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經歷
1924年考入國立東南大學(原南京高等師範學校,1928年更名中央大學,1949年更名南京大學)生物系,1928年畢業於國立中央大學生物系。1930年赴美國留學,入俄亥俄州立大學專攻生物化學,並於耶魯大學、印第安納大學學習,1936年獲博士學位。回國後任歷任中國科學社研究所研究員,中央大學醫學院教授、生化科教授兼主任,華東軍醫學院、第四軍醫大學教授,南京大學醫學院教授、生物系教授兼生物化學教研室主任。1945年在中央大學醫學院創辦生化研究所,培養生化研究生,這是中國教育史上第一個培養生物化學研究生的正式機構。一生桃李滿天下。進入古稀之年後,開闢衰老生化機制研究,提出衰老機制的代謝失調學說,為中國衰老生化奠定了基礎。
先後參與創辦中國營養學會、生物化學會。曾任中央大學教授會主席、中國營養學會首任理事長。
鄭集是目前世界最年長的教授,他過去大半生在南京大學醫學院和生物系執教。2004年,南京大學收到來自“英國劍橋國際人物傳記中心”的祝賀信,授予他“21世紀最有成就獎”。他還曾變賣家產(房產),捐給學校和社會,設立清寒獎學金和學術基金。可惜,2010年7月29日18時20分,這位110周歲的南京最長壽老人卻因重症感染永遠的走了。
生平事跡
把生活作科研
在鄭老的床頭,有這樣一張日程表:早上5點起床;中午12:45上床午睡;下午2:30-3:00起床……
照顧了老人14年的陸阿姨把老人前天一天的選單告訴了我。早餐一杯牛奶,兩隻煮熟了的鵪鶉蛋,用五顆紅棗、三顆桂圓、15-20顆枸杞子一起煮的食物,還有一小塊麵包;中午吃了一碗稀飯,菜是韭菜花炒雞蛋;晚飯吃了一碗藕粉和一隻豆沙包。陸阿姨說,有時候麵包會換成蛋糕或蛋黃派,包子、藕粉、麵條、餛飩、稀飯是老人常吃的。平時,老人的一日三餐不離牛奶、稀飯、藕粉。另外,老人一天要吃三四毛錢的維生素:維生素A丸一粒,維生素B1:10-20毫克(10毫克/粒,兩粒),維生素B2:5-10毫克(5毫克/粒,2粒),維生素B6:5-10毫克(5毫克/粒,2粒),維生素C:300-600毫克,維生素E:50-100毫克。每天分早晚2次服用。面對社會上許多營養保健補品,鄭老明確表示:“我不主張多服補品,而且對當前各種各樣的營養液持保留態度,我認為許多補品是為賺錢騙人的”。在飲食營養方面,他重視營養合理,葷素雜食,素食為主。多吃蔬菜,不吃動物油脂和肥肉,只吃植物油,少吃油炸、醃製食物和過辣、過鹹、過甜食物。進餐定時,每餐只吃八九分飽,細嚼慢咽。他一向生活起居有常,尤到老年,飲食有節,飲食以三低(低脂肪、低能量、低糖)、二足(足夠的維生素和膳食纖維)和易消化為原則。鄭老堅持所有規定不能隨意更改,並且嚴格執行。他是在以自己作為實驗對象,按照自己的科研設計來進行著實驗。要做到雷打不動,天天過程式化的生活,一般常人難以實現。但是,鄭集教授是以一個科學家的態度實施著這項健康養生的科研項目。
百歲老人追求
讓人難以想像的是,這樣一位長壽老人,一生中也是和許多普通人一樣,多次與病魔抗爭過:1916年患上肺結核;1961-1963年三次剖腹手術,住院近一年半;1997年失血1000多毫升,住院80天;2001年他摔斷髖骨;2004年,因胃病住院4個多月。
每次談及生與死的關係時,鄭老都會用他寫的《生死辯》來回答,詩中寫道:有生即有死,生死自然律。彭古八百秋,蜉蝣僅朝夕。壽夭雖各殊,其死則為一。造物巧安排,人無能為力。勿求長生草,世無不死藥。只應慎保健,攝生戒偏激。欲寡神自舒,心寬體常適。勞逸應適度,尤宜慎飲食。小病早求醫,大病少焦急。來之即安之,自強應勿息。皈依自然律,天年當可必。莫道朝霞美,更愛夕陽紅。其實,鄭集教授自知年老,但他卻從來不去想那個老字,他把找事做,找苦吃當成一種樂趣,在他看來,這樣的選擇,當然還取決於自己的健康條件。鄭老說:忘掉你的年齡,不服老,為科學獻身,死而後已。且喜老來健,尚無頹廢姿,天如假我年,還將再著書,這就是我一個百歲老人的追求。
在鄭老1980年出版的《我的回憶錄》中是這樣說的:我一生喜歡勞動,青壯年時期忙於學習和業務,無特殊愛好。50歲以後,業餘喜歡園藝,從事種菜、栽花、種樹。60以後,注意體育鍛鍊。晚年(70以後)對古典文學漸感興趣,尤喜讀唐宋詩詞,特別欣賞陸游、王維和南唐詩人的作品。興來時也偶爾寫一點詩詞自娛,對國畫欣賞和旅遊也有興趣,每年寒暑假一般外出旅遊一次。現在鄭老雖年過百歲,依然思維敏捷,身體硬朗,還正在編寫《中國生物化學史》。
留洋營養學博士
1900年鄭集出生在四川南溪一個清寒的農民家庭。自幼家境貧寒,自身又體弱多病。14歲才入縣高級國小讀書,17歲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1921年,鄭集考入國立成都高等師範學校,不久因病退學。多次因病失學的不幸也沒有掩蓋住他聰穎的天資,後來他懷揣好友的資助,22歲時如願考取東南大學(後改名為中央大學,即南京大學前身)。
剛入大學不久的鄭集,有一天,敲開了我國著名生物學教授秉志教授的辦公室,憑著自己自學的功底,他把積蓄多年對科學追求的想法傾訴了出來。秉教授耐心地傾聽了這位胸懷志向的小伙子的興趣與愛好,幫他選擇了中文、英文、化學以及自己講授的普通動物學和錢崇澍教授開設的植物學。兩位大師的親身授業,不僅讓鄭集對生命活動中的化學變化產生了濃厚興趣,更為他日後選擇營養學作為終生的事業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同時也讓他親眼目睹了真正的學者治學態度,讓他在道德、品性與為人處事上受益匪淺。大學畢業後,鄭集留任中央大學農學院助教。1930年,他考取公費留學,入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專攻生物化學。其間,他先後在芝加哥大學、耶魯大學、印第安納大學學習,在學習了科學現代的營養學的同時也有機會師從於一批世界著名的生物化學家和營養學權威。那個時代的舊中國,百姓生活朝不飽夕,根本談不上營養平衡。蛋白質是人體不可缺少的營養物質,它主要是供給人體能量,促進人體生長發育和新陳代謝。當時的中國人普遍缺少蛋白質,而中國又是盛產大豆的國家。為此,鄭集選擇了中國的大豆作博士論文《生物膠體——大豆蛋白質》。1934年獲得博士學位,同時,被選為美國科學家榮譽學會(SigmaXiSociety)會員,但是,幼年多病的經歷使鄭集對中國人的孱弱體質有著切膚之痛,他立志研究營養學也為誓雪“東亞病夫”之恥,實現“科學救國”理想。那年春天,他滿懷報國熱情義無返顧地踏上了回國的歸程。
鍾愛營養教育事業
回國後的鄭集接受了秉志教授的邀請,到中國科學社生物研究所工作。在那裡,他籌建了我國第一個生物化學專業機構——生物化學研究室。1935年,中央大學成立醫學院,鄭集籌備了生物化學系,成為最早的教授之一,自此開始了一生鍾愛的營養教育事業。
上世紀30年代,國內尚無自編的生化教材。1937年,中大醫學院遷成都後,鄭集為了教學需要首先自編了一本英文版《生化實習指導》,該書在抗戰八年中先後再版三次,用做後方各校生化實驗教本。
現年已近90歲高齡的我國臨床營養學家李瑞芬教授,1939年開始在上海震旦大學臨床營養學系學習。據李老師回憶,他們當時的“生化課”就是用的鄭集老師編寫的教材。
延續著在美國的研究,鄭集仍以研究大豆蛋白質為解決民眾營養問題為切入點,提出了蛋白質互補的科學依據。而穀物碾磨過細造成營養素丟失、常用食物的營養素分析、儲藏和烹調對營養素的影響等課題的研究,其主要用意還是為改善國民營養狀況的現實問題。
社會的動盪,也未能阻止鄭老帶著他親手創辦的教研室輾轉大江南北。八年抗戰期間,在敵機的轟鳴中,物資極端匱乏的時期,他始終關心“我國戰時國民的營養問題”,研究出“中國國民最低營養需要”。他在成都發起成立成都生物化學會,從而誕生了我國第一個生物化學專業的學術組織。1945年,他在中央大學醫學院創辦中國教育史上第一個培養生物化學研究生的正式機構——生化研究所,徐達道、楊光圻、彭恕生、丁光生成為第一屆研究生。
這期間,鄭老也嚴格地按照自己營養科學的理論生活、實踐著。
駁斥“食物相剋”謬論
1935-1936年,南京媒體連續報導百姓因把香蕉和芋頭同食而中毒的事件。有著很深生物化學、營養學和生理學基礎的鄭老對此提出質疑,他毅然從180多對所謂的“相剋食物”中選取了流傳最為廣泛的14對進行研究,其中有香蕉與芋頭、花生與黃瓜、蟹與柿等。鄭老首先以大鼠、犬、猴等動物為實驗對象,進而對人體實驗,以科學為依據充分駁斥了這一與膳食指南倡導食物多樣相悖的謬論,證明這14對食品均無相剋現象。 當今天,仍有人再次提出“食物相剋”的謬論,其書籍為暢銷書時,許多營養業內的專家都堅定地不信這邪,他們的依據仍是鄭老早在上世紀30年代就已經用科學實驗來證實的東西。也就是說,鄭老在科研工作中的創新性、實用性、嚴謹性和勇於捍衛科學真理的戰鬥性,在今天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新中國成立之時,已屆知天命之年的鄭老,先後在第四軍醫大學、金陵大學等多所大學兼課。在正式調到南京大學之前,他已在南大生物系創設生物化學研究室。除應邀在農學院、醫學院和綜合大學教授生物化學,並為之編寫適用教材外,他還編纂了系列營養學專著《現代中國營養學史料》、《中國科學史料叢書》、《食物中毒》等。其中,《現代中國營養學史料》記錄了我國食物營養研究從萌芽開始,經歷成長與發展階段,直至學科建立的全過程,是十分珍貴的資料。“文革”期間,鄭集雖然已進入耄耋之年,但仍沒逃過劫難,兩次被隔離審查,被迫停止工作5年。1972年,他重新回到闊別已久的講台。在他80-90歲的10年中,他獨自編著、出版了7種專著,包括獲全國優秀教材二等獎的《普通生物化學》、獲全國優秀科普書籍二等獎的《衰老與抗衰老》等;發表科學論著、述評及科普文章56篇,其中《健康長壽之路》獲全國優秀短篇科普論文一等獎;合作研究論文16篇,指導碩士、博士研究生9名,培訓進修教師10餘名並參加學術會議41次。
晚年生活
鄭集長壽秘笈
健康長壽十訣:1.思想開朗、樂觀積極、情緒穩定。2.生活有規律。3.堅持體力勞動和體育鍛鍊。4.注意休息和睡眠。5.注意飲食衛生,切戒暴飲暴食。6.嚴戒菸、少喝酒。7.節制性慾和不良嗜好。8.不忽視小病。9.注意環境衛生,多同陽光和新鮮空氣接觸。10.注意勞動保護、防止意外傷害
綜合健身操
這是鄭集教授為自己的需要而編制的一套簡易健身操:(1)快步200~400步。(2)騎馬式半蹲(3)雲手(4)划船、扯篷、撒網(5)鳳凰展翅(6)壓腿(7)並膝鏇轉(8)搖頭擺尾(9)游水(10)左右彎腰(11)左右開弓(12)捶腰摩腹(13)單舉手(14)拍胸呼吸(15)頭部運動(16)跳動和原地踏步(17)立正靜思
服用維生素
每天加服維生素A丸一粒,維生素B1:10-20毫克(10毫克/粒,兩粒),B2:5-10毫克(5毫克/粒,2粒),B6:5-10毫克(5毫克/粒,2粒),維生素C300-600毫克,維生素E50-100毫克。每天早晚分2次服用。
110歲終老
斯人已去
“我的經歷,這么厚,一本書也寫不完。 我從一個貧困的農村孩子, 一步一步成長起來,做了教授,做了專家,現在活了一百多歲,這是一個奇蹟。”這是鄭集教授在2009年說過的一段話,當時他已經109歲了。2010年7月29日晚上6點20分,南京最長壽老人、世界最長壽教授鄭集永遠停止了呼吸。這位110周歲(虛歲111歲)老人的傳奇人生將留在眾多人的記憶中。8月4日上午九時整,石子崗殯儀館大禮廳將舉行鄭集先生遺體告別儀式。
彌留的日子:看著衰老一點點抽走老人的生命
2010年3月20日,鄭集老人因為便血被送到省人民醫院老年消化科,經治療病情平穩。7月23日,鄭老的肺部出現了重症感染,陷入昏迷狀態,被轉往重症監護室。
搶救一周后,鄭老離開了
7月29日晚6點20分,在搶救了近一個星期後,鄭老還是永遠離開了我們。“老人的消化道中有個腫瘤,但並不是這個腫瘤奪走了鄭老的生命,鄭老太衰弱了,各個臟器的功能都跟不上,肺部感染又很重,要恢復相當困難。”省人民醫院重症監護室主任周蘇明告訴記者,老人送到重症監護室時肺部感染已經相當嚴重,本該是黑色的檢查拍片上一片白色。插管、上呼吸機……最先進的醫療力量也回天乏力。
在轉入重症監護室之前,鄭老一直住在省人民醫院老年消化科。老年消化科薛綺萍主任幾乎是看著衰老一點點抽走老人的生命。“剛開始老人還能起來走動走動,到後來身體越來越虛弱,躺在床上的時間越來越長,痰咳不出來,再加上長期躺臥造成的胃食道反流,讓老人病情急轉直下。”
最後心愿:世界和諧
2010年6月,鄭老和南師附中的畢業生朱皓康向世界130多位領袖發出了一份倡議,倡議書中寫道,“堅信2008年北京奧運會口號‘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 的我們希望人類共享同一個和諧的世界。因此,我們向您,世界各個領域的130 位領袖中的一位,發出倡議:希望您堅持和諧與健康的理想並不斷地持之以恆地努力!”這也是鄭老留下的最後的文字與最後的心愿。
130計畫
“2010年,虛歲111歲的鄭老和我的年齡加起來正好是130歲,所以我們這個計畫又叫‘130計畫’。”目前正在美國的朱皓康告訴記者,早在7月1日,他們就將這其中一封信交給了前來看望鄭集教授的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校長戈登·吉。
朱皓康說,他很慶幸自己能在年少時結識這位傳奇人物,但是又後悔沒有早一點結識鄭集教授,但是他相信鄭老的精神將影響一代又一代的人。“當我仰頭凝望浩瀚宇宙,靜心體悟人生百態時,我的心中會有一顆明星永遠為我照亮。”朱皓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