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作家曾說過,故鄉,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種情結,離開的越是久遠這種感覺越是真切。我非常喜歡這句話。離別故鄉已有半年之久,當我再次回到那朝思暮想的家鄉時,一切竟是那么突兀的展現在我的眼前,讓我難以接受。本以為濃霧的山林中應有隱藏的仙境,可當我用陽光撥開迷霧時,一切都清晰的收在我的眼底,才發現那樣的意境並不存在,原先的神秘感覺也早已消失。為此,我認為回到故鄉的人是不會思戀故鄉的。
書籍簡介
作者:水仙清杏子
作品類型:散文
內容賞析
這種瓦本身就是山村百姓的代表,它不是用來裝飾,更不是用來觀賞,而是質樸的直接進入了生活。它的職責就是為房屋遮風擋雨,不給風雨任何侵蝕牆堵的機會。每一片瓦覆蓋的面積很小,但它們瓦肩並瓦肩的擠在一起,就顯示了集體團結的作用。
早晨,大紅公雞鳴叫過後,太陽就翻過地平面藏在山頂的松樹林中,探出半個腦袋頑皮的窺視著我和我家的瓦片。無數束陽光便在瓦縫間不停地穿梭著,蹦跳著。這時瓦便由濕潤的深黑色逐漸的變成灰色,它們只有在中午才會呈現出統一的顏色。然而有些瓦由於屋脊的遮蔽,它會始終呈現出灰色,這讓太陽很是無奈。到了黃昏,陽光又如退潮一樣,慢慢的從瓦片上撤退。最後這灰色的瓦便和這淡淡的暮色化成一個整體。阿黃臥在它的圈裡,趁著這暮色還未加深,便輕輕的“汪汪”的叫上幾聲,向這瓦,這暮色告別。
這些瓦一片片的整齊的排列在屋頂上,就像魚鱗一般嚴整,而由這些瓦組成的屋頂就像飛鳥的翅膀,扇動著,卻飛不走。望著山里零星的磚房,突然發現它們正扇動著翅膀逐漸的飛出家鄉的生活。這就像山腳下那條快要乾涸的河水。
記得小時候家裡剛修起新土房,很是高興,逢人便說,我家有新房了,很高的土房。那時每天都盼著搬進新房,但光有房沒有瓦是不能住的,是不能叫房的。父親從很遠的地方挑選上等的黃土背回家放在元壩里,澆上水,發酵兩三天,便牽著老黃牛在裡面反覆的踩。等老黃牛吧泥土踩出韌性時,我就跳上去跟它一起踩。剛跳上去,泥土便“嗞”的一聲迅速從我腳縫中逃走,那種感覺很細膩,很綿軟,就像小時候奶奶給我的奶糖。這是我童年最快樂的時光,只要哪家窯造瓦時,我都會跳上去踩幾腳。製作瓦的過程很簡單。先用弓把已用泥土做成的長方體泥垛切下一手指厚的一片,一隻手將這泥片摔打在模子上,另一隻手輕輕的快速的轉動模子,仔細的塗抹均勻。從模子上取下就成了一個筒狀的泥桶圈,等差不多晾乾後,用雙手已拍,他就變成了四個瓦片。這要技術熟練的老人才能達到如此境界。我就拍過很多次,但沒有一次成功過,還挨了父親不少罵。等初胚瓦成型後,又要放在窯內燒上一天,然後讓它在窯里自然的冷卻後,真正的瓦便就誕生了。
而瓦的出世,注定要在一個屋頂的一個位置,固守一生。它不像現在村裡的人,可以換很多地方,有選擇安排自己命運的權力。瓦不行。它從窯里一出來,就變成了另外一種物質。這種物質還不如原先的泥土,可以長出一些花花草草。但是它的本性是不會變的,還是會對不同類表示出友好和包容,不分高低貴賤一律的接納。比如風吹來的塵土,樹葉,種子;雨帶來的酸性物質,它都敞開胸懷接納它們,並保存起來,不致種子死去,在適宜的時候,種子又便會生根發芽,長成花,長成草,甚至結果。由於它的這種特殊身份,長出的一種植物還是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