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厭惡》是薩特的成名作,也是法國當代文學中劃時代的作品。薩特認為,“從純粹文學的角度來看,《厭惡》是我最好的作品”。小說通過主人公洛根丁對周圍生活的感受和體驗,表明了作者的存在主義觀點。主人公是個年已30仍未成婚的知識分子,因對飄零生活感到厭倦而返回故里,來到布維勒城,住在一個旅館裡。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他著手撰寫18世紀法國陰謀家德·洛勒旁侯爵傳記。但沒過幾天,他就覺得一切都令人噁心,因而離開該城前往巴黎。
在薩特看來,人與其周圍的一切總是脫節,相互之間既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也毫無意義;人和事物的存在,只是存在著,彼此相逢相迎卻不能溝通,既無規律可循,也沒有因果關係;人生是荒誕的。但是當你意識到這一點時,眼前浮動的一切,就會在你的心裡翻騰,令你感到不適,於是就想嘔吐、噁心。洛根丁對周圍生活產生厭惡,正是作者這一思想的體現。他忙於鑽圖書館,查閱資料,疲憊不堪。他發現自己過去確實喜歡過這個人物,但現在只是對這本書感興趣。最後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沒有什麼意義。他想,既然自己都把握不了自己,又怎能去掌握別人的生活,給他人作傳?他每日把發生的事情記下來,不放過任何線索和細節,如街道、人群、咖啡店、公園、大便紙、撲克牌、啤酒杯、各種人的臉等。所有這些事物,既不重要,相互之間也毫無聯繫。而他自己反而在記錄過程中,情緒發生變化,產生了厭惡感。他逐漸地意識到,任何事情都是不可理解和沒有意義,生活是荒誕的,“存在就是虛無”。
作者簡介
讓一保爾·薩特(Jeam-pauLSarire)是法國著名的存在主義哲學家、小說家和戲劇家,也是當代文化生活中的國際知名人物。1925年他出生於巴黎的一個海軍軍官家庭,2歲喪父,母親改嫁,3歲起一隻眼睛失明,跟祖父母一起生活。19歲入巴黎高等師範學院學哲學,受胡塞爾、克爾凱郭爾、海德格爾、黑格爾等人的影響很深,文學上受卡夫卡影響。1929年,他在大中學教師學銜會考中名列前茅,取得哲學教師的資格,並認諷了他後來的終身伴侶女作家西蒙娜.德。波伏瓦。1936年,他在第一部哲學著作《想像》中提出了存在主義的觀點,1938年,他的哲學觀點在長篇日記體小說《厭惡》(又譯《噁心》)中得以通俗的闡述,這部小說使薩特有了名聲。1939年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他應徵入伍,參加抵抗運動,同年,出版了短篇小說集《牆》,反響限大。以後,他熱衷於政治運動。1943年,他的哲學代表著作《存在與虛無》發表,同時寫的劇本《青蠅》和次年寫的《禁閉》兩個劇本都是闡述他的存在主義觀點的。他提出“傾向性文學”的主張,並親自實踐,如小說《自由之路》(1945—1949)描寫二次大戰期間游擊隊的活動,劇本《可敬的妓女》(1946)反對種族主義。他寫的劇本還有《骯髒的手》《1948)、《魔鬼和上帝》(1951)、《涅克拉索夫》(1956)、《阿爾托納的隱藏者》(1959)等劇本。他還寫有《什麼是文學》等論文和有關福樓拜的傳記。1955年他到過中國,1971年起離開書齋走向街頭,賣左翼書刊。1964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但他拒絕接受。1980年4月15日在巴黎逝世。
核心
作者認為,《厭惡》的核心是“孤獨”。作品中也多次出現“孤獨”一詞。從某種程度上說,主人公“厭惡”的根源就來自於“孤獨”。他不滿小市民的麻木、庸俗和虛偽,更看不慣資產階級的兇狠和貪婪。他揶揄、嘲諷小市民根本不懂生活真正的意義,一切行動都只不過在消磨時間。那個宣稱自己是人道主義的學者,只知道按圖書目錄卡的字母順序讀書,真是愚蠢而又怪僻。可自己又怎么樣呢?整天忙忙碌碌,不知在幹些什麼。在無聊中,他與自己並不喜歡的旅店老闆娘鬼混,卻得知老闆娘每天要換一個男人。他希望在情人安妮那裡得到安慰和理解,但發現她已變成一個心灰意冷的粗笨女人。他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餘的,對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命運難以把握,感到更加噁心。主人公正是從這種陌生感和孤獨感中,體會到現實的荒誕。
《厭惡》醞釀的年代,正是西方世界社會處於動盪的時期。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浩劫剛剛過去,新的戰爭危機又將來臨。席捲西方的經濟危機,使資本主義世界陷入更大的混亂。一些人認為“上帝已死”,失去了信仰的依靠,但又找不到正確道路。希特勒上台時,薩特正好在德國研究哲學,目睹納粹分子的戰爭狂熱和對民主力量的迫害,使他對人們的焦慮、不安、孤獨的情緒有了更為深切的了解。這部作品面對的正是這種不合理、醜惡、虛妄和荒誕的社會現實。小說中既有作者對現實的感受與思考,也包含著他對現實的否定和反抗意識。但在作品中,作者沒有讓自己的主人公在孤獨和厭惡中消沉下去,而是給他安排了新的生活:主人公打算撰寫另一部書,他完成了從“自為存在”到“自在存在”的超越。
小說用日記體寫成,以“我”的思想活動和對人生的看法構成全書內容。雖然沒有動人的情節,也沒有離奇曲折的故事,但主人公的心理變化卻層次分明。從他對生活意義感到困惑,個別事物令自己“噁心”,到逐漸擴大,以致包圍自己,到最後忽然醒悟,決定嘗試拯救自己。線索的發展十分清晰。全書的思想和描述渾然一體,有真實細緻的生活細節的再現,也有主人公哲理性的內省過程和心理感受。小說語言樸實、辛辣。
內容
從“厭惡”到“失望”
《厭惡》這部小說以一篇沒有日期的日記開頭。作者為我們描繪了一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我”——洛根丁對生活的感覺。作品中,“我”在自我譴責、自我發現中苦苦思索著人生的意義。日記開頭,“我”就覺得有種變化,但不明白變化的原因。“某件事在我身上發生了,我現在不能對它懷疑了。”②實際上,這種變化來自洛根丁對周圍事物的感受與意識——厭惡。他感覺“這種變化是一種抽象的變化,並不體現在任何具體東西上”,但無處不在地跟隨著他。他意識到,他原有的熱情、希冀以及對周圍事物的熱愛,都已不再美好,他“害怕和它們接觸,仿佛它們是有生命似的”。無論是在家裡,在街上,在圖書館和咖啡館,“厭惡”的感覺時刻煩擾著他。在他眼裡,樹葉是腐爛的,廢紙是骯髒的,蒼蠅總在騷動前爪,酒杯是油膩膩的,樹根是怪誕的……他試圖用記憶,用寫作或與並不喜歡的老闆娘廝混來擺脫這種感覺,但無濟於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薩特通過細膩的心理描寫,借洛根丁之口表達了人對生活的“厭惡”之感。在咖啡館裡女招待向洛根丁問話時,他感到“‘厭惡’抓住了我,……”在他看見老闆娘的表兄阿道夫,觀察他映在咖啡色牆上的藍襯衫時,他覺得“這襯衣也使人厭惡或者說這就是‘厭惡’”。接著他又解釋到:“‘厭惡’並不在我身上:在那邊牆上,吊帶上,在周圍的任何地方我都感覺到它。”可見,薩特認為,“厭惡”之感是人視、聽、觸覺器官與外界事物相遇的必然結果。在薩特看來,“厭惡”這種感覺就是主觀意識對客觀事物的反映。說到底,厭惡其實是一種覺悟的表現,它將世上污垢、腐臭、卑瑣、猥褻、罪惡的東西放大給人看,並以此揭示這個“存在”著的世界的醜惡。薩特曾宣稱:“我就是洛根丁,我利用他來表現我生命的脈絡。”的確,洛根丁從某種程度上是精神危機時期的薩特。二戰之前法國社會的種種矛盾以及歐洲經濟危機所帶來的惡果,使薩特感到資本主義社會的陰暗。薩特甚至認為,“厭惡”之感是人生的組成部分,誰也無法逃避和擺脫,甚至可以說“厭惡”就是人生本身。而“我”也是通過“自我”身體對外界的感覺而存在的,有了“厭惡”等感覺,才能感覺到外界的事物。這個過程本身就是“自我存在”的一種方式。這種方式表達了薩特對人生的看法,表達了他的苦悶和憂傷。在他看來,“生活中,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只不過是背景變換,有人上場,有人下場,如此而已,日子毫無疑義地積累起來,這是一種永無休止的單調的增加。”這種毫無意義的生活必然使人失望。這種失望之感是洛根丁對經驗世界的懷疑和否定的情感體驗,也就是“厭惡”所致。“厭惡”之感是人的存在處於清醒階段對人生與自然的認識;而這種認識遠非一種生活體驗,而是上升到一種哲學概括了。表現在作品中,是洛根丁的失望與虛無,表現在作家,則是他的虛無主義哲學觀。
從幻想到絕望
對世界的失望,使洛根丁決心投入到工作中去。首先,他來到圖書館整理關於羅爾邦的資料,想以此逃避自在的世界——外部世界的存在。開始,洛根丁對羅爾邦充滿興趣,“比要寫的書更讓我感興趣”。然而,隨著了解的深入,“這個羅爾邦使我煩惱了,他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故弄玄虛”。於是,洛根丁“再也不寫關於羅爾邦的書了”,因為歷史資料和歷史人物證言不能揭示羅爾邦的本真面目,研究歷史沒有任何價值。“我既沒有能力保存我自己的過去,我怎么能夠希望我可以挽救別人的過去呢?”況且,“歷史說的是存在過的事情,而一個存在的東西從來不可能證實另一個存在的東西的存在。”經過了努力戰勝“厭惡”的掙扎之後,他終於無奈地放棄了。然而,他仍在尋覓,他又發現了令人敬意的“自學者”——他發誓要讀完布城圖書館所有藏書。但深入接觸之後,洛根丁發現,他說的話“有些是借用別人的,有些是引用別人的”。洛根丁厭惡他的虛偽,於是,他們之間的聯繫割斷了。幻想又一次破滅。最後的希望是與安妮的見面。然而,見面後發現,安妮也變了,昔日的情分不能再現,唯一的出路是分道揚鑣。直至此時,“我才真正清醒,我的過去已死亡。羅爾邦死了,安妮的到來只是奪走了我的希望。”“我再沒有任何理由活著,所有我嘗試過的理由都失去了,我能在想像什麼別的,我還年輕,我還有足夠的勇氣重新開始。但是,應該重新開始什麼呢?”
經歷一次次希望的破滅之後,洛根丁絕望了。他觀察、思考得越多,越感到“厭惡”。因為,“我”是外在與內在相遇的場所,“我”是真誠的,世界是虛偽的。“我”與世界是對立的。而這種對立則是極度的“厭惡”直至“荒誕”。“‘厭惡’即是正視不存在,即是對荒誕的感知,以及隨著這種感知而來的極度痛苦。”③洛根丁終於找到了一個詞來概括他全部的生活——荒誕。
“荒誕”是存在主義的基本概念,它“表現為一種割裂,即人們對統一的渴望與心智同自然不可克服的二元性分裂,人們對永恆的追求同他們生存的有限性之間的分裂,以及構成人本質的關切同人們徒勞無益的努力之間的分裂,等等。機遇、死亡、生活和真理的不可歸併的多元性,現在的不可知性,這些都是荒誕之極端的”④。《厭惡》所描述的就是這種荒誕。人一旦在平庸無奇、習以為常的生活中提出“為什麼”的問題,那就是意識到了荒誕。意識到荒誕也就意味著人的清醒。一方面,人看到這無意義的雜亂無章的世界,它是希望的對立面;另一方面,人自身又深含著對幸福和理性的希望。荒誕就產生於這種對人生的呼喚和世界不合理的對抗之中。
既然我們面對的是悲劇的人生,是無情無義的荒誕世界。那么,荒誕是否就必然要引出絕望之路以結束這在世的生活呢?在日記的最後部分,薩特給出了答案。
絕望中迸發的希望
《厭惡》一書是圍繞著“厭惡”這一概念展開,並逐漸說明了“厭惡”的意義。人的“厭惡”感的產生是以人的肉體存在為前提條件的,如果只有意識,人是不會產生“厭惡”感的。而“我”要認識世界,就必須同時認識“我”“自身”,因為人同外界的聯繫是通過人的感覺來實現的,“厭惡”是人通過感覺對於世界的最基本、最起碼的認識。到日記的最後部分,洛根丁認識到“厭惡”的無法擺脫,於是,他開始和“厭惡”作鬥爭,他帶著擺脫孤獨、擺脫厭惡的渴望,踏上了“自由選擇”的艱難之路。“也許有一天,當我想到這一天,這一陰暗時刻……我會感到心跳得更快,我會說:‘從這一天,這一刻起,一切都又開始了。’”從這裡,可以感覺到了洛根丁的希望所在,感覺到了薩特關於“自由”的觀念。
小說中多次提到《在這些日子裡》這首歌。而洛根丁每次聽到這首歌,都會獲得暫時的解脫,因為這首歌是世界上唯一令他不會感到厭惡的東西。這就告訴讀者,美好的事物是有的,人並非絕望的存在,人是能超越存在的。這也是薩特藝術救世觀點的形象化表述。在現代機械繁榮和技術統治的背後,上帝已隱去,而把荒誕留給了世界,物質的繁榮掩蓋不了殘酷的現實。薩特在否定上帝的同時,把人的希望寄托在想像的世界中,寄托在精神自由之中。於是,洛根丁意識到:現實已無法改變,要擺脫現實,只有靠脫離現實的“意識”。書中寫道:“夜幕降臨的春天旅館二層樓上有兩隻窗戶亮起來了。新火車的建築工地發出強烈的潮濕的木料氣味:明天,布城一定會下雨。”這段描述告訴讀者,布城不會變,而洛根丁要行動了!他要離開這裡開始新的生活。
前文已提到,洛根丁實際是作家的代言人。他在對“存在”的失望、幻想、絕望的體驗之後,並不甘命運的擺布,不甘被“厭惡”所屈服,而是表現出一種強烈的擺脫醜惡現實、不顧一切尋求生路的欲望。這就是薩特在《存在與虛無》中闡釋的“自由選擇”。薩特認為,“存在”自己是不能超越存在的,只有虛無(主觀意識)才能超越存在。人憑藉天賦的想像力,可以自外於事物,自我外化,自我超越,使自己從周圍現實的困擾中擺脫出來,達到“自由”的目的。換一種說法,意識是一種虛無化的活動,在這種意識活動中,人使對象世界虛無化,同時使自身虛無化。人的這種虛無化的能力意味著人超越了當下的既定存在,擺脫了實在世界裡因果關係的束縛,意味著一種欲望,一種希望,一種可能性。洛根丁就是以這種方式擺脫現實的,他在對醜惡的現實絕望之後進行了自由選擇,這就是對荒誕世界的反抗,這就是人生的希望和意義。正如蒙太涅所說:“每個人的處境佳否,全在他自己的思想,快樂的是那自己覺得快樂的人,而不是別人認為他快樂的人,只有信念能使人快樂真實。”⑤薩特與蒙太涅在企圖用自己的心境去改變客觀世界的這一唯心主義觀點上是一致的。
薩特以其哲學家的冥想和文學家的憂鬱寫了《厭惡》。小說在一九三八年出版時,讀者反映淡薄。而在十八年後的一九五六年再版時,卻引起了廣泛關注。這主要源於薩特存在主義哲學的盛行。存在主義哲學反映了小資產階級厭倦生活又充滿幻想的心理,而又迎合了二戰後法國普遍存在的悲觀、彷徨的情緒。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存在主義哲學在法國達到鼎盛時期。自然,作為薩特存在主義哲學觀形象化表述的《厭惡》也隨之成為一本暢銷書。它給現代人的最大啟示是:絕望原本虛妄,人類的希望從絕望深處迸發!
作品鑑賞
這是一部很難讀懂的哲理小說,因為它幾乎是薩特存在主義哲學的通俗讀本,但薩特自己則說:“從純粹文學的角度來說,《厭惡》是我最好的文學作品。”不管怎么說,要讀懂這部作品,我們還是有必要搞清薩特存在主義的一些基本觀點和原理。概括說來,薩特的哲學核心是三點:“存在先於本質”、“自由選擇”和世界是荒謬的,也就是說,人生和現實是荒誕而令人厭惡的,人的存在在先,本質在後,人存在著就是為了自由選擇、自由創造,這樣才能獲得自己的本質。人在選擇和創造自我本質的過程中,享有充分的自由,但這種本質的獲得和確定,只有在整個過程的最後終結時才能完成。這些觀點和原理,在作品中幾乎全部得到了形象的顯現。小說開頭引了一段話:叫也是一個沒有集體重要性的小伙子,他僅僅是一個人而已。“它奠定了整部作品的基調。“僅僅是一個人”,那就是一種客觀的存在,一種先乾一切的存在,承認與否都一樣;“而已”,吐露的是一種無可奈何、不得已的嘆息,甚而有點厭惡的感覺;“沒有集體重要性”,不是含有自由選擇的意味嗎?小說循著這一底蘊展開敘述、描寫和議論的,它又通過厭惡或稱噁心這一心理和生理感受展開的。情注意作品最先那篇沒日期的日記中寫的一件事:“我”學頑童在海邊打水漂。這是很單純的一個行動,但“我看見了一件東西而且感到厭惡”,作品多次提到這一事情,想到它就感到厭惡,但它又是客觀存在(石頭和海),奈何它不得。小說通過“我”看到的各種各樣的事情和物體,都表達了這一感受,擺雕像、與“自學者”接觸、街上和公園裡的情景、博物消和各種店鋪里的境況等等,都無例外,這可看作是作者對那么個社會和現實的迷惆、不滿、厭惡與批判。這說通過“我”的感受與思考,反反覆覆表達的還是三層東西:一是客觀存在無法理解,包括自我和時空,二是客觀存在是那么荒謬而又使人厭惡;三是自我不能支配與主宰一切。這既理性化地道出了存在主義哲學的基本觀點,又因滲入了主觀情緒、情感和心理、生理等內容,而顯得形象,通俗、豐富、深刻。作品中的另兩個主要人物——“自學者”和安妮,則同“我”不一樣,驅使他們行動和從他們的性格心理表現出來的,表面看來是另一種觀念和思想。“自學者”更富人情味,他主動向“我”請教、邀請“我”吃飯、談他的被俘時的真切感受,甚至被人看成同性戀的行動(撫摸一小孩的嫩手)等,都與我的冷漠與悲觀形成較強烈的對比。他愛人生、愛人類、如饑似渴汲取知識,雖然還帶有某種盲目與泛化,但人物形象依然惹人喜愛。安妮有著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理想信念,地在厭惡現實、雷同、模式和冬烘方面,與“我”相似,但她崇尚行動、嚮往自由與自主,又與“我”相齟齬。這兩個人起了對比與襯托作用,一方面使。“我”的悲觀主義相形見絀,顯得暗淡無色,另一方面又從另一側面補充了“我”的觀念與思考。因為薩特的存在主義某種程度上是等於人道主義的,它強調的選擇與創造又都與人的行動有關。這樣,“我”的感受和思考就有了進一步和深一層的升華了(小說結尾就表現了這一點)。作品雖充滿了議論,但畢竟是循著自己形象和感性的邏輯軌跡演化的,它有著情感、心理的細膩刻畫和描繪,又不乏有極濃郁的象徵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