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周原周公廟遺址

陝西周原周公廟遺址是中國的一處歷史遺址。

2008年度的發掘工作主要基於兩個學術目的,一是充實遺址考古學文化編年的材料,尤其是西周中、晚期的部分。編年體系的完善對遺址性質的認定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二是希望在地面踏查和鑽探調查的基礎上,對遺址各功能區域的遺蹟分布及其確切年代取得更準確的了解。為此,周公廟考古隊選擇了該遺址的廟王村東(ⅢA1區)、祝家巷北(ⅢA1區)及折樹棱(ⅣA2區)三個地點作為發掘對象。發掘工作自9月1日開始,至12月中旬結束,歷時100餘天,發掘總面積1000餘平方米。

廟王村(ⅢA1區)

在廟王村(ⅢA1區)發掘地點,共清理商周時期灰坑等遺蹟近百座,以及龍山時代房址、陶窯和灰坑等各類遺蹟近60座,其中最重要的發現是一處客省莊二期文化晚期的院落遺蹟。

該院落遺存主要由一個天井庭院、兩孔窯洞和一個通道組成。天井院落大致為半圓形,半徑約5米,面積約40平方米。兩孔窯洞位於天井院落的東、北兩側,門道均朝向庭院。東側的窯洞,頂部坍塌,室內平面形狀呈“凸”字形,地面面積為10.1平方米。窯洞殘存最高處距室內地面約2.5米。窯洞牆壁抹草拌泥與白灰面,地面亦抹白灰面,在室內正中心地面上有一個十分規整的圓形火燒面,直徑約96厘米。北側窯洞僅發掘了其南半部分,室內地面為白灰面。在室內轉角與洞門口西側,各有一個“壁爐式”灶,其中室內的灶保存完好。在庭院西側還有兩座壁爐式灶。兩口窯洞的門道旁,各發現一處保存火種的遺蹟。在庭院的地面上有5個柱洞和2處火燒坑遺蹟,東南部的地面上,放置幾件較完整的陶器及幾件製作精美的石刀、石鑿等石器。在這些陶器和石器之間有一具男性人骨架(部分骨骼在掩埋前已遭擾動)。天井庭院的通道應朝向西南,殘餘較少,通道的南壁上有一個地洞式窖穴。保存如此之完整的窯洞院落遺蹟,在客省莊二期文化中尚屬首見,這對探討當時的社會的經濟形態及組織結構皆有重要的參考意義。

折樹棱(ⅣA2區)

折樹棱(ⅣA2區)發掘地點所獲均為西周時期遺存。共清墓葬73座、馬坑2座,此外還清理房址2座,灰坑9座。墓葬被盜擾破壞十分嚴重。均為中、小型墓葬,年代從西周早期延至西周晚期。未見腰坑、殉狗、殉人等葬俗,隨葬陶器多為單件鬲或鬲、罐組合,與周原遺址同時期墓葬相比,具有明顯的自身特點。該地點是周公廟遺址已發現的七處商周時期的墓地之一,不同墓地的獨特葬俗可以成為討論該遺址居住人群構成的重要依據。同時由於該墓地北側緊鄰鑄銅作坊,兩者間是否有聯繫的問題也值得做進一步的探討。

祝家巷(ⅢA2區)

祝家巷(ⅢA2區)地點現階段清理的主要遺蹟為一條東南——西北走向的大溝(ⅢA2G2),該溝直接被耕土層所疊壓,其上部因平整土地之故被破壞。現存溝口最寬處約6米,溝自深最深處約2.5米。溝內填土可以根據土質、土色和包含物的不同分為若干層,其中包含大量西周時期的陶片、空心磚、夯土建築殘塊、銅器殘片、獸骨等遺物,尤為最重要的是還有大量西周的卜甲。根據出土陶器的特徵可以初步判斷這些堆積形成的年代為西周中期偏早階段。

卜辭含義

在G2的填土中共發現卜甲7651片,絕大多數為碎小的殘片,殘存面積一般在3平方厘米左右。所見卜甲的修整方法與鑽鑿形態,與過去在陝西周原、洛陽北窯等遺址所見周人卜甲的特點完全相同。經初步整理,共見有字卜甲685片,初步辨識出刻辭約1600字。

由於卜甲破碎比較嚴重,綴合的工作尚未及進行,卜辭完整者較少,從現存刻辭的內容來看,可以初步歸納為以下幾類:

1、人物

卜辭中出現的重要人物有:王季、文王、王、周公、畢公、召公和叔鄭等。

王季與文王均周先王。提到王季的一條卜辭曰:“其者(燎),其自王季。三月。”王季是古公亶父之子、周文王之父,傳世文獻或稱“季歷”。一片卜甲刻有“ ”字,是文王之“文”的專用字,與金文所見相同。

卜甲刻辭常見單稱的“王”,無疑是指當時的周王,卜辭卜問“王其於西宮宿”、“王往征……”、“十月,王迺於旜……”、“王其事(使)……往……”等事件,說明“王”與占卜者的關係很密切。

卜辭中出現了周公、畢公、召公等周初重臣的稱號。卜辭“三月既生霸祭,周公酓(?)……”字口塗朱,其行款走向先順兆枝方向,遇千里路折而下行。“畢公”及“畢”多次出現,召公之名“奭”字一見。2004年周公廟遺址曾經出土過“周公”字樣的卜辭,此次又見,結合遺址的年代來看,說明周公廟遺址與周公家族有密切的關係。

另一片卜辭:“曰:叔鄭其取妝(裝)。”此“叔鄭”或即毛叔鄭,在武王克商次日入商紂宮舉行儀式時“毛叔鄭奉明水”。

卜辭兩見“宬”,此字亦見於周原鳳雛村出土卜甲刻辭,應即文王之子郕叔武之國。

2、方國

卜辭數見“周”、“於周”等字。另有“新邑”即成周,與“畢”同見於甲尾刻辭。卜辭兩見“商”,一辭曰“至商”,可能與周初形勢未定有關。文王所伐之“崇”,在卜辭中兩見。另有“繁”與“蜀”、“微”等。記繁之辭為“曰:眉往繁。既。玆卜用。”“翦繁”已見於03年周公廟背甲刻辭,據 李學勤 先生考證,應即《漢書·地理志》的蜀郡繁縣,位於今四川新繁[1]。“蜀”與“微”都見於《周書·牧誓》,曾與周武王共同伐紂。蜀也見於周原鳳雛卜甲和西周早中期金文,穆王時期銅器班簋銘:“秉繁、蜀、巢令”和晉侯墓地所出土的韋甗銘“使於繁”。僰是西南夷名。繁與蜀、微、僰應為周初時周邦的與國。

此外,本年度出土卜辭還有“曰戎來,戎……”,戎見於04年周公廟甲骨卜辭。“令薛叔……”、“眔龔”等殘辭也涉及方國名稱。

3、祭祀

為數不少的卜辭涉及祭祀。例如:“……其尚乎(?)……既祭……問姜……”,“正氏以孚牲,其用□”,“曰:弗有毋祭念周……”等。比較重要的一條祭祀卜辭為:“曰:唯寧風於四方三犬三彘。既吉。茲卜用”,其卜問用三犬三彘對四方社稷舉行寧風的祭祀。《周禮·春官宗伯》“小祝”職掌:“祈福祥,順豐年,逆時雨,寧風旱”。按寧風卜辭屢見於殷墟一期甲骨,例如《甲骨文合集》34137:“甲戌貞,其寧風,三羊三犬三豕。”30260:“癸未卜,其寧風於方,有雨。”32301:“丙辰卜,於土(社)寧風。”34139:“癸亥卜,於南寧風,犬一。”此條周人卜辭寧風祭祀的神靈與祭牲,與上述殷墟卜辭驚人地相似。

4、戰爭

卜辭中屢次出現“翦”字。按此字早見於周原鳳雛村出土卜辭以及2003年周公廟出土背甲刻辭,經學者考訂,應讀為“翦伐”的“翦”字。[2]凡見有此字的卜辭,多與戰爭有關。例如:“十羊。 ……既,王茲翦……”、“……不每(悔),翦”、“……於三月……迺翦……酉……”、“……我囟獲……翦。同月……”、“……海,翦。”、“尚迺翦”、“翦”、“□茲翦”。以上卜辭“翦”字常用於驗辭,因為文例簡略或者殘損,翦伐的對象暫時不得而知。

5、紀年與曆法

卜甲刻辭屢見紀年、月、日、及月相,是周初曆法四要素研究的資料。紀年資料僅有一條,“……於五年”。紀月、日及月相資料常常相連,殘辭所見,有“今某月”、“來月”、“茲月”等用語指稱遠近諸月份,也有“方死霸”、“既死霸”、“生霸”、“既望”等月相名稱。例如:“三月隹癸[未□]生霸,雩[四日]丙戌,高……曰……”,這種紀時的格式,與周初文獻所見“某月乾支月相,越若乾日乾支”相同;或者在月相前面不記乾支,作“某月月相”的卜辭也有發現。這都是周初月相定點說的有力證據。

6、占夢

本次出土的卜辭,有兩條卜辭均稱:“曰庸夢廟”,應是占夢之辭。《周禮·春官》有“占夢”之職,掌管占六夢之吉凶。這類內容也見於殷墟卜辭。

7、卜辭格式

商、周卜辭格式不同。今年所獲周卜辭中,常見作為前辭的“曰”、“曰唯……”、“曰其……”、“召(兆)曰”、“曰巳(讀為已,意思是停止)”等格式用語,也常見作為命辭結尾的“囟亡(無)咎”、“亡(無)每(悔)”、“不每(悔)”、“囟弗悔”等用語,另有“既吉”、“茲卜用”等占辭或驗辭。

8、筮法

以往其他西周遺址出土的卜甲或卜骨有刻有筮數的數字卦。但在此前,周公廟遺址卻從未出土過類似內容的卜辭。本年度發掘所得的卜甲,出土了20餘條筮數刻辭,所涉及的筮數有“一”、“五”、“六”、“七”、“八”、“九”,豐富了研究周初筮法的資料,有助於探索周易筮法以及卜與筮的關係。

迄今為止,全國共有10個遺址(周公廟以外)出土過西周刻辭甲骨,總計約1100字。而目前僅周公廟遺址所見西周甲骨文已近2200字,周公廟遺址已成為出土西周甲骨文最多的一個遺址。此次發掘所獲極大的豐富了西周甲骨的材料,隨著整理和研究工作的深入進行,當為“西周甲骨學”的研究帶來新契機,也有理由期待周公廟遺址的新發現將為西周考古與歷史的研究注入新的活力。 (周公廟考古隊)

參考資料:

[1] 中國文物信息網 http://www.ccrnews.com.cn/100027/100028/100034/2250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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