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SupperatEmmaus《基督在以馬忤斯的晚餐》
布面油畫 1601-1602年139×195cm
英國,倫敦,國立畫廊
藝術簡評
從這幅作品開始,我們的欣賞之旅就要進入17世紀。對於每一位繪畫愛好者而言,這個世紀的藝術都很有看頭。經過二三百年的文藝復興,畫家已經充分掌握了如何去再現一個真實世界的技術,而且他們在塑造人物形象、渲染情節故事方面做得更加充分。儘管不同畫家運用著不同的手法與風格,但他們的作品都很好懂,不需要太多的註解,它們本身就像是在上演一齣劇目、講著一個故事或者告訴我們一件發生在身邊的事。
畫家資料
這種樸素、真實的畫風是從一個名叫卡拉瓦喬(MichelangelodaCaravaggio,1571-1610)的年輕人開始的。他的生命像拉斐爾一樣短暫,只活了37歲,社會地位也十分卑微,不僅出身貧寒,而且即使有了一些名氣後也是終日與市井百姓混在一起,甚至連他的名字都只是一個綽號,那是他出生的小村子。然而,卡拉瓦喬卻注定是時代的變革者,他的畫風影響了其身後整整一個世紀,其中既包括義大利、西班牙、弗蘭德斯地區的天主教畫家,也包括荷蘭地區的新教畫家。圖中《基督在以馬忤斯的晚餐》是他的一件代表作,就讓我們通過它來體味一下卡拉瓦喬的藝術中最具魅力和創造性的地方。或許卡拉瓦喬做得太激進了,而且他的個人行為也給後人留下了許多把柄,他脾氣暴躁,容易與人發生口角,最終犯了命案,悲慘地死在流亡途中。因此,卡拉瓦喬在他的時代並不被以教會和貴族為核心的上流社會所接受,但畢竟他是義大利人,又主要活動在羅馬,當時那裡仍然是世界藝術的中心,他新穎而獨特的畫風很快被周圍地區的藝術家們發現並借用,其中包括魯本斯、倫勃朗以及委拉斯貴支。
作品賞析
畫面表現的是一個聖經故事。在離耶路撒冷不遠的一個名叫以馬忤斯的小村子,門徒們正在談論基督遇害的事,他們對第三天早晨的神跡將信將疑,有婦女們說基督的身體從墳墓中不翼而飛了,還有天使顯現,說基督已經復活。這時,一直在他們身邊的陌生人說話了,將從摩西到先知的所有預示都講給眾人聽,並分給每人一塊麵包表示對邀請他共同進餐的感謝。這時人們的眼睛才亮了起來,驚喜地發現此陌生人就是耶穌基督,救世主果然毫髮無傷地復活了,而且親自向門徒顯現。在作品中,卡拉瓦喬選擇了門徒突然認出基督的一刻,為了表現人物內心的震驚,他採取了大膽的短縮透視手法。畫面左邊的人雙手撐著椅把,似乎正要推倒凳子一下子站起來,右邊的一位張開雙臂,不知該如何來表達此刻的興奮之情。襯著背景中的暗黑色牆壁,一束亮光打在基督的臉上,紅、白對比的明快色調無疑使他成為整幅畫面的中心。如果留心觀察還會發現,以基督的頭部為中心,他伸出的手臂與左邊的門徒構成一條直線,又與右邊門徒的雙臂構成一個開放的三角形,畫面的空間向我們敞開,觀眾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劇中人,被捲入激動不已的情緒當中了。這時我們會注意到,擺在餐桌上的一籃水果已經有一半掉在了邊緣外面,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翻下來,令人忍不住想伸過手去托它一把。湊近一看,又會發現,這些籃中的水果已經熟透了,有的已經裂開,有的已經變質,出現了菌斑。這又讓人想到什麼呢?塵世的一切終將腐爛,只有上帝與基督的神性是永恆不滅的,即使肉體死去精神仍然得以復生,這不正是全部信仰的根基么?
卡拉瓦喬用他對構圖、透視以及光與影的控制,營造出一個舞台戲劇般的效果,使觀眾被其中的情節深深吸引。不過,這還不是他藝術的全部,卡拉瓦喬最受關注和爭議的地方在於,他毫不猶豫地將下層人物的形象搬到諸如聖經故事這樣神聖的題材里。比如在這幅畫中,門徒的著裝都是衣衫襤褸,甚至還破著大洞,基督也不是很英俊的形象,與普通人沒有太大差別。人們已經習慣於在這些聖人身上看到美麗的衣摺、堅定的容貌,當他們看到這樣的作品時,心中難免會覺得有些不恭敬。但是,卡拉瓦喬堅持不對畫面做出任何美化,他要的是真實,是感同身受,拒絕平凡和醜陋在他看來是一種可鄙的行為。一個極端的例子是,在一幅表現聖母升天的作品中,卡拉瓦喬再沒有把聖母表現成美麗端莊的樣子,而是用了一具投河自盡的女子的屍體做模特,蓬頭、赤腳、面色慘白,感染人的不是她的美,而是死亡的殘酷與真實。
卡拉瓦喬堅信,不管事實美不美,我們都要忠實於它,這被當時的人批評為粗魯的“自然主義”,而後來的人更喜歡稱之為“卡拉瓦喬的寫實主義”,他讓觀眾有機會從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古老的聖經故事,同時也打開了人們觀察自然的眼睛,華麗、高貴、教養、信條,這些都不重要,關鍵是當你去凝視它的時候是否帶有來自內心的虔誠與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