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佛海:反覆的政治投機分子

周佛海為民國時期最活躍的政治投機分子。其個人政治色彩隨著政治投機活動而變化多端,早年參加中國共產黨的創建,是“一大”代表之一,一度是政壇大紅人物,“一大”後,他脫黨而去,成為蔣介石國民黨中委。抗戰期間,他又叛蔣投日,成為汪偽政權的“股肱之臣”。抗戰爆發後又以臥底身份與汪偽政權合作,為國民黨的抗戰做出了幕後貢獻,但同時也做了一些有愧於歷史和人民的勾當。

周佛海周佛海

早在留學日本時期,周佛海已經因研究社會主義小有名氣,自詡為“中國的列寧”。1919年10月,周佛海撰寫了《中國的階級鬥爭》一文,並發表於12月的《解放與改造》雜誌上。在文章中,他預言階級鬥爭“不久就會要實現的”。

周佛海一直懷抱政治野心,並以馬列主義理論家自居,因此在中共一大會上表現頗為積極,被選為中央局候補委員。此後一段時間,由於陳獨秀不在上海,他還代理了其職務,主持中央局的工作。1922年,周佛海受中共中央委託,物色代表參加莫斯科的共產國際會議。其時正值陳獨秀被捕,周佛海一面營救陳獨秀,一面派人四處物色代表。還親赴長沙、漢口、安慶等地,會見了毛澤東、陳潭秋等人,商議挑選各界民眾代表。此後,他還參與發動了上海勞工運動等活動。

然而,帶著投機心理入黨的周佛海終究未能堅持自己的革命事業。他和上海小姐楊淑慧的婚外戀受到黨內批評後,便對組織產生了不滿情緒。他帶著楊淑慧於1921年11月再度前往日本就讀。返回日本後,他實際上與黨組織脫離了關係,不再從事中共的任何工作。對國內局勢的發展也一直不聞不問,漠不關心,一心去讀他的聖賢書去了。

周佛海之所以停止有關共產黨的一切活動,是有多方面的原因的,首先就是擔心自己的安全。當時的日本政府,雖然不禁止各種社會主義,但對於共產黨的活動,尤其是中國留學生中的共產黨組織及其活動,是嚴加防範的。周佛海回到日本後便被監視,他害怕因從事共產黨的活動,而會受到日本政府的排斥,由此被驅逐回國,以致影響他的前程。

在日本專心讀了幾年書的周佛海,在大學即將畢業面臨著回國謀求職業的嚴峻局面時焦急萬狀。周佛海曾回憶當時的心情,他說:

沒有考進學校,非常憂慮;學校快畢業,卻又非常恐慌。沒有進學校,不能領官費,飯都沒有吃,哪裡能讀書?畢業離開學校,官費不能再領了;如果找不到職業,飯都沒有吃!哪裡能革命?哪怕你志氣比天還高,哪怕你野心比海大,不能生活,什麼都是空的。志氣不能充飢,野心不能禦寒!咳!生活,生活,這兩個字,古往今來,不知埋沒了多少英雄豪傑,志士仁人!我當時有兩個打算:第一,最理想的是做北京大學的教授。因為五四運動,新文化運動以來,北大很出風頭。陳仲甫(獨秀),李守常(大釗)也都是那裡的教授。做了北大教授,地位既可以號召,也有相當的虛榮。但是唯其如此,北大教授,是不容易到手的。想的人既多,而當時北大學閥的門,又關得相當的緊,哪裡能夠如意?第二,不得已而思其次,想到上海商務印書館當編輯。看見很多留日同學,在那裡任編輯,薪水最多的,每月是150元。我想如果能得到每月150元,也可心滿意足了。但是談何容易!商務的編輯,雖然沒有北大教授那樣困難,但是也不容易到手。

恰在此時,國共兩黨已經實現合作,在廣東地區的革命工作開展得如火如荼。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戴季陶寫信邀請周佛海到廣州擔任宣傳部秘書,月薪為200元大洋。周佛海毫不猶豫便欣然前往。沒過多久,廣東大學校長鄒魯又邀請他兼任該校教授,月薪240元。

不過,收入優厚的周佛海卻以“每月交納20元黨費太多”為由——事實上,他認為在共產黨內沒有政治前途——宣布脫離共產黨。隨後,周佛海立即投入了國民黨的懷抱。為了報答戴季陶的知遇之恩,周佛海一面標榜要做一個忠實的國民黨黨員,一面公開稱“攻擊共產黨是我的義務,我的責任”。

1926年11月,經戴季陶推薦,周佛海投奔北伐軍總司令蔣介石,鏇即受命出任黃埔軍校武漢分校秘書長兼政治部主任。此後十年,周佛海跟隨蔣介石青雲直上,可謂紅極一時,先後擔任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委員,民眾訓練部部長,蔣介石侍從室副主任兼第五組組長,國民黨宣傳部副部長、代理部長等職,為蔣介石打內戰、搞獨裁出謀劃策,成為蔣身邊的“文膽”之一。

然而由於日本的侵略,周佛海逐漸變得悲觀,他與一大批對抗戰失去信心的國民黨高官逐漸聚集起來,最終形成了著名的“低調俱樂部”,這個俱樂部的成員,文武兼備,文的有梅思平、羅君強、陶希聖等,武的有顧祝同、熊式輝、朱紹良等,胡適也經常光顧,每天必到的則是當時任外交部亞洲司司長的高宗武。

在日記中周佛海記錄了他們當時的心境“抗戰下去,是要滅亡的”,認為共產黨和桂系高調抗日,不過是推翻蔣介石統治的手段,其實“除了頭腦極簡單的糊塗蟲外以,沒有不明白繼續打下去,中國絕不能僥倖成功的道理”。

1938年,長期被蔣介石“架空”的汪精衛見當時國民政府兵敗如山倒,於是想藉此機會重攬權柄。而周佛海此時審時度勢,與陳公博等團結在汪精衛的旗幟下,汪精衛政府之所以能夠順利成立,與周佛海的大力運作是分不開的。

1940年3月30日,汪精衛在南京成立偽國民中央政府。偽政府中的各院、部、會的核心官員,都是在周佛海筆下提名產生的,偽政府實際上是周佛海炮製而成,在周佛海自己的日記中,對於這段歷史,他本人是十分驕傲的。他在3月31日的日記中寫道:“一年努力竟達目的,彼此甚為欣慰,大丈夫最得意者為理想之實行。國民政府還都,青天白日滿地紅旗重飄揚於石頭城畔,完全系餘一人所發起,以後運動亦以余為中心,人生有此一段,亦不虛此一世也!”

但是隨著美國的參戰,周佛海看出形式對日本極其不妙,於是主動與國民黨政府的特務機關聯繫,通過軍統渠道向蔣介石表示悔改,蔣介石則親筆回信,讓其“暫留敵營,戴罪立功”,並承諾“君之前途,將予以可靠保證”。

隨著時間的推移,周佛海在1944年的日記中,說得更直截了當:“一年之後,苟非奇蹟,吾等不僅焦頭濫(爛)額,且莽莽中原將置身無所。苟無珍珠港之役必不至此。日人一誤於對華之估計過低,但此猶有說;二誤於對英、美之誤算,此則百思不得其解者。”周佛海估計得一點都不錯,一年之後,反法西斯戰爭取得完全的勝利。

雖然周佛海想不通日本為何會失敗,但他早已為自己尋得退路,1943年就已被戴笠吸收進入軍統,成為國民黨政府在汪偽政權中重要臥底。周佛海不僅暗地裡時有庇護軍統特工,還常用自己的電台向重慶傳送情報。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周佛海當機立斷,聯繫遠在重慶的國民政府,表示自己當時控制的一萬多人的武裝力量願意聽從國民政府的領導,穩定並恢復國民政府在上海地區的統治。因此,抗戰結束後,陳公博等其他汪偽高層或逃遁或被捕,周佛海卻由戴笠委任為軍事委員會上海行動總隊司令,協助維持上海秩序。

所以當陳璧君、陳公博等先後被捕入獄時,周佛海仍只是被國民黨方面軟禁於白公館中,除了不能出門及打電話外,飲食起居有專人伺候。然而抗戰結束之後民眾對漢奸的清算熱情空前高漲,周佛海的處境優渥,遲遲未被起訴審判令公眾感到憤怒,社會媒體紛紛撰文質問國民政府意欲為何,而民間也有人頻頻發問,陳公博等排名在周佛海之下的漢奸都已接受法律的審判,而作為“大頭目”的周佛海反而逍遙法外?

在社會及黨內外壓力之下,國民政府將周佛海移交司法程式。

1946年9月中旬,周佛海被押解至監獄。負責公訴的是南京最高檢察院檢察官陳繩祖,在周佛海入獄之後,陳繩祖立即展開調查,於1946年9月19日、21日、24日至26日連續對周佛海進行偵訊,10月2日向法院提交起訴書,指控周佛海“參與組織偽國民政府、濫發偽幣資敵、簽訂賣國的中日基本條約、以汪偽特使身份出訪滿洲國,以及招募偽軍、公賣鴉片、搜刮物資、奴化青年”等罪行,認為“無一而非禍國殃民之舉”,指其觸犯《懲治漢奸條例》。11月7日上午11時,南京高等法院的“特定第三四六號特種刑事判決書”,以通謀敵國、圖謀反抗本國之罪,宣布將周佛海判處死刑,剝奪公權終身,全部財產除留家屬必需生活費外,予以沒收。

經過楊淑慧周鏇,1947年3月26日,蔣介石簽署減刑令,給予周佛海特赦,由死刑轉為無期徒刑。

就這樣,沸沸揚揚的周佛海案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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