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名相張儀:用智謀和辯術瓦解六國合縱

秦國
戰國時期的楚國。一天,楚國令尹(楚相)昭陽家中正在舉行宴會,貴卿如雲,高朋滿座,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席間,令尹昭陽突然發現自己隨身佩帶的一個玉璧不見了,滿座譁然,議論紛紛。漸漸地人們的目光集中到了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身上。昭陽見狀,不問青紅皂白,便命人把那年輕人捆綁起來,拷打逼供。怎奈,那年輕人雖然被打得皮開肉綻,卻死活不肯招認,令尹昭陽只好揮手將那人趕了出去。

那年輕人遭此毒打,心中好不委屈,跌跌撞撞趕回家來,對妻子一五一十地傾訴起來:“唉,想不到自拜見恩師鬼谷子下山以來,初涉楚國竟遭此厄運。”妻子一面給他擦洗著傷口,一面責怨道:“都怪你一心讀書遊說,不然,哪能招來這些苦楚。”此時,那年輕人有說不出的酸甜苦辣,又有理不完的心頭亂緒。一想到同門師兄蘇秦如今已在趙國當上了官高祿豐的相國,而自己卻尚在家中窮困潦倒,不禁悲從中來。思前想後,還是欲罷不忍。於是,他張開嘴巴問妻子:“看我舌頭還有沒有?”妻子不解其意,笑著說:“舌頭還在。”年輕人欣慰地說道:“舌頭還在,這就足夠了。”此人便是張儀。其後,他真的就憑藉這張利口,巧施縱橫之術,輔助秦國統一了天下。

受辱赴秦 圖謀兵事

周顯王三十九年(公元前330年),縱橫家蘇秦四處奔波,終於先後說服了燕、趙等六國,初欲合縱抗秦。這一年,適逢秦國派大良造公孫衍(號犀首)破魏軍於雒陽,生擒魏將龍賈。蘇秦料到,趙國作為合縱抗秦的盟主,勢必要被視為眼中釘,列為首要進攻的目標。如果秦國對趙用兵,必將驚散剛剛建立的列國合縱,便想派人遊說秦惠王,使其暫緩出兵。趙國儘管頗具文臣武將,策士遊客,但蘇秦篩來選去,覺得無一人中意。於是他想到了同窗張儀。他深知張儀的為人,請將不如激將,於是他叫來手下的家臣,叮嚀囑咐了一番,便打發他去了。

蘇秦既不親自前往,又不堂而皇之地遣使邀請,而是派人喬裝打扮,暗中行事。派去的人尋機接近張儀,暗示道:“當初,先生與蘇秦交誼至深,現今蘇秦仕途亨通,您何不前去求見,藉以實現平生宏願。”張儀正苦於懷才不遇,當然希圖同窗提攜,便決定投奔蘇秦。

張儀千辛萬苦,滿懷希望地來到趙國。第二天便去見蘇秦,可是沒有人給他通報。直到第五天,看門的才給他往裡回報,那人回來說:“今天相國很忙,他說請您留下,改日去請您。”張儀只好又回到客店,耐心等待。誰知道一連等了幾天,半點訊息也沒有。張儀氣得便要離去。可是店主卻說:“您不是說過相國打發人來請您嗎?萬一他來找您,您讓我上哪兒找去!我們也不敢把您放走哇!”張儀欲進不得,欲退不能,左右為難,心裡很是煩躁。度日如年地又熬過了幾日,總算盼來了蘇秦的接見。儘管先前的冷漠已使張儀料到,此番接見肯定不會怎么隆重和熱情,但實際情況竟比他的預料還要糟糕。張儀整整衣冠,擦著袖子,上了台階。只見蘇秦孤傲地坐在堂上,見張儀進來,竟-動未動。張儀忍氣吞聲地向蘇秦作了一個揖,卻見蘇秦慢條斯理對他說:“多年不見,你好哇?”說著,指了指下面的一張桌子,說:“該吃飯的時候了,請在這兒用點便飯吧。我還有話跟你說呢。”張儀只好坐下來,見眼前擺著的只是一點青菜和粗米飯。往上一瞧,卻見擺在蘇秦面前的儘是山珍海味。他本想拂袖而去,肚子卻餓得實在難受,只好強咽下去。誰知還沒吃幾口,卻聽得蘇秦說道:“我知道你的才幹比我強,卻怎么窮到了這步田地。我要把你推薦給趙侯,叫你得到富貴,倒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可是我怕你沒有志氣,做不了什麼大事,反倒連累於我?”張儀聽罷,再也坐不住了,直氣得七竅生煙,說道:“季子!(蘇秦的字)我以為你沒忘了朋友,才千里迢迢地來看你。想不到你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連同學的情義都沒有!你……你……你太勢利了!”說完,拔腿就走。

張儀決定棄趙而去,投奔他邦。去哪兒呢?張儀細想列國形勢,其他諸侯皆不足成事,惟獨秦國前途無量。在他看來,投奔秦國,小則可以打擊趙國,借彼一洗私冤;大則可倚此一展宏圖,實現自己終生的政治抱負。於是,他毅然就道,西行入秦,投奔秦惠王。

西行之路,關山重重,千里迢迢,張儀又囊中羞澀,想去秦國,想見秦王,真可謂“山重水複疑無路”啊。然而,張儀居然時來運轉,剛踏上征程就遇見了一位慧眼識英雄的好心人。看得出,這位好心人是個家資萬貫的富豪,可對張儀卻像忠實的奴僕對待高貴的主人,伴他同行同宿,代為支付一切費用,使他一帆風順地到了秦國。要見秦王,必得有人引薦。可是,張儀根本沒有這筆可作敲門磚的資財。於是,這位令張儀感恩不盡的好心人再一次慷慨解囊,不惜金銀,幫他在朝廷內外頻繁活動。終於,這位好心人的金銀財寶,為他鋪就了走向秦王宮殿的輝煌之路。

周顯王四十年(公元前329年),張儀見到了秦惠王。秦惠王正後悔失去了蘇秦,見張儀能言善辯,足智多謀,立刻拜為客卿(官居卿位,待之以客禮),參與謀劃軍國大事。

張儀千辛萬苦,終於如願以償,心中不勝欣喜。他正琢磨著該如何酬謝為他搭橋鋪路的好心人,誰知那人卻要辭謝而去。張儀很是不解,問道:“我依賴先生,得以深居顯位,現在剛到報德之時,何故要匆匆辭別?”那人道:“此恩此德,純系蘇君所施。”然後把蘇秦的意圖一一轉告。張儀聽罷,又是感激,又是羞隗,嘆道:“我在他人圈套之中,卻全不覺悟,我不如蘇秦已顯而易知。何況我又剛到異都,哪能謀攻趙國!請代我謝蘇君,他用事時,我絕不貿然建言。”

飾身相魏 計破合縱

張儀入秦,一年以後,即周顯王四十一年(公元前328年),秦惠王命張儀同公子華率軍進攻魏國,大敗魏軍。然而,軍事上的勝利並沒有使秦惠王忘乎所以,對於六國諸侯聯盟所造成的威脅,使他深感不安,夢寐以求地想拆散聯盟。

一天,秦惠王向眾臣詢問拆散聯盟之計。一位大臣馬上進諫:“聯盟是趙國開頭的,大王應先攻打趙國。誰去救趙國,咱們就打誰。六國諸侯無一不懼怕我們秦國,恐怕都會各揣心腹事不去救援趙國。這樣一來,六國聯盟自然就拆散了。”

眾臣全部贊同。只要秦惠王一點頭,趙國馬上就會戰火連天。

“我看不能這樣做。”張儀急忙站出來反對。他早就料到秦國眾臣會提出此議,當然也做好了力排眾議的準備。他說;“六國剛訂立聯盟不久,彼此無隙,硬拆焉能拆散?現今,諸侯之地5倍於秦,諸侯之兵10倍於秦,如若我們發兵進攻趙國,韓、楚、魏、齊、燕一起聯合起來攻打我們,敵眾我寡,後果將不堪構想。”

秦惠王也擔心會出現這種局面,忙問道:“依你的意見呢?”張儀胸有成竹地說:“硬拆不如軟拆。依我看,不需大動干戈,只要設法讓他們相互猜疑,拆散他們的聯盟就指日可待了。離咱們最近的是魏國,最遠的是燕國,咱們不妨先從這一遠一近入手。咱們把從魏國拿來的城邑退還他幾座,魏國準會感激大王。另外,只要大王把女兒許配給燕國太子,就和燕國成了親戚。這樣,我們秦國就不再孤立了,而且六國也會彼此暗存戒心,聯盟就會瓦解。”接著,張儀提出了一條總的戰略方針:交替使用進攻與政治懷柔兩手策略,集中力量打擊近鄰魏、韓兩國。

惠王覺得言之有理,便依張儀計策行事。其後不久,秦國便主動將占焦、曲沃二地歸還於魏,並派公子繇出質於魏,謀求和好。

這一打一拉,弄得魏國且喜且懼。趁此時機,張儀又身入其國,遊說魏惠王,說道:“秦國對魏國如此寬厚,魏國可不能失禮呀!”魏王懾於秦國強大的軍事力量,又感謝秦國歸還土地,人使通好,竟然迷迷糊糊地鑽人瓮中,獻出上郡、少梁15縣(今陝西東北部)給秦,以感謝秦王。

全部占有了河西之地,使秦國在戰略上處於極為有利的地位。它的西面和北面沒有強敵;南有秦嶺,使它與巴蜀和楚國相隔;東依黃河、函谷關一線天險,可將各諸侯國拒之關外。張儀此舉,既幫助了趙國,又折散了聯盟,使秦國名利雙收,既多得了別國土地,又落了個睦鄰友好的美名。同年,秦惠王仿照東方諸國的制度,設定相國之職,由張儀擔任。這樣,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張儀便名聲大震,憑藉其出色的辯才和足智多謀,成為秦國歷史上第一個作相國的人。

周顯王四十四年(公元前325年),他親自為將,率兵攻占魏國的陝地,卻把當地民眾歸還於魏,又是且打且拉的策略。

兩年後,即周顯王四十六年(公元爽前323年),張儀鑒於魏國竭力拉攏齊國的對抗秦國的行動,建議秦國採用“連橫”策略。於是,張儀親自和齊、楚大臣在桑地相會,交好齊、楚,迫使魏臣服於秦。只是他的這一策略被由秦入魏的公孫衍識破,公孫衍為此發動了韓;魏、趙、燕、中山等五國共同稱王的運動,即所謂“五國相王”,即互相結盟以對抗秦、齊、楚。但由於這五國的統治者各懷異心,四分五裂,根本沒有形成一個真正的聯盟。就在當年,楚國派兵在襄陵打敗魏國,奪取了魏的8個邑。

張儀見有機可乘,便與秦惠王精心策劃,主動卸去相國之職,暗地前去魏國活動。意在拆散關東諸侯的合縱計畫,勸說魏國做個與秦連橫的帶頭羊。

魏惠王正在內外交困之際,一見張儀到來,竟然不加思索,把他視為扭轉乾坤的救星,拜他為魏相。張儀對天下大勢洞若觀火,又對魏國內政了如指掌,再憑藉他那巧舌利口,向魏惠王展開了凌厲的攻勢。

首先,他縱論魏國兵微將寡,地無險助,又四面受敵,既不可戰,亦不可守。

其次,他分析合縱抗秦是畫餅充飢,難於成事。他說:“親兄弟之間都有爭奪錢財的人,六國君主卻要依靠蘇秦欺詐虛偽的謀略,實難成事。這是很明顯的。”

其三,他大講背秦之害:“大王不交好於秦國,秦王若下令進攻魏國的河什(魏國河西之地),占據卷、衍、燕、酸刺等地,劫衛取陽晉,那么,趙國不能南下。趙國不能南下那魏國就無法北上,魏國不能北上那合縱就會因此受阻。合縱一旦受阻,那大王的國家就會危在旦夕了。秦國挾持韓國而進攻魏國,韓國懼怕秦國,秦、韓聯合為一體,魏國勢力很快滅亡。這是我之所以替大王憂慮的原因啊!”

其四,他又大談聯秦之利:“基於上述原因,替大王考慮,魏國不如和秦國交好。如果大王與秦交好,那么楚、韓兩國一定不敢輕舉妄動;沒有了楚、韓兩國的憂患,大王自可高枕無憂,不必再擔心國家安危了。況且,秦國真正要削弱的是楚國,而能夠使楚國削弱的只有魏國。楚國雖然有富強遼闊之名,實際上非常空虛;楚國的士卒雖然眾多,但卻不堪一擊。調動魏國全部兵力進攻楚國,一定會大獲全勝。與楚國絕交有利於魏國,削弱楚國而迎合秦國,既可退禍於楚,又能安邦定國,這是大好事啊。大王如果不聽從我的忠告,一旦秦兵東伐魏國,到那時候一切就晚了。”

張儀滔滔不決,言語間時而語含珠璣,時而又不免誇大其辭,虛聲恫嚇,直說得魏惠王真偽難辨,半信半疑,猶豫不決。如此數年,魏國對外方針一直舉棋不定。這就為秦國的發展及其分頭打擊關東諸侯爭取了時間。

周慎靚王二年(公元前319年),隨著秦國勢力的不斷擴大,張儀作為秦國間諜的面目暴露無遺。魏國驅逐了張儀,拜公孫衍為相。張儀不負使命,重新又回到秦國。第二年,公孫衍聯合.趙、韓、齊、燕、楚合縱抗秦,推舉楚懷王為縱約長。這是六國第二次大規模的合縱活動。但是,由於各國利害不同,因此態度也各異:楚、燕並不熱心此舉,不肯出兵與秦作戰;齊國更是隔岸觀火,坐收漁人之利。只有魏、韓、趙三國由於歷史上和地理上的親密關係,出師同秦國交兵。結果,函谷關一戰,秦軍大敗三國聯軍。然後,秦國派“智囊”樗里疾率兵攻打魏、韓、趙三國,大敗聯軍於修魚(今河南原陽西南),俘虜韓將軍申差,斬首8萬,喧嚷一時的“五國伐秦”之舉,就這樣以失敗而告終。

奉邑六里 齊楚成仇

周慎靚王七年(公元前314年),秦軍四面出擊,接連興師攻打趙、魏、韓三國。先後奪取了趙國的中都、西陽兩地和魏國的曲沃、焦等地。然後大舉進攻韓國,大敗韓軍於岸門,斬首萬餘人。至此,秦國的主要打擊目標--魏、韓兩國已現出力衰氣餒之態。韓宣惠王派太子倉人秦為質,乞求交歡於大國;魏襄王也屈從秦國要求,立公子政為太子。兩國連儲君之位也受到干涉,其政治上的獨立顯然已面臨嚴重威脅。

伴隨著秦國軍事鬥爭的節節勝利,張儀在外交上也得以縱橫捭闔,無往而不前。

秦國在威服東鄰魏、韓之後,便進一步打出國門之外,大踏步東進。當時,除秦國以外,齊、楚兩國也是大國。為了防患於秦國的吞併,齊、楚兩國締結了共同抗秦的盟約。顯而易見,拆散這個同盟是秦國的當務之急。為此張儀又故技重演,建議秦王免掉自己的相國一職,秦惠王依計將張儀免相。於是,張儀於周赧王二年(公元前313年)又假裝委屈地跑到了楚國。

當時的楚國,雖然地廣兵多,但大而無實,尤其政治上極其腐敗,守舊勢力盤根錯節,張儀早已認識到了楚國的衰弱。他一來到楚國,使用重財厚禮收買靳尚,使他感恩於己。靳尚受人之物,自然樂意效勞,極盡溢美之詞向楚懷王推薦了張儀。楚懷王聽說張儀聲名赫赫,頗有韜略,特地把他安置在高級館舍,並謙恭地問:“先生辱臨敝國,將有何見教?”張儀先對楚懷王的感情深表謝意,繼而對懷王的虛懷若谷恭維了一番,然後不勝惋惜地說:“秦王派我前來,意在和貴國修好。很可惜,我來遲了。”楚懷王對秦國本來就望而生畏,萬沒想到秦王會主動派使者前來修好,不勝驚訝,忙問:“怎么來遲了呢?”張儀長嘆一聲道:“大王不是已經和齊王結成同盟了嗎?”楚王一怔,沉吟半晌,說:“楚國之所以和齊國結成同盟,無非是為了防範被人攻打而已。難道你不認為這種危險存在嗎?”張儀軟中帶硬地說:“這種危險當然存在,而且由於楚國和齊國締約結盟,這種危險就更大了。很明顯,齊楚聯盟是用來對付秦國的。秦王本想與天下諸侯交好,可一旦有人故意要與秦王為敵,秦王恐怕不會等閒視之。”

張儀見楚懷王面露疑慮之色,繼續說道:“齊王一向野心勃勃,欲與秦王爭高下,他與大王聯盟,無非是想利用大王而已。試想,如果秦、楚兩國一旦交戰,齊國會不惜損兵折將前來救援嗎?肯定不會。齊王巴不得秦、楚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利,以圖霸業。請大王想想,到那時候楚國的處境會怎樣呢?”楚懷王一時拿不定主意,試探著問:“依先生之見呢?

張儀說:“其實,秦王和我最喜愛的是楚王而最恨的是齊王。大王如果能閉關絕齊,廢除盟約,我願請秦王將商於之地600里獻給楚國,並使秦女做大王箕帚之妾。秦、楚娶婦嫁女,結為兄弟之國。這樣,楚國北弱齊國,西交強秦,可謂一舉而三利俱全。”昏庸貪婪的楚懷王一聽此言,頓時眉開眼笑,深恐夜長夢多,當即拍案而定:“好,就照你的意見辦!”

楚國多有庸碌之臣,紛紛上前恭賀楚王。惟有謀臣陳軫滿面愁容,憂心忡忡。他竭力規勸楚懷王道:“秦國現今所以看重楚國,無非是有齊國結為外援。倘若閉關絕齊,楚必孤立。秦豈能愛楚國,而予之商於之地。一旦張儀騙楚,大王必再次結怨於秦國。此則一舉而樹東西兩敵,後果將不堪構想。依臣之見,不如跟齊國假意斷交而暗地合作,同時立即派人跟張儀去秦國。如果秦國真的把商於之地交給我們,那時候再與齊國徹底斷交也不遲;一旦是個騙局,我們也有備無患。”

利令智昏的楚懷王早就聽得不耐煩了,斷然道:“請你不要再說了,你就等著我得到商於一帶的600里土地吧。”陳軫無奈,只有默默長嘆。

楚懷王惟恐張儀產生疑慮,從而失去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他給了張儀豐厚的饋贈,並把楚國的相印授給了這個不速之客。並且當即宣布,與齊國廢除盟約,斷絕往來。然後,派將軍逢醜父隨張儀至秦,討取土地。

張儀回到秦國,假裝失足墜車,摔傷了腳,臥病不朝。一直等了3個月,逢醜父仍未討到土地。於是,逢醜父便投書秦王,申明前約。秦王說:“如果真有前言,須待齊、楚絕交之後,才可踐約。”逢醜父無奈,只好派人將訊息轉告楚懷王。懷王深恐絕齊不深,惹得秦國不滿,便挑選了一位強悍的勇土,手持楚國符節,匆匆趕赴齊國去辱罵齊王。

齊宣王見楚懷王如此背信棄義,而且派人罵上門來,不禁憤怒至極,於是,他決定報復楚國。不過,齊宣王非常清楚,光憑齊國的力量,不足以戰勝楚國。儘管齊宣王極不情願與秦國聯盟,但目前只能走這條路了。他要搶在楚國前面,率先與秦國交好,並約秦國一同進攻楚國。

張儀見大功告成,這才上朝理事,並對焦急萬分的-逄醜父說:“你為什麼還呆在這裡,不去取土地呢?”逢醜父莫名其妙:“地在哪裡?”張儀故作詫異道:“我有奉邑6里,不是答應獻給楚王了嗎?”逢醜父聞之愕然,情之不妙,但仍據理力爭道:“我奉楚王之命,前來接管商於之地600里,這可是您對我楚王的親口承諾,言猶在耳,怎么短短3個月的功夫竟變成奉邑6里了呢?

張儀坦然地微微一笑,道:“那肯定是你的楚王聽錯了。我說的是我的封地6里。秦王的土地,別說是600里,就是60里,我也沒有權力饋贈於他人呀!”

此時,逢醜父明知被欺,卻已無可奈何,只得歸報楚王。楚懷王正迷醉於擴大疆土600里的美夢中,聞逢醜父空手而回,細說原委,怒不可遏,恨不能將張儀碎屍萬斷,踏平秦國。盛怒之下,已失去理智,根本聽不進陳軫“伐秦非計”的諫阻,命大將屈句率精兵10萬,向秦國發動了聲勢浩大的進攻。周赧王三年(公元前312年),楚、秦兩國交戰於丹陽。楚國與秦國剛一交戰,齊國便從側翼向楚國發動猛攻。秦齊兩面夾擊,楚國腹背受敵,死傷8萬餘人,楚將屈句被俘(一說被殺)。秦國還趁機奪取了丹陽、漢中等地。懷王且羞且惱,又舉傾國之師,復戰於蘭田,結果又遭敗績。此時,韓、魏兩國也趁火打劫,南襲楚國。連遭重創,楚國已無力再戰,只好以割讓兩個城邑為妥協條件,忍氣吞聲地與秦國講和。

令秦王憂心忡忡的齊楚聯盟,秦王不廢吹灰之力,只憑張儀一人出使楚國一趟,就使其土崩瓦解,互相殘殺。秦國還趁機奪取了楚國的土地。

再欺楚國 就計連橫

齊楚反目成仇,楚國元氣大傷,更助長了秦國征服天下的勃勃雄心。周赧王四年(公元前311年),為推行連橫策略,張儀建議秦惠王主動割讓漢中郡一半的地方給楚國,以求兩國重歸盟好。然而,楚懷王不願受地,卻願生得張儀以泄往日之恨。這可讓秦惠王著實感到有些為難。誰知張儀聽到這個訊息後,竟自告奮勇,欣然請命。

楚懷王一見張儀,怒不可遏,立即將其打人死牢,擇日行刑,並要親自辱而殺之。

一切早在張儀的意料之中。他求人找來早已收買的楚大夫靳尚,付與一條錦囊妙計。靳尚依計先見楚懷王,奏道:“大王拘捕張儀,一旦得罪秦王,失掉盟國歡心,天下必輕大王。願大王三思再三思。”懷王聞言,不覺猶豫起來。靳尚連忙又去見鄭袖,煞有介事地說:“秦王甚愛張儀,打算用6縣土地和絕色女子把他贖回。楚王看重土地,勢必寵幸秦女。到那時,夫人專寵的地位恐怕要岌岌可危了!為今之計,不如勸說大王,放掉張儀了事。”鄭袖涉身利害,急忙去向楚王求情,日夜撒嬌裝填,搬弄口舌,說道:“從來人臣各為其主。如果大王殺死張儀,秦必怒而伐楚。我們豈不是得不償失?”然而,楚王始終無動於衷。鄭袖見屢屢勸說毫不見效,最後只好以離君而去相要挾,說:“大王如此一意孤行,秦王一定會派大軍攻楚。妾請求母子一同遷往江南,免做秦國砧上魚肉。”說罷,痛哭不已。楚王經不過婦人的百般糾纏,細想,要殺張儀也只不過是想解恨而已,如因貪圖一時之痛快而導致秦楚大戰,確實得不償失。於是,懷王便下令赦免了張儀,爾後又像上次一樣厚禮相待張儀。

張儀乘機進說楚懷王,他說:“倡導合縱者無異於驅群羊攻猛虎,兩不相敵十分明顯。如今大王不交歡於秦,秦國劫韓挾魏而攻楚,則楚必危。秦從巴、蜀備船輸粟,浮岷江而下,不需10日可抵楚國西境扦關。扦關聞警,則楚國東部只得退保城池,黔中、巫郡即難為大王所有。秦舉兵出武關,則楚國北境隔絕。秦攻楚,可在3個月以內告捷;而諸侯救楚,需待半年以上奏效。期待弱國的救援,而忘掉強秦的危害,這是我最為大王擔憂的。大王誠能聽我愚計,我可使秦、楚長為兄弟之國,勿相攻伐。”楚懷王聽了十分高興,加上被先前的戰敗嚇破了膽,終於接受了張儀的建議,背離了合縱。為了對秦表示友好,還答應不要漢中的土地了。

張儀鋌而走險,既未負秦王使命,又使自己化險為夷,充分顯示了他超人的膽識和卓越的智謀與辯才。

張儀從楚國回來後,又順道去了韓國,因他熟知各國要害所在,同樣能嫻熟地運用威逼、利誘兩手。他對韓王說:“韓國地小人少,秦國的地大而人眾,如果雙方交戰,韓終究不是秦的對手。因此,只有建立友好聯盟,韓國、才能免受秦、楚的夾擊。”他見韓王默不作聲,繼續說道:“秦國的目標是削弱楚國,而能夠消滅楚國的只有韓國,這並不是說韓國比楚國強大,而是地理位置優越。只要大王西面事秦而攻楚,秦王一定會高興。這樣韓國就可以得土地,而又使楚國的怨恨都集中到秦國身上了。”韓襄王覺得張儀說得不無道理,又懾於秦國強大的軍事力量,只好聽從了張儀的建議。

張儀歸報秦惠王,秦惠王見張儀不費一兵一卒就使楚國放棄了土地而又和自己加盟,同時又拉攏了韓國,非常高興。為了表彰張儀的功績,封給他5個縣的土地,並賜號“武信君”。其後,張儀又東說齊王,西說趙王,北說燕王。這樣,張儀憑著他的口舌之才,遊說東方諸國以後,使他們都互相猜疑,彼此勾心鬥角,而又都與秦國友好,使秦國實現了操縱六國的目的。至此,張儀的連橫策略取得了卓越的成效。

巧施連環 避禍於魏

周赧王四年(公元前311年),當張儀遊說東方諸國大功告成,欣然返秦時,一件不幸的事情發生了--秦惠王去世。張儀頓時如冷水澆頭,萬分沮喪。他深知,繼位的武王自作太子時就討厭自己,朝中群臣見他在惠王面前倍受恩寵早已妒火萬分,如今武王繼位,自己恐怕要凶多吉少了。果然,張儀一回到秦都鹹陽,便成了眾矢之的。群臣紛紛乘機進讒,說道:“張儀為人無信,左右賣國以取容。如仍用他,恐為天下恥笑。”各國諸侯聽說張儀與武王不睦,都感到連橫親秦之舉前途黯淡,又都背叛連橫之約,紛紛實行合縱外交。

秦國眾臣藉機更加詆毀張儀,把諸侯疏秦之舉全歸罪於張儀。齊國此時又落井下石,特派使臣前來責備張儀。內攻外擾,步步緊逼,大有不殺張儀誓不罷休之勢。張儀的處境岌岌可危。張儀失去政治靠山,面對目前岌岌可危的形勢,看出秦國已不宜久留,如不知難而退,遲早要招至殺身之禍。於是,他左思右想,陡生一計。他對秦武王說:“大王,最近一段時間,東方各國均無戰事,友善相處。依臣看來,這對我們秦國是非常不利的。因為,只有東方各國兵戎相見,戰火不斷,我們秦國才可以乘機割得更多的土地。”

秦武王繼位以來,一心想擴大疆域,以顯示其大有作為,只是苦於沒有可行的良策。今見張儀提及,知其有打算;頓時來了興致,忙問:“依你的意見呢?”

張儀說:“我聽說齊王最恨張儀,張儀在何處,齊王必會興兵伐之。因此,我願以不肖之身前去魏國,齊必興師伐魏。齊,魏兩國一旦交戰,大王便可乘機伐韓,進入三川,出兵函谷而不進攻他國,只逼進周京,周朝的祭器就會交給大王。到那時,大王就可以挾持天子以令諸侯,成其帝王之業!”

秦王信以為真,不勝歡喜,立即表示贊同,並且出動了30輛兵車,隆重地送張儀去魏國。張儀手持秦王的符節,一掃近來的沮喪而有些春風得意了。張儀並非得意忘形之人,這不過是故作姿態以掩飾內心的落魄而已。

張儀一到魏國,齊國果然興師伐魏。魏襄王驚恐不安,覺得因張儀而使魏國無端受害,實在不值得。有意讓張儀離魏歸秦,又覺此話不好開口。正在焦灼萬分、左右為難之際,張儀不請自到,主動拜見魏王說:“大王,您恐怕正在為齊國動兵之事擔憂吧?大王勿慮,不需大王二兵一卒,我即刻讓齊國罷兵。”魏王將信將疑,見張儀如此胸有成竹,又對退兵之計如此諱莫如深,儘管心裡惴惴不安,但只是不宜深問,便道:“退卻齊軍之事,全仗先生了。”

原來,張儀早已派出了家臣馮喜。讓他先赴楚國,待齊國對魏發兵的時候,馮喜已經以楚國使臣的身份出現在了齊王的面前。

馮喜對齊王說:“據我所知,大王甚恨張儀。但是,大王因為他在魏國就攻打魏國,這恐怕反倒救了張儀呀。”齊王不解,問其緣故。馮喜便把張儀與秦王所定之計和盤托出,然後說道:“現今張儀入魏,齊王果然立即發兵擊魏,這是大王內耗齊國而外伐盟邦,並使秦王深信張儀之謀;這難道不是在幫張儀嗎?”齊王覺得言之有理,心裡嘆道:“張儀呀,張儀,我又險些中了你的奸計!”於是罷兵而去。

魏王忽聞齊國偃旗息鼓,自行撤兵,當然是不勝驚喜,對張儀越發寵信百倍。甚至還讓他擔任了相國。然而,張儀相魏僅一年,便於周赧王六年(公元前309年)死於魏國。至此,一代縱橫家張儀的歷史劃上了句號。

其實,張儀在國運垂危的魏地,無非是謀求自己的生存而已,決不會對魏國的興亡有回天之力。這是他政治,外交生涯的尾聲。

“張儀憑著高超的智謀和說辯之術,瓦解了蘇秦生前所創的六國合縱。《孟子·滕文公下》景春日:“公孫衍、張儀豈不誠大丈夫哉!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由此也可以看出張儀在當時所造成的巨大影響。張儀死後,六國雖又出現背離連橫而、回複合縱的情況,但合縱卻已無法持久和鞏固。而張儀所創之連橫,則成為後來秦滅六國、統一天下的基本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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