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虺之誥》為《尚書·商書》名篇篇,解決了商湯最頂心的問題——政權的合法性問題。政權的合法性來源於合
理的制度(大禹長久的事業)、來源於上天的意旨(天命)、來源於人民的支持(東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而不是交接的手續。這也是我們認定商湯的造反是種革命的重要理由。人物—仲虺
商湯之賢相,與伊尹一起輔佐商王。《左傳》定公元年載:「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為夏車正,奚仲遷於邳。仲虺居薛,以為湯左相」。可知仲虺為奚仲之後,商湯之左相,居於薛。薛,在今山東省滕縣南四十里。《尚書.序》中曾經提到「仲虺作誥」,但東漢時已經亡佚。《墨子.非命上》:「仲虺之告曰:我聞於有夏,人矯天命,布命於下,帝伐之惡,龔喪厥師」。《左傳》襄公三十年,子皮說:「《仲虺之志》云:『亂者取之,亡者悔之』」。可見仲虺在政治上有一定主張。
仲虺這個人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姓任,又名萊朱,是發明舟、車的大發明家奚仲之後,據說出生時雷聲虺虺,閃電如蛇,大雨傾盆,解了家鄉薛地多年不遇的旱災。古時形容雷鳴聲為“虺虺”,同時“虺”也是蛇的代稱,下雨時閃電就非常象一條條長蛇飛舞,於是他的父親薛君借景生情,給兒子起名叫“虺”,並給他以赤蛇紋身。可能他排行老二,所以叫任仲虺。仲虺長大後顯示出非凡的治國才能,把薛國治理的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當時夏桀荒淫無道,“築傾宮、飾瑤台、作瓊室、立玉門”,老百姓民不聊生。夏代臣民指著太陽咒罵夏桀說:“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不少方國都起了反抗夏桀之心,其中以商湯的勢力最大。時勢造英雄,仲虺果斷投奔了商湯,被知人善任的商湯拜為左相,和右相伊尹一起成為輔佐商湯滅夏的左膀右臂,先後滅掉韋國、顧國、昆吾國,在鳴條一戰中殲滅了夏桀的主力,放逐夏桀於南巢,三千諸侯共拜商湯為天子。
原文及解析
【序】湯歸自夏至於大垌1,仲虺2作誥3。
【注釋】1.大垌:地名。
2.仲(zhòng眾)虺(huī灰):人名。湯王的左相,奚仲的後代。
3.誥:《書·太甲下》:“伊尹申誥於王。”《易·姤·象》:“後以施命誥四方。”《尚書·大序》:“雅誥奧義,其歸一揆,是故歷代寶之。”《列子·楊朱》:“告上曰告,發下曰誥。”《荀子·大略》:“誥誓不及五帝。”《說文》:“誥,告也。”段玉裁註:“以言告人,古用此字,今則用告字。以此誥為上告下之字。”這裡用為告訴之意。
【譯文】湯討伐夏桀後從夏回國來到大垌,左相仲虺作誥。
1、征服人的形體不如征服人的心
【原文】成湯1放2桀於南巢3,惟4有慚德5。曰:“予恐來世以台6為口實。”
仲虺乃作誥,曰:“嗚呼!惟天生民有欲,無主乃亂,惟天生聰明時乂7。有夏昏德,民墜塗炭8,天乃錫王勇智,表9正萬邦,纘10禹舊服11,茲率12厥典,奉若天命。
【注釋】1.成湯:即湯王,由於他用武力討伐夏桀獲得成功,因此叫成湯。湯是名字,成是諡號。
2.放:《周禮·大司馬》:“放弒其君則殘之。”《左傳·襄公二十九年》:“放其大夫。”《戰國策·齊策》:“齊放其大臣孟嘗君於諸侯。”《楚辭·悲迴風》:“見伯夷之放跡。”《史記·屈原賈生列傳》:“雖放流,眷顧楚國,繫心懷王。”《說文》:“放,逐也。”這裡用為驅逐、流放之意。
3.南巢:地名。
4.惟:《易·屯·六三》:“即鹿無虞,惟入於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書·舜典》:“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詩·大雅·生民》:“載謀載惟,取蕭祭脂。”鄭玄箋:“惟,思也。”《說文·心部》:“惟,凡思也。”《爾雅·釋詁下》:“惟,思也。”這裡用為思考之意。
5.德:通“得”。《墨子·節用上》:“是故用財不費,民德不勞。”這裡用為取得、獲得之意。
6.台:(yí宜)《書·湯誥》:“肆台小子,將天命明威,不敢赦。”《爾雅·釋詁上》:“台,我也。”唐廬肇《漢堤詩》:“流災降慝,天曷台怒。”宋王禹稱《奠故節度使文》:“魂且有之,察台深意。”這裡用為“我”之意。
7.乂:(yi義)《書·堯典》:“下民其咨,有能俾乂?”《書·康誥》:“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爾雅》:“乂,治也。”《漢書·武五子傳》:“保國乂民。”這裡用為治理安定之意。
8.塗炭:《孟子·公孫丑上》:“如以朝衣朝冠,坐於塗炭。”這裡比喻為污濁、令人痛苦的地方之意。
9.表:《墨子·備城門》:“城上千步一表。”《荀子·儒效》:“君子言有壇宇,行有防表。”《荀子·天論》:“水行者表深,表不明則陷。”《韓非子·安危》:“使天下皆極智慧型於儀表,盡力於權衡。”《韓非子·用人》:“故以表示目,以鼓語耳,以法教心。”《呂氏春秋·慎小》:“吳起治西河,欲諭其信於民,夜日置表於南門之外。”本意為作標記的木柱之意,這裡延伸為表記之意。
10.纘:(zuǎn纂《詩·豳風·七月》:“載纘武功。”《詩·大雅·大明》:“於周於京,纘女維莘。”《詩·魯頌·閟宮》:“奄有下土,纘禹之緒。”《禮記·中庸》:“武王纘太王、王季文王之緒。”《說文》:“纘,繼也。”這裡用為繼承之意。
11.服:《書·禹貢》:“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總。”《書·酒誥》:“肇牽車牛,運服賈。”《論語》:“有事,弟子服其勞。”《墨子·尚賢》:“以德就利,以官服事。”這裡用為從事、致力之意。
12.率:《書·伊訓》:“於其子孫弗率,皇天降災。”《詩·小雅·何草不黃》:“匪兕匪虎,率彼曠野。”《詩·大雅·緜》:“率西水滸,至於岐下。”《詩·大雅·假樂》:“率由舊章。”《左傳·哀公十六年》:“周仁之謂信,率義之謂勇。”《禮記·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荀子·哀公》:“雖不能盡道術,必有率也。”這裡用為遵循之意。
【譯文】成湯把夏桀流放到南巢這個地方,思考自己的作為便慚愧自己的所得。說:“我恐怕後代把我的行為當作話柄。”
仲虺於是作誥,說:“嗚呼!思考那上天生育的這些人民都有七情六慾,沒有君主就會混亂,只有天生聰明的人時常能治理。那夏桀昏亂得到報應,使人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上天於是賜給大王勇氣與智慧,用標誌端正萬邦,繼承大禹所繼承的,遵循大禹的典籍常規,把這些尊奉為天的命令。
【說明】成湯消滅了夏國,流放了夏桀,但卻高興不起來,這是因為使用了暴力。中國人崇尚仁義禮智信,反對暴力,恐怕就是來源於此。從堯舜禹以來,都是幫助別邦興旺發達從而使該邦成為自己的附屬邦國,都很少使用武力。這是因為當時的人們都知道,征服人的形體不如征服人的心。從夏啟開國(公元前2070年)到夏桀喪國(公元前1600年),雖然只有四百來年,但人類的思想發展卻有了很大的進步,人們已經知道對大自然的治理及對人類社會的治理。道路及河流的治理使人們不再是散居各地老死不相往來的了。儘管對帝王的進貢要消耗自己的一部分財產,但帝王的賞賜也使自己的財產增加了豐富性。再加上農業經驗的交流、各種日用品的交換,人民的生活是日趨穩定。正是因為有了穩定而豐富的生活,才促使了夏桀這樣的人的產生。所以仲虺說得對,人都有七情六慾,如果任由個人的七情六慾的發展,那么人類社會必然是混亂的。從夏國開國君主大禹開始,就有了各種法律典章,以限制、約束人們的個人行為,使個人的行為不至於影響別人的、公眾的利益。而夏桀放縱自己的七情六慾,嚴重影響了人民大眾的利益,所以,仲虺認為,以暴制暴,用武力強迫危害人民的人停止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只要成湯自己著重遵守大禹所留的法律典章,把它們看成是上天對人的約束,那么成湯也就是正確的了。
【原文】“夏王有罪,矯1誣上天,以布命於下。帝用不臧2,式3商受命,用爽4厥師。簡5賢附6勢,實繁7有徒8。肇9我邦於有夏,若苗之有莠10,若粟之有秕11。小大戰戰12,罔不懼於非辜。矧13予之德14,言足聽聞。
“惟王不邇15聲色,不殖16貨利。德懋17懋官,功懋懋賞。用人惟已,改過不吝18。克19寬克仁,彰20信兆民。
“乃葛21伯仇22餉23,初征自葛,東征西夷24怨,南征北狄25怨,曰:‘奚26獨後予?’攸27徂28之民,室家相慶,曰:‘徯29予後,後來其蘇30。’民之待商,厥惟舊31哉!
【注釋】1.矯:(jiáo角)《公羊傳·僖公三十三年》:“遇之殽,矯以鄭伯之命而犒師焉。”《穀梁傳·宣公十五年》:“矯王命以殺之。”《墨子·非命》:“彼用無為有,故謂矯。”《戰國策·齊策四》:“矯君命。”《呂氏春秋·悔過》:“乃矯鄭伯之命以勞之。”《史記·魏公子列傳》:“矯魏王令。”這裡用為假託、詐稱之意。
2.臧:(zang髒)《詩·邶風·雄雉》:“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詩·小雅·頍弁》:“未見君子,憂心怲怲。既見君子,庶幾有臧。”《詩·大雅·抑》:“辟爾為德,俾臧俾嘉。”《論語·子罕》:“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荀子·儒效》:“熙熙兮其樂人之臧也,隱隱兮其恐人之不當也。”這裡用為好的、美好的、善良的之意。
3.式:通“試”。《書·武成》:“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左傳·成公二年》:“蠻夷戎狄,不式王命。”《孫臏兵法·見威王》:“式禮采,垂衣裳,以禁爭奪。”這裡用為使用之意。
4.爽:《左傳·昭公元年》:“茲心不爽,而昏亂百度。”這裡用為明白、明智之意。
5.簡:《詩·邶風·簡兮》:“簡兮簡兮,方將萬舞。”《論語·公冶長》:“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孟子·離婁下》:“孟子獨不與驩言,是簡驩也。”《荀子·非十二子》:“其冠絻,其纓禁緩,其容簡連。”《荀子·議兵》:“簡禮賤義者,其國亂。”《韓非子·亡征》:“簡法禁而務謀慮,荒封內而恃交援者,可亡也。”這裡用為怠慢、倨傲之意。
6.附:(fù副)《周禮·大司徒》:“其附於刑者,歸於土。”《禮記·王制》:“附於諸侯,曰附庸。”《史記·魏公子列傳》:“勝所以自附為婚姻者,以公子之高義,為能急人之困。”這裡用為依傍、依附之意。
7.繁:《詩·小雅·正月》:“正月繁霜,我心憂傷。”這裡用為眾多之意。
8.徒:《左傳·宣公十二年》:“原屏咎之徒也。”《左傳·襄公三十年》:“豈為我徒。”《老子·七十六章》:“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管子·版法》:“外之有徒,禍乃始牙。”《孟子·滕文公下》:“聖人之徒也。”這裡用為徒黨,同一類或同一派別的人之意。
9.肇:(zhào趙)《書·舜典》:“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書·胤征》:“惟仲康肇位四海,胤侯命掌六師。”《詩·大雅·生民》:“是任是負,以歸肇祀。”《爾雅·釋詁一》:“初、哉、首、基、肇、祖、元、胎、落、權輿,始也。”《楚辭·離騷》:“皇攬揆余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這裡用為開始、最初之意。
10.莠:(yǒu有)植物名。一年生草本植物,樣子很像穀子。《詩·齊風·甫田》:“惟莠驕驕。”《詩·小雅·大田》:“不稂不莠,去其螟螣。”《說文》:“莠,禾粟下揚生莠。”這裡用為野草之意。
11.秕:(bǐ比)《左傳·定公十年》:“用秕稗也。”《說文》:“秕,不成粟也。從禾,比聲。”這裡用為中空或不飽滿的穀粒之意。
12.戰:《詩·小雅·小旻》:“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爾雅·釋詁下》:“戰慄,懼也。”《論語·述而》:“子之所慎:齊,戰,疾。”《論語·子路》:“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國語·晉語五》:“是故伐備鐘鼓,聲其罪也,戰於錞於、丁寧、儆其民也。”王引之述聞:“戰讀為憚,憚,懼也。”《韓非子·初見秦》:“棄甲負弩,戰竦而卻。”《廣雅·釋言》:“戰,憚也。”《漢書·高五王傳》:“股戰而栗。”這裡用為恐懼害怕之意。
13.矧:(shen審)《書·大禹謨》:“至誠感神,矧茲有苗。”孔傳:“矧,況也。”《詩·小雅·伐木》:“猶求友聲,矧伊人矣。”《詩·小雅·賓之初筵》:“三爵不識,矧敢多又。”《詩·大雅·抑》:“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爾雅·釋言》:“矧,況也。”這裡用為況且之意。
14.德:《書·大禹謨》:“侮慢自賢,反道敗德。”《書·洪範》:“六三德。正直、剛克、柔克也。”《詩·大雅·盪》:“女炰烋於中國,斂怨以為德。”《周禮·地官》:“德行,內外之稱,在心為德,施之為行。”《篇海類編》:“德,德行。”這裡用為品德、品行之意。
15.邇:(er耳)《書·舜典》:“柔遠能邇。”《書·皋陶謨》:“邇可遠,在茲。”《詩·周南·汝墳》:“父母孔邇。”《詩·小雅·小旻》:“匪大猶是經,維邇言是聽。”《詩·大雅·民勞》:“柔遠能邇,以定我王。”《左傳·僖公二十二年》:“戎事不邇女器。”《論語·陽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孟子·離婁上》:“道在邇而求諸遠,事在易而求諸難。”《禮記·中庸》:“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以好察邇言。”《荀子·修身》:“道雖邇,不行不至。”《說文》:“邇,近也。”這裡用為“近”之意。
16.殖:《新五代史》:“父宗善殖財貨,富擬王侯。”這裡用為經營,從事買賣活動之意。
17.懋:(mao冒)《書·皋陶謨》:“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書·盤庚》:“懋建大命。”《書·康誥》:“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國語·晉語四》:“懋穡勸分,省用足財。”《說文》:“懋,勉也。”這裡用為勉勵之意。
18.吝:(lìn賃)《易·姤·上九》:“姤其角,吝,無咎。”《說文·口部》:“吝,恨惜也。”王筠句讀:“恨,惜固是一義引伸……又恨惜兼之。”這裡用為“悔恨、遺憾”之意。
19克:《易·益·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永。”《書·堯典》:“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於上下。”《書·洪範》:“二曰剛克,三曰柔克。”《詩·小雅·正月》:“既克有定,靡人弗勝。”《詩·大雅·盪》:“靡不有初,鮮克有終。”鄭玄箋:“克,能也。”《爾雅》:“克,能也。”《荀子·君道》:“賞克罰偷,則民不怠。”這裡用為“能”之意。
20.彰:(zhāng章)《書·皋陶謨》:“彰厥有常。”《書·伊訓》:“嘉言孔彰。”《老子·二十一章》:“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荀子·勸學》:“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呂氏春秋·懷寵》:“義理之道彰。”《說文》:“彰,文彰也。”《廣雅·釋詁四》:“彰,明也。”這裡用為顯明、顯著之意。
21.葛:古國名。夏末商初時的一個國家。《孟子·滕文公下》:“湯居亳,與葛為鄰。”葛伯:乃葛國國君。
22.仇:(chóu酬)《書·五子之歌》:“萬姓仇予,予將疇依?”《韓非子·孤憤》:“智法之士與當塗之人,不可兩存之仇也。”《史記·留侯世家》:“悉以家財求客刺秦王,為韓報仇。”這裡用為仇恨之意。
23.餉:(xiǎng響)招待,供給或提供吃喝的東西。《孟子·滕文公下》:“有童子以黍肉餉。”《韓非子·外儲說左上》:“是故求其誠者,非歸餉也不可。”《韓非子·五蠹》:“幼弟不餉。”
24.夷:《書·堯典》:“宅喁夷。”《書·舜典》:“蠻夷率服。”《詩·小雅·出車》:“赫赫南仲,玁狁於夷。”《詩·大雅·緜》:“混夷駾矣,維其喙矣。”《論語·八佾》:“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周禮·職方式》:“四夷八蠻。”《後漢書·東夷傳》:“夷有九種。”《說文》:“夷,東方之人也。從大,從弓,會意,弓所持也。字亦作巳。”即我囯古代對對東部各民族的統稱。
25.狄:(dí笛)《論語·子路》:“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國語·晉語》:“戎狄懷之。”《孟子·滕文公上》:“魯頌曰:‘戎狄是膺,荊舒是懲。’”《韓非子·十過》:“昔者桀為有戎之會而有緡叛之,紂為黎丘之蒐而戎、狄叛之。”《史記·貨殖列傳》:“夷狄益甚。”本義是指中國古代民族名。分赤狄、白狄、長狄諸部各有支系。因其主要居住在北方,通稱為北狄。狄或北狄曾是古代中國中原人對北方各民族的泛稱。
26.奚:(xī棲)這裡用為代詞,相當於“胡”、“何”。《論語·為政》:“子奚不為政?”《列子》:“奚方能已之乎?”這裡表示何,為什麼之意。
27.攸:(yōu優)《易·屯·辭》:“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易·家人·六二》:“無攸遂,在中饋;貞,吉。”《書·多方》:“乃爾攸聞。”《詩·小雅·楚茨》:“報以介福,萬壽攸酢。”《詩·大雅·皇矣》:“攸馘安安。”《詩·大雅·靈台》:“王在靈囿,麀鹿攸伏。”鄭玄註:“攸,所也。文王來至靈囿,視牝鹿所游伏之處。”《左傳·昭公二十六年》:“未有攸底。”《爾雅》:“攸,所也。”這裡用為助詞,放在動詞之前,構成名詞性詞組,相當於“所”之意。
28.徂:(cu促)《書·胤征》:“胤後承王命徂征。”《詩·衛風·氓》:“自我徂爾。”《詩·豳風·東山》:“我徂東山,慆慆不歸。”《詩·小雅·車攻》:“四牡龐龐,駕言徂東。”《詩·小雅·小明》:“我征徂西。”《詩·大雅·緜》:“自西徂東,周爰執事。”《詩·大雅·皇矣》:“侵阮徂共。”《爾雅》:“徂,往也。”《孟子·梁惠王下》:“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篤周祜。”這裡用為前往之意。
29.徯:(xi西)《書·益稷》:“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有休。”《孟子·梁惠王下》:“徯我後。”《說文》:“徯,待也。”這裡用為等待之意。
30.蘇:《小爾雅·廣名》:“死而復生謂之蘇。”《禮記·樂記》:“蟄蟲昭蘇。”《楚辭·九章·橘頌》:“蘇世獨立。”《集韻》:“蘇,俗作甦。’《廣韻》:“蘇,息也,死而更生也。”這裡用為更生之意。
31.舊:通“久”。《書·無逸》:“舊勞於外。”《詩·大雅·文王》:“周雖舊邦。”《公羊傳·慶公二十九年》:“修舊也。”《小爾雅》:“舊,久也。”這裡用為長久之意。
【譯文】“夏桀王有罪,詐稱的誣辭來自上天,來對老百姓發布命令。上天使用了不善良的夏桀,從而使商接受了上天命令,使我們的軍隊明白。簡慢賢能依附勢力,這種人確實有許多同黨。從我們在夏朝立國開始,他們就把我們商看成是禾苗里的雜草,穀粒中的空殼。我們商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害怕,沒有哪一個人不擔心無罪而招來橫禍。況且我們商的美德善言,能夠動人聽聞。
“大王您不親近歌舞女色,不聚斂金錢財物。勉力品德之人用官位來勉勵,勉力功績之人用獎賞來勉勵。任用別人就象任用自己一樣深信不疑,改正過錯後就無遺憾。能夠寬厚能夠仁愛,對億萬人民明確地顯示了誠信。
“葛伯與送飯者為仇。您的的征討從葛國開始。您向東征討西邊的夷族人便埋怨;向南征討北方的狄族人便埋怨,都說:‘為什麼把我們放在後面呢?’老百姓盼望您前去,都舉家歡慶,說:‘等待我們的國君吧,君王來了我們就更生了。’人民擁戴商湯,已經很長久了。”
【說明】本節是仲虺寬慰湯王的言詞,他指出歷史上並不是沒有戰爭,並不是沒有暴力,葛伯殘酷地殺害給田間送飯的人,就是草菅人命,因此您消滅他是代表了人民的意願。既然人民都擁戴商,那么使用暴力去消滅用暴力來對待人民的人,也就是正確的了。
【原文】“佑賢輔德,顯忠遂1良,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德日新,萬邦惟懷;志自滿,九族乃離。王懋昭大德,建於中民,以義2制3事,以禮4制心,垂5裕後昆6。予聞曰:‘能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己若者亡。好問則裕7,自用則小。’嗚呼!慎厥終,惟其始。殖8有禮,覆9昏暴。欽10崇天道,永保天命。”
【注釋】1.遂:《禮記·月令》:“贊桀俊,遂賢良。”這裡用為推薦或舉薦之意。
2.義:《書·太甲上》:“茲乃不義,習與性成。”《詩·大雅·文王》:“宣昭義問,有虞殷自天。”《老子·十八章》:“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論語·學而》:“信近於義,言可復也。”《禮記·大學》:“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禮記·中庸》:“義者,宜也,尊賢為大。”《孟子·粱惠王上》:“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荀子·勸學》:“其義則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管子·五輔》:“義有七體。七體者何?曰:孝悌慈惠,以養親戚;恭敬忠信,以事君上;中正比宜,以行禮節;整齊撙詘,以辟刑僇;纖嗇省用,以備饑饉;敦懞純固,以備禍亂;和協輯睦,以備寇戎。”《二程遺書》卷十八:“問:敬、義何別?曰:敬只是持己之道,義便知有是有非。順理而行是為義也。”這裡用為人際之間最佳的行事方式之意。
3.制:《孫子·虛實》:“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荀子·天論》:“從天而頌之,孰與制天命而用之?”漢賈誼《過秦論》:“制其兵。”《漢書·趙廣漢傳》:“威制豪強。”這裡用為控制、制服之意。
4.禮:《書·皋陶謨》:“天秩有禮。”《詩·鄘風·相鼠》:“相鼠有體,人而無禮!”《詩·小雅·十月之交》:“曰予不戕,禮則然矣。”《左傳·昭公二十五年》:“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論語·學而》:“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易·大壯·象》:“雷在天上,大壯,君子以非禮弗履。”《管子·五輔》:“上、下有義,貴,賤有分,長、幼有等,貧、富有度。凡此八者,禮之經也。”《韓非子·解老》:“禮者,所以情貌也。”這裡專指為禮法、禮節等級社會的典章制度;傳統習慣、規定社會行為的規範之意。
5.垂:韓愈《答李詡書》:“舍則傳諸其徒,垂諸文而為後世法。”這裡用為留傳之意。
6.昆:左思《吳都賦》:“虞、魏之昆。”這裡用為子孫後代之意。
7.裕:《易·蠱·六四》:“裕父之蠱,往見,吝。”《詩·小雅·角弓》:“此令兄弟,綽綽有裕。”《禮記·中庸》:“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法言·孝至》:“天地裕於萬物乎!萬物裕於天地乎!”李軌註:“裕,足也。”《說文·衣部》:“裕,衣物饒也。”段玉裁註:“引申為凡寬足之稱。”這裡用為充足、豐富之意。
8.殖:《書·湯誥》:“賁若草木,兆民允殖。”《國語·周語》:“上得民心,以殖義方。”這裡用為立、樹立之意。
9.覆:《易·鼎·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老子·五十一章》:“亭之毒之;養之覆之。”《論語·子罕》:“雖覆一簣;進,吾往也!”《禮記·中庸》:“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莊子·逍遙遊》:“覆杯水於坳堂之上。”《莊子·德充符》:“雖天地覆墜。”《楚辭·天問》:“覆舟斟尋。”這裡用指為傾覆之意。
10.欽:《書·益稷》:“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書·盤庚》:“欽念以忱。”《爾雅》:“欽,敬也。”《禮記·內則》:“欽有帥。”這裡用為敬佩、恭敬之意。
【譯文】“幫助賢能輔佐有德,顯示忠誠舉薦善良,兼併弱小攻擊昏昧,奪取動亂之國侮辱亡國君主,推翻亡國之君鞏固可存之主,邦國就會昌盛。德行日日更新,天下萬邦都裝胸懷;內心自我滿足,親戚也會背離。君主勉勵於大的德行,在百姓中建立起品德,以最佳行為方式來控制事物,以社會行為規範來控制人心,留傳給後代子孫。我聽說:‘能夠自己找到老師的人可以稱王,說別人不如自己的人會滅亡。謙虛好問的人就會越來越豐富,自以為是的人就會越來越渺小。’嗚呼!要謹慎結局,就要從開始做起。樹立起社會行為規範,顛覆昏暴的君主。恭敬崇尚天的道路,才能永遠保證天的規律。”
【說明】本節是仲虺告訴湯王一些行為規範,作為一個君王,應該乾什麼不應該乾什麼,那是要從整個社會、全體人民出發的。只有“天下為公”,人民才會承認你的統治。如果只為自己著想,那么就只能回家待著吧。
評論
《仲虺之誥》從三方面闡述了商湯革命的合理性:
一、討伐夏桀是按照老天爺的意思乾的,是為了拯救老百姓。這就是所謂的“順乎天”!仲虺說:“上天生養人民,人人都有情慾,沒有君主,人民就會亂,因此上天又生出聰明的人來治理他們。夏桀行為昏亂,人民陷於水深火熱之中;上天於是賦予勇敢和智慧給大王,使您做萬國的表率,繼承大禹長久的事業。您現在要遵循大禹的常法,順從上天的大命!夏王桀有罪,假託上天的意旨,在下施行他的教命。上天因此認為他不善,要我商家承受天命,使我們教導他的百姓”。意思是說,“天子”是由老天爺指定來治理老百姓的,老天爺不會錯,他指定的“天子”一定是又聰明,又勇敢。夏桀行為昏亂,違背了老天爺要他治理好百姓的初衷,因此要你替代他做天子。仲虺是當時有名的大巫師,他的話代表上天的旨意,有很強的鼓惑性。
二、稱讚商湯品德高尚,身受百姓愛戴,與夏桀形成鮮明對比,這就是所謂的“應乎人”!仲虺說:“大王不近聲色,不聚貨財;德高望重的人任用他,功高蓋世的人獎勵他,能用賢人之諫言,能夠知錯就改;能寬能仁,昭信於萬民。”用仲虺的話說,商湯之品德,接近於高大全似的“完人”,而夏桀的品德,是百姓恨不得與他同歸於盡。所以當商湯“革命”時,“東征則西夷怨恨,南征則北狄怨恨。他們說:怎么獨獨把我們百姓擺在後面?我軍過往的人民,家家互相慶賀。他們說:等待我們的君主,君主來臨,我們就會復活了!天下人民愛戴我們商家,已經很久了啊!”,這段話頗有點象李自成起義時百姓的反應:“盼闖王,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得民心者得天下,兩相對比,誰最有資格當天子不言而喻。
三、我們革命的目的是為了恢復大禹王創立的合理制度,而夏桀恰恰是破壞了他的祖上的制度。仲虺巧妙的“對事不對人”,給革命找到了第三個合理的理由。他不厭其煩地解釋商湯革命是為了“繼承大禹長久的事業,尊循大禹的常法”,革命後只要我們“德行日日革新,天下萬國就會懷念”,既然已經“革命”了,關健就是以後我們要怎么做,才能不失江山。仲虺勸勉商湯要“努力顯揚大德,對人民建立中道,用義裁決事務,用禮制約思想,把寬裕之道傳給後人”,要“佑助賢德的諸侯,顯揚忠良的諸侯;兼併懦弱的,討伐昏暗的,奪取荒亂的,輕慢走向滅亡的”,如此才能建立起“文明富強的現代化強國”啊!
仲虺最後對商湯說:“敬重上天這種規律,就可以長久保持天命了”,的確,仲虺創造發明的這種“革命理論”,在中國兩三千年里基本沒有變化。不管是劉幫推翻暴秦,還是李世民推翻暴隋;不管是朱元璋推翻暴元,還是洪秀全打倒腐敗的清政府,其政治口號都沒有擺脫仲虺“順天應人”的窠臼。既便從近代孫中山的資產階級革命和毛澤東領導的無產階級革命理論中,也可以找到仲虺“革命理論”的影子。仲虺不愧是創建革命理論的鼻祖,據專家考證,那位捉鬼的鐘馗,其實就是仲虺的諧音。他生而輔佐商湯成功革命,死了還化身為捉鬼的鐘馗,不斷地“革命”,把閻王爺統治的地獄也鬧得個地覆天翻,真的是“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也哉!”
周秉鈞解
從三朡回亳的路上,商湯私下一直都有點悶悶不樂,記載始終只是記載,商湯那點事兒自己心裡清楚——自己以臣伐上,最後還流放了天子,落了個話柄給後世。
或者是感同身受吧,本身也是夏的諸侯的任仲虺看出了商湯的心思,他過來跟商湯說了一段話,這就是尚書上著名的“仲虺之誥”
任仲虺說:“啊!上天生養人民,人人都有情慾,沒有君主,人民就會亂,因此上天又生出聰明的人來治理他們。夏桀行為昏亂,人民陷於泥塗火炭一樣的困境;上天於是賦予勇敢和智慧給大王,使您做萬國的表率,繼承大禹長久的事業。您現在要遵循大禹的常法,順從上天的大命!
“夏王桀有罪,假託上天的意旨,在下施行他的教命。上天因此認為他不善,要我商家承受天命,使我們教導他的眾庶。簡慢賢明依從權勢的,這種人徒眾很多。從前我商家立國於夏世,像苗中有莠草,像粟中有秕谷一樣。小百姓和大人物戰慄恐懼,無不害怕陷入非罪;何況我商家的德和言都可聽聞呢?“大王不近聲色,不聚貨財;德盛的人用官職勸勉他,功大的人用獎賞勸勉他;用人之言像自己說的一樣,改正過錯毫不吝惜;能寬能仁,昭信於萬民。從前葛伯跟饋食的人為仇,我們的征伐從葛國開始。大王東征則西夷怨恨,南征則北狄怨恨。他們說:怎么獨獨把我們百姓擺在後面?我軍過往的人民,室家互相慶賀。他們說:等待我們的君主,君主來臨,我們就會復活了!天下人民愛戴我們商家,已經很久了啊!
“佑助賢德的諸侯,顯揚忠良的諸侯;兼併懦弱的,討伐昏暗的,奪取荒亂的,輕慢走向滅亡的。推求滅亡的道理,以鞏固自己的生存,國家就將昌盛。
“德行日日革新,天下萬國就會懷念;志氣自滿自大,親近的九族也會離散。大王要努力顯揚大德,對人民建立中道,用義裁決事務,用禮制約思想,把寬裕之道傳給後人。我聽說能夠自己求得老師的人就會為王,以為別人不及自己的人就會滅亡。愛好問,知識就充裕;只憑自己,聞見就狹小。
“啊!慎終的辦法,在於善謀它的開始。扶植有禮之邦,滅亡昏暴之國;敬重上天這種規律,就可以長久保持天命了。”
《仲虺之誥》如何成為革命理論的濫觴?
孫玉良
革命這個詞,在近代史上是頗為時髦的。過去流行暴力革命:資產階級革命和無主階級革命;現在流行顏色革命:有紫色的、橙色的、綠色的、藍色的……,但不管什麼形式的革命,都要以一種全新的理論工具做指導,以彰顯革命的正義性和進步性,就象共產黨通過革命建立新中國而推崇馬恩列斯毛一樣。如果追本溯源,中國最早的革命當來自於《周易·革》所載的成湯伐桀滅夏:“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為什麼這么說呢?因為湯武以前的“革命”沒有先進的“理論”做指導,所以只能屬於“暴亂”。本來成湯以下犯上,以臣犯君,公然推翻夏桀的統治,心中也是打著小九九的,但經過他的賢相仲虺一解釋,儼然自己的行為便成了為民造福的正義鬥爭,於是光明正大地坐上天子的寶座,仲虺也就因為一篇“仲虺之誥”成為創建革命理論的鼻祖。
仲虺這個人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姓任,又名萊朱,是發明舟、車的大發明家奚仲之後,據說出生時雷聲虺虺,閃電如蛇,大雨傾盆,解了家鄉薛地多年不遇的旱災。古時形容雷鳴聲為“虺虺”,同時“虺”也是蛇的代稱,下雨時閃電就非常象一條條長蛇飛舞,於是他的父親薛君借景生情,給兒子起名叫“虺”,並給他以赤蛇紋身。可能他排行老二,所以叫任仲虺。仲虺長大後顯示出非凡的治國才能,把薛國治理的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當時夏桀荒淫無道,“築傾宮、飾瑤台、作瓊室、立玉門”,老百姓民不聊生。夏代臣民指著太陽咒罵夏桀說:“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不少方國都起了反抗夏桀之心,其中以商湯的勢力最大。時勢造英雄,仲虺果斷投奔了商湯,被知人善任的商湯拜為左相,和右相伊尹一起成為輔佐商湯滅夏的左膀右臂,先後滅掉韋國、顧國、昆吾國,在鳴條一戰中殲滅了夏桀的主力,放逐夏桀於南巢,三千諸侯共拜商湯為天子。
在此之前,“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夏禹王建立的夏朝已享國近五百年,在中國這塊地方有崇高的威望。不管夏禹王的後代誰當天子,那都是“天命”。“逆天而行”是要給自己和後代及族人帶來無窮禍害的。蒼頡造字時,“革”的本意是指皮革,獸皮去其毛而變更之意。“命”的意思是“天命”,古人信迷信,商湯雖然在仲虺和伊尹的鼓惑下滅了夏朝,但心裡總是忐忑不安,懷疑自己通過武力“革”了夏朝的“天命”,是不是會給後人留下“大逆不道”的口實?因為古時堯舜禹的“禪讓制”最為人們推崇,禹雖然把江山傳給了他的兒子,但那是和平政變,得到了大多數諸侯的首肯,被認為是天命所歸。通過暴力革命推翻前朝,急需一種“革命理論”做指導,把商湯滅夏鼓吹為名正言順的事,於是仲虺走上了創建革命理論的前台,著名的“仲虺之誥”誕生了。
誥,在秦代以前,是帝王向臣下傳達諸如任命或封贈等命令的文書,秦代廢“誥”而改稱“制”、“詔”,唐代也稱“制”不稱“誥”,宋始用“誥”來追贈大臣、貶謫有罪、贈封其祖父妻室等等。總之“誥”這種文體的行文方式主要是上級對下級的,但仲虺對商湯說的話卻被稱之為《仲虺之誥》,這實在是很反常的事。這說明什麼問題呢?說明商湯及後人把仲虺當成“革命理論”的教父了。就象後來無產階級革命理論的導師馬克思,他的威望並不是因為他的官大,而是因為他的理論被億萬人尊崇。商湯雖做了天子,但他心中有一塊心病久久不能除去,那就是“放桀於南巢,惟有慚德,恐來世以台為口實。”仲虺從三個方面解決了成湯政權的合法性問題,開創了後世的革命者“順天應人”、“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無德之失之”的濫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