呢?”
眾人一看殿中,確是少了個人,原來雲帝堯的獨子云傲松又沒上殿議事,只怕仍在摘星築里睡著大覺。說起雲傲松,諸人一般不屑一顧,只因此子頑劣,不習詩書,學武也極不用心,只道自己天資聰慧,要學便學高強武藝,三流之術決不正眼顧之。壞就壞在雲帝堯僅此一子,乃梵天莊未來繼承人,雲帝堯想盡辦法,諸般教化,都沒有收到效果。
雲帝堯憤然拂袖:“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可恨可惱!”罵畢舉步踏出雲霄殿,逕往摘星築去了。
殿中一白裳弟子悄悄對楊遠說道:“小師弟只怕又要被罰禁了!”
楊遠眼眸中突然現出一股少有的柔和,他輕輕搖了搖頭,道:“丘雲師兄,我倒是挺羨慕他的。”
丘雲也是呵呵一笑道:“是啊,人在江湖,能如小師弟一般逍遙自在的又有多少?”
楊遠二人對視了一眼,都是無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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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一少年仍然趴在床上,姿勢古怪,如同四腳章魚,棉被被他可憐地踢到一邊,嘴裡還在夢囈呢喃:“……唔……哈哈……本大俠乃是武林盟主,三教九流皆聽我號令……雲帝堯老頭,看到本盟主……還不下跪……呵呵……”
一個梳著雙角辮,婢女打扮的少女衝到床邊,抓著他的身體使勁地搖晃起來,急聲催促道:“少爺,莊主來了!”
少年睡意正酣,迷迷糊糊,也沒聽清楚少女的話,只管繼續呢喃:“不怕!我是……武林盟主……什麼莊主……都歸我管!”
少女似乎早已習慣了這個整天做著武林盟主夢的少爺,只是繼續催促道:“莊主正在上樓!”
“別管他……什麼?”少年驀地驚醒,迅速一個鯉魚翻身,爬將起來,像少女呼道:“好鈴兒,快!防堯一式!”
鈴兒頗知其意,迅速將被子兩個疊翻,摺疊整齊,然後急速開到書案邊,筆墨紙硯外加《論語》,一應擺好。少年亦以驚人速度著好衣裝,耳聽莊主如雷吼般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矯健的縱躍,翻至書案另一邊,掠過上方時,已然隨手操起了那本《論語》。
只聽“砰”的一聲,一位神態威嚴,勢如山嶽的中年人應聲而入,不是雲帝堯又是誰?少年單手背負,搖頭晃腦,朗聲讀起:“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讀罷還擺出個了悟的模樣。
莊主一陣詫異,但略一思索,旋即心裡已有了底:障眼法!雲帝堯也不拆穿,只喊道:“松兒!”此子正是雲帝堯獨子,紈絝得令人頭痛的雲傲松。
雲傲松抬起頭,十分優雅地欠身施禮:“父親!”
雲帝堯輕哼一聲,巧諷道:“平日叫你讀書,你百般避逃,今日居然日出西方,主動讀起書來,當真難得!”
傲松沒有聽出雲帝堯已識穿他的詭計,裝模作樣道:“昔日不解父親用心良苦,盼我早成聖人之才,一味任性,現在想來,著實慚愧。今日早起,見青霜玉露,曦陽破曉,書興大發,遂誦《論語》,略一細思,但覺句句精粹,如沐春風!”這段台詞自然是他所謂“防堯一式”的內容,請了他最喜歡的師兄楊遠精心編制,他也是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才把它記住。
雲帝堯一聽便知他背後有高人相助,他此時也不想知道是誰。只是繼續道:“吾兒有所長進,你既然深習聖人之言,我便問問你聖人之意!”
傲松一驚,臉上陣青陣白,暗道:“這老頭平日只要見我讀書便走,今天居然……老頭果然精明,看來今天必然又是大劫,哎!!!我的命……好苦啊!!
雲帝堯看在眼裡,也不點破,當下問道:“你剛才讀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此乃孔子治學之言,我問你,此話何解?”
傲松當場傻了眼,要知道剛才不過裝模做樣,當不得真的,但剛才這句又被雲帝堯逮了個正著,還做出了個深有體會的樣子,當下暗罵自己做事魯莽。但覆水難收,只好硬著頭皮答道:“孔子真乃一代聖師,他在那般年代就知道,學了不思考就會“忘”記,只思考不學習就是“呆”子。”
雲帝堯氣得右袖一拂:“哼!投機取巧,不學無術,不知進取,丟臉之至!你最好給我反省清楚,不然休想走出摘星築!”
傲松一身脫力了一般,一屁股頓坐在了椅子上。鈴兒忙扶著他問道:“少爺,你沒事吧!”
雲傲松雙目無神,有氣無力道:“怎么會沒事?又是幾天不能出去玩了!!”
果然只聽外面雲帝堯怒氣沖沖吩咐道:“這幾天不許少爺出去,直到他想清楚了為止!”
“是!”響起兩名莊丁地聲音。
鈴兒無奈地點點頭,其實從雲帝堯進門起,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後果。雲帝堯何等精明,他們這種小孩手段又怎能瞞過歷盡人世滄桑的他?
無聊地被禁閉了一天,天色漸漸黯淡下來,雲傲松坐在案几上對著鏡子無聊地做起了鬼臉,做到好笑的樣子,便指者鏡子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後窗一聲異響,雲傲松警覺地喝問道:“誰?”
一位藍綢繡衣,身材挺拔,背負寶劍,沉穩內斂的青年已立身於房中。星眸熠熠生輝,靜靜地凝望著傲松,帶著一絲柔和寵溺的情愫。
傲松定睛一看,是楊遠師兄。頓時吁了口氣,臉上綻起笑臉,迎上去問道:“楊遠師兄,你怎么來了?”
楊遠柔聲道:“我聽說你又被師父罰了,特意過來看看!”
傲松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這種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還怕這招?”
楊遠定定地凝視著傲松的秋水一般的眼睛,問道:“真的嗎?”
傲松不敢直視,哈哈笑道:“自然不假,我跟你說,其實這也沒什麼,就是……就是悶得慌,雖然有鈴兒解解悶,但終歸沒什麼樂趣!”
楊遠收住眼神,安慰道:“明日乃是莊中祭神大典,你是莊主獨子,也是該去的。趁著這個機會,你好好玩玩吧!”
傲松眼睛一亮,忙問:“真的?祭神大典?”
楊遠道:“我來便是告知你此事,也好過你在此無聊地扮鬼臉!”溫柔的笑,完全是兄長對小弟弟那種關愛的神情。
在整個梵天莊,喜歡傲松的人並不多,真心為他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在他的記憶里,也就老爹雲帝堯,楊遠師兄,像妹妹一般的丫環鈴兒三人而已。
老爹雲帝堯雖然嚴厲,動不動就在他面前發火,但他還是明白這是父親對子女特有的關愛方式,因此雖然表面上恨極了老爹,卻也在心底默默留著一片位置。楊遠師兄對自己好雖使他意外,但他正是求之不得,楊遠那種寵溺弟弟一般的眼神,讓他心裡倍感親切,心中也早已把他當作自己的大哥了。至於鈴兒,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名為主僕,情如兄妹,兩人幾乎無所不談,親密無間。
傲松想著楊遠的事,怔怔出神,不知不覺,楊遠已經消失不見。傲松自苦一笑:“怎么這么急?像陣風似的!
此時,鈴兒從外面若有所思地踱了進來,雲傲松忙轉過身來兇狠狠道:“好啊!鈴兒,你有事情瞞著我了,快說,什麼事?不然我叫你好看。”
鈴兒服侍他已久,二人感情深厚早已堅逾磐石,雲傲松這話說說,鈴兒自然知道沒有惡意,於是答道:“我剛才看見玲瓏山那邊突然霓光萬丈,好象有什麼大事發生呢!”
雲傲松一下子來了精神,忙問:“什麼霓光?為什麼會有霓光?”
鈴兒答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聽山水長居那邊的客人們說,好象是有什麼寶物將要現世。”
“寶物?”傲松這下更是興致盎然,問道:“山水長居的客人真的這么說?”
鈴兒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道:“我不小心偷聽到的。”
雲傲松興奮得跳起來道:“那應該不會錯,能被老頭請到山水長居的客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哈哈,有好戲看了,我要去參和參和!”
鈴兒道:“可莊主不讓你……”鈴兒指了指外面的兩個莊丁。
傲松會意,笑道:“我有辦法,鈴兒你要幫我!”
鈴兒奇道:“咦?少爺你有什麼辦法?”
傲松笑了笑道:“鈴兒,你幫我弄根又長又結實地粗繩過來!”
靈兒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未解其意,問道:“少爺要繩子乾什麼?”
傲松不耐煩推了推她道:“哎呀,好鈴兒,你呆會就知道了,快去!”
鈴兒就這樣被傲松推到門口,猛然驚醒,顫聲問道:“少爺,你又想從窗子溜走?”
傲松“呵呵”一笑,做出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鈴兒其實很不願做這種事,上次她也是這樣助他溜走,結果被雲帝堯狠狠地罰了一頓,此刻她實在不想冒這個險。但看傲松去意拳拳,她也沒有拒絕之理,只好反身奔下樓去。
不一會兒,鈴兒吃力地拖著一卷麻繩踏上樓來,兩個莊丁十分奇怪,便攔下問道:“鈴兒姑娘,你拖這么一大卷長繩乾什麼?”
鈴兒瞪了他們一眼,不甚客氣道:“要你們管,少爺要的東西,你們還想攔下?”
其中一個莊丁道:“不敢,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自然不能讓少爺在我們手裡出了差池。”
鈴兒沒好氣道:“出差池?怎么?把少爺軟禁在這摘星築,還不準他要一卷麻繩啊?”
莊丁們知道這丫頭與傲松關係頗好,平時巴結得很,此刻見鈴兒發怒,心道惹急了這小姑奶奶也不比得罪傲松好多少,趕忙賠笑道:“哪裡,我們……我們只是看鈴兒姑娘拖這么一大卷麻繩累,想幫幫您的忙,呵呵!”
鈴兒見了他們這一副阿諛奉承的臉,心裡一陣噁心,同是下人,鈴兒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么討厭這種嘴臉。
兩莊丁迎上去,滿臉媚像道:“鈴兒姑娘,您老歇著,這種粗活,怎么能叫您乾呢?”
“不用了!”傲松突然冷著臉,從後面冒出來,接過靈兒手中的繩子,自顧自地走進了房間,鈴兒自然也跟著進去了。對那些平時看管過他的人,除了雲帝堯他沒辦法外,其他人自然是沒有好臉色給他們的。
雲傲松一進門,又換回笑臉,對鈴兒感激道:“鈴兒,你真是太可愛了,太感謝你了。”
鈴兒還是不放心勸道:“少爺,你還是別……”
傲松不等她說完,點了點頭,道:“你不必擔心,非常時刻,自然要用非常手段。”說完,把繩子一端在窗樑上栓牢,另一端拋下樓去。然後轉過頭對鈴兒道:“好鈴兒,你在房裡要製造我在的樣子,不要讓外面的傢伙疑心,知道嗎?”
“知道了!”鈴兒對這種狀況早以習慣,製造兩人均在的假象的高明程度,連傲松也自嘆弗如,因此,傲松才敢偷偷跑出去。
傲松剛開始往下爬,鈴兒已經開始自導自演的獨角戲了,還真是難以分辨,聽上去,也有傲松在傻笑。傲松滿意地點點頭,放心地往下爬去,爬到一半時,一股劍氣激射而來,傲松暗道不好,那劍氣已經削斷了繩子。傲松直直跌落下來,慘叫一聲:“哎喲……”
傲松大怒吼道:“哪個傢伙這么卑鄙?害我跌個半死?”
“你想去哪兒?”一個如同洪鐘的聲音響起,傲松一聽這聲音就萎靡了,這種聲音還能有誰?自然是雲帝堯無疑。只好抬眼傻乎乎地望著老爹,等待末日審判。
雲帝堯看著氣不打一處來,喝道:“愣著乾什麼,還不回去,要我親送不成?”
傲松大驚,忙道:“不敢,孩兒這便回去。”轉身灰溜溜地又逃進了“牢籠”。開玩笑,傲松哪敢讓老爹送啊?他那一送只怕就是直接將自己從一樓打上三樓,這個險可不能冒。只是可惜了這次逃跑計畫啊!
雲帝堯目送著傲松進去,哼道:“臭小子跟我耍鬼蜮伎倆,哼!當真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