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笛[唐代杜甫詩作]

吹笛[唐代杜甫詩作]
吹笛[唐代杜甫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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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笛》是唐代大詩人杜甫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此詩約作於唐代宗大曆元年(766)杜甫由夔州移寓西閣時,是一首即景抒懷之作。全詩善用烘雲托月之法,由聞笛入手,多方鋪墊,反覆渲染,逐層推進,沉鬱頓挫。

基本信息

作品原文

吹笛

吹笛秋山風月清①,誰家巧作斷腸聲②。

風飄律呂相和切,月傍關山幾處明③。

胡騎中宵堪北走④,武陵一曲想南征⑤。

故園楊柳今搖落⑥,何得愁中卻盡生。

作品注釋

①江總詩:“秋城韻晚笛,危樹引清風。”瀚曰:首句本此。向秀《思舊賦》:“鄰人有善吹笛者。”江淹詩:“金映秋山。”《南史·褚彥回傳》:“初秋涼夕,風月甚美。”

②曹植詩:“借問誰家子。”顏箋:“誰家,羨其善吹也。”張正見詩:“還聽嗚咽水,並切斷腸聲。”

③【唐注】風月分作一聯,從《龍池篇》得來。《漢·歷律志》:“律呂和矣。”《長笛賦》:“律呂既和。”切,謂其音淒切。樂府橫吹曲有《關山月》,《解題》云:《關山月》,傷離別也。周王褒詩:“關山夜月明。”

④《晉·劉隗傳》,劉疇避亂塢壁,賈胡百數欲害之,疇援笳而吹之,為《出塞》《入塞》之聲,以動其遊客之思,於是群胡垂泣而去。《世說》,劉琨為并州刺史,胡騎圍之數重。琨夕乘月登樓清嘯,賊聞之,悽然長嘆,中夜奏胡笳,賊皆流涕,人有懷土之思,向晚又吹之,賊並棄圍奔走。周弘讓《長笛吐清氣》詩:“胡騎爭北歸,偏知別鄉苦。”楊慎曰:字書:疾趨曰走,上聲。驅之走曰走,去聲。北走關山,疾走之走也,如《漢書》“北走邯鄲道”之走。胡騎北走,驅而走之也,如《漢書》“季布北走胡”之走。兩音不同。

⑤《古今注》:“《武溪深》,乃馬援南征之所作也。援門生愛寄生,善吹笛作歌以和之,名曰《武溪深》。”《武溪深》詞:“嗟哉武溪一何深,飛鳥不敢度,走獸不敢臨,嗟哉武溪多毒淫。”顏廷榘曰:武陵曲,即《武溪深》。梁簡文帝詩:“但歌聊一曲。”

⑥故園,指杜陵。《宋書》:晉太康末,京洛為折楊柳之歌,有兵革辛苦之詞。《演繁露》:笛亦有《落梅》、《楊柳》二曲,今其詞亡不可考矣。《舊唐書·樂志》:梁樂府《胡吹歌》云:“上馬不捉鞭,反拗楊柳枝。下馬吹橫笛,愁殺行客兒。”此歌詞元出北國之橫笛。顏箋:笛有《關山月》、《武溪深》、《折楊柳》及《胡笳聲》,皆清商曲也。郭浚曰:此詩句句淒遠,詠物絕調。蔣一梅曰:絕大手筆,聲律極細,然有對意不對詞,對詞不對意者。

創作背景

此詩約作於唐代宗大曆元年(766年)杜甫由夔州移寓西閣時,是一首即景抒懷之作。黃鶴註:梁權道編在大曆元年。按詩云“胡騎中宵堪北走,”當指吐蕃而言。《通鑑》:永泰元年,吐蕃與回紇入寇,子儀免胄釋甲,投槍而進,回紇酋長皆下馬羅拜,再成和約。吐蕃聞之,夜引兵遁去。即此事也。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首聯扣題起興,由聽到吹笛聲而引發感懷。秋山靜寂,皓月懸空,清風蕭瑟,橫笛數聲,牽動萬千愁思。《風俗通》說:“笛,滌也,所以滌邪穢,納之雅正也。”在山水、羈旅詩中,笛有著廣泛的表情達意的動能,最常見的是牽引懷鄉的情愫。又《樂府雜錄》載:笛者,羌樂也。古笛曲廣為流傳的有《落梅花》、《折楊柳》、《關山月》等,皆為思鄉之作。月明風清的秋夜,本是適於親人故友歡會的良辰美景,而今夜,這悽惻哀傷、聲聲徹耳的“斷腸聲”,卻只能使人更感寥落、淒清了。“誰家”兩字,以問語寫聽者“我”的感受,情味悠遠。 “巧作”一詞,是言吹笛之人吹奏技巧的高妙,似乎把“我”的滿懷鄉愁,都淋漓盡致地宣洩出來了。這一設問陡起波瀾,借他人之笛音寫自己之鄉思,極具共鳴感。

頷聯緊承首句之 “風”“月”二字寫,虛實相生。一寫聲象,“律呂相和切”照應上句的“巧”字,寫笛音之悠揚宛轉,這是寫實;一寫景象,“月傍關山”,寫明月映照關山的圖景,詩人在纏綿悱惻的笛音中神遊萬里關山,思緒如同這澄澈如水的月光漫漶開去,這是虛寫。“律呂”又作“呂律”,中國古代以管的長短來確定音的不同高度。從低音管算起,成奇數的六個管稱“律”,成偶數的六個管稱“呂”,總稱“六呂”、“六律”,簡稱“律呂”。此處代指柔婉、和諧的笛音。“幾處明”三字下得奇巧,“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月照關山,自有明暗、濃淡之別;而以“幾處”問之,實則是人心的悲喜甘苦之反映。

頸聯由“關山”二字再次衍發聯想。上句遙想當此中宵月明之際,胡騎行軍北歸的場景;下句是寫詩人聽了這笛曲之後,萌生出南行的願望。上下對仗工穩,由遠及近,以胡人之北歸來映襯“我”的思鄉之切。明朝李東陽的《麓堂詩話》說這兩句“清絕”,主要是就此聯意境的清幽、窈眇而言的。在古詩中,月色、笛聲、江南常連綴一起,表達幽怨的鄉思之情。如唐代詩人李益的《春夜聞笛》:“寒山吹笛喚春歸,遷客相看淚滿衣。洞庭一夜無窮雁,不待天明盡北飛。”

尾聯道出全詩主旨,“故園楊柳今搖落”是客居異鄉的詩人對“故園”風景的懸揣,想必在如此蕭瑟的清秋時節,楊柳早已枯黃、零落了;可是“我”,還不能回到家鄉與親人團聚,這是以楊柳之衰映襯自己的遲暮之悲。結句以反問收束,如何在憂愁的煎熬中度此餘生呢?這一自問,給人以強烈的震撼!

全詩善用烘雲托月之法,由聞笛入手,多方鋪墊,反覆渲染,逐層推進,沉鬱頓挫。誠如清·吳喬《答萬季墅詩問》之謂:“……前六句皆興,末二句方是賦,意只在‘故園愁'三字耳。” 值得注意的是,此詩多用問句,或興感、或寫景、或抒情,將鄉愁國憂與感時傷世之情表達得尤為酣暢。

名家點評

《瀛奎律髓》:

慷慨悲怨,自是一種風味。李太白謂“江城五月落梅花”,此亦以指《楊柳》,蓋笛中有此二曲也。

《唐詩訓解》:

出“風月”二字,分應首句。見其聲能斷腸,應第二句。“愁中”字亦與“斷腸”相應。

《杜臆》:

何大復云:“此詩起結皆可作唐人絕唱,而末出一聯其可恨。”余謂引劉琨、馬援事以形容其聲之悲,有何可恨?且使事融洽,妙甚。三、四頂“風月”來,五、六頂“斷腸”來。束語說到自家;而“楊柳搖落”亦根“秋風”,“愁中”亦根“斷腸”,此章乃詩律之最細者。

《瀛奎律髓匯評》:

查慎行:五、六虛處傳神。紀昀云:“風”、“月”分承,法本雲卿《龍池》篇。五、六妙切時事,不比“昆體”之排比故實。純以風調勝,在杜集又是一格,故前人疑非杜公作。許印芳:“風”“月”分承,不為復。“山”字、“中”字俱犯復。

《杜詩詳註》:

蔣一梅曰:絕大手筆,聲律極細,然有對意不對詞、對詞不對意者。

《圍爐詩話》:

少陵七律,有一氣直下,如“劍外忽傳收薊北”者;又有前六句皆是興,末二句方是賦,如《吹笛》詩,通篇正意只在“故園愁”三字耳。說者謂首句“風月”二字立眼目,次聯應之,名為“二字格”,盲矣!“風月”是笛上之賓,於懷鄉主意隔兩層也。

《唐宋詩醇》:

吞吐含芳,安詳合度,極頓挫之妙,而高雅絕人。明人何景明七律全本此種,千載而下,固有合續弦膠者也。

《增訂評註唐詩正聲》:

郭(濬)云:句句淒遠,詠物絕唱。

《讀杜心解》:

三、四,分承風月,以申“巧作”……五、六,用古而印合寇亂,而“北走”、“南征”,又即“斷腸”之一證也。七、八,翻古而感切家鄉,而“搖落”、“盡生”,卻與“秋”字為呼應也。句句詠物,筆筆寫意,格法又出一奇。“卻盡生”似拙。

《杜詩鏡銓》:

此詩句句詠物,筆筆寫意,用巧而不覺,斯為大家。

《杜詩集評》:

李因篤云:氣機流利,聲韻壯涼,末二句更自悠然。吳農祥云:時有拙處,不礙大體。

清吳喬《答萬季墅詩問》評:“前六句皆興,末二句方是賦,意只在‘故園愁'三字耳。”

作者簡介

杜甫(712~770),字子美,詩中嘗自稱少陵野老,世稱杜少陵。其先代由原籍襄陽(今屬湖北)遷居鞏縣(今河南鞏義)。杜審言之孫。開元(唐玄宗年號,713~741)後期,舉進士不第。漫遊各地。天寶三載(744年),在洛陽與李白相識。後寓居長安近十年,未能有所施展,生活貧困,逐漸接近人民,對當時生活狀況有較深的認識。及安祿山軍臨長安,曾被困城中半年,後逃至鳳翔,竭見肅宗,官左拾遺。長安收復後,隨肅宗還京,不久出為華州司功參軍。旋棄官居秦州,未幾,又移家成都,築草堂於浣花溪上,世稱“浣花草堂”。一度在劍南節度使嚴武幕中任參謀,武表為檢校工部員外郎,故世稱杜工部。晚年舉家出蜀,病死湘江途中。其詩大膽揭露當時社會矛盾,對窮苦人民寄予深切同情,內容深刻。許多優秀作品,顯示了唐代由盛轉衰的歷史過程,因被稱為“詩史”。在藝術上,善於運用各種詩歌形式,尤長於律詩;風格多樣,而以沉鬱為主;語言精煉,具有高度的表達能力。繼承《詩經》以來注重反映社會現實的優良文學傳統,成為古代詩歌藝術的又一高峰,對後世影響巨大。杜甫是唐代最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宋以後被尊為“詩聖”,與李白並稱“李杜”。存詩1400多首,有《杜工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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