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覓初戀的風波》

《尋覓初戀的風波》是網路作家陳璽的作品之一,於2007年開始駐入網站,現已完結。

《尋覓初戀的風波》屬短篇小說,由作者江蘇陳璽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作者介紹

作者:江蘇陳璽
寫過多篇短篇小說 《瘸腿女人》《同情》《莉麗的禽獸之劫》《早生貴子》等。

文章簡介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欣賞

尋覓初戀的風波
早上,我有散步的習慣。那天,一早出去,見前邊有個老人,不緊不慢前行。但看得出來,象他那么大年紀,走得那樣慢,已經不是散步。
我是照常信步慢走,和他的距離,一直沒有多大變化。走著走著,我盡然覺得,有個人邊聊邊走,應該更好。於是,就緊趕了幾步,上前和他招呼。
他慢下回身招呼,與我並行,並用不太流利的S城方言,和我攀談起來。攀談中,我才知道,他是外籍華人,從小就在S城生活,可現在這裡已經沒他親人了。他說他是去郵局寄信。他向我打聽,問在我知道的上了年紀的人中,有沒有人知道40年前這老S城的城南紗廠。他說當時廠里有一個女工,曾是他的初戀戀人。如果誰能幫他找到她,他願意給提供信息的人10萬元人民幣的報酬。
老S城城南紗廠,早已蹤跡全無。那塊地皮上,代之而起的是十八層建設銀行S市支行大廈。但我覺得,當時的紗廠和拆遷搬走的居民中,肯定還有知情人在,應該能找到那個女工的下落。於是,我答應了他。
我們就這么談著走著,象老朋友一樣。
前邊不遠就到豆漿攤,這是我正常散步的加油站。我就和往常一樣,同路旁炸油條的打了招呼,讓送十根油條到豆漿攤,等我們散步過去給付油條錢。就這么一丁點兒時間,等我吩咐完油條攤,轉身再來找他,他已經跌坐地上,手指一輛遠去的機車。
我只好攔了輛的士送他去醫院。X光下來,醫生告訴我:皮肉挫傷,骨骼無礙。也許是年齡原因,加上剛才的驚嚇,他情緒極差,還時常處於昏迷狀態。只要醒轉,便是痛得叫喚不停。只有讓他在醫院先住下來。
這下我的任務大了,既要服侍他住院,還得趕緊幫他找到他現在唯一熟悉的那位初戀戀人。只有找到她,我才能得以解脫。還好,他答允過的10萬元報酬,我也不想賺他什麼,就先墊著幫他花了吧!
他仍在昏迷。我覺得,我應該先把那封還沒有來得及寄出的信,趕緊給他寄出去。
我從他身上找到了那封信。信還沒封口,信封上也什麼都沒有寫。我想起來了,他並不知道收信人的地址,要不,他還用向我打聽嗎?!事實上,這是封無法寄出的信。我想到了報紙,給他登個尋人啟事,或許更好。尋誰呢?就尋收信人。於是,我抽出那信,嗬,也是行不通。算了,先把信的內容登了吧,我把那信送到了報社。第二天,信登出了:
“是你嗎:你好!
很高興給你的信,今天你能收到。
我以(已)到了垂么(暮)之年。年輕時去外地(國)讀書,由於種種原因沒能回來。浪當(盪)48年,在那成了家,建立了自己的家業。人老了就想葉落歸根,近幾年,我就想推(攜)家人回到我的祖國。沒想到,她們出生在國外、生長在國外,都對我的國家沒有蓋(概)念和感情,甚至聽了他們一些宣傳機器的宣傳,還對我的國家存在很大的偏見和誤會。我沒法,不能強求她們。因為這是我的祖國,我就推(攜)帶了三分之一家產,象當年那樣,又孤身一人(回來了)。
現在,我很希望找到你。一是需要你的照應;二是屬於我的工廠需要有人打理;三是我帶回來的30萬英鎊,除了存入銀行外,需要總(兌)換少量的人民幣使用。
那時候,你爸媽阻止了我對你的愛,我覺得你當時在心裡也愛著我,可我們的感情最終以悲劇結(告)果。幾十年過去,也不知道你現在過得怎么樣,應該是做奶奶了吧?我就是想看看你,也希望你的家人能幫我完成上術(述)任務。“
等他醒來,我告訴他:原本我想幫他把那信寄了的,可沒有收信人的姓名和地址,無法郵寄。我只好自作主張,把它送報社了。我覺得只有通過新聞媒體,才能在較快時間內幫他找到要找的人。
他聽了很感激,說他真是幸運,無意中遇到了我這么好的朋友。我說,不用說什麼謝不謝的,可能是我們的緣吧!
我問:“你要找的那人,現在的地址雖然不清楚,但她的姓名和小時的長相,你總能說一些吧!”
他告訴我,已經幾十年,現在頭腦中也只是一點模模糊糊的印象,他說她姓宋,小名小瑩,比他小3歲,如果沒記錯,今年應該66,高有1米65左右,團臉,白淨淨的,雙眼皮,梳著一對長髮辮。別的,一時也說不清楚了。
下午,我把這些整理一下,去了報社。
報社張主任一見我,告訴說,那信登出後,編輯部收到兩個電話,一個問這是不是真的;還有一個說,這是什麼信呀,“是你嗎”能是人名?寄信人也不知道是誰,這還找人?張主任笑笑:“我告訴他們說,我們報社也不清楚,不過,我們會把當事人所知道的,迅速通過報紙登出,請他們繼續關注。”
張主任看了我拿過來的新內容,問他叫什麼名,有沒有聯繫辦法,說是報社不知道具體情況,無法回答讀者和熱心人的疑問!只有把這些一起登出來,讓讀者和知情人直接與他本人聯繫。
沒想到,這些我倒疏忽了。三天來,還不知道自己幫的人叫什麼名。我說,這樣吧,我先把我手機號碼先放上,下次來,用他的再換下。
下午,他吊著水。我看瓶里水已不多,便去叫來護士準備換水。突然,手機響了。
“喂,叔嗎?”一個低沉的成年男聲傳來。我正狐疑,對方接著說:“我是宋小瑩的兒子。我和媽媽商量,覺得你住外面很多不便,想接你過來住,你現在在哪兒?”
“找你的。”我趕緊過去,把手機貼他耳朵上:“找到了。她兒子想接你去住。”
“什麼?——你是侄兒?”他趕緊對著話筒:“你媽還好?”
“叔,你在哪兒?”對方說。
隱聽對方並沒回答媽好不好,只是一再追問叔在哪兒,我趕緊移開話機,輕輕問他:“你除了昨天對我說的宋小瑩的面貌外,記得她還有沒有別的特徵?”他想了好一會,才告訴我,小瑩嘴角有顆小痣。我湊他耳邊,叫他如此如此,就把手機又貼過去。
“孩呀,你媽鼻翼上那顆痣,還是經常發炎嗎?”他對著手機說。
“好了,好了,早好了,前年在醫院雷射一弄,現在痣都不大看出來了。”對方顯得很高興。
“喔,叔已買好下午的回程機票。下次來,再去吧,代向媽媽問好,再見。”他照我們商量的辦法一答完,我就關了手機。
一會,手機又響。嗬,我的手機從沒這樣忙過。照例是找伯、找叔,沒想到,侄兒侄女現在全出來了。我們都用老辦法,進行了有效的甄別。
在應付手機的空隙,我把昨天張主任關照的事問了他。他說他叫錢如海,手機在那天下飛機時被竊,還沒來得及辦新的。
我把這些用手機告訴張主任,讓報紙再登時補充上錢如海、嘴角痣等新信息,並且聲明除了宋小瑩本人以外,其他人恕不接待。
和張主任通話剛結束,手機跟著就響了起來。
原來是上午第七個所謂的侄兒打來的。
他說:“叔,別走了!幾十年,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為什麼這樣匆匆忙忙?我們從報紙上已經知道了你的境況。你說得對,葉落要歸根,你就不要走了,後半輩子放心地交給我吧。再說了,我媽也是孤身一人,你們都在我這安享晚年吧!”
錢如海似乎有些心動。我對他搖了搖手,小聲說:“這可不是你要找的人呀!!”他這才對著手機拒絕了對方:“不了,我已經出發去機場了。謝謝!”
第二天,我的手機很安靜,直到下午三點多鐘,才第一次響起。
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叔,我是宋小瑩的獨身女。”錢如海“喔”了一下。只聽對方接著說:“唉,我媽真是命苦。她和您失散以後,等了您十一年,您卻蹤影全無。無奈之下,就和我爸結了婚。剛生下我,我爸就去世了。我媽心裡只有您,從此再沒嫁人。前年,在她去世時,嘴裡還念叨著如海如海。今天我才從報紙上知道,她臨死念叨的是您的名字,您是她到死也沒了卻的心思呀!”對方明顯很難受,微弱的抽泣聲影響了說話。
好一會,對方才哽咽著繼續說:“您——回來找——她,她卻命薄——沒有等到這一天。”又是一陣抽泣過後,她說:“我和媽一樣,命運也不好。我媽就我一個小孩,在她生病以後,為了治病和贍養問題,我丈夫和我離了婚。我現在還是孤身一人,如果叔叔可憐我,看在我去世的媽的份上,讓我照應您的晚年吧。我會把對媽沒盡完的孝心,全來用在叔——您的身上。”
錢如海不知道怎么說了,只把手機貼耳朵上,怔怔地看著我,好像希望我給他拿個主意。
“媽媽有照片留下嗎?”錢如海按著我的提示,問對方。我想,如果真是宋小瑩的女兒,並且到了如此境況,錢如海完全應該在經濟上援助她一下。
“有。”對方答道。
“那你現在有空嗎?”聽到對方回答“有”之後,錢如海讓她把她媽的照片送到商業大廈門口。因為我清楚,商業大廈是離醫院較近的大建築之一。我讓錢如海關照對方:“你到了以後,就撥這手機,把照片交給我朋友就行了。”
“交給你朋友?你在哪,那你不來嗎?”
“我在——”我趕緊把錢如海手機搶了過來,對對方說:“錢老在接見個朋友。我會把你送來的照片帶給錢老的。如果你母親真是他要找的宋小瑩,他會抽空約你見面的。”
通話完畢,我就開始離開病房,出了醫院,向商業大廈方向走去。我邊走邊猜測著這個即將出現的宋小瑩女兒的模樣。
已經遠遠看到商業大廈了,只見門口出出進進,人來人往,生意很是火爆。
電話一響,不經意間嚇了自己一下。生活中常會碰到這種情況,當一個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某一情境中時,一個小小的聲響,都會被嚇一跳。我趕緊打開:“你到了呀?你離商業大廈不遠嗎?”我以為是宋小瑩的女兒。
對方明顯沒聽懂我說的是什麼,只是說:“你說什麼呀。你不是要找宋小瑩嗎?”這是一個老年婦女的聲音。只聽她說:“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怎么回事!那邊一個自稱是死了母親的女兒送照片沒到,這裡又冒出了一個沒死的宋小瑩?
不能耽擱,送照片的應該快到了。我略一想,隨即邊向商業大廈門口走去,邊回道:“這樣吧,錢老在接見一個客人。我是他的一個朋友,看來他上午是沒空的了。下午你再打這電話,或者我讓他主動打給你,行嗎?”
“好吧!”對方掛了電話。
那邊電話一掛斷,這邊手機就跟著響了起來。我猜想:看來是那個女兒已經到了。
“怎么回事,打不進?”她在電話中笑呵呵地說我手機一直占線,害得她撥了十七八次,現在才通。她問我到哪了,說她早已到門口。
“快了,快了,15米吧,停車的地方。”我邊說邊走,邊向門口尋找:“喔,看到看到,高挑挑的、燙髮的哪位,是你吧?”對方在哈哈哈之後,也看到了我,就關了手機,向我這邊迎來。
這是一個比較標緻、打扮也還入時的女性。如果她生得象她媽媽的話,我覺得,在她臉上,除了沒有那顆痣,也還符合錢如海向我敘述的那個模樣。我們在互相問好、握手之後,就在廣場上進入了正題。她拿出了遺照,一併也把她媽媽的身份證給了我:“這也請你帶給他吧!”
她看我轉身就要離開,忽然問我:“他住哪?我能去嗎?”
“不行,不方便,先告辭吧!”我說:“我們還是按照錢老的意思。如果他要找的確實是你媽媽,我想,他會約你見面的。”說完,我就和她告辭回醫院了。
錢如海接過遺照,見是一個瘦削老婦人,沒再細看,連說不是不是。我又把身份證遞給他,他也只粗粗一瞥,就都回遞給了我。
我告訴他,在我去商業大廈時候,接到過一個電話,她說她就是宋小瑩。我問錢如海,要不要見?錢如海讓我從手機上找到那個電話,撥通了。
“你是宋小瑩?”錢如海問。聽到對方回答以後,錢如海又問:“40年前,你在城南紗廠工作過?”不一會,錢如海激動起來:“你好你好,你讓我找得好苦!”
很明顯,錢如海心裡已經急著想見宋小瑩。從他通話中,我聽出了對方也似乎急著想見面。這時,我當然不能做老“法海”了。他用目光徵得我同意後告訴她,自己現在在醫院,不方便走動,就答應了對方到醫院來看望看望的要求。
通話完畢,錢如海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他讓我給他拿來熱濕毛巾,又要了剃鬚刀,把臉打理了一番。我說:“看來我的使命要結束了。”他也很高興,他說:“我不會忘了你這朋友的。”
不一會,病房門外有人擰動把手。隨著一聲門響,護士推開了門:“21號,有人訪。”閃開身處,一個盤著髮髻、約莫六十開外的老婦人,遲遲疑疑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對中年男女,那男子手裡捧著一個果花籃。
中年男人快步過來,把果花籃輕輕放在錢如海床頭柜上,對錢如海微微一笑:“祝叔叔早日康復!”隨即把小方椅移放床前,對老婦人說:“媽,你坐。”中年男女則在略遠的長條椅上坐了下來。
錢如海的目光一直未從老婦人臉上移開,似乎仍在尋找當年的影子。“錢老,”我想,這時候我該迴避了,就試探著問:“我去買盒煙?”其實,錢如海知道我不會抽菸。他轉過臉對我說:“不要找麻煩,醫院裡不準抽菸。”中年男人也隨即附和,讓不用麻煩,說他也不會抽菸。
“小瑩,你變了。”錢如海終於停止了尋找,他對老婦人說:“我只覺得,我們很生疏。”
“是呀,一晃四十多年。”中年男人接口道:“你們全老了。”
錢如海問:“你就是宋小瑩?”老婦人點了點頭。中年男子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小卡片遞給錢如海:“我媽身份證。”
錢如海接過去看了看,又問:“你在城南紗廠乾過?”老婦人答:“是的,在紗廠二車間。”
錢如海抬頭看我,表情似乎很無助。我知道,他是覺得這個宋小瑩,不象他要找的人,可自己又無法甄別。
我想了想,很不在意在問:“錢老,你們兩家當時住得很近吧?”
錢如海眼睛一亮,隨即問宋小瑩:“那時你家住哪兒?”
“紗廠西邊,解放路頭上。”宋小瑩答。
“喔!”錢如海長長舒了口氣:“真不好意思,我要找的宋小瑩,當時家住黃海路南,就在廠後面。”
“那她不叫宋小瑩。”宋小瑩很肯定地說:“我們廠里當時是有一個女的,我只知道她家住廠後面,離廠不遠。嘴角也有一顆痣,比我的位置低些、小些,人家都開玩笑說我們是雙胞胎呢!”
“就她,就她。”錢如海說:“她叫什麼名?”
宋春迎。”
宋小瑩告訴錢如海,宋春迎當時在紗廠第一車間。她只知道宋春迎丈夫在銀行工作,可能就是建行,在老紗廠位置的建行。紗廠形勢不好以後,這一塊地皮被開發商開發,宋春迎父母搬遷到城東水廠那兒定居。銀行在18層辦公大樓建好以後,又在後面建了幾幢職工宿舍樓,宋春迎丈夫也分得了一個大套。
知道了宋小瑩提供的這些信息,下午,我撥通了報社張主任的電話,想把新的信息再登載一次,可錢如海認為不要再登。他說自己不方便下床,讓我辛苦些,直接到建行宿舍區去找一找。我一想,覺得也對,這樣反而速度會快些。
找到建行宿舍區,在傳達室,我向門衛說明了情況。“宋春迎,她多大年齡?”門衛問我。當他知道宋春迎年齡以後,搖了搖頭:“她是銀行職工?”
“不,她先生。”
“她先生也應該退休了!”門衛似乎在自言自語,繼而又問我:“知道她先生的名字嗎?”我搖了搖頭。他說:“這就沒法找了!”我只好告辭先走,說以後說不定還會來麻煩他。
在回醫院的路上,我想,還是登報吧。忽然,我想起了宋小瑩說的“她父母在城東水廠那兒住”的話,對,到城東水廠那兒去看看。在那兒,我幾經輾轉,終於找到了宋春迎爸媽原來的一個鄰居。那鄰居告訴我,宋春迎爸媽都已經過世,他早先聽宋春迎爸媽說過,宋春迎家在建行宿舍區5幢303室,她丈夫叫林平安。嗬,這下好找了。
我又返回了建行宿舍區。一敲5幢303室,不一會,內門開了。一個老婦人隔著防盜門問:“你找誰?”
一看老婦人,我就知道這就是要找的人。我怕冒失,還是試探地問:“這是宋春迎嫂子的家嗎?”一聽我這樣說,她打開了防盜門,讓我進去,招呼在客廳坐下,並給我泡了杯茶。“你怎么會認識我?”她問道。
“我不認識你,是我一個朋友認識你。”我告訴她:“他叫錢如海。”
一聽錢如海,她似乎明白了一切:“我過去的一個鄰居。他人呢?”
“他在醫院裡,被車撞了一下。不過無礙,已經基本痊?了。”我說。
“你就是來告訴我這些的嗎?”
“不是。他想見見你。”
她猶豫了好久,才對我說:“好吧,明天吧。”於是,我把醫院和病房號留給了她。
第二天一上午,宋春迎沒有出現,錢如海說:“既然她答應了,為什麼不來,會不會把我的房號記錯了?”我說:“怎么會呢!或許她不想來了,也或許她到下午才有空。我們還是等吧,如果她今天不來,我明天再找她去。”
下午四點多鐘,宋春迎還是如約來了。錢如海呆呆望著她,什麼話也不說,只是不住地點頭。我知道,我的使命即將結束,就要解脫了。
“錢老,我去買點什麼吧?”我找了個理由,想給他們一個空間,訴訴別離,說說心裡話。
“不用不用。”宋春迎連忙制止,她說:“我來看看,一會就走。”
“也好!”錢如海接口說:“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你就陪我們聊聊吧,沒什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在,他們礙著口,還是他們壓根兒就不想回憶過去?儘管錢如海有時候話中,隱含過去曾經喜歡她的意思,可她對這樣的話,總是不接茬。我還是得迴避,便起身當著他們的面,從抽屜里拿了兩張衛生紙,打了聲招呼,走出病房,並從外面輕輕帶上了門。
到哪呢?當然不是廁所,醫院有個閱覽室,看看書吧!於是我就來到閱覽室,找了個位置,順手從桌前書報架上拿了本雜誌,坐下翻了起來。這是本醫學雜誌。不感興趣,又把它放回原處,重在架上選了本《小小說》,翻開目錄瀏覽。《瘸腿女人》,蠻吸引人的題目,我就找到江蘇陳璽的這篇小說看了起來。
好一朵茉莉花》歌聲,讓我從腰間摸出手機。我邊看書邊打開手機接聽,開始,我也沒怎么在意對方說什麼,隱隱聽到“宋小瑩”時,我趕忙丟下書:“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對方告訴我,她就是我要找的宋小瑩。我懵了!
勿勿跑向病房。到門外,我猶豫了沒進去。只聽裡面錢如海說:“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過去喜歡過你,暗戀過你!”宋春迎說:“那是你的事,我可壓根兒就沒愛戀過你!”我趕緊輕輕離開,去到洗漱間,把手弄濕了,再來剛想伸手敲一下門。只聽宋春迎說:“好了,我得告辭了。”
門從裡面開了。我舉起潮濕的雙手:“嫂子,再坐坐吧!”
“不了,天不早了。”宋春迎道別後離開了醫院。
我進來,在錢如海床邊坐下。“錢老,告訴你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我說。
錢如海坐在病床上,還沒從剛才的氣氛中走出來,順口問我:“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我就把剛才在閱覽室接到的電話告訴了他。他也覺得奇怪:“又有一個我要找的人?”
我說:“當然肯定是假的了,因為真正的宋春迎你已經見過。”
過了好一會,錢如海象是有了別的打算,他說:“真的不真,假的也可以見,說不定比真的還真呢!”
“哪你意思是……”我試探地問。
“見!”錢如海說:“到現在我才明白,所有假的,好像都比宋春迎喜歡我。”
我打開手機,找到剛才來電,撥了過去。
“喂!”對方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我說:“我是錢如海的朋友。剛才打這電話的是——”
“我母親。”對方接口道:“我父親讓我們找得好苦,我們想把他接回來。”
“喔!”我心裡暗笑。心想,這一個更直接了,明明假的,卻連伯叔都不稱,在我面前直呼父親。我說:“好呀,你們準備什麼時候來?”
對方說:“現在。”這么急迫。天都要黑了,哪裡方便?我說:“已經晚了,你們方便嗎?”“方便方便,我們多去幾個人照應就是了。”對方答道。
我說:“讓我徵求一下你父親的意思,好嗎?”
“不用,很快的。”對方說。
這不是要強下手了嗎?我趕緊用手捂了話筒,把這情況徵求了錢如海。錢如海說:“來就來吧,怕什麼,難道還把我吃了不成?!”我就告訴了對方錢如海所在的地方。
果真不久,門響了。可沒有宋小瑩,進來的只是三個男人,也沒什麼看望病人的物品。只見那個年齡稍小些的,上來就去馱錢如海。錢如海一下呆了,連呼:“不去不去。”他轉身對我:“叔叔,救我。”
我只得上前攔住:“怎么回事?不要強來嘛!”
年齡稍小些的見我攔阻,就停止了強來。年齡稍大些的過來告訴我,他們是錢如海的兒子。一聽這話,錢如海大聲說:“莫聽他的,他們不是我兒子。”
年齡稍大些的說:“他有間歇性精神病。”錢如海打斷說:“我沒病,我沒病。”年齡稍大些的接著說:“前一陣,他和我母親吵翻跑了出來,我們到處找,都沒找到。”錢如海說:“我和你媽根本沒吵架,你們這些忤逆不肖子。”
我說這樣好不好,如果錢如海真是你父親,你們把護士找來,幫他辦個出院手續,再接他回去。錢如海說:“我不跟他們回去。”
年齡稍小些的說:“出院手續你自己辦吧,這與我們沒關係的。”
“怎么沒關係?他不是你們的爸爸嗎?”我說:“不僅你爸最近幾天住院有費用,他這幾天吃呀用的,我就不談了,還有報紙上的廣告錢……”
“這些全是你的事。我們還沒向你要精神損失和人身傷害賠償呢?”
我趕緊辯解:“你爸又不是我撞的!”
“不是你撞的?”三個兒子他一言你一語反駁我:“不是你撞的,你會這么好?”
我說:“再說了,他也沒受什麼傷!”
“沒傷你會送他上醫院?”說著,一幫人強行把錢如海帶走了。
我望著空了的病床,才真正感到好心的無奈和無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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