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通願尼師,原籍山東,自祖父那一代移民關東,落籍於吉林省伊通縣,而通願則是於民國二年(一九一三年)、癸丑歲的九月初六日,出生於黑龍江省雙城縣,那是因為他父親在黑龍江服官的緣故。通願的父親翟文選,字羲人,上一代以家庭貧困,自山東原籍「下關東」墾荒,在黑龍江雙城縣落戶。文選公出生於清光緒四年(一八七八年),幼年苦讀四書五經、八股文,於光緒二十八年(一九○二年),中了辛丑、壬寅併科舉人。以後宦途得意,歷任黑龍江將軍府全省文案處提調官,安達廳撫民通判,呼倫廳撫民同知。民國二年(一九一三年)任黑龍江省警察廳廳長,通願就是這一年在黑龍江出生的。後來,翟文選於民國九年(一九二○年),任東三省鹽運使,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年),張學良任命他為奉天省長。東北易幟,全國統一後,出任遼寧省主席。晚年擔任萬國道德會理事,從事慈善事業。
經歷
通願師出生之後,他父親官運亨通,不次升遷,他自然過著官家小姐的生活。他的母親李淑華,畢業於雙城縣立師範學校,從事教育工作,曾創辦林甸地區的第一所女子國小,自任校長。願師自幼被母親視為掌上明珠,隨著母親在林甸女子國小循序就學。十四歲舉家遷居瀋陽,他進入瀋陽女子師範附屬中學讀國中;十七歲到北平,就讀北平女師高中部。民國二十二年(一九三三年),考入北京大學文理學院經濟系,循序就讀四年,於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璁假日寇發動對華侵略戰爭之前畢業。
日寇侵華戰爭開始,未幾平津淪陷。他家此時住在北京,戰亂年代,他無意出外就職,就留在家中陪伴母親。這時,湖北籍的慈舟老法師,任北京淨蓮寺住持,寺中且設有佛學院──這原是老法師在福州法海寺所辦的「法界學院」,以老法師受請到北京任住持,他不能兩地兼顧,就把福州的佛學院遷到北京,在淨蓮寺繼續授課。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二月開始,慈舟老法師在淨蓮寺開講《華嚴經》。願師的父親翟文選,本是佛教居士,曾皈依於諦閒大師。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年),他在奉天省長任內,曾聘請上海的持松法師,到瀋陽主持「仁王護國法會」,他請當時的東三省保全總司令張學良將軍,到法會上拈香禮佛。願師的母親李淑華,也是一位虔誠的佛教信徒,常年誦〈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在這種種因緣的促成下,翟夫人李淑華居士,就帶著女兒,風雨無阻的到淨蓮寺聽經。
慈老的一部《華嚴經》,到民國二十八年(一九三九年)秋天圓滿結束,通師聽了兩年佛經,脫胎換骨似的,前後變了一個人。他感悟到萬法無常,人世間功名利祿,一切皆是鏡花水月,虛幻不實。他皈依於慈舟老法師座下,以後即摒卻鉛華,摘下頭上的珠玉裝飾,成為一名樸素無華的優婆夷。到了民國二十九年(一九四○年),因緣成熟,他徵得父母同意,依慈舟老法師剃度出家,法名通願。由一位富貴的官家小姐,走在時代尖端的高級知識分子,若非具有善根夙慧,豈能有此徹悟、看破、放下。
是年,北京名剎弘慈廣濟寺,傳授三壇大戒,願師報名參加。與他同戒的戒兄弟,有後來在加拿大多倫多市住持湛山精舍的性空老法師,及在美國舊金山住持智藏寺的衍慈老尼師。願師受戒後,慈舟老法師介紹他到北平通教寺依止於開慧老尼師座下,研究經教,學習佛門軌儀。開慧老尼師辦有一所「八敬學院」,命願師在學院任監學之職,過了兩年,命他在學院講課,同時也要他在通教寺升座講經,弘化一方。願師在通教寺駐錫十年,許多受過教育的知識女性,及一般信女,都以願師的度化因緣,而皈依佛門,成為虔誠的信徒。
在他於通教寺弘化的十年之間,世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中國八年抗戰獲得勝利,日寇的侵略戰爭失敗,無條件投降,淪陷區光復;在舉國慶祝勝利的歡呼還沒有落下,國共內戰又打了起來。三年烽火,到一九四九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但共產主義的唯物辯證法,以宗教為人民的「麻醉劑」,認為出家人是社會的「寄生蟲」,全要參加勞動生產。男眾寺院被迫改為工廠做工(連佛教高僧巨贊法師,也在寺院中開辦了大雄麻袋廠)。女眾寺院組織「縫紉社」縫製衣服。通教寺也改為縫衣廠,願師擔任第十八縫紉社主任。
到了一九五六年,因環境的變化,使他和開慧老尼師,感到在北京住不下去了,乃報準宗教主管部門,移居於五台山,駐錫在小茅蓬。願師的母親李淑華老居士,在願師出家後未久也出了家,同住在通教寺,此時年已七十多歲,也一同到了五台山,數年後往生,世壽八十二歲。一九六三年,願師在五台山五郎廟任監院──當家師。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發動。沒有多久,太原的大批紅衛兵小將串連到了五台山,全山僧侶都受到批鬥。這時駐錫五台山善財洞的能海法師,因被批鬥凌辱致死;廣濟茅蓬(又名碧山寺)住持淨如和尚,也被遞解回籍,無數僧侶受到拘押拷打,願師自然也逃不過這場劫難。他被「造反有理」的紅衛兵小將們劫持到太原,長期關押,受盡人所不能忍的折磨與侮辱。這時他已五十四歲,在獄中度過苦難的十年。在一九九三年的《法音》雜上,有一篇德智師所撰寫悼念老尼師的文章,說到他被紅衛兵押走時的情形。文中說∶
···再說五台山雖是名山古剎,但當地的民眾並不信佛。他們中的一些人只是吃寺廟、偷寺廟,而不護持三寶。然而在文革中,當太原的紅衛兵去五台山用汽車載您時,五台山的民眾卻義憤填膺,搬起大石頭來阻攔汽車的運行,這是多麽大的威德所化呀!···
十年浩劫過後,老尼師回到了五台山,駐錫於南山寺。到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落實宗教政策,寺院恢復活動。一九八一年底,他南赴四川,與四川的大德隆蓮老尼師合作,於一九八二年元月,在四川傳授二部僧戒。這是寺院恢復活動後,最早的一次傳戒。在四川居留數月,回到五台山結夏安居。他為維持僧伽傳統,培育尼眾學律持戒,在五台山開班授課,以後每年結夏安居都開辦,對尼眾學僧講授戒律,以《四分律比丘尼戒相表記》為課本,全國各地學僧來聽課的,常在五、六十人。海外的香港、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也有學僧前來聽課。
一九八五年,老尼師游化陝西,駐錫終南山大元寺。一九八六年游化遼寧丹東,駐錫於其弟子能濟的棲蓮精舍,在此傳授了一場在家二眾的菩薩戒。下半年再游化陝西,駐錫乾縣吉祥精舍,建設吉祥精舍成為一所略具規模的弘戒道場。一九九○年到四川朝禮峨嵋山,與法侶隆蓮尼師相會,之後回到山西太原。到了年底,因當地的人民政府規定不準集眾講經,且不許沒有戶口的人長期居住,所以又回到五台山。
老尼師一生戒行精嚴,一絲不苟,在大陸有「四大尼師」之稱(另外隆蓮、靈宵等也名列四大尼師)。他持過午不食戒,終生不犯。某年,在五台山病咳,一個弟子以一枚梨子供養他,請他吃下去以止咳,老尼師拒絕不吃,弟子固請,老尼師說∶
我現在接受你一個梨子,將來會有人效法我接受人家一個饅頭,這樣我豈不成為一個敗壞佛法的罪人了嗎?
他平常開示信眾,皆以持戒念佛、求生淨土為開導。他常說∶
一心念佛,此是出苦的正因,若能生西,一切事辦。否則,無始業因,果熟難逃。生死輪迴,可畏可怖。我現一心專念,雖事多打閒岔,但內心只此一念是唯一目標。
這種行持,他是繼承自慈舟老法師。慈舟老法師,一生「教弘賢首,律持《四分》,行在淨土。」教弘賢首這一點,老尼師沒有做,那是各人的因緣際遇不同。而「律持《四分》,行在淨土」,他力行實踐,不負慈老教誨。
他晚年因肝病在身,帶病弘化。一九九一年春節過後,腹部出現積水,他自知世緣將盡,囑咐常隨弟子為他安置後事。他自己也萬緣放下,一心念佛。至三月六日(辛未歲正月二十日),在太原崇善寺,自行沐浴更衣,臥床頭西腳東,環示周圍弟子示意告別。然後閉目正臥,一心念佛。至是日晚間九點四十分,在念佛聲中安詳往生。世壽七十八歲,僧臘、戒臘皆五十一年。
十年浩劫過後,老尼師重回五台山,以後十餘年間,先後曾任中國佛教協會常務理事,山西省佛教協會常務理事、副會長,五台山佛教協會副會長。老尼師圓寂後,這些單位都派人協助料理喪事。七日荼毗,檢獲五彩舍利不計其數。老尼師遺囑,將其骨灰分為三份,一份撒在五台山大道上,一份在五台山供養,一份送往靈岩山寺供養,弟子遵照遺囑辦理,悉皆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