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她的愛》

《她的情,她的愛》是網路作家陳有唐的作品之一,於2007年開始駐入網站,現已完結。

基本信息

《她的情,她的愛》屬短篇小說,由作者陳有唐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作者介紹

作者:陳有唐
寫過多篇短篇小說《迷幻的初戀》《街頭爭論》《俺家有本難念的經》《鬼在何方》等。

文章簡介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欣賞

她的情,她的愛
那天,天色陰暗,雲層低沉,四周灰濛濛的,給人一種悽愴、壓抑的感覺。我們高中那一屆的畢業生,除了在外地工作的同學,差不多都去參加追悼會去了,悼念女同學張芝蘭。她才三十五歲,因心肌梗死猝然離開了大家。我接到好友成功的電話,本不想去,可是成功說你倆好了一場,愛情不成友情在嘛,是不是因為當年的失戀還懷恨在心?這話猶如鐵鍾重擊在我的心上,痛得心肝碎裂、胸悶氣憋出不上氣來——我哪能記恨?感激還感激不過來哩,要不是她當年那番刻骨銘心的話,讓我懂得了愛情、婚姻,一直激勵著我,焉能有現在美好的姻緣、如膠似漆的愛情生活?我是怕去了,控制不住感情,痛哭流涕,在他男人面前做出有損張芝蘭名譽的舉動,對不起她——其實我早就知道她出殯的日子了,很想去再見上她一面,一直拿不定主意,猶豫不決、、、、想起往事,如若不去,肯定這輩子會內疚、感到遺憾的。
張芝蘭在高中時和我一個班,念高一時並沒有引起我的注意。只是把她當作和其他女同學一樣看待:一群無憂無慮、天真活潑的女孩子,整天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吵嚷得沒完沒了。記得,念高二的那一年夏天,幾何老師布置了一道怪題要大家討論,她們嘁嘁喳喳,吵得連房頂都快掀開了,影響了我思考問題,由不得白了她們一眼。我這個人,做完作業後喜歡清靜,枕在胳膊上望著窗外的那晴空、白雲遐想,要是聽到她們還在嘰嘰咕咕的,心裡總要埋怨,哪來這么多的事吵嚷——也不嫌煩!此時,看她們爭論不休,只好走出教室來到那棵遮住陽光的倒垂柳下,靠著樹身坐在樹根上,眺望遠處那青黛色的山嶺出神……
“劉三貨,你怎的出來了?”
啊!原來是張芝蘭。我捩臉問:“有事?”
“你的作業做完了?”
我點了點頭。
“俺們吵了半天了,那道幾何題都證不出來,你是——”
平時女生們都不願搭理我,很少來請教。我猜她們是不喜歡我,嫌我長得個頭兒小,生得粗糙,一副莊稼人的相貌,不是小白臉兒,更不是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生性又不好多言,因而不願走近。有的還在背後譏笑,說我是“小個子”,其實我並不矮,跟她們站在一起一般高,不分上下。
今日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竟然追出教室來請教,哪好意思拒絕:“我嘛,把李老師今天講得定理,跟上一禮拜二講得那兩個公式聯繫起來……”
她聽得眉開眼笑:“原來是——俺明白了,謝謝。”說罷轉身跑回教室去了。張芝蘭不像那些女生眼中無人,在男生面前拿腔做勢瞧不起人。她心地善良,端莊大方,熱情洋溢,穿戴很樸素,不像其他女同學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甚的布拉吉、裙子……花花綠綠的,依然是前些年的那藍襖、黑褲子、布鞋,
讓我捉摸不透的是那雙襪子的後跟,是用細線仔細彌補破綻出來的——是家寒?還是勤儉?一直到她進了教室還在思索。
讀高二時,開學後她有十幾天沒來報到,我想:準是家裡沒錢供她念下去了,很為她惋惜。這樣一個好學用功的同學,念了高中不能參加高考,實在是件傷心、遺憾的事!看著前一排她那空空的座位,心裡好不難受,常常的胡思亂想、、、、、九月底的一天,她突然來了,穿一件粉紅色的襖兒,藍綢子的裙子,白色的絲襪子,黑皮鞋,真是煥然一新,連教室裡面也為之熠然生輝了。她主動向班主任提出:為了補起這些天來耽誤了的課程,要求與我同桌,好隨時請教。看到老師點頭應承,我興奮得心花怒放,渾身發熱。這不僅說明她高看我,而且表明她對我有好感,更重要的是客觀上在班裡提高了我的威信,讓那些小看我的女同學刮目相看。我看著她那溫柔、深情的眼神,簡直有些受寵若驚,但不願在全班同學面前流露出感情,口頭上沒有表態,只是站起來點了點頭。
下午活動時間,給她補課,這個時分,同學們大多到操場去了,教室里很少有人。有一天我伏在桌上枕在一隻胳膊上,瞧著她這身穿戴:簡直是換了一個人了,真是女大十八變,穿上這衣裳——人憑衣裳馬靠鞍——變得比以更加漂亮了。她低首閱讀課文,可能是那剪髮遮在臉頰上發癢?她撩到耳後,顯露出那豐腴的臉蛋兒,白裡透紅,鮮嫩婧亮,那漆黑的眉毛、睫毛、大眼,紅唇,使我神思恍惚,意馬心猿,聞到她散發出來的淡淡的發香,不禁動了慾念,心臟砰砰跳個不止,真想撲上前雙手捧住親吻。
然而理智告訴:不可輕舉妄動。扭頭打量,身後還有幾個女同學在做作業。我們這個班女同學居多,她們性格各異,有的喜歡翻嘴撩舌*,傳閒話:有的嫉妒心強,惡語傷人:有的天真好奇,心直口快:還有的好標榜自己,抵毀別人、、、、、前不久,那個生得皮糙、突額、大嘴,喜歡效顰作嬌,其醜無比的女生,在我們班長跟前談話時,搔首作姿,撒嬌做態,說話哆聲細氣,班長覺得好笑,禁不住順手颳了一下她的臉蛋兒。不料,她竟然尖聲怪叫,說班長抓挖*她哩!受屈得掩住臉兒哭個不止,驚動了全班同學、班主任,弄得班長尷尬、難堪下不了台,後經班主任批評,責令班長做書面檢查,她才抹掉眼淚,方才了事。從那以後,大家一直把此事當做取笑的話柄,常常把班長燥得臉紅脖子粗,有嘴說不清,威信大大地下降,在班裡抬不起頭來。
鑒於這樣的教訓,我只好控制感情,慌忙直起腰桿,不敢胡思亂想。她眼珠子睥睨了我一眼,臉兒漲得通紅,頭微微一轉,莞爾一笑,目不斜視,又認真地閱讀課文了。我倆本來商量好,在她讀完以後有甚的疑問提了出來,我再做解答。可是那日一直到下學的鈴聲響了,她也沒有開口。
她為甚斜眼瞅?為何臉紅?為什麼發笑?是生我個頭小、貌不俊?是嫌我膽怯不敢表白?還是藐視?這些想法一直困擾著我,弄得心慌惑亂,晝夜不安。
有幾次看到教室內沒人了,鼓起勇氣剛要開口,可是看到她專心研讀,又猶豫不決了,一直到補完課也沒敢說出自己的心事。
這些日子,每天下午有一個小時跟她度過那美妙的時刻,令我感到心神愉快而又激動不安,現在陡然不能再在一起,雖然能夠在教室裡面時時刻刻看到她,可心裏面總不是滋味——還想和她單獨待在一塊兒,儘管談得是功課,也會感覺到愉悅。要是過禮拜,一天看不到她的面,心裏面就覺得空蕩蕩的,看到甚也沒甚的興味。我想,總是她把我的魂兒勾走了,賦在了她的身上——對她越是想念就越覺得她越是俊美、越是可親可愛,是這個世界上自己最待見、最愛的人。這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難以忘懷的初戀哇?讓人丟魂失魄,神魂顛倒,整天的心慌感惑亂。
就在這個時期,我發現嘴唇上長出毛茸茸的短須,額頭上長出了粉刺圪塔,於是又拿刀片刮,還擦了滋潤皮膚的雪花膏,儘量美化,可是怎么打扮、扎務,也不盡心意,因而脾氣越來越大,心浮氣燥的,動不動就發火兒,連說出的話也粗了,悶聲悶氣的。然而令人欣喜的是個頭兒好像長高了,於是跑到牆下那個半月前刻下得刻度下面一量:並沒見得增加了多少,好不喪氣!
好不容易等到禮拜一,上課斜眼兒偷瞟她時,即見她整衣端坐目不斜視,專心聽課。那神色莊重、嚴肅,有股子神聖不可侵犯的尊嚴,儼然是一座珠穆朗瑪嶧,可望不可即。我如墮深淵自慚形穢,埋怨爹媽沒有養育好自己,弄下個小個子。不由地胡思亂想,悲嘆命苦、、、、、忽然瞅見,她在桌子下面用食指不住地指向講台,頓時心花怒放,好似看到一盞指路明燈,看到了光明的前途——啊?她心裡還有我!於是挺直腰桿,留心聽課。可是下了課,上了活動時間,她又遠遠地離開了我,和那些女生們打藍球去了。我站在一旁觀陣,瞧著她只穿背心、褲衩子,祼露出那頎長、苗條、曲線分明的肌體,心蕩神馳,……
七月的一天,張芝蘭一反常態,沒去球場,在教室里主動與我交談:“這次期考,你代數怎的才得了七十五分?找原因了沒?”
“這……還沒有。”
“你呀,這樣下去,明年高考可就成了問題嘞。”
我紅著臉吶吶吭吭地說:“聽課,精力不集中。”
“為甚?”她也紅了臉面。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低下了髑髏*。
“你呀,挺聰明的個人……怎就糊塗開了?”
我扭頭向左右瞅了瞅,見同學們都活動去了,壓低聲音說:“我,我的心思……你還看不出來?”
她沉思了片刻,鄭重地說:“不要瞎想了,現在是關鍵時期,應當集中精力學習。”看我臉紅,眼神驚呆、發愣,接著說:“你呀,挺有才華的個人,還愁——”不知為甚?她的臉兒也漲得通紅,話頭一轉:“這樣吧,為了不影響你聽課,明天我跟賈小銘調座位。你不要誤會,我這是為你著想的。”
我正想把話說透,把悶在心坎子裡的衷情全倒了出來,忽然聽得外面有人喊:“張芝蘭,大家就等著你上場哩。”
“好,馬上就去。”說罷急急忙忙出去了。
對於她的這個決定,雖然不願意,捨不得讓她離開了我,但她這是為了我,為了我的前途著想的,是真正的關心,真正的愛——我又不是三歲的娃娃不懂事?連這樣深切的情意也曉不得?哪會誤會哩。不過那句“你呀,挺有才華的還愁……”是甚的意思?為何不提‘貌’只說‘才’哩,是嫌我‘無貌’?還是有別的意思?啊呀!說到這兒她的面色突然通紅——這說明她並不在乎甚的貌不貌的,而是看重了我的‘才’。這一定是剛才聽了我說得‘我的心思你還看不出來’的回答,只不過閨女們害羞,嘴上說不出‘愛’的字眼兒來——想到這裡,頓時,感到心裡暖融融、甜蜜蜜的……
上高三的時候,每當我得了九十分時,她那明眸總要含著笑意向我默默地點點頭,表示祝賀。但不跟我說話,我想,她是怕我影響我的心緒,再犯老毛病。於是也向她點點頭,報以微笑。此時心裡充滿了希望,相信將來她會嫁給我的。畢業考試時我的各門功課都在九十分以上,她的成績也不錯,門門功課不下八十五分。我們見面雖然說得話不多,可是句句中聽,沁入肺腑,鼓勵再加把勁考上理想的大學。
當填寫報考志願的時候,我沉不住氣了,拿著表格找她商量,想填寫一樣的學校、一樣的專業,一心想得是志同道合,以便實現那美好的心愿。她帶我來到那棵遮天、茂盛的倒垂柳樹下,看看無人說:“你的理想是甚的專業,你就報考甚。”
“我要看你的,才好決定。”
“那不好,這是決定一輩子的大事。”她認真問:“你喜歡甚的專業?”
“農藝果木。你呢?”
“師範學院。”
“那我也填……”
“哪能行呢?”她著急地跺腳道:“這不是勉強的事。”
“我是想、、、、、將來咱倆能夠結為終身伴侶。”
她的臉色冷若冰霜:“這根本不可能。”
如同當頭一棒打得我暈頭轉向,不知所措,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看我眼裡噙著淚,唉了一聲說:“你還記得不?去年開學時我好長時間沒來報到——那是因為我爹沒錢供我念書了,要我在家幫他種地,只好輟學。可是心事一直學校,常常唉聲嘆氣。媽心疼我,跟我爹商量好,給我找個錃家,讓人家供我念書。正好馮縣長在俺們村蹲點,聽說這事,不知看上我的甚了,上門給他兒提親……”
“你——答應了?”
她點了點頭。
“你見過那男的沒?人怎么樣?”
“一般。”
我聽得五內具焚,目瞪口呆,如同傻瓜蛋一樣流下了眼淚。
“三貨,天底下的好閨女多得多哩,憑你文才還愁找不到個好的?”
“可你,那次我代數打了七十五分時,你並沒有說呀——我不相信。”
“那是看到你當時發獃,怕經不住刺激,影響了學習。”
啊?原來是這樣!可我不甘心:“我覺得天底下……就屬你好……”
“這是不可能的。”她含著淚說:“你就死了這條心哇。”看我還在流淚勸道:“當時我也是沒路可走了,才答應的。希望你振作起來,考上大學實現理想,一定能找上個比我好的……希望你將來幸福,比我過得好。”
此時,我已意識到沒有餘地了,再求她也不會有好的結果,於是硬著心腸說:“看來,馮縣長的兒子一定比我生得英俊、漂亮。我也希望你以後比我過得好,終生美滿、幸福。”然而心裡卻在發狠:假若異日能找到一位不嫌我而又可意的心上人,我一定要掏出心來奉獻給她,珍惜愛情,讓她過得比你過得更好。
那一年她考上了師範院校,我考上了農學院的園藝系。我們校在郊區,離師院不到六里地,有時心裡邊還想著她在課桌下面用食指指點講台要我專心聽課的情景,不禁思念她的好意,很想前去看望,可是想到她現在是有了主兒的人了,前去既不是不尊重她的感情?惹她討厭?於是熄滅了蠢蠢欲動的念頭。不過心裡怎么也放不下這段戀情,遇到來我們校的老同學時總要問詢她的近況。
聽說,她在讀大一的時候,馮縣長的兒子怕她在校交男朋友,提出完婚,她想讀完大學再結也不遲,一再拖延,可是經不住男方大人的督摧,父母的強逼,只好請假回去結婚,不料第二年就生了個女孩子,在家歇了一年。這時我才體會到她有她的難處——花了人家錢,吃了人家的飯,就得聽人家的話。本來四年畢業,她卻念了五年,分配回了我們縣的中學教書。唉,身不由己啊!
我在農學院,一直想找個如意的伴侶,可是那時的女同學,眼光都像高射炮眼,一直盯在帥哥們身上,儘管我努力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可人家還是瞧不上我這個來自農村的小個子,弄得我心灰意懶,只得埋頭讀書學好本事,不找大學同學,將希望放在畢業以後,面對現實,針對自己的情況,降低要求,只要是能看上我的,就娶她為妻,好好地過日子,實現以前在張芝蘭面前立下的那心愿。
後來分配回縣裡農業局工作時,恰好和張芝蘭的男人在一個科室,方才知道這小子是個紈絝子弟,念中學時比我們高一屆,早就看上張芝蘭了,還曾偷偷地給她寫過情書。高考落榜後,通過他父親的關係到了我們科室,連基礎農業的知識也不懂,上班丟兒朗當的,大家都瞧不起他。那個時候正趕上上面提出“停薪留職”,在他父親的幫助下,他下海經商搞起了燋碳生意,沒用了一年的工夫便買了一輛“桑塔納”,山南海北的在外聯繫業務,連張芝蘭度假期間也不肯回家。據同事們背後議論:這小子在外經常的泡歌舞廳,有不少的相好的哩。為此,我為張芝蘭惋惜、叫屈:怎的就嫁給了這么個花花公子嘞?倘若她曉得了這些事情,不定怎的傷心哩。我想;她不會過得比我好,儘管至今我還沒有解決了終身大事,過著單身漢的生活。
這年的春天,我下鄉蹲點,幫助大興村修整果木園地,帶領著一夥小青年,整天的在那廿畝地里忙活。我發現有個廿來歲的閨女,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跟我的個頭兒差不多,黑髮、圓臉、明眸——好生面熟,好似在哪裡見過?可又想不起來。她生得端莊、穩重、不愛說話,常跟在我身後幹活兒,移植、剪枝、嫁接樣樣活計都熟練,讓我讚不絕口。她聽著也不吭聲兒,只是那紅潤的臉蛋兒上露出了笑靨兒,令人心醉。
後來曉得她叫溫若春,是村長獨生女,因為相親的條件高,好多的小伙子吃了閉門羹,至今還沒對象哩。心裏面不由地瞎想:如果能娶到這么好的閨女為妻,也就心滿意足,了結了這一輩子的宿願啦。不過考慮到自己已是廿六的人了,比人家大五、六歲,又是小個子,豈不是想入非非嗎?也就不敢妄想了,專心致志地工作。不料,沒過了一個月,支書找我,說是給我介紹個對象,問我看上看不上溫若春?我眼前一亮,喜不自禁,可又不敢相信,搖頭說:“別拿我開玩笑。”
他盯著我的眼睛說:“我是認真的。要是看上了,我就給你倆當個介紹人。”
看來這是有來由的,忙問:“人家願意嗎?”
“是她爹托我問你的,不過嘛,她只有國中程度。”
“哪……我可以幫她補習,還可以上函授嘛。”
他看我喜形於色,吶吶吭吭地說:“不過,還有個條件……”
“甚的條件?”
“老倆口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只要你保障能給老倆口將來能養老送終……”
“這是當小的應盡的義務啊。”
“那好,”他笑著拍拍我的肩膀:“我這就回話去,等著回話哇。”
事後了解:原來溫若春是個有主意的人,在她父母面前說過;她的事她作主,不要大人操心。二位老人看她對上門相親的好多人都不同意,也就不敢包辦了。這些天她可能是看上了我的學問、才幹?在她爹面前流露了出來,他爹便托支書出面來做媒的——這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啊,這姻緣的事竟是這樣的怪啊?多年來一直找不到心上的人,倍受折磨,難以了結心愿,而現在竟然會奇蹟般地出現在面前,而且還是這樣俊的美貌女子,使我激動不已,打心眼兒感激溫若春——難為她能相中了我這個小個子,難道這就是老鄉們說得‘人對緣份狗對毛’的‘緣份’?怪不得一見面就覺得面熟哩。
此事進展得挺快,還沒有一個月的時間,大人們都說俺倆‘老大不小的了’,就選定了結婚的日子。
七月一日是我和溫若春大喜的日子。為了吐出這些年來在愛情上所受到的屈辱、折磨、窩囊氣,我要大擺宴席,發出了好多請柬,除了親朋好友外,還有中學、大學的同學,好在眾人面前抬起頭來揚眉吐氣。作為同學的張芝蘭,又是同事的妻子,我親自登門邀請。誰知屋裡見到的只有她九歲的女兒。詳細詢問方知:她媽媽講課去了,她爸爸有半年多沒回家。可我見不到張芝蘭的面,心不甘,順手拿起孩子做作業的筆,寫了一封簡訊,務請她屆時光臨。
這一天,驕陽似火,陽光燦爛。溫若春身著白色婚紗,魅力無窮。我穿了一身裁剪得體的西服,系了一條紅色領帶,氣度不凡。典禮完畢,來到佳賓席前一一敬酒。我發現溫若春面如桃花、含羞、靦腆,瞅著我的眼色,隨和順從,舉止得體。看到人們投來嫉羨的目光,我很得意,面帶傲氣,來到同學們聚在一桌的酒席前邊,喝了交杯酒,相抱親吻後,班長祝願:“互敬互愛,白頭偕老。”來到張芝蘭面前,看她神色暗淡、晦澀,低頭不語。想必是想起高中時期的情份?心中不是滋味?聯想到她那不著家的花花公子,不禁生了憐憫之心,拉著溫若春想走了過去。不料,好朋友成功說:“等等。”捩臉衝著她說道:“今天是老同學大喜的日子,張芝蘭,你就沒一句子祝賀的話?”
她站了起來,舉起酒杯低聲說道:“希望你、、、、、”竟然說不出話——沒詞兒了。
而我卻想起她當年贈給我的那句銘心刻骨的話,不加思索,一點兒也沒考慮到她現在的境況,順口說道:“我也希望你以後過得比我好、、、、、”看到她面帶苦笑,立即意識到說得過於冒失,勾起了她的心病,不敢說出那下半句:“終生美滿、幸福。”悔之無及,拉上溫若春去了大學同學的那一桌席上、、、、、
後來我才知道,就在我結婚的時期,她男人正跟她鬧著離婚哩。以前她也聽到過一些閒言碎語,不過不在意,曉得在這個金錢至上物慾橫流的時期,男人們發了財,常年在外,免不了拈花惹草的,要是追究,自己又沒有真憑實據,肯定要吵嘴打架,家醜不可外揚,影響不好,有失公公縣長的身份。又考慮到自己身為中學教師,為人師表,怕同事們說三道四,更怕失去了可愛的孩子,一口回絕。可那男人已鐵了心,橫眉堅眼,大吵大鬧,立逼她到法院辦理手續去。此事驚動了公公,出面干涉,指著兒子的鼻子大罵:“當初是你央求我上門提親的,現在……你!敢做出這沒良心的事,從今往後就別登這個門——我沒有你這個兒子!”男人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走出家門,一直沒有音訊。她以為憑著自己的一片熱心,忠貞不二的忠心,好生待他,就是鐵石心腸也會熔化,也會感動他的。這些天正苦苦等待,盼男人回心轉意嘞。
結婚以後,機關事忙,又幫著溫若春補習高中功課、報考函授大學,哪有時間去打聽這些事?直到去年,聽局裡人說:那男人一直沒回家,在省城購置了一套房子,跟情婦在一起過日子哩。張芝蘭聞訊,氣出了一身病,這幾年經常的住醫院。我想起高中時期她讓我‘死了心’的那些話,她所憧憬的美好的生活……不禁為她的命運感到悲哀,嘆惜,好長時間為她難受……而更沒有料到的是前些天在本地電視節目內登出了她逝世的訃告——天哪,她的情她的愛怎的竟是這樣的?
想起了在婚禮上無意中觸動了她的傷痛,傷害了她,哪敢怠慢?於是決定尊照鄉俗,備了一份四色禮(香火、黃表紙、蠟燭、錫箔)和溫若春雙雙捧著一個特大的花圈,前去悼念這位有情、有意、有愛,對我說來是指路的恩人。
注釋:翻嘴撩舌,土話,指傳閒話,挑撥是非。
抓挖,土話,指調戲。
髑髏,土話,指腦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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