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工作的青年王帥在網上發帖舉報家鄉河南省靈寶市違法征地,被靈寶縣相關部門遭跨省追捕並囚禁8天,此事被媒體稱為“王帥誹謗案”。此事經媒體報導後,引起廣泛關注。4月10日,河南靈寶市黨政公眾網上出現一篇管理員發出的帖子,稱網帖和報導給靈寶造成了不良影響,對黨政部門及幹部造成很大的傷害。
概述
2008年5月28日,河南靈寶市當地政府以建設工業聚集區為名,“租”用了大王鎮農地28平方公里,其中大部分是基本農田,約3萬餘名農民將失去土地。當地政府書面公告了地上附著物數量及補償金額,以每年1000元/畝的價格租地,30年為限。為促使農民儘快清理,政府承諾,在規定時間前清理完畢者,便可得3%地上附著物補償金額的獎勵。大部分農民為得到獎金,爭先恐後用各種方法把果樹、小麥等清理了。但有幾個村民研究了土地法,發現以租代征是國家正在嚴厲打擊的違法行為,先後到三門峽、鄭州上訪。政府為安撫農民,將租價提高到一年1200元/畝,終於達成協定。
在上海工作的青年王帥,老家就是在大王鎮南陽村。得知此事後,他感覺政府所為明顯違法,多次向河南省國土廳舉報,但一直沒有結果。2009年2月12日,王帥“迫於無奈和義憤,想通過網路曝光,引起相關部門的注意,於是將照片發布到網上”。王帥在帖子中說:“政府說了,把羊都趕麥田(把麥苗)吃了吧,吃一畝地獎勵好幾百塊呢。”他還公布了當地政府和農民達成的協定。這個帖子一上網就紅了,網易、新浪、搜狐、雅虎等都放在首頁,也驚動了當地相關部門。
3月6日,跨省追捕至上海的河南靈寶網警會同上海警察,將正在上班的王帥帶走。3月10日,王帥被帶回靈寶,共在兩地看守所被押8天。“我聽說警察去了我家,但沒想到,警察竟然到上海來抓我了。”說起此事,王帥仍心有餘悸。
王帥表示,訊問他的警察曾經要求他寫“悔過書”,並要求他承認發在網上的照片是“移花接木”的,但被拒絕。直至其家人和當地政府達成協定,以砍掉果樹為代價,才使王帥被放了出來。
3月6日到3月13日,在上海和河南靈寶看守所,年僅24歲的王帥度過了人生中最難熬的8天。“我到現在也想不通,在網上發一篇帖子,又沒對哪個人指名道姓,怎么就算‘誹謗’了?”王帥對記者說。
他更沒想到的是,靈寶市公安局的網警會如此有能耐,迅速認定發帖者是遠在上海的他,並跨省追捕,將他“捉拿歸案”。
靈寶官員:教訓一下
但是,當地部分官員卻對此事有另外的看法。“實在是太過分了,簡直是胡說八道……明明是混淆視聽。這些地被征了,農民讓羊把麥苗吃掉,這是很正常的,沒什麼好炒作的。這樣說給我們靈寶帶來多壞的影響!”靈寶市委宣傳部一位王部長在接受採訪時說,發帖人完全是“造謠”、“誣衊”,讓政府的很多工作都白費了。“做事就要承擔責任,受到一定懲罰,至少有點教訓,下次不會再犯錯。”王部長最後說。
中青報報導
2009年4月8日的《中國青年報》,以《一篇帖子換來被囚八日》為題報導了在滬工作的河南靈寶市24歲青年王帥因在網上發了一個帖子,舉報、批評家鄉政府違法征地的問題,而遭當地公安機關跨省追捕。
在上海和靈寶看守所,王帥被關押了8天,罪名是“誹謗”。直到其家人答應當地政府要求,砍掉自家地里的果樹,他才被以取保候審的名義獲釋,理由是“證據不足”。但是,他又被要求“保持沉默”,並每兩個月寫一封“對發帖行為的思想認識”給當地警方。王帥在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採訪時說:“這件事確實給我一個深刻教訓,以後再不敢‘多管閒事’了。”
王帥所發的帖子,不過是以諷喻的手法舉報、批評靈寶政府部門違法占地、侵害農民權益的問題。然而,因為這樣一篇再正常不過的帖子,即遭當地警方跨省追捕並被關押了8天,這對於一位普通公民來講,實在是不能承受之重(慶幸的是,王帥在看守所未遭遇“躲貓貓”或“做噩夢”而一命嗚呼,否則《中國青年報》的報導標題要改為“一篇帖子引發的命案”了)。不過,如此遭遇確實“教訓深刻”了。
靈寶市回應
2009年4月10日下午18時30分,靈寶黨政公眾網上出現一篇管理員發出的帖子:關於《一篇帖子換來被囚八日》一稿有關情況的回覆,落款是“靈寶市信息中心”。文章稱,報導給靈寶市委、市政府及有關部門負責人造成了不良影響,並強調王帥誹謗案正在辦理中。
這是《中國青年報》的報導《一篇帖子換來被囚八日》發出後靈寶官方首次作出回應。回應首先對王帥在網上發帖的情況作出說明,稱王帥以《網友揭開靈寶抗旱黑幕》為題,用羊吃麥苗、政府發獎金號召羊吃麥苗、砍光果樹、清光土地、機井廢棄等圖片說明靈寶市抗旱的做法和情景,特別是把人民網刊登的《靈寶籌資540萬元抗旱保苗》一文與其圖片聯繫起來,意在說明靈寶的麥子都讓羊吃了,500萬元都讓政府揮霍了,“嚴重損害了靈寶的形象,特別是傷害了市抗旱工作指揮部和市水利局負責同志”。
關於“王帥誹謗案”情況,文章稱:2月23日,靈寶市公安局接到市抗旱工作指揮部一名工作人員的報案,稱在很多網上看到靈寶500萬抗旱資金被貪污的帖子和網民的辱罵,河南省財政廳專門派人了解靈寶抗旱資金使用情況,市抗旱辦、市水利局的一些負責人不是受到同學、熟人的詢問,就是受到一些電話的謾罵干擾,嚴重侵犯了其人格和身心健康,要求公安機關查處。
公安機關經調查發現,在天涯社區、大河論壇等40多個網站均有《網友揭開靈寶抗旱黑幕》、《河南靈寶老農的抗旱絕招》等帖子。根據《刑法》第246條第二款和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執行《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一項第一目的規定和《刑事訴訟法》第86條的規定立案偵查,經調查確定王帥有重大作案嫌疑。
3月6日,辦案民警在上海將王帥抓獲並刑事拘留。經審訊,王帥對自己在網上發帖捏造事實、侵犯他人人格的行為供認不諱。據其供述,因家人對征地地上附著物賠償款項不滿,他多次諮詢相關部門後認為政策不公,拍攝了部分照片炒作此事,意欲達到個人目的。3月13日,王帥被解除刑事拘留轉為取保候審。現王帥誹謗案正在辦理中。
靈寶市信息中心稱,《中國青年報》文章的副標題“一青年舉報家鄉非法征地遭遇跨省追捕”的說法嚴重失實,稱王帥被刑事拘留完全是因為在網上發帖歪曲靈寶抗旱事實,與舉報家鄉非法征地毫無關係。
文中表示,五帝工業聚集區是河南省確定的200個產業聚集區之一,該區按程式上報建設用地手續,地上附著物已全部賠償到位。征地補償等費用標準正在確定,分配方案正在研究之中。近年來,由於國家建設連霍高速公路、鄭西高速鐵路,在大王鎮征地較多,補償標準有高有低,市鎮兩級政府考慮到補償標準太高,會給今後建設征地造成誤導,標準太低民眾又接受不了,於是,在按照國家的要求做好調查研究、廣泛徵求各方意見的基礎上,認真確定補償標準、發放方案,既要考慮到農民民眾的長遠利益,又要照顧到村民當前的生活需要。每畝地一年1200元是在征地補償款未完全到位前給村民的生活補助費,這一標準絕大多數村民都是同意的,包括王帥的父親都是按時領取的,不存在村民生活水平嚴重降低的情況。
文章最後還稱,中國青年報記者所寫稿件發出後被多家網站轉載、跟帖,給靈寶造成了不良影響。特別是一些網民追帖、打電話,肆意貶損、辱罵靈寶市黨政部門和市委宣傳部的王副部長,對其形象和身心造成了很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