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
曹丕廢帝篡炎劉 漢王正位續大統
簡介
劉備不聽趙雲、秦宓、孔明之勸發兵七十五萬伐吳。
張飛鞭撻末將范疆、張達,范、張割張飛首級獻東吳。
先主出征,吳班為先鋒,關興,張苞護駕。
孫權使諸葛謹說劉備與東吳和好共討曹丕。
正文
卻說華歆等一班文武,入見獻帝。歆奏曰:“伏睹魏王,自登位以來,德布四方,仁及萬物,越古超今,雖唐、虞無以過此。群臣會議,言漢祚已終,望陛下效堯、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禪與魏王,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則陛下安享清閒之福,祖宗幸甚!生靈幸甚!臣等議定,特來奏請。”帝聞奏大驚,半晌無言,覷百官而哭曰:“朕想高祖提三尺劍,斬蛇起義,平秦滅楚,創造基業,世統相傳,四百年矣。朕雖不才,初無過惡,安忍將祖宗大業,等閒棄了?汝百官再從公計議。”華歆引李伏、許芝近前奏曰:“陛下若不信,可問此二人。”李伏奏曰:“自魏王即位以來,麒麟降生,鳳凰來儀,黃龍出現,嘉禾蔚生,甘露下降。此是上天示瑞,魏當代漢之象也。”許芝又奏曰:“臣等職掌司天,夜觀乾象,見炎漢氣數已終,陛下帝星隱匿不明;魏國乾象,極天際地,言之難盡。更兼上應圖讖,其讖曰:鬼在邊,委相連;當代漢,無可言。言在東,午在西;兩日並光上下移。以此論之,陛下可早禪位。‘鬼在邊,委相連’,是‘魏’字也;‘言在東,午在西’,乃‘許’字也;兩日並光上下移,乃‘昌’字也:此是魏在許昌應受漢禪也。願陛下察之。”帝曰:“祥瑞圖讖,皆虛妄之事;奈何以虛妄之事,而遽欲朕舍祖宗之基業乎?”王朗奏曰:“自古以來,有興必有廢,有盛必有衰,豈有不亡之國、不敗之家乎?漢室相傳四百餘年,延至陛下,氣數已盡,宜早退避,不可遲疑;遲則生變矣。”帝大哭,入後殿去了。百官哂笑而退。
次日,官僚又集於大殿,令宦官入請獻帝。帝憂懼不敢出。曹後曰:“百官請陛下設朝,陛下何故推阻?”帝泣曰:“汝兄欲篡位,令百官相逼,朕故不出。”曹後大怒曰:“吾兄奈何為此亂逆之事耶!”言未已,只見曹洪、曹休帶劍而入,請帝出殿。曹後大罵曰:“俱是汝等亂賊,希圖富貴,共造逆謀!吾父功蓋寰區,威震天下,然且不敢篡竊神器。今吾兄嗣位未幾,輒思篡漢,皇天必不祚爾!”言罷,痛哭入宮。左右侍者皆歔欷流涕。曹洪、曹休力請獻帝出殿。帝被逼不過,只得更衣出前殿。華歆奏曰:“陛下可依臣等昨日之議,免遭大禍。”帝痛哭曰:“卿等皆食漢祿久矣;中間多有漢朝功臣子孫,何忍作此不臣之事?”歆曰:“陛下若不從眾議,恐旦夕蕭牆禍起。非臣等不忠於陛下也。”帝曰:“誰敢弒朕耶?”歆厲聲曰:“天下之人,皆知陛下無人君之福,以致四方大亂!若非魏王在朝,弒陛下者,何止一人?陛下尚不知恩報德,直欲令天下人共伐陛下耶?”帝大驚,拂袖而起,王朗以目視華歆。歆縱步向前,扯住龍袍,變色而言曰:“許與不許,早發一言!”帝戰慄不能答,曹洪、曹休拔劍大呼曰:“符寶郎何在?”祖弼應聲出曰:“符寶郎在此!”曹洪索要玉璽。祖弼叱曰:“玉璽乃天子之寶,安得擅索!”洪喝令武士推出斬之。祖弼大罵不絕口而死。後人有詩讚曰:“奸宄專權漢室亡,詐稱禪位效虞唐。滿朝百辟皆尊魏,僅見忠臣符寶郎。”
帝顫慄不已。只見階下披甲持戈數百餘人,皆是魏兵。帝泣謂群臣曰:“朕願將天下禪於魏王,幸留殘喘,以終天年。”賈詡曰:“魏王必不負陛下。陛下可急降詔,以安眾心。”帝只得令陳群草禪國之詔,令華歆齎捧詔璽,引百官直至魏王宮獻納。曹丕大喜。開讀詔曰:“朕在位三十二年,遭天下盪覆,幸賴祖宗之靈,危而復存。然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炎精之數既終,行運在乎曹氏。是以前王既樹神武之跡,今王又光耀明德,以應其期。歷數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唐堯不私於厥子,而名播於無窮,朕竊慕焉,今其追踵堯典,禪位於丞相魏王。王其毋辭!”
曹丕聽畢,便欲受詔。司馬懿諫曰:“不可。雖然詔璽已至,殿下宜且上表謙辭,以絕天下之謗。”丕從之,令王朗作表,自稱德薄,請別求大賢以嗣天位。帝覽表,心甚驚疑,謂群臣曰:“魏王謙遜,如之奈何?”華歆曰:“昔魏武王受王爵之時,三辭而詔不許,然後受之,今陛下可再降詔,魏王自當允從。”帝不得已,又令桓階草詔,遣高廟使張音,持節奉璽至魏王宮。曹丕開讀詔曰:“咨爾魏王,上書謙讓。朕竊為漢道陵遲,為日已久;幸賴武王操,德膺符運,奮揚神武,芟除凶暴,清定區夏。今王丕纘承前緒,至德光昭,聲教被四海,仁風扇八區;天之歷數,實在爾躬。昔虞舜有大功二十,而放勛禪以天下;大禹有疏導之績,而重華禪以帝位。漢承堯運,有傳聖之義,加順靈祇,紹天明命,使行御史大夫張音,持節奉皇帝璽綬。王其受之!”
曹丕接詔欣喜,謂賈詡曰:“雖二次有詔,然終恐天下後世,不免篡竊之名也。”詡曰:“此事極易,可再命張音齎回璽綬,卻教華歆令漢帝築一壇,名‘受禪壇’;擇吉日良辰,集大小公卿,盡到壇下,令天子親奉璽綬,禪天下與王,便可以釋群疑而絕眾議矣。”丕大喜,即令張音齎回璽綬,仍作表謙辭。音回奏獻帝。帝問群臣曰:“魏王又讓,其意若何?”華歆奏曰:“陛下可築一壇,名曰‘受禪壇’,集公卿庶民,明白禪位;則陛下子子孫孫,必蒙魏恩矣。”帝從遣太常院官,卜地於繁陽,築起三層高壇,擇於十月庚午日寅時禪讓。
至期,獻帝請魏王曹丕登壇受禪,壇下集大小官僚四百餘員,御林虎賁禁軍三十餘萬,帝親捧玉璽奉曹丕。丕受之。壇下群臣跪聽冊曰:“咨爾魏王!昔者唐堯禪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於常,惟歸有德。漢道陵遲,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亂滋昏,群凶恣逆,宇內顛覆。賴武王神武,拯茲難於四方,惟清區夏,以保綏我宗廟;豈予一人獲乂,俾九服實受其賜。今王欽承前緒,光於乃德;恢文武之大業,昭爾考之弘烈。皇靈降瑞,人神告徵;誕惟亮采,師錫朕命。僉曰:爾度克協於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遜爾位。於戲!天之歷數在爾躬,君其祗順大禮,饗萬國以肅承天命!”
讀冊已畢,魏王曹丕即受八般大禮,登了帝位。賈詡引大小官僚朝於壇下。改延康元年為黃初元年。國號大魏。丕即傳旨,大赦天下。謚父曹操為太祖武皇帝,華歆奏曰:“‘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漢帝既禪天下,理宜退就藩服。乞降明旨,安置劉氏於何地?”言訖,扶獻帝跪於壇下聽旨。丕降旨封帝為山陽公,即日便行。華歆按劍指帝,厲聲而言曰:“立一帝,廢一帝,古之常道!今上仁慈,不忍加害,封汝為山陽公。今日便行,非宣召不許入朝!”獻帝含淚拜謝,上馬而去。壇下軍民人等見之,傷感不已。丕謂群臣曰:“舜、禹之事,朕知之矣!”群臣皆呼“萬歲”。後人觀此受禪壇,有詩嘆曰:“兩漢經營事頗難,一朝失卻舊江山。黃初欲學唐虞事,司馬將來作樣看。”百官請曹丕答謝天地。丕方下拜,忽然壇前捲起一陣怪風,飛砂走石,急如驟雨,對面不見;壇上火燭,盡皆吹滅。丕驚倒於壇上,百官急救下壇,半晌方醒。侍臣扶入宮中,數日不能設朝。後病稍可,方出殿受群臣朝賀。封華歆為司徒,王朗為司空;大小官僚,一一升賞。丕疾未痊,疑許昌宮室多妖,乃自許昌幸洛陽,大建宮室。
早有人到成都,報說曹丕自立為大魏皇帝,於洛陽蓋造宮殿;且傳言漢帝已遇害。漢中王聞知,痛哭終日,下令百官掛孝,遙望設祭,上尊謚曰“孝愍皇帝”。玄德因此憂慮,致染成疾,不能理事,政務皆托與孔明。
孔明與太傅許靖、光祿大夫譙周商議,言天下不可一日無君,欲尊漢中王為帝。譙周曰:“近有祥風慶雲之瑞;成都西北角有黃氣數十丈,沖霄而起;帝星見於畢、胃、昴之分,煌煌如月。此正應漢中王當即帝位,以繼漢統,更復何疑?”於是孔明與許靖,引大小官僚上表,請漢中王即皇帝位。漢中王覽表,大驚曰:“卿等欲陷孤為不忠不義之人耶?”孔明奏曰:“非也。曹丕篡漢自立,王上乃漢室苗裔,理合繼統以延漢祀。”漢中王勃然變色曰:“孤豈效逆賊所為!”拂袖而起,入於後宮。眾官皆散。
三日後,孔明又引眾官入朝,請漢中王出。眾皆拜伏於前。許靖奏曰:“今漢天子已被曹丕所弒,王上不即帝位,興師討逆,不得為忠義也。今天下無不欲王上為君,為孝愍皇帝雪恨。若不從臣等所議,是失民望矣。”漢中王曰:“孤雖是景帝之孫,並未有德澤以布於民;今一旦自立為帝,與篡竊何異!”孔明苦勸數次,漢中王堅執不從。
孔明乃設一計,謂眾官曰:如此如此。於是孔明託病不出。漢中王聞孔明病篤,親到府中,直入臥榻邊,問曰:“軍師所感何疾?”孔明答曰:“憂心如焚,命不久矣!”漢中王曰:“軍師所憂何事?”連問數次,孔明只推病重,瞑目不答。漢中王再三請問。孔明喟然嘆曰:“臣自出茅廬,得遇大王,相隨至今,言聽計從;今幸大王有兩川之地,不負臣夙昔之言。目今曹丕篡位,漢祀將斬,文武官僚,鹹欲奉大王為帝,滅魏興劉,共圖功名;不想大王堅執不肯,眾官皆有怨心,不久必盡散矣。若文武皆散,吳、魏來攻,兩川難保。臣安得不憂乎?”漢中王曰:“吾非推阻,恐天下人議論耳。”孔明曰:“聖人云:名不正則,言不順,今大王名正言順,有何可議?豈不聞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漢中王曰:“待軍師病可,行之未遲。”孔明聽罷,從榻上躍然而起,將屏風一擊,外面文武眾官皆入,拜伏於地曰:“王上既允,便請擇日以行大禮。”漢中王視之,乃是太傅許靖、安漢將軍糜竺、青衣侯向舉、陽泉侯劉豹、別駕趙祚、治中楊洪、議曹杜瓊、從事張爽、太常卿賴恭、光祿卿黃權、祭酒何宗、學士尹默、司業譙周、大司馬殷純、偏將軍張裔、少府王謀、昭文博士伊籍、從事郎秦宓等眾也。
漢中王驚曰:“陷孤於不義,皆卿等也!”孔明曰:“王上既允所請,便可築壇擇吉,恭行大禮。”即時送漢中王還宮,一面令博士許慈、諫議郎孟光掌禮,築壇於成都武擔之南。諸事齊備,多官整設鑾駕,迎請漢中王登壇致祭。譙周在壇上,高聲朗讀祭文曰:“惟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朔,越十二日丁巳,皇帝備,敢昭告於皇天后土:漢有天下,歷數無疆。曩者,王莽篡盜,光武皇帝震怒致誅,社稷復存。今曹操阻兵殘忍,戮殺主後,罪惡滔天;操子丕,載肆凶逆,竊據神器。群下將士,以為漢祀墮廢,備宜延之,嗣武二祖,躬行天罰。備懼無德忝帝位,詢於庶民,外及遐荒君長,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業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無主。率土式望,在備一人。備畏天明命,又懼高、光之業,將墜於地,謹擇吉日,登壇告祭,受皇帝璽綬,撫臨四方。惟神饗祚漢家,永綏歷服!”讀罷祭文,孔明率眾官恭上玉璽。漢中王受了,捧於壇上,再三推辭曰:“備無才德,請擇有才德者受之。”孔明奏曰:“王上平定四海,功德昭於天下,況是大漢宗派,宜即正位。已祭告天神,復何讓焉!”文武各官,皆呼“萬歲”。拜舞禮畢,改元章武元年。立妃吳氏為皇后,長子劉禪為太子;封次子劉永為魯王,三子劉理為梁王;封諸葛亮為丞相,許靖為司徒;大小官僚,一一升賞。大赦天下。兩川軍民,無不欣躍。次日設朝,文武官僚拜畢,列為兩班。先主降詔曰:“朕自桃園與關、張結義,誓同生死。不幸二弟雲長,被東吳孫權所害;若不報仇,是負盟也。朕欲起傾國之兵,剪伐東吳,生擒逆賊,以雪此恨!”言未畢,班內一人,拜伏於階下,諫曰:“不可。”先主視之,乃虎威將軍趙雲也。正是:君王未及行天討,臣下曾聞進直言。
未知子龍所諫若何,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本回演義中曹丕逼獻帝禪讓,立國為魏,而在成都的劉備得知此訊息後也稱帝繼承漢王朝的傳承,這一般可認為是三國時代正式開始形成,劉備是承繼漢朝,自然國號還是漢。至於我們後來所說的蜀或者蜀漢則是後世或敵國對其的稱謂,在蜀漢內部,一直稱自己為漢,所以諸葛亮自然是大漢丞相,而不是什麼蜀漢丞相或者大蜀丞相,張飛也是大漢車騎將軍,劉備則是漢昭烈帝,而不是先主,(或者稱先帝)若是我們現在回到那個時代的益州,張口說什麼蜀國蜀漢先主後主,那要不當時的人不明白你說什麼,要不就把你當住間諜抓起來斬了。在獻帝之前,除了袁術外,各路諸侯也都是統一打著漢王朝的旗號,曹操要稱魏公魏王也是建安後期的事了,孫權那吳王還要等曹丕稱帝後才封,至於劉備一直就是漢朝旗號,壓根沒換過,根本就見不到一個蜀字。這個蜀能在日後傳播開來還是拜陳壽的三國志所賜。
陳壽寫三國志時晉朝已經一統,晉朝因為是由曹魏傳位而來,所以自然要將曹魏視為繼承漢朝的正統,所以陳壽的三國志魏書中曹操曹丕等人都是帝王本紀的形式,而劉備孫權則是稱先主吳主,以傳記形式。尤其對於劉備這邊最是煞費苦心,劉備是以漢為國號,傳承漢朝的,但是這樣不能寫啊,寫了那曹魏算什麼?晉朝算什麼?難道三國志寫魏書漢書吳書?漢朝還沒亡?那晉朝繼承曹魏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這樣陳壽的腦袋肯定不要想要了。(本來就是降臣,還搞小動作。)所以陳壽才寫作蜀書,為此還刻意將劉焉劉璋這兩位拉來作為蜀書的第一傳劉二牧傳。要說孫堅孫策作為吳書第一還就罷了,本來就是孫權的父兄,基業也是靠孫策打下來的,這劉焉劉璋和劉備何乾?(按這樣一來袁紹要列在曹操前面了,)陳壽這樣做也就是讓這看上去象是蜀書而不是漢書。用心可謂良苦。
陳壽這樣做引起了日後蜀漢還是曹魏是正統的極大爭論,站在曹魏一邊的多以獻帝禪讓為藉口,其實這也就是歷史為政治服務的典型罷了。(同樣是一朝,東西晉,南北宋就站在兩個不同的角度支持蜀漢和曹魏)要說禪讓,王莽也是正統禪讓的,可是誰又把那個“新”王朝當回事了,當年若是蜀漢奪了天下,誰又敢搞個蜀書出來,成王敗寇,便是如此,失敗者連名字都要打個記號。
三國的問題說到這裡,再說些有趣的話題,一般我們說漢朝,都是指的兩漢,也就是劉邦建立的西漢和劉秀再興的東漢,但是以漢為國號的可並非一家,三國劉備建立的蜀漢,這個大家都熟悉,滅了西晉的也是“漢”,那就是劉淵建立的“漢”,他不單建漢,還是將劉禪為孝懷皇帝,將劉邦劉秀劉備尊為三祖,這架子做的是繼承蜀漢的樣子。不過有兩大問題,第一個是劉淵是匈奴人,這個劉姓太不正宗了些。當然,劉淵也有他的道理,他認為匈奴和漢朝皇帝和親多年,這個血緣還是很近的,至於這個母族父族血緣的問題我們不去管他,怎么說都把姓都改了,何況日後沙陀族的李存勖也做了唐皇不是。不過關鍵是他的侄子做了皇帝後馬上就把“漢”這個國號改了,這把國號都改了,自然也就沒辦法繼承漢朝了。除此之外,十六國中占據四川的成國在李壽得位後把“成”改成“漢”,所以後來乾脆把這個政權前後統稱為成漢了,實際上要注意的是雖然這個政權都是一家子出來的,但是國號不同,就好象劉淵時期是“漢”的政權在他侄子時期便改成“趙”了。
這之後“漢”這個國號就不太有人用了,正宗漢室宗親的劉裕也沒建號為“漢”,(劉裕的祖先不是劉邦那一族的,先祖是劉邦弟弟,或許這就是一個緣故。)再之後就要等到五代時期劉知遠建立的後漢了,還有地方政權的南北漢,其中北漢與後漢有著比較直接的承繼關係,建立北漢的劉崇是劉知遠的弟弟,後漢滅亡後他隨即稱帝。而南漢就是另外的分支,南漢在後梁時期就建立了,和後漢沒什麼關係,還一度建號為越,之後才改為“漢”。此外就是與朱元璋爭天下的陳友諒了,他的國號也是“漢”,不過這個“漢”夭折太快,後人還沒準備好正統的前綴名就去了。
除了漢外,歷史上用的比較多的國號有以下幾個:
秦:當年席捲天下的秦帝國,在十六國時期被搬了出來,符家和姚家的前後秦一度顯赫一時,姚萇滅了前秦,卻也把國號定為“秦”實在懶的可以,此外還有一個西秦,乞伏氏建,不過其勢力比起前後秦差的太遠。
趙:戰國七雄的趙在十六國時期也被用了,其前趙就是那個把劉淵的“漢”改了的劉曜,他建號趙,之後其部將石勒又滅了前趙,他也還是以“趙”為國號,後人為了區分稱之為後趙。
魏:十六國到南北朝時代是個國號復興的時代,戰國時期趙用了,戰國時期的另一強國魏也被用了,先是後趙部將冉閔滅了後趙,先改國號為“衛”,後來又改成“魏”,不過他的“魏”時間太短,“魏”的復興要等到拓拔氏建立的“魏”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北魏才算真正風光起來,日後北魏又分裂為二,自然兩邊都是打著魏的旗號,只是史書上為了方便區別,稱之為東魏西魏。
燕:南北朝時期最風光的國號應該是“魏”,雖然分裂為二,但是至少開始都算魏,一家子的,不象南朝換了四個國號,不過十六國最風光的國號就是“燕”了,那個時代先後有五個政權用過“燕”,除了北燕不是正宗的慕容家族,(但是傳承上還是和後燕有關)其他前燕,後燕,南燕,西燕都是慕容家族的人。(也就是前燕那邊傳下來的),不過他們和最早使用燕這個國號的春秋戰國的那個燕,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都來自北方吧。
涼:十六國時期“涼”這個國號也很風光,有前涼後涼西涼北涼南涼五個政權用過此年號,只是這個國號的意思就代表了這些政權地處邊陲,成不了氣候了。
夏:夏王朝在千年之後復辟,想必當年的夏王先祖一定想不到,不過這都是少數民族建立的,一次是十六國的胡夏,一次是宋代的西夏,當然,他們只是稱“夏”,沒有後世給予的前綴。
梁:梁國在周代是個小國家,不過在後代卻發揚光大,南北朝的梁朝也是一度興盛無比,而五代的後梁也算繼承了唐朝的中原政權,儘管時間都不算很長。
吳:雖然有春秋的吳國,三國的東吳,五代十國的吳,不過他們的地盤都是在南方折騰。(朱元璋稱王的時候是吳王,不過他稱帝的時候國號就是“明”了。)
宋:春秋戰國的宋國曾經一度強大,但是在更多的時間是處於中等強國的地位,南北朝的宋和南北宋好象也逃不過這樣的宿命。
楚:五代十國的十國之一用過當年春秋戰國之強國楚國的年號。
齊:作為戰國七雄之一的“齊”,在南北朝時期很吃香,南朝蕭道成的“齊”建國僅僅20餘年就滅國了,在五十年後高洋建立的北齊也沒撐過三十年,五代十國時期李昇也建號“齊”,不過在自己回復了李姓後,馬上就改國號“唐”去了,比較戰國的“齊”,真是短命啊。
晉:作為春秋的超級霸主,“晉”這個國號還是比較吃香的,司馬家族建立的晉朝也是一統天下的少數幾朝之一了,在五代時期石敬瑭也舉了一下“晉”的旗號。
周:周代雖然不是一個傳統意義的中央集權皇朝,但是作為一個存留八百年的王朝,還是有人記得的,南北朝時期滅了西魏的宇文家族定國號為周,之後被隋取代,緊接著是唐,在唐朝武則天時期居然改國號為“周”,雖然短,基本上把他算為唐朝的一部分,但是也是過了一次癮不是。
唐:作為與漢朝並稱的唐,除了在春秋戰國時期可以找到一個唐國外,就是我們熟知的大唐皇朝,此外便是五代十國中五代李存勖建立的後唐,李昇建立的南唐,他們都打著繼承大唐的招牌,“唐”便是主要出現在這一時期。
回評
毛宗崗批三國
三代以後,學湯、武之徵誅則是,學舜、禹之受禪則非,蓋征誅可學,而受禪不可學也。漢高學湯、武,雖未必遂可湯、武,而猶不失為堂堂之陣,正正之旗。若夫受禪之舉,一學之而謬者有王莽,再學之而謬者有曹丕。彼但知舜、禹之事,而不知舜、禹之所以行其事者耳。舜、禹之事,行之以舜、禹之心。後人乃以羿、浞之心,而欲行舜、禹之事;居堯宮而逼堯子,奪舜璽而逼舜禪,天下有如是之舜,如是之禹哉?
有妖孽而為禎祥者,口九年之水開聖帝,七年之旱啟賢王是也。有禎祥而為妖孽者,如魯桓公之書大有,魯哀公之志獲麟是也。不當瑞而瑞,即謂之妖;不當祥而祥,即謂之孽。麟鳳黃龍,非曹丕受命之禎,乃獻帝失國之兆。然則麟也、鳳也、龍也,直等之青蛇之墮、雌雞之化而已矣。
觀曹丕受禪之時,有怪風之警,而知天心之未嘗不與人心合也。人有心,天亦有心。人心不與魏,豈天心獨與魏哉?然不與魏者天心也,不與魏而終不能禁魏之篡者,天數也。不獨人不能違數,即天亦不能自違其數。數不可憑,而福善禍淫之心則可憑。紫陽《綱目》不以魏為正統,蓋不以天數與之,還以天心之合乎人心者奪之耳。
漢高之返沛縣,有《大風》之歌,此漢初之雄風也。獻帝之禪許昌,有怪風之變,此漢末之悲風也。風在漢初而雄,在漢末而悲,同一風而有盛衰之異焉。雖然,風至漢末,風斯息矣,漢末安得有風?當仍歸之高祖在天之靈可也。
呂雉王產、祿,而劉幾化呂;武曌寵三思,而周幾代唐。若曹後者,誠過之矣。曹後之罵曹丕,比之王后之罵王莽,庶幾相似乎?然以後之貴而貴其族者,王后也;以族之貴而貴為後者,曹後也。族以後之故而得貴,則後之斥之也易;後因族之故而得立,則後之不黨其族也難。推曹後之心,使其身非曹操之所出,我知其必與父兄同謀討賊,如伏後、董妃之事耳。伏完有女而曹操亦有女,董承有妹而曹丕亦有妹。曹後之賢,殆將與伏後、董妃並列為三雲。
玄德帝成都,曹丕帝洛陽,同一帝也,而史家予玄德,而不予曹丕者,正與僭之異也。若論玄德之取西川,則以劉奪劉,或以為逆取而順守;若論玄德之即帝位,則以劉繼劉,直是順取而順守矣。所可議者,續高、光之業而不墜其統,固所以尊祖;乃納劉瑁之妻而立之為後,似不免於賓祖。君子於此,不能無遺憾焉。
玄德之稱漢中王也,在曹操稱魏王之後。夫曹氏可王,而劉氏獨不可王乎?非劉氏而王者,高祖有禁,即以獻帝臨之,曹可奪而劉可予也。玄德之即帝位也,在曹丕篡帝位之後。夫丕可以篡漢,而帝室之冑反不可以繼漢乎?丕篡之,而玄德繼之,是獻帝廢而未廢也。“宋”之司馬氏,乃帝魏而寇蜀,吾不知其作何解?
李贄總評
山陽受禪,分明扮戲,然皆操之遺奸也.操之奸雄,至此極矣。豈知特為陳留作一草稿,草稿方完,謄真者隨至矣.嗚呼籠奸雄亦何益於事哉!信乎奸雄之外復有奸雄也,做小人枉卻做了小人也,亦何益於事哉?
曹家戲文方完,劉家戲子又上場矣,真可發一大笑也。雖然,自開闢以來,那一處不是戲場?那一人不是戲子?那一事不是戲文?併我今日批評《三國志》亦是戲文內一出也。呵呵。
曹操、諸葛亮心腹一般,做手兩樣。似諸葛亮較勝一籌耳。
鍾敬伯總評
山陽受禪,操之遺奸至此極矣。豈知特為陳留作一標榜乎?
後人詩誚之曰:當初不解唐虞意,築土成台教晉宣。又曰:受禪層台見馬上,山陽還得似陳留。操賊九泉亦心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