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
《天平之甍》,歷史小說。日本當代作家井上靖著。發表於1957年。通過日本留學僧戒融、榮叡等赴唐邀聘唐朝名僧鑒真赴日傳教及鑒真六渡日本傳播中國文化的動人歷史故事,藝術地再現了中日兩國悠久的文化交流史,成為當代日本文學作品中的名作之一。這部小說,在井上靖文學的發展道路上,是他巨大轉折的里程碑,作者一掃前期虛無主義傾向的局限,用典型的現實主義手法去塑造合乎歷史發展規律的典型形象,頌揚了鑒真和尚偉大、高尚的獻身精神。作品熱情洋溢,文筆流暢,生動感人。
重譯記
根據原作1977年新版,我把日本井上靖先生的著名歷史小說《天平之甍》,又重新翻譯了一次。在林彪、“四人幫”橫行時期,多年被剝奪工作權利之後,重新拿起久別的筆,深深體會到工作的愉快。第一次翻譯此書於1963年的春季。這一年,中日兩國有關文化與宗教團體,聯合舉行唐鑒真和尚逝世1200周年的紀念。作為紀念活動的一個項目,我受世界文學社的委託,接受了介紹此書的任務。我覺得我不僅應該為中日文化交流的有意義的紀念盡一點力,同時也由於這部以中國封建文化最繁榮的唐代長安、洛陽、揚州等都市為背景的歷史小說,大大地吸引了我,豐富了我對歷史的感性知識。我以為這樣的作品本當由中國作家自己來寫,而現在日本作家卻代我們寫了,因此也使我帶了感謝的心情,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一口氣把它譯出來了。我應該感謝刊物和出版社的編輯同志,對我急就的譯文作了許多細心的幫助,使它得以及時地發表和出版。但這個譯本的得以出版,也不是沒有鬥爭的。
由於作品所寫的歷史文化交流事業,是通過宗教傳播的形式來進行的;作品寫的是古代宗教人物的傳奇式的英雄事跡:為了增加作品的藝術氣氛和時代形式,作者又引入了一些神話式的插話,這是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上完全可以允許的事情。不料卻因此而觸動了某些同志的脆弱的神經,他們習慣從條條框框中來觀看事物,於是就害怕了:“這不是在宣傳宗教迷信嗎?”他們是把自己當做“無神論者”的,腦子裡卻還統治著一尊形上學的神道。出於他們的好心,始終以為民眾永遠是幼稚園的小班生,又嬌又嫩,禁不得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傷風感冒,受害中毒的。於是在文學藝術上最安全的方法,當然也只有規定每個作品,必須寫什麼樣的人,寫什麼樣的事,怎樣寫法都得有一個譜,有一個“樣板”,然後把四周圍密密封閉,做到人人目不旁視,心無雜念,才能使他們放心。
幸而這種觀點沒有能阻撓這個譯本的出版,而得到的卻是廣大讀者熱烈的反應,使我作為此書的介紹者獲得不少的朋友。尤其不能忘懷的,由於翻譯過程中與作者的通信,又由於作者為參加紀念活動來華訪問,使我得與井上先生建立了友誼,並因此而幸運地讀到他更多的作品。
但是過了不久,“黑雲壓城城欲摧”,襲來了林彪、“四人幫”封建法西斯文化專制主義的風暴,和其它優秀的外國文學的譯本一樣,《天平之甍》也被戴上“封資修大毒草”的帽子,卷進在黑色的風暴里,遭到了封鎖禁止的處分。作為當然的“黑線人物”,我的罪名本來已經夠多,作為此書的譯者,也成為我的十大罪狀之一。無意中在劫餘的文書中發現了一份當時的所謂“批判”稿,現在把它摘幾句在這兒,或者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樓適夷在本文(指我為《文藝報》所寫的一篇介紹)中大肆替他所翻譯的外國大毒草《天平之甍》吹捧……把這個唐代的和尚捧為“光輝的歷史人物”。尤其令人難以容忍的,樓適夷在替這株毒草充當吹鼓手時,還以肯定的口氣重複了原作侮辱中國人民的那句話:“象天上的行雲,象黃河的流水一樣,飄泊於大地上的難民之群。”更使人感到憤慨的是:共產黨員樓適夷在替這個唐代和尚吹噓時,竟然大肆宣傳宗教迷信,說日本與中國是“有緣的國家”,把鑒真捧成“學養深湛,德高望重,弟子遍天下,聲譽滿全國的高僧。樓適夷竟然完全喪失起碼的立場,說鑒真“救世為懷,深入民眾,是與人民有血肉連繫的一位大宗教家!”……把他渡海去日本傳佛教說成是“崇高事業”。說這株毒草“表現了這位歷史人物的崇高的精神面貌!”
在“牛棚”里低著腦殼聽這樣的所謂“批判”,又不準有一句申辯,那味道是可想而知的。可是想到挨“批判”的人和做“批判”的人只是形式上的不同,實質上是同樣的受害者,對那時的所謂言論,本來也沒有記起來的必要了。但從這兒明顯地看出來,由於原來在腦子裡多的是形上學的思維方式,遇到文化專制主義的黑雲,當然就會一拍即合。原來在心裡嘀咕著的宣傳迷信呀,封建毒草呀之類的想法,就暢通無阻地說了出來。更奇怪的,這位批判者對歷史人物的階級觀點好象非常鮮明,為什麼作品中寫到了在封建統治下,儘管表面的繁榮,仍掩不住人民的苦難……這種對封建王朝的揭露,卻又成了對中國人民的侮辱了呢,好象他的階級立場一下子又與唐明皇站到一起去了。現在重溫一下過去這樣的言論,倒不是為了秋後算賬,而是藉此當一面鏡子,看看通過這樣一場偉大的文化大革命,我們大家識別真假馬列主義與毛澤東思想的水平,是不是有所提高?
我覺得很抱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由於我的譯本使一位國際友人的作者也平白無辜地受了波及,我應表示深深的歉仄。我更衷心地感謝,作者幾年來多次訪華中對我的關念。
現在黑雲消散,天開日出,社會主義建設進入了新的時期,文學藝術重新開展了百花齊放的盛況,和許多世界優秀文學作品的譯本一起,《天平之甍》有了重新出版的機會。井上先生把作了若干修訂的新版贈送給我,希望我們重出的譯本能依照新版加以訂正。我把舊版和新版對讀了一次,發現新版所修訂的,大抵是關於作品故事發生時間的考訂,及作者近年多次來華,訪問了故事發生地點後,對自然風物、季候節氣描寫的若干修潤,象這樣經過修改的地方,也是極個別的。原來我準備只在舊譯上作些修補,但重讀十多年前自以為譯得還可以的譯文,卻覺得處處都不順眼了。更重要的是,由於自己和這本譯書共同遭受過來的一番滄桑,想想最後的勝利畢竟屬於毛主席的革命文藝政策,而對此書特別增厚了感情,便改變了自己從未重譯一書的習慣,又把它作了第二次的翻譯。
評價
韓先生要我幫他借庫本的《天平之甍》,我借給他複印後,自己也順便翻了一下。本來想和他交流交流,但他複印完了就扔在一邊,沒看,那我只有在這自己寫點東西了。這本書是井上靖寫的關於鑒真東渡的書,井上靖的小說我看過幾本,如《紅莊的悲劇》,《戰國城砦群》等等,作品有很濃郁的日本風格,和一般的日本通俗小說相比,他的作品顯得清,雅。其作品中的女性給人印象深刻,如死在紅莊井底的那一位美女,妖魅的讓人想起浮世繪。而《戰國城砦群》里的那位風塵女子,有點像古龍某篇小說裡面的妓女,(我不太看武俠,所以也不太清楚是哪一篇),似髒實潔,令人回味。這兩本書都是我本科時候看的,到現在至少有七八年的時間了,所以實在難記得很清。《戰國城砦群》那本是我在蘭州的書攤買的,後來被朱先生拿去了,現在還在他家書櫃裡。那是一本能讓年輕人成熟的書。
我幫韓先生查到文學館裡有樓氏的譯本,而韓先生說要借台灣的譯本,現在看來是很有見地的,網上有人評說,樓氏版是中日友好時的政治需要,限時完成,而台灣版譯者前序里寫到是是謝鮮聲個人喜好,所以翻譯的,如此高下立判。事實上即使不是如此,台灣翻譯的日本作品也確實要好於大陸,台灣的翻譯更接近日本原味,我從看到的大量台灣版圍棋書里就深有體會。
《天平之甍》這個書名,起的好,好在它雅。說實話剛看到書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是啥意思,那個“甍”字念啥我都不知道,趕緊金山詞霸,發現它讀作meng二聲,是屋脊,棟樑的意思。那一定是把鑒真比喻成日本天平文化的棟樑之意了。後來看書的時候發現,還不是這個意思,書中寫到:“那就是小野為他帶回來一個甍,收受者寫明為日本僧普照”,“甍是放在寺院大棟兩端的鴟尾”“普照對這鴟尾的形狀似乎有所記憶,定是在唐土什麼地方看到過”後來這個鴟尾就被放在唐招提寺大棟的兩端。顯然作者寫作的時候是看到唐招提寺的鴟尾而得到的靈感,並以它來命名這部小說的。關於這個“鴟尾”到底是什麼,我查了中國知網上面的一些相關考證文章(其中一篇東南大學某人的文章,似乎有抄襲日本學者意見的嫌疑),基本的意見是“能噴水的大魚”。可能是作者看到這個漂洋過海而來的帶有明顯唐土文化的建築物,繼而想到歷盡千辛渡海而來的鑒真,聯想到渡海時看到“大金魚”的情景,用“天平之甍”暗指天平時期高僧渡海傳道吧。
仍沒有人回答,鑒真三度開口:“是為了法。即使有淼漫滄海隔絕,生命何所惜,大家既然不去,那么我就去。”沒人敢反對,瞬間所有的事情都決定了。這是書中最精彩的一段,可以讀上幾百遍。人活著應當乾一件大事,千古流傳的大事。這,就是鑒真。
鑒真歷盡千辛萬險東渡的故事,小說裡面都寫了。但是,這本書的附錄裡面有一篇署名司馬桑敦的《憑弔鑒真和尚墓》的文章,裡面提到的鑒真到日本後,受到日本“自誓受戒”的和尚們的反對,他們反對中國和尚的專權受戒,鑒真被解除大僧都職權,而移居唐招提寺,而當時的唐招提寺並沒有現在的光彩,只不過是一個被杖死的王爺的王府,也就是一座凶宅。“據說,鑒真和尚當時所有的只不過是一間小僧舍,一間小佛堂而已。那間小僧舍的遺蹟,就是今天他的墓地所在。一位不為艱巨,信心堅強的人,經過狂風大浪,經過千錘百鍊的奮鬥的人,而在他能夠感受到的收穫上面,不過如此而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