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地下》是村上春樹的紀實類文學作品,它以1995年3月20日發生的奧姆真理教發動的“沙林”毒氣事件為中心。在這部長達400頁的著作中,他記錄了東京地下所發生的一切,以及每一個經歷者的痛苦心路。他說他想具體詳細地了解每一位乘客,包括一個個細節,甚至包括心臟的每下跳動、每次呼吸。整部書都是受害者的談話,他們在剎那間的感受,以及他們眼中的那個災禍以及災禍帶給他們個人生活的種種困擾。
看起來,每一個受訪者仿佛都熬過了驚慌失措,他們面容平靜,像我們在電視中看到的大部分日本人的表情,但他們話語中透露出來的驚恐卻是如此地千差萬別。這些談話是對同一事件的不同理解,有時候也會出現相互矛盾和錯誤,村上沒有“處理”,也沒有“整合”,因為他在採訪時要求自己保持一個基本態度:認為每個人講述的話在各自語境中是不折不扣的事實。“這是因為我認為那種不一致和矛盾,其本身有可能在講述什麼。在我們這個多面世界上,非整合的雄辯性有時並不在整合之下。”
作者
村上春樹(1949-)日本小說家。1949年生於日本兵庫縣,1973年畢業於早稻田大學文學系戲劇專業。1979年以第一部創作小說《且聽風吟》得到當年日本的群像新人獎。獲得野間文藝新人獎和谷崎潤一郎獎的作品-《挪威的森林》-迄今賣了超過700萬本,使作者成為日本最暢銷的作家。村上春樹曾翻譯F.scott.Fitzgerald,PaulTheroux,JohnIrving及RaymondChandler的小說,九十年代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和Tufts大學任客座講師。
評價
《地下》沒有按我們通常理解的對於災害採訪的程式那樣,去選取代表性的人物,講述有代表性的故事從而更容易為大眾接受和記憶,而是將每一個人別人看來面貌相似的人都視作與眾不同的個人與個體,真正地尊重作為個體的人。“以人為本”的寫作使作為災禍的毒氣事件變成了活生生的現實,而沒有成為不相干的人群眼中那螢幕和字幕上的傳說,以及茶餘飯後的談資。這樣的訪問、回憶和記錄使讀者認識到,事實是有重量的,災禍是有重量的,傷痛是有重量的,疼痛的記憶也是有重量的,《地下》呈現了那些事實的重量和曾經的發生。有重量的這一切,怎么能用乾巴巴的死亡數字、受傷者數字來代表?
有些人建議儘快忘記那些事故和災禍,可是,不講述就真的能把事情完全利利索索地忘記嗎?看《地下》的時候會發現,一件災禍的產生是多么複雜的事情,情況錯綜複雜,現場完全混亂和失控,那些證言表明,無論是捷運站、消防廳、警察廳、醫療設備,甚至包括每個親歷者本人,都有著大大小小數不勝數的判斷錯誤。重新追述、翻撿,不僅僅只是回憶,更重要的是反省和汲取教訓,不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不讓同一個事故再次發生。
作為一位如日中天的著名作家,村上春樹何以花費一年半的時間寫這樣一部非虛構作品?也許正如他本人所說,他渴望以這樣的方式來了解日本,了解自己的國家。同時,他也並不把這件事情當做一件孤立的事件來看,他渴望看到“地下”的一切,那些不能在陽光下出現的一切,人性的惡魔與夜鬼,他希望這些惡魔與夜鬼不要被釋放出來。村上春樹尤其批評了日本社會的體制,即“不願意向外界明確過失”的日本之組織的體制。亦即“家醜不可外揚”。為此,他的採訪受到了限制,也有封口和被“軟性的暗示”。
必須承認,作為讀者,我讀《地下》時百感交集。當代中國在迅猛發展的同時也面臨著各種災難,汶川及玉樹地震,上海的大火,溫州動車特大事故……我們被迫面臨著一個個令人痛楚的瞬間。
該如何面對災禍?面對災禍時我們怎樣才能做到真正的以人為本?當然,我們的社會也在艱難地向前行進,我們的政府、電視台及各大媒體也在盡其所能,而就文學領域而言,當代中國像《地下》這樣的有穿透力和反省力的非虛構作品並沒有出現。我們的紀實類作品並沒有滿足我們對現實的理解與認知,“以人為本”在細節上並沒有能真的貫徹和執行,這是多么令人遺憾的事情。
從去年開始,非虛構文學已經成為中國文學的熱點———在今天的中國,讀者不是對報告文學或紀實文學這種文體厭倦,而是對它長期以來的寫作姿態、方式和方法不滿,它不能滿足我們對現實的理解和認知。你知道,作為讀者的我們,多么希望知道那些地下的聲音、隱密和暗藏;我們多么希望看見我們不能用肉眼看見的那部分;我們多么希望更多地體驗和感知到作為個體的生活艱難和痛苦;我們多么希望我們的痛苦和疼痛不被剪接,我們多么希望我們的文字不要蒼白、失真、作假、“整容”。是的,我們希望我們看到的一切紀實類作品都是“非虛構”的,我們渴望看到作家作為一個人去傾聽、去書寫和去理解我們身在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