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繞佛閣·贈郭季隱
倩霞艷錦,星媛夜織,河漢鳴杼。紅翠萬縷。送幽夢與、人間繡芳句①。怨宮恨羽,孤劍漫倚,無限淒楚。□□□□,賦情縹緲、東風颺花絮②。
鏡里半髯雪,向老春深鶯曉處③。長閉翠陰④、幽坊楊柳戶。看故苑離離, 城外禾黍⑤。短藜青屨,笑寄隱閒追,雞社歌舞。最風流、墊巾沾雨。
作品校注
①繡:一本作“秀”。
②□□□□,賦情縹緲、東風颺花絮:一本作“賦情縹緲,東風搖盪□□□花絮”。一本作“賦情縹緲,東風搖盪花絮□□□”,一補“惹衣袂”三字。
③向:一本作“句”,一本作“詞”,一本作“人”。
④翠:一本作“醉”。
⑤城外:一本作“遍生”。
作品鑑賞
《繞佛閣》,《清真集》入“大石調”,《夢窗詞》集入“夾鍾商”。一百字,前片十句七仄韻,後片九句六仄韻。
“倩霞”五句,盛讚郭的詩詞佳句不絕。“倩”,絳紅色;“星媛”,指天孫織女;“杼”,即布機上的梭子。這是說:郭季隱的詩詞似天上織女連夜織成的七彩錦霞一樣美。我讀了這些佳作,仿佛耳邊響起了銀河邊織女的飛梭聲。這些佳句,妙語,恐怕是你在夢中飛到天上拾掇來無數朵的彩霞連綴而成的吧?“怨宮”三句,點明郭季隱也是個無人賞識的詩人,他只能借詩詞抒發自己的懷抱。由此可見郭與吳可謂同病相憐。這裡夢窗用“馮諼彈鋏而歌”之典:“馮諼因食無魚,出無車,無以為家,倚柱彈鋏而歌:‘長鋏歸去兮!……’”然馮諼尚能獲孟嘗君的青睞,郭、吳兩位卻是生不逢時了。“賦情”一句前缺一句四字,但據另本的補字等看,這兩句仍是贊郭的詩詞情深意遠,如風吹柳絮縹緲無蹤可追似的,給人一種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的感受。
下片贊其人。“鏡里”兩句,言郭老矣,在鏡中已可見到鬚髮半白了,然而郭的前半生卻是在歌妓叢中,即“春深鶯曉處”度過的。可見郭也是個風流才子。“長閉”句,指如今郭已落魄衰老,被拒在“楊柳戶”,即歌妓家的門外。“看故苑”兩句,是從同病相憐的郭的遭遇,想到故都汴京荒草埋沒城郊內外,淪陷在金人區域的老百姓是多么痛苦啊!“禾黍”,即用《詩經·黍離》之意。《黍離》是周朝志士看到故都宮中儘是禾黍,而悼念傾覆之作。詞人身在繁華南宋地,心憂北國淪陷人,愛國之心可見一洃斑。“短藜”三句,勸郭歸隱田園。因為郭名字中有“季隱”兩字所以詞人遂想到“寄隱”,“季”、“寄”諧音也。“最風流”一句作結,言郭季隱風流倜儻,有先祖遺風,為人仰慕。“墊巾”,一名“墊角巾”。據《後漢書·郭泰傳》:“泰週遊郡國,嘗於陳梁間遇雨,巾一角墊,時人乃故折一角,以為林宗巾”。林宗,即郭泰字。
全詞既贊其作,又譽其人,深得“贈”人隱惡揚善之道。
作者簡介
吳文英,宋代詞人。字君特,號夢窗,晚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後出嗣吳氏。一生未第,游幕終身。紹定(宋理宗年號,1228—1233)中入蘇州倉幕。曾任吳濳浙東安撫使幕僚,復為榮王府門客。出入賈似道、史宅之(史彌遠之子)之門。知音律,能自度曲。詞名極重,以綿麗為尚,思深語麗,多從李賀詩中來。有《夢窗甲乙丙丁稿》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