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戶口本上民族都是女真,但努爾哈赤家族和完顏家族在過去卻很難被認為是同族。在起家的兵種上兩家也大相逕庭,因此兩家的祖傳兵法也完全不同。
明代的建州女真人是胡里改人(通古斯人的其他部族)之後,是金朝女真人看不起的“窮親戚”(金朝女真人早年和胡里改任一樣都說通古斯語,金朝入主中原後,女真人就沒幾個會說“國語”了,金朝女真文字也和努爾哈赤創造的女真文字不是一回事)。努爾哈赤的先人要是和金朝女真人家結親就會聽到下面的話,“狗彘之子同處,豈能生育。
胡里改與女直豈可為親也”。金朝的女真人在元明兩朝已經變成了漢族人,留在白山黑水間的族人也和蒙古人混合變成了海西女真人。儘管努爾哈赤家先人當年屬於完顏家看不上眼的野蠻人,但努爾哈赤卻很喜歡和完顏家攀交情,努爾哈赤就認為金章宗這個頂級打獵高手是女真人的驕傲(瘦金體、詩詞啥的他也看不懂)。
努爾哈赤家和完顏家的兵法大不相同,原因是努爾哈赤家靠重步兵開局,而完顏家一開始走的就是騎兵(片)路線。完顏家起兵時軍隊里壓根就沒有步兵“率皆騎兵”,是純騎兵隊伍。金朝初年的騎兵隊伍不但能打野戰,還能下馬攻城,他們攻堅能力讓同盟的宋朝軍人都感到畏懼。早年金朝的步兵就打雜的,金朝每次進攻中原就會大肆徵發“簽軍”,讓“簽軍”中的步兵乾運柴火、搬糧草、挖塹壕等苦力活,必要時還要他們“張聲勢”。完顏亮南下時征伐了數十萬軍隊,但騎兵依舊被當成是“硬軍”主力。金朝中期以後,步兵成了職業炮灰,完顏家經常採取“以步兵當先,精騎兩翼之”的戰術。蒙古興起後,金國丟失了戰馬儲備,步兵才成了軍中主力。
完顏家能這么乾和早年女真人龐大的戰馬儲備有關,早在公元986年年遼國的樞密使耶律斜軫、林牙勤德等人一次就女直人手中搶走了生口十餘萬、馬二十餘萬。遼代的女真人每年除了向遼國上貢海東青,還要上貢一萬多匹戰馬。
努爾哈赤起家時的主力是重步兵,讓重步兵推著楯車抵擋明軍的火器、慢慢接敵射擊,然後用騎兵衝鋒、擴大戰果是他最常用的戰術。他的敵人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明軍就認為“奴之步兵極精,分合有法”,努爾哈赤的死對頭葉赫也認為八旗軍最可怕的就是步兵。葉赫部就自認為自己的騎兵在女真各部中最強大,努爾哈赤家的步兵是女真第一,“我畏奴步,奴畏我騎”。兵種上的差別離不開物質基礎差異,根據朝鮮人的情報,努爾哈赤在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的家底如下:努爾哈赤本人擁有精兵一萬多人,戰馬七百餘匹;弟弟舒爾哈齊有精兵五千餘人,戰馬四百餘匹。當時努爾哈赤家族的步兵和騎兵的比例大致是十比一,因此他採用以重步兵為主的打法就不足為奇。
努爾哈赤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因此對握有大量戰馬的蒙古部落採取了聯姻戰略,還在八旗軍中廣泛吸收蒙古人,征服了葉赫後八旗軍才真正擁有了強大騎兵。
努爾哈赤家族儘管和完顏家沒有太多的關聯,但他們使用一樣的弓箭,在戰術上都能做到因地制宜,都完成了從東北進軍中原的事業(雖然關係實在是遠)。
努爾哈赤 完顏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