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下午好!子淵之前曾為大家介紹了許多經歷各異的古代帝王,引發了讀者的強烈反響,今天咱們就來聊聊一位屢被忽視的“文學皇帝”。
說起漢末著名的文學人物,人們多會提及曹操及七步成詩的曹植,唯獨遺漏了曹丕。像《贈白馬王彪》和《洛神賦》,都是曹植青年時期的佳作,風流恣肆、詞采華茂。然而因為書生氣太濃又酗酒縱情,再加上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的“夜闖司馬門事件”,曹植最終失寵於父,再加上愛妻崔氏逝世,曹植從此一蹶不振、鬱鬱寡歡。
到了後期,曹植又見罪於二兄曹丕,生活更加艱難,因此這也成了其作品風格的分水嶺——前期少年得意,後期的抑鬱不得志。細讀曹植後期的詩不難發現,主題翻來覆去就是抒發胸中積鬱,抱怨自己何等不得志,才華無處施展的苦悶等。曹植的詩歌之所以那么受後世推崇,一部分原因在於大部分文人都是不得志的,因此曹植的詩代表了他們的心聲。再加上曹植在五言詩方面確實有過人才氣,化用典故、形象比興,“如三河少年,風流自賞”,令人耳目一新。
至於曹丕,則處於極度尷尬且毫不相稱的地位。在治國功業上,曹丕的光芒完全被其父曹操所掩蓋,甚至與其子曹叡(魏明帝)相比,也略遜一籌。在文學上,他又因曹植這個天才弟弟而備受忽視。然而曹丕真的就是這樣一個平凡的皇帝嗎?顯然不是。陳壽在《三國志》中不吝筆墨地讚揚道:“文帝天資文藻,下筆成章,博聞強識,才藝兼該;若加之曠大之度,勵以公平之誠,邁志存道,克廣德心,則古之賢主,何遠之有哉!”
曹丕諡號為“文皇帝”,從這一諡號不難推斷出,曹丕的成就體現於“文”,而且還是非同一般的“文”。按照《諡法》中的標準:“經緯天地曰文,道德博聞曰文,學勤好問曰文,慈惠愛民曰文,愍民惠禮曰文,錫民爵位曰文。”漢文帝劉恆的諡號之所以為“文”,主要是取“經緯天地、慈惠愛民”之意,而曹丕的“文”主要體現在“學勤好問”,其本身就具有濃厚的文人情懷。
事實上,在忙碌的政務之餘,曹丕難得的保持著一顆文藝之心。比如第一首成熟的文人七言詩《燕歌行》,便創造性地將詩從言志轉向抒情;再比如《大牆上蒿行》,則是雜言體中堪稱不朽的經典之作,使詩的抒情方式和表達更加靈活大膽,兼具散文與詩的美感。大儒王夫之曾評價這首詩說“長句長篇,斯為開山第一祖,鮑照,李白領此宗風,遂為樂府獅象。”
更重要的是,除去詩歌之外,曹丕還尤其擅長書寫抒情散文與文學理論文章。比如在《典論·論文》中,曹丕就鮮明地指出“文章,經國之大業......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作為一國之君,將文章提升到“經國之大業”的高度,曹丕可謂歷史第一人,其文人性格亦可見一斑。
相比而言,曹丕主要以思慮深沉、善於分析見長,是那種細膩溫和的文人。曹丕的許多抒情小賦寫得很有生活情趣,比如葡萄:“甘而不飴,酸而不脆,冷而不寒,味長汁多,除煩解渴”。每次看到這段細膩描寫,許多人估計都會滿口生津——葡萄的味道本就如此。一個日理萬機的皇帝能夠細緻入微地描寫生活中的小事物,若是沒有文人敏感而多情的心,是斷然無法做到的。只可惜,曹丕終究成為了皇帝,而且還不是李煜、宋徽宗那樣的亡國之君,很多人忽視了他的存在,更忘記了他的文學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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