邠州石室錄

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屆兩瓜期歲科按部”,昌熾三次途經大佛寺,才得到拓本。 隘堪居士孫得謙,在其後序中盛讚葉昌熾:“金石之學,研閱獨精,《語石》一編,人間流播。 ”繆佑孫云:“如刻仿宋,該匠(陶子麟)亦能之。

同治年間,葉昌熾同鄉吳愙齋中丞視學西陲,往來於邠,皆“憩息於”大佛寺,對石室中唐、宋、元人各種題刻異常愛好,擇其字跡清晰者,即動手抄錄。但因“岩竇竅冥,苔封塵積”,只抄十分之二、三。光緒十三年(1887年),葉昌熾游幕寓羊城,中丞“鄭重相授”手錄之舊稿,然因紙質差,墨跡淡,“歲月姓字”諸多難辯,無從稽考。光緒十八年(1892年)葉昌熾出甘,首次途經大佛寺,尋求石室拓片,未能入願。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昌熾奉使隴,二次路過大佛寺,復“登閣瞻禮”但“周覽未畢,僕夫已催發矣”。因驛程在亭口,尖宿於長武,前行尚遠。時間緊迫,事不由已,只好給諸寺僧叮囑一番。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屆兩瓜期歲科按部”,昌熾三次途經大佛寺,才得到拓本。歸裏後,“捋十年所始出藏本著錄”,費年餘,“既迻錄之,又審釋之”,得唐刻二十二通,宋六十四通,金一通,元十六通,總計一百零三通,集為三卷,曰《邠州石室錄》。回溯其源,歷時三十多年,確非易事。隘堪居士孫得謙,在其後序中盛讚葉昌熾:“金石之學,研閱獨精,《語石》一編,人間流播。固已騰貴洛陽之紙,虛懸國門之金。”《邠州石室錄》雖系一時題記,但對“職官鉤稽,歲月訂渡,豕之誤字”等,都有著重要價值。
晚清民國精刻之書一般由南京姜文卿、揚州周楚江、湖北陶子麟、北平文楷齋、吳門徐元圃等刻書處刊刻。這其中較為難刻的珍版宋本則送擅長臨摹各類字型的饒星舫寫樣。如劉承乾以紅梨木刻成,每部價值高達三百元、深受學者歡迎的宋刊四史,即是饒、陶經典之作。“陶為鄂渚平民,善仿宋,……翰怡延之來刊四史。”“《史記》蜀本首冊校畢,自卷二後即可依次而及,為饒訊芳攜歸黃岡。”“寫樣之時,饒星舫以潘本互勘。”同時集當世之良工,不惜工本、精益求精而為當時文化人稱道,王漢章在《刊印總述》中稱劉承乾的刻書是“近三十年來,木版家刻書之最精者”,是“近代中國木刻書之代表者”;如《武進陶氏涉園續刊景宋金元明本詞》,寫刊精美,紙墨俱佳。見存“嘉靖壬辰季春吉庵王良棟錄藏,宣統己未仲秋江陰繆荃孫校畢,孟冬武進陶湘付梓”,左側小字一行云:“黃岡饒星舫寫,京都文楷齋刻”;如民國陶氏景宋《百川學海》:“全書為黃岡饒星舫一手影模”,文楷齋掌工。如徐煥謨愛日館本《風月廬詩稿》:聘“黃岡饒星舫寫”……
“饒寫陶刻”本尚有清寶華庵寫刻本《東坡七集》、李鴻章之婿張愛玲之祖父張佩綸著《澗於集》等。工作有值、良工無價,聞名遐邇如饒陶者,更為時人所珍視:民國七年,王國維為上海哈同花園延請名師刻書,致信羅振玉:“哈園刻書事,饒星舫(湖北籍著名刻字高手)只認每年四十萬字,若後年可以增加,且每種大小總算,千字須5元9角,殊太昂貴,當與緯公商定書價耳。”(吳澤主編,劉寅生、袁英光編《王國維全集·書信》);如饒刻《儒學警語》, “星舫曩刻藝風(即繆荃孫藝風堂),多識古籍,與湘游亦十稔,所刻著書皆出其手,《儒學警語》亦其一也。而於此用力尤勤,不圖殺青未竟,遽歸永夜。”是書的摹寫樣板,實為饒氏絕筆;又如張元濟書信云:“聞陶子麟已來滬,可否仍乞介紹,欲與商刻字事,想蒙贊成。”柯逢時云:“鄂匠惟陶子麟一人可恃。”繆佑孫云:“如刻仿宋,該匠(陶子麟)亦能之。此匠人頗好。”版本藏書大家如繆荃孫者,尚於《藝風老人日記》載陶子麟五百餘處,可見兩人魚雁不斷,交情甚篤,一時書林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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