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七賢恰是這一潮頭上的弄潮兒,南京市西善橋東晉墓中出土的刻磚壁畫《竹林七賢圖》,將這一時期嗜酒文人的神態描繪得惟妙惟肖。此時的詩文、繪畫、雕塑、建築等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些變化在秦漢至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酒器上,表現得尤為深刻。
秦漢時期,大體承繼了東周遺風,是青銅酒器和漆酒器並重發展,北方更著重青銅酒器,如中山靖王劉勝墓中出土的大量青銅酒器,鑲金錯銀,嵌入綠松石等,極盡奢華;南方則更著重漆酒器,如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的大批漆器,彩繪鮮艷,花紋飄逸灑脫,富有神秘感,堪稱漆酒器中的極品。除青銅酒器和漆酒器外,還有少量金銀、玉、瓷、玻璃、象牙等酒器,陶酒器仍有存在,多為大型貯酒器,如劉勝墓中出土的大陶酒海。
到了西漢末年和魏晉時期,青銅酒器逐漸衰微,漆酒器日益興盛。從酒器的裝飾藝術風格來看,青銅酒器對東周遺風繼承較多,但也已向活潑實用方向發展,尤其紋飾製作偏向於紀實和具象性,神秘感減弱。如滿城漢墓中出土的鳥篆文銅壺、青銅合卺杯和嵌琉璃銅壺等酒器,錯金鑲銀,珠光寶氣,極盡富麗華貴之能事。漆酒器則有較多的創新,尤其是花紋裝飾方面,大多傾向於使用單純的藝術性或圖案性的線條來構繪圖案,與生活好像還有一段距離,如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的漆畫鍾、漆畫鍅和耳杯等,皆繪以飄逸灑脫的線條構圖,並無實際意義,似乎僅給人一種意念性的??遣策恰合如契,均為兩漢時期漆器的代表之作。
魏晉南北朝時期,由於連年戰爭,社會財富積累較少;在當時老莊思想的影響下,面對國家的腐敗政治而無能為力的眾儒生們則逃避現實,飲酒清談,常為"散發裸身之飲"。他們並不過多地講究酒器的華麗與否,只要有酒即可,"惟酒是務,焉知其餘?"當時的竹林七賢之一劉伶的酒賦名篇《酒德頌》說:"捧罌承槽,銜杯漱醪,奮髯箕踞,枕曲藉糟,無思無慮,其樂陶陶。"正是當時儒生清飲的真實寫照。
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薄葬之風盛行,就連王室皇戚也不敢過分違背潮流。因此,考古發掘中很少有名貴精美的酒器出土。但從僅有的一些酒器來看,魏晉南北朝時期基本以瓷酒器為主,器形包括壺、尊、杯、注子、溫碗等,如經科學發掘出土的雞首壺、瓷扁壺、青瓷蓮花尊、飛鴿瓷杯等皆具明顯的時代特徵。除瓷酒器外,還有少量玉酒器,漆酒器迅速敗落,風采不再。總的造型風格愈趨生活化,如1975年冬在河北贊皇縣發掘的北朝東魏李希宗墓中出土的一套酒器,包括盛酒、溫酒和飲酒三種功能的酒器,均作工精良,小巧玲瓏,明顯為家庭實用型酒器;又如北齊范粹墓出土的胡騰舞扁壺,將生活味十足的胡騰舞形象塑造在酒器之上,頗有開創之功。但在裝飾圖案上也不乏蘊涵著飄逸灑脫之風,不拘一格之氣,頗有"竹林七賢"之味,亦可代表這一時代的新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