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第一百十回

《三國演義》第一百十回

《三國演義》第一百十回:魏將毋丘儉、文欽起兵反對司馬師的暴政,文欽之子文鴦率兵突入魏營,所向披靡。司馬師眼瘤發作,不治身亡。司馬昭鎮壓了毋丘儉叛亂。姜維乘機三伐中原,背水一戰,擊敗魏將王經,但隨後因輕入敵境,被魏將鄧艾設計擊敗。

回目

文鴦單騎退雄兵 姜維背水破大敵

簡介

揚州都督母丘儉與剌史文欽討伐司馬師,文欽子文鴦於魏營左衝右突,司馬師眼珠迸出。
丘儉兵敗入慎縣,被縣令宗白所殺。
司馬師付印授弟司馬昭,眼珠迸出而亡,從此大小事皆歸於昭。
蜀將姜維趁魏內亂興師伐之,於洮水背水一戰大破魏兵,又勒兵取狄道城,被鄧艾設計殺敗。

正文

司馬師司馬師

卻說魏正元二年正月,揚州都督、鎮東將軍、領淮南軍馬毋丘儉,字仲恭,河東聞喜人也。聞司馬師擅行廢立之事,心中大怒。長子毋丘甸曰:“父親官居方面,司馬師專權廢主,國家有累卵之危,安可宴然自守?”儉曰:“吾兒之言是也。”遂請刺史文欽商議。欽乃曹爽門下客,當日聞儉相請,即來拜謁。儉邀入後堂,禮畢,說話間,儉流淚不止。欽問其故,儉曰:“司馬師專權廢主,天地反覆,安得不傷心乎!”欽曰:“都督鎮守方面,若肯仗義討賊,欽願舍死相助。欽中子文淑,小字阿鴦,有萬夫不當之勇,常欲殺司馬師兄弟,與曹爽報仇,今可令為先鋒。”儉大喜,即時酹酒為誓。二人詐稱太后有密詔,令淮南大小官兵將士,皆入壽春城,立一壇於西,宰白馬歃血為盟,宣言司馬師大逆不道,今奉太后密詔,令盡起淮南軍馬,仗義討賊。眾皆悅服。儉提六萬兵,屯於項城。文欽領兵二萬在外為游兵,往來接應。儉移檄諸郡,令各起兵相助。卻說司馬師左眼肉瘤,不時痛癢,乃命醫官割之,以藥封閉,連日在府養病;忽聞淮南告急,乃請太尉王肅商議。肅曰:“昔關雲長威震華夏,孫權令呂蒙襲取荊州,撫恤將士家屬,因此關公軍勢瓦解,今淮南將士家屬,皆在中原,可急撫恤,更以兵斷其歸路:必有土崩之勢矣。”師曰:“公言極善。但吾新割目瘤,不能自往。若使他人,心又不穩。”時中書侍郎鍾會在側,進言曰:“淮楚兵強,其鋒甚銳;若遣人領兵去退,多是不利。倘有疏虞,則大事廢矣。”師蹶然起曰:“非吾自在,不可破賊!”遂留弟司馬昭守洛陽,總攝朝政。師乘軟輿,帶病東行。令鎮東將軍諸葛誕,總督豫州諸軍,從安風津取壽春;又令征東將軍胡遵,領青州諸軍,出譙、宋之地,絕其歸路;又遣荊州刺史、監軍王基,領前部兵,先取鎮南之地。師領大軍屯於襄陽,聚文武於帳下商議。光祿勛鄭袤曰:“毋丘儉好謀而無斷,文欽有勇而無智。今大軍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銳氣正盛,不可輕敵;只宜深溝高壘,以挫其銳。此亞夫之長策也。”監軍王基曰:“不可。淮南之反,非軍民思亂也;皆因毋丘儉勢力所逼,不得已而從之。若大軍一臨,必然瓦解。”師曰:“此言甚妙。”遂進兵於〈氵隱〉水之上,中軍屯於〈氵隱〉橋。基曰:“南頓極好屯兵,可提兵星夜取之。若遲則毋丘儉必先至矣。”師遂令王基前部兵來南頓城下寨。
卻說毋丘儉在項城,聞知司馬師自來,乃聚眾商議。先鋒葛雍曰:“南頓之地,依山傍水,極好屯兵;若魏兵先占,難以驅遣,可速取之。”儉然其言,起兵投南頓來。正行之間,前面流星馬報說,南頓已有人馬下寨。儉不信,自到軍前視之,果然旌旗遍野,營寨齊整。儉回到軍中,無計可施。忽哨馬飛報:“東吳孫峻提兵渡江襲壽春來了。”儉大驚曰:“壽春若失,吾歸何處!”是夜退兵於項城。
司馬師見毋丘儉軍退,聚多官商議。尚書傅嘏曰:“今儉兵退者,憂吳人襲壽春也。必回項城分兵拒守。將軍可令一軍取樂嘉城,一軍取項城,一軍取壽春,則淮南之卒必退矣。兗州刺史鄧艾,足智多謀;若領兵逕取樂嘉,更以重兵應之,破賊不難也。”師從之,急遣使持檄文,教鄧艾起兗州之兵破樂嘉城。師隨後引兵到彼會合。

鄧艾鄧艾

卻說毋丘儉在項城,不時差人去樂嘉城哨探,只恐有兵來。請文欽到營共議,欽曰:“都督勿憂。我與拙子文鴦,只消五千兵,取保樂嘉城。”儉大喜。欽父子引五千兵投樂嘉來。前軍報說:“樂嘉城西,皆是魏兵,約有萬餘。遙望中軍,白旄黃鉞,皂蓋朱幡,簇擁虎帳,內豎一面錦繡帥字旗,必是司馬師也,安立營寨,尚未完備。”時文鴦懸鞭立於父側,聞知此語,乃告父曰:“趁彼營寨未成,可分兵兩路,左右擊之,可全勝也。”欽曰:“何時可去?”鴦曰:“今夜黃昏,父引二千五百兵,從城南殺來;兒引二千五百兵,從城北殺來:三更時分,要在魏寨會合。”欽從之,當晚分兵兩路。且說文鴦年方十八歲,身長八尺,全裝慣甲,腰懸鋼鞭,綽槍上馬,遙望魏寨而進。是夜,司馬師兵到樂嘉,立下營寨,等鄧艾未至。師為眼下新割肉瘤,瘡口疼痛,臥於帳中,令數百甲士環立護衛。三更時分,忽然寨內喊聲大震,人馬大亂。師急問之,人報曰:“一軍從寨北斬圍直入,為首一將,勇不可當!”師大驚,心如火烈,眼珠從肉瘤瘡口內迸出,血流遍地,疼痛難當;又恐有亂軍心,只咬被頭而忍,被皆咬爛。原來文鴦軍馬先到,一擁而進,在寨中左衝右突;所到之處,人不敢當,有相拒者,槍搠鞭打,無不被殺。鴦只望父到,以為外應,並不見來。數番殺到中軍,皆被弓弩射回。鴦直殺到天明,只聽得北邊鼓角喧天。鴦回顧從者曰:“父親不在南面為應,卻從北至,何也?”鴦縱馬看時,只見一軍行如猛風,為首一將,乃鄧艾也,躍馬橫刀,大呼曰:“反賊休走!”鴦大怒,挺槍迎之。戰有五十合,不分勝敗。正斗間,魏兵大進,前後夾攻,鴦部下兵乃各自逃散,只文鴦單人獨馬,沖開魏兵,望南而走。背後數百員魏將,抖擻精神,驟馬追來;將至樂嘉橋邊,看看趕上。鴦忽然勒回馬大喝一聲,直衝入魏將陣中來;鋼鞭起處,紛紛落馬,各各倒退。鴦復緩緩而行。魏將聚在一處,驚訝曰:“此人尚敢退我等之眾耶!可併力追之!”於是魏將百員,復來追趕。鴦勃然大怒曰:“鼠輩何不惜命也!”提鞭撥馬,殺入魏將叢中,用鞭打死數人,復回馬緩轡而行。魏將連追四五番,皆被文鴦一人殺退。後人有詩曰:“長坂當年獨拒曹,子龍從此顯英豪。樂嘉城內爭鋒處,又見文鴦膽氣高。”原來文欽被山路崎嶇,迷入谷中,行了半夜,比及尋路而出,天色已曉,文鴦人馬不知所向,只見魏兵大勝。欽不戰而退。魏兵乘勢追殺,欽引兵望壽春而走。
卻說魏殿中校尉尹大目,乃曹爽心腹之人,因爽被司馬懿謀殺,故事司馬師,常有殺師報爽之心;又素與文欽交厚。今見師眼瘤突出,不能動止,乃入帳告曰:“文欽本無反心,今被毋丘儉逼迫,以致如此。某去說之,必然來降。”師從之。大目頂盔慣甲,乘馬來趕文欽;看看趕上,乃高聲大叫曰:“文刺史見尹大目么?”欽回頭視之,大目除盔放於鞍鞽之前,以鞭指曰:“文刺史何不忍耐數日也?”此是大目知師將亡,故來留欽。欽不解其意,厲聲大罵,便欲開弓射之。大目大哭而回。欽收聚人馬奔壽春時,已被諸葛誕引兵取了;欲復回項城時,胡遵王基、鄧艾三路兵皆到。欽見勢危,遂投東吳孫峻去了。卻說毋丘儉在項城內,聽知壽春已失,文欽勢敗,城外三路兵到,儉遂盡撤城中之兵出戰。正與鄧艾相遇,儉令葛雍出馬,與艾交鋒,不一合,被艾一刀斬之,引兵殺過陣來。毋丘儉死戰相拒。江淮兵大亂。胡遵、王基引兵四面夾攻。毋丘儉敵不住,引十餘騎奪路而走。前至慎縣城下,縣令宋白開門接入,設席待之。儉大醉,被宋白令人殺了,將頭獻與魏兵。於是淮南平定。司馬師臥病不起,喚諸葛誕入帳,賜以印綬,加為鎮東大將軍,都督揚州諸路軍馬;一面班師回許昌。師目痛不止,每夜只見李豐張緝夏侯玄三人立於榻前。師心神恍惚,自料難保,遂令人往洛陽取司馬昭到。昭哭拜於床下。師遺言曰:“吾今權重,雖欲卸肩,不可得也。汝繼我為之,大事切不可輕托他人,自取滅族之禍。”言訖,以印綬付之,淚流滿面。昭急欲問時,師大叫一聲,眼睛迸出而死。時正元二年二月也。於是司馬昭發喪,申奏魏主曹髦。

張翼張翼

髦遣使持詔到許昌,即命暫留司馬昭屯軍許昌,以防東吳。昭心中猶豫未決。鍾會曰:“大將軍新亡,人心未定,將軍若留守於此。萬一朝廷有變,悔之何及?”昭從之,即起兵還屯洛水之南。髦聞之大驚。太尉王肅奏曰:“昭既繼其兄掌大權,陛下可封爵以安之。”髦遂命王肅持詔,封司馬昭為大將軍、錄尚書事。昭入朝謝恩畢。自此,中外大小事情,皆歸於昭。卻說西蜀細作哨知此事,報入成都。姜維奏後主曰:“司馬師新亡,司馬昭初握重權,必不敢擅離洛陽。臣請乘間伐魏,以復中原。”後主從之,遂命姜維興師伐魏。維到漢中,整頓人馬。征西大將軍張翼曰:“蜀地淺狹,錢糧鮮薄,不宜遠征;不如據險守分,恤軍愛民:此乃保國之計也。”維曰:“不然。昔丞相未出茅廬,已定三分天下,然且六出祁山以圖中原;不幸半途而喪,以致功業未成。今吾既受丞相遺命,當盡忠報國以繼其志,雖死而無恨也。今魏有隙可乘,不就此時伐之,更待何時?”夏侯霸曰:“將軍之言是也。可將輕騎先出枹罕。若得洮西南安,則諸郡可定。”張翼曰:“向者不克而還,皆因軍出甚遲也。兵法云:攻其無備,出其不意。今若火速進兵,使魏人不能提防,必然全勝矣。”
於是姜維引兵五萬,望枹罕進發。兵至洮水,守邊軍士報知雍州刺史王經、征西將軍陳泰。王經先起馬步兵七萬來迎。姜維分付張翼如此如此,又分付夏侯霸如此如此:二人領計去了;維乃自引大軍背洮水列陣。王經引數員牙將出而問曰:“魏與吳、蜀,已成鼎足之勢;汝累次入寇,何也?”維曰:“司馬師無故廢主,鄰邦理宜問罪,何況仇敵之國乎?”經回顧張明、花永、劉達、朱芳四將曰:“蜀兵背水為陣。敗則皆沒於水矣。姜維驍勇,汝四將可戰之。彼若退動,便可追擊。”四將分左右而出,來戰姜維。維略戰數合,撥回馬望本陣中便走。王經大驅士馬,一齊趕來。維引兵望著洮水而走;將次近水,大呼將士曰:“事急矣!諸將何不努力!”眾將一齊奮力殺回,魏兵大敗。張翼、夏侯霸抄在魏兵之後,分兩路殺來,把魏兵困在垓心。維奮武揚威,殺入魏軍之中,左衝右突,魏兵大亂,自相踐踏,死者大半,逼入洮水者無數,斬首萬餘,壘屍數里。王經引敗兵百騎,奮力殺出,逕往狄道城而走;奔入城中,閉門保守。
姜維大獲全功,犒軍已畢,便欲進兵攻打狄道城。張翼諫曰:“將軍功績已成,威聲大震,可以止矣。今若前進,倘不如意,正如‘畫蛇添足 ’也。”維曰:“不然。向者兵敗,尚欲進取,縱橫中原;今日洮水一戰,魏人膽裂,吾料狄道唾手可得。汝勿自墮其志也。”張翼再三勸諫,維不從,遂勒兵來取狄道城。卻說雍州征西將軍陳泰,正欲起兵與王經報兵敗之仇,忽兗州刺史鄧艾引兵到。泰接著,禮畢,艾曰:“今奉大將軍之命,特來助將軍破敵。”泰問計於鄧艾,艾曰:“洮水得勝,若招羌人之眾,東爭關隴,傳檄四郡:此吾兵之大患也。今彼不思如此,卻圖狄道城;其城垣堅固,急切難攻,空勞兵費力耳。吾今陳兵於項嶺,然後進兵擊之,蜀兵必敗矣。”陳泰曰:“真妙論也!”遂先撥二十隊兵,每隊五十人,盡帶旌旗、鼓角、烽火之類,日伏夜行,去狄道城東南高山深谷之中埋伏;只待兵來,一齊鳴鼓吹角為應,夜則舉火放炮以驚之。調度已畢,專候蜀兵到來。於是陳泰、鄧艾,各引二萬兵相繼而進。卻說姜維圍住狄道城,令兵八面攻之,連攻數日不下,心中鬱悶,無計可施。是日黃昏時分,忽三五次流星馬報說:“有兩路兵來,旗上明書大字:一路是征西將軍陳泰,一路是兗州刺史鄧艾。”維大驚,遂請夏侯霸商議。霸曰:“吾向嘗為將軍言:鄧艾自幼深明兵法,善曉地理。今領兵到,頗為勁敵。”維曰:“彼軍遠來,我休容他住腳,便可擊之。”乃留張翼攻城,命夏侯霸引兵迎陳泰。維自引兵來迎鄧艾。行不到五里,忽然東南一聲炮響,鼓角震地,火光沖天。維縱馬看時,只見周圍皆是魏兵旗號。維大驚曰:“中鄧艾之計矣!”遂傳令教夏侯霸、張翼各棄狄道而退。於是蜀兵皆退於漢中。維自斷後,只聽得背後鼓聲不絕,維退入劍閣之時,方知火鼓二十餘處,皆虛設也。維收兵退屯於鍾提。
且說後主因姜維有洮西之功,降詔封維為大將軍。維受了職,上表謝恩畢,再議出師伐魏之策。正是:成功不必添蛇足,討賊猶思奮虎威。
不知此番北伐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司馬家三代在中國歷史上實在是一個異類,這個家族建立的晉朝就是一個異類,不說日後兩晉的荒唐事,就說他的創立之初。
晉朝是個一統天下的皇朝,一統天下在歷史上說來簡單,其實也不簡單,幾千年歷史中,也沒幾個皇朝可以做到,在司馬家之前,也就是秦,西漢,東漢做到了而已,一統天下,當真可說是豐功偉績。
偏偏,這個豐功偉績,是在一個看起來不是很偉大的人手裡做到的,或者說,這個人不要說偉大,連英明能不能算都成問題。歷代統一天下的皇帝,劉邦,劉秀,朱元璋,哪個不是雄才偉略,就算沒有才能,也是戰戰兢兢,認認真真做事。惟恐自己做的不好,可晉朝那個一統天下的皇帝司馬炎呢,開始時到是認真過幾天,但是統一之後就開始肆無忌憚的享樂了,而且還不單是他,整個皇朝也開始陷入一種享樂主義中。
不過,在當時的人看來,他們的享樂也算不得大錯,是啊,有什麼好擔心的,蜀漢東吳被滅,三國歸一,天下間已無敵人,那些外族,當年最強大的匈奴,已在晉朝控制之下,鮮卑等族,還沒成長起來,而且也多聽奉晉朝之令,大多數的外族,只能在晉朝的威懾下戰戰兢兢過日子,一支偏師都可以讓他們潰滅,經歷了三國烽火,一統後的晉朝已經成長為一個比當年秦漢武功還要強盛的皇朝,至少在當時人的眼裡,縱橫四海,晉朝無有敵手。
既然沒有敵人,那人生不享樂,還有什麼意義呢,晉朝上下陷入享樂主義就很正常了。不過,一個皇朝沒有敵人,並不是好事,沒有敵人,就失去了警戒心,失去了活力,一個國家要保持活力,就一定要給自己找個敵人,這樣才能戰戰兢兢的過日子,但是晉朝的君王大臣自然沒有注意到這點,他們失去了警戒心,日後的八王之亂,五胡之亂的因就種下了。
在晉朝最亂的時刻,晉人的心還是沒有放棄一統,因為當年的晉朝是無比的強大,因為自秦之後,西漢,東漢分裂都不到幾十年,即便是三國時代,從漢朝正式滅亡算起到一統也不到百年,而統一後的兩漢都有幾百年的治世。晉人想必都沒想到,之後的亂世分裂居然持續了幾百年。
是的,他們都沒想到,司馬炎更沒想到,不過,他也想不到吧,和歷代統一的皇帝不同,司馬炎的一統更多的是承繼了父輩的功績,司馬昭,司馬師,司馬懿,甚至曹魏皇帝們交給他一個無以倫比的遺產,而他要做的,只是最後推一把而已。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司馬炎當家的時間太短,得到的又太多,根本不知創建之初當政之難。若是他父親,伯父一統天下維持幾十年後,晉朝的江山要穩當的多。(題外話:司馬家雖然西晉東晉都出了幾個超級白痴的皇帝,但是司馬家整體的素質還是相當高的,整個晉朝,皇族都有著大量的人才,當然,這也和晉朝本身就是由家族發展而來有著密切的關係。從司馬懿那時開始,整個司馬家族就開始動手了。)
雖然禪讓篡位並不少見,但是如司馬家這樣的在中國歷史上還是比較少的,一直傳到第三代才正式篡位。一般來說,要篡位大都是第一代就直截了當,如楊堅劉裕,實在不好意思的,如曹操,等到第二代也就篡位了,象司馬家這樣等到第三代,第四個人才正式篡位,實在是艱難啊。(不過這個艱難主要是司馬師司馬昭兩兄弟的壽命。)
司馬家的當權有著很多的因素,比如曹魏自己不努力,後面幾個皇帝太年輕,曹家在世族中的影響力不足,又不重用親族,誤用司馬家,司馬家族人才輩出,培植親信諸如等等,客觀主觀都有,這些就不一一說了,我們就簡單說一下司馬家奪權的部分“艱難”歷程。
司馬懿是司馬家奪權的第一代,從各種跡象看來,司馬懿的奪權是布置已久,儘管史書上說司馬懿是從曹爽掌權的後期才開始和司馬師計畫奪權。但是從那次政變可以看出,司馬懿一早就在布置這個局,朝中也拉攏了許多人。實際上,當司馬懿決定動手的那刻就有司馬代曹的心思了,以曹爽的心態再加上司馬家族的勢力,司馬懿若放權,他死後其子權位也差不到哪裡去,而政變則將其身家性命都放了上去,能促使其這樣做的自然只有取而代之了。唯一不知的是司馬懿這個心思是在曹爽輔政時期,還是曹叡時代就有的。
不管如何,在司馬懿奪權之後,表現的還象是個忠臣,至少口口聲聲說的是為社稷為國家為皇帝,沒有廢帝,也沒有象曹操那樣接受丞相或者九錫,這看上去司馬懿實在是個忠臣啊,但是其死後,司馬師代位就把這層紙捅破了。
判斷一個臣子是不是想取而代之關鍵看他是不是想世代把持朝政,一些臣子權力是很大,但是沒有把權力交給自己的下一代的意思,那就說明他只是權重而已。就好比諸葛亮,他與曹操最大的不同就沒把自己的位置交給自己的兒子,甚至對自己的接班人也只是推薦而已。(之前說過諸葛亮密表推薦蔣琬,這是扼守臣子本分的做法,假如他公開指定某人為自己的接班人,那等於是一種變相的時代交替,而他密表,最終選擇的權力是在劉禪手中。)
司馬懿之後司馬師當權,乃是司馬家吹響了奪權的號角。第二代往往是關鍵,無論是正式做上了寶座的皇帝,還是沒有做上寶座的權臣都是如此,在司馬懿在的時候,那些臣子一方面因為司馬懿作出的姿態抱著一些期望,另一方面也因為司馬懿多年掌政執兵之威名,不敢動。等到司馬師上台,其野心已經展露無疑,又沒有父親之威名,各路曹家的忠臣就開始蠢蠢欲動。
對此,司馬師心知肚明,司馬師乃是司馬家奪權的關鍵,日後司馬炎追封,把自己的伯父也封帝,便乃是因為他為司馬家做的貢獻。(相比起來孫權實在有些小氣,自己的江山可以說是兄長給的,結果就給了一個長沙桓王而已。)
司馬師是司馬懿長子,才略出眾,司馬懿謀劃從曹爽手中奪權,只與司馬師商量,而司馬昭只是到最後才知曉。他為了奪權秘密私養死士,可說是奪權的主要參與者。在司馬懿後期,司馬師已經漸漸開始控制朝中大權。等到司馬懿死,他已經基本掌握了朝中權力。
為了保證自己的權力,司馬師採取了穩坐中央,派出得力助手包括其弟司馬昭節度四方的做法,不大動干戈,目的便是平穩度過司馬懿死後的時代,求穩而不求戰。但是一旦涉及中央權力,參與奪權的他豈又是不敢做事之人,誅殺李豐,夏侯玄,張緝,這好比一場導火索,徹底引發了曹家與司馬家的對抗。
曹芳本就對司馬師不滿,等到李豐等人一死,其不滿更是溢於言表,司馬師於是乾脆廢了曹芳,立曹髦為帝。(不過曹髦這個人實在比曹芳還要給司馬家惹的麻煩多。)後一年,毌丘儉文欽叛亂,司馬懿時代王凌亂過一次,但是很大程度上只是預謀而已,司馬懿一出征,就投降了,而司馬師這次才是真正的忠於曹家的臣子反抗司馬家的行動。
這次的規模其實頗大,毌丘儉文欽統領的多是淮南兵,常年與東吳對抗,可算是曹魏中的精兵,又送子給東吳做人質,請求援兵,又假做太后詔書,發給各州郡。(司馬師廢帝用的是太后詔書,這毌丘儉文欽反司馬師也用的是太后詔書,這個太后實在好用。)叛亂其實還不打緊,但是若是應對失當,時間拖延下去,讓東吳和蜀漢得了機會,那威脅可比毌丘儉文欽大得多了。
但是毌丘儉文欽有著自己的最大弱點,便是大多數的將士家屬都在內地,所以他們並不想叛亂,以牽連家人,所以毌丘儉文欽最後只能用淮南的農民為兵,但是這些新兵怎么能比得上那些老兵,而另一方面,發往各地的書信都沒有得到回響。(後來也叛亂的諸葛誕這次站在對立面,也由此與文欽有仇,並影響到諸葛誕的叛亂。曹魏這些年重建了漢代的中央強盛局面,控制中央便意味著控制了地方,一些地方長官想造反也無兵可用,只有邊境那些重將有機會,所以叛逆也多出在這些人身上,但是這些人統領的將士受到了如上文介紹的限制,而司馬家也接收了這份遺產。)東吳接應也不順利,等到司馬師大軍一到,便土崩瓦解了。(這次的強度比諸葛誕差得太多了。)
不過這次叛亂還是有一個效果,就是把司馬師累死了,司馬師本來就有病,為了不使規模擴大,親征之,雖然平息戰亂,但是已經沒救了。
在死前,司馬師還是惦記著自己的家族權位,出征前他已經調其弟司馬昭留鎮洛陽。(說起司馬昭,這位日後雖然有那句名言,比司馬師乾的還過分,但是此時毌丘儉文欽發布的文告還推薦司馬昭代替司馬師輔政,還推薦了司馬孚司馬望,都是司馬家的,也不知是不是想挑撥離間,不過效果肯定沒達到。)
等到司馬師病重,回到許昌已經無力回京城了,司馬昭趕緊去探病,司馬師令其總統諸軍。(這裡可以看到,這個命令已經不是由皇帝所發,而是由司馬師決定了,司馬昭在京城不請示皇帝,居然要跑到許昌請示自己的兄長。)
司馬師一死,曹家自皇帝以下等人的心就動了,文欽那邊伊大目暗示其慢些走。(三國演義的這段故事出自《魏末傳》,伊大目也算是曹家親信了,不過當年他勸說曹爽結果害死了曹爽一家,這次心雖然向著曹家,但是有這樣的先例在前,文欽不相信他也是正常不過。)皇帝那邊看司馬師死了,司馬昭也跑去了許昌,就下昭讓傅嘏帶領諸軍回師,司馬昭就不用回來了,留在許昌,就當是作為外援吧。
這可不是把司馬昭當曹爽嗎?曹爽那時還有個皇帝在身邊,司馬昭身邊只有一個死哥哥,司馬昭這肯定是要回去的。而這皇帝昭令帶領諸軍的傅嘏本來就跟司馬家一個鼻子出氣,司馬師死了就馬上跟了司馬昭,於是最終司馬昭帶著大軍還是回到了洛陽。
這樣一來,局勢已明,大權還是要乖乖的交到司馬昭手裡,司馬昭也對皇家心懷警惕,就連諸葛誕叛亂那次都要把皇帝和太后一起帶著去,就是怕他們在後面搞事,而曹髦與司馬昭的戰鬥最終也以血腥場面收場,司馬昭最終獲得了全面的控制權,曹家終於被司馬家架空了,司馬炎只是接收了一個勝利果實。當然,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時候了。
沉睡老公公語:最後還有十章就結束了。

回評

毛宗崗批語

今人讀董卓之廢漢帝,未有不怒者也;讀司馬師之廢魏王,未有不喜者也。今人讀曹操之弒伏後,未有不怒者也;讀司馬師之弒張後,未有不喜者也。何也?為曹氏之報宜爾也。雖然,弒後廢帝,不可以訓。操為漢賊,師亦為魏賊,為漢臣者當為漢討賊,為魏臣者安得不為魏討賊乎?故毋丘儉之揮淚,文欽之起兵,文鴦之力戰,作史者皆特書以予之。
魏之逼漢,即以司馬氏之逼魏者報之矣。若司馬氏之逼魏,豈得獨無報乎?曰:有報。報之以金墉之禍,報之以金墉之禍,報之以青衣之辱,報之以犧牛之易,報之以劉宋之篡也。然司馬昭有後,司馬師無後。有後則報之於子孫,無後則當報之於其身。而司馬師獨以病終,將奈何?曰:眼珠迸出,亦可以當顯戮也已。
姜維三伐中原,在曹芳既廢、司馬師既死之後。夫師既死,則有隙可乘;芳既廢,則亦有賊可討也。然維之心,自為漢討賊,初非為魏討賊也。而以討漢賊為念,亦不妨借討魏賊以為名者,何哉?蓋人方欲討司馬,我姑從其討司馬之名,而天方大討曹,則我自行我討曹之志耳。
背水之陣,徐晃以之拒漢而不勝,武侯以之拒曹而勝,姜維用之,則視前而為三矣。疑兵之伏,武侯一以之退曹操於漢中,一以之退司馬懿於祁山,鄧艾用之,則亦視前而為三矣。此用彼法,彼用此法,或不皆得,或皆得,或皆得,各各不同。讀之不厭其復。

李贄總評

讀《三國志演義》到此等去處,真如嚼蠟,淡然無味。陣法兵機都是說了又說,無異今日秀才文宇也。山人詩句亦然。

鍾敬伯總評

人言維一兵大勝之後,只可從容圖大,不宜輕攻伙道。然兵貴神速,乘銳而往,其勢如破竹,未可知也。豈料洮西之勝,不足償狄道之敗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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