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廣其學
疏受( 未知- 前48),字公子,是疏廣兄弟的長子。疏受少時跟其父和叔疏廣學儒家精典,對孔子少時演禮的事特別崇拜,常效孔子演禮,至精至勤,為人恭謹。疏受才思敏捷,言辭邏理縝密,且善演講。天子每朝,都讓其進見與天子群臣策對應答。他成為太子的師傅後,孜孜不倦,因人施教。太子12歲能通《論語》、《詩經》,精《禮》、《尚書》等,教績垂史。劉詢封他為太子家令。
疏廣其事
疏廣、疏受在中國歷史上稱為“寧邑二疏”。初元元年(前48)劉爽繼位,成為漢元帝,疏廣總結歷史上的為臣之道,認為見好就收才是俊傑。他對侄疏受說:“歷史經驗是知足的不受辱沒。做人功成名就之時,就應審時度勢,急流勇退。人的事業正如太陽月亮,日中而偏,後來居上。我們叔侄今已名成功就,我害怕不乘此時辭朝還家,以後會悔禍無窮啊! ”疏受聽後,十分贊成叔父的意見。於是,兩人同時上表,以年老多病為由辭官,乞準還家,頤養天年。宣帝見疏家叔侄確實年事已高,且長期為太子學習殫思竭慮,還常帶太子徒步跋山涉水,已積勞成疾,很快便恩準兩人請求。
回到家鄉,兩疏雖然年老體弱,但很願為家鄉做點好事。他們用賜給的金銀廣設學館,從不收取學子分文。有位好友曾勸他說:“仲翁公,您居官多年,四海揚名,皇上、太子賜金謝教諭情。你家丁人口眾多,子孫滿堂,也該廣置良田,擴建家宅,使後世子孫永庇皇恩祖德,免致吃食無著之困。”疏廣聽後說:“故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之說,我看不盡然,若人人都為己而活,那才要天誅地滅哩。我在有生之年,要做點公益之事,死而安樂。再則,惠及後世要有道,不能教他們坐享其成。如是此,好日子也是一陣子,家敗則長遠。”疏廣看了看長空,又望了望他那處舊宅,繼續說:“要使後代榮昌發達,不是給他們留下多少錢糧家園,應教他們如何做人、如何求生、如何創業,教其藝勝於授與幣啊......”。在辦學期間,疏廣疏受白天兢兢業業授教,夜間辛辛苦苦挑燈備案,鄉鄰無不稱讚。
疏廣、疏受辭世後,寧侯為了紀念這兩位寧邑先賢,將其故里分別命名為“東疏”和“西疏” 。300年後,陶潛路過寧邑時,賦五言《詠二疏》:“大象轉四時,功成者自去。借問衰周來,幾人得其趣。游睚漢庭中,二疏復此舉。”
原文
疏廣字仲翁,東海蘭陵人也。少好學,明,春秋,家居教授,學者自遠方至。地節三年,立皇太子,選廣為少傅,數月,徙為太傅。廣兄子受,好禮恭謹,敏而有辭。宣帝幸太子宮,受迎謁應對,上甚歡悅,頃之,拜受為少傅。太子每朝,太傅在前,少傅在後,父子並為師傅,朝廷以為榮。在位五歲,皇太子年十二,通《論語》、孝經。廣謂受曰:“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今仕至二千石,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懼有後悔,豈如父子歸老故鄉,以壽命終,不亦善乎?”廣遂上疏乞骸骨,上以其年篤老,皆許之。
廣既歸鄉里,日令家供具設酒食,請族人故舊賓客,與相娛樂。數問其家金余尚有幾所,趣賣以供具。居歲余,廣子孫竊為其昆弟老人廣所愛信者曰:“子孫冀及君時頗立產業基阯,今日飲食費且盡,宜從丈人所,勸說君買田宅。”老人即以閒暇時為廣言此計,廣曰:“吾豈老悖不念子孫哉?故自有舊田廬,令子孫勤力其中,足以供衣食,與凡人齊。今復增益之以為贏餘,但教子孫怠惰耳。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過。且夫富者,眾人之怨也;吾既亡以教化子孫,不欲益其過而生怨。又此金者,聖主所以惠養老臣也,故樂與鄉黨宗族共饗其賜,以盡吾余日,不亦可乎!”於是族人悅服。以壽終。
(節選自《漢書·疏廣傳》)
譯文
疏廣,字仲翁,東海蘭陵人。他自幼勤奮好學,深明《春秋》,在家鄉教授子弟,求學的人有些來自遠方。地節三年,(漢宣帝)確立皇太子,選拔疏廣擔任太子少傅,幾個月後,調職為太子太傅。疏廣哥哥的兒子疏受,研讀禮經,謙恭謹慎,思維敏捷且有口才。宣帝駕臨太子東宮,疏受拜迎進見,應答宣帝的提問,宣帝非常高興。不久,朝廷授給疏受太子少傅的職務。太子每次朝見皇帝時,太傅疏廣在太子前引導,少傅疏受在太子後跟隨,叔侄倆一起擔任太子的老師,朝廷引以為榮。皇太子在位五年,已經十二歲,通曉了《論語》、孝經等。疏廣對疏受說:“我聽說‘知道滿足的人不會受羞辱,知道停止的人不會有危險’,‘一個人一旦功成名就應及時隱退,這是天意常規’啊。現在我們的官俸已達二千石,官居高位,名聲樹立,到這時仍不想離開,將來恐怕會後悔的,倒不如我們叔侄告老引退榮歸故鄉,頤養天年終老此生,這樣不也是大好事嗎?”疏廣終於向朝廷上表請求退休,宣帝因為他年事甚高,就都答應了他的請求。
疏廣回歸故鄉後,每天讓家人擺設酒食,請家族的人及親戚朋友賓客,與他們一起娛樂。疏廣經常過問家裡積蓄還有多少,不停地花錢以設酒食宴請親朋好友。過了一年多,疏廣的子孫私下對疏廣兄弟老人中他最喜歡信任的一位說:“我們子孫輩希望您在見到他老人家(疏廣)時勸他多少置辦些田產房屋,現在天天設筵席家裡錢財將要用盡,應該在他老人家跟前,勸說他老人家(為我們子孫)置辦田地房屋。”這位老人就在和疏廣閒聊時談到置辦田地房屋的事,疏廣回答說:“我難道年老悖情不考慮子孫的將來嗎?但家中原有田地房屋,只要子孫們在那裡勤力勞作,足能有飯吃有衣穿,過與普通人相同的生活。現在置買多餘的田地房屋,只能使子孫懶惰罷了。有才德的人如果錢財多,就會削弱他的意志;愚蠢的人如果錢財多,就會增多他的過失。況且富人常會成為眾人怨恨的對象。我既然無德教化子孫,也不希望增加他們的過失而招人怨恨。再說這些金錢是聖明的皇上賜予我養老的,所以很樂意和宗族同鄉共同享受他的恩賜,這樣度過我的餘生,不也很好嗎?”這以後子孫們心悅誠服。疏廣因此盡享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