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鵰英雄傳》里的黃蓉聰明伶俐、古靈精怪、離經叛道,是個不受禮教約束的小妖女,轉而到了《神鵰俠侶》,黃蓉變成了多疑護短甚至有點陰險的婦人,言談舉止不像是大俠,倒更像是端莊持正的官宦夫人。小編對此痛心不已,在《射鵰英雄傳》里鮮明有力的青年人物,到了《神鵰俠侶》,人到中年,人人都像蒙上了一層塵土般,索然無味,最讓人惋惜的就是黃蓉這個角色。
《射鵰英雄傳》里黃蓉出場描寫如下:
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頭上歪戴著一頂黑黝黝的破皮帽,臉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來面目,手裡拿著一個饅頭,嘻嘻而笑,露出兩排晶晶發亮的雪白細牙,卻與他全身極不相稱。眼珠漆黑,甚是靈動。
就是這樣“眼珠漆黑,甚是靈動”的小妖女,在《神鵰俠侶》里變成了處心積慮心眼多的中年婦人。別的不說,郭芙砍下楊過的右臂,黃蓉的反應就夠搬出來被吐槽一年了。
書中描寫如下:
只聽得黃蓉柔聲勸道:“芙兒斬斷了過兒一條手臂,怕你責罰,逃出去不知在那裡躲了十來天,我記掛得要命。好容易盼到她回家來了,這么多天,你始終不肯見她。自己親生的女兒喲,你怎么狠得下心!靖哥哥,你聽我勸,這便見她一見,狠狠的責罵她一頓,再或用毛竹重重打她一頓。她怕你怕得狠了,這些天瘦了快十斤啦。你真氣不過,使你的降龍十八掌打她幾下屁股,不就完了。”她說到降龍十八掌時,語音中已帶笑意。
郭芙砍掉楊過的右臂,她對楊過日後的處境和境遇絲毫不關心,擔心正直的郭靖責怪女兒郭芙,“打她幾下屁股,不就完了”,說得像是懲罰犯錯的小孩一樣輕鬆,不禁讓人聯想到那句毀三觀的台詞,“綠萍,你只是失去了一條腿,而紫菱呢,她失去的是愛情啊”,同樣的語境,黃大媽表達的意思是:“楊過只是失去了右臂,而郭芙呢,都瘦10斤了啦”人性里的薄涼暴露無遺,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倪匡先生也曾批評黃蓉,他也說:“少女時代的黃蓉那么可愛,一到中年就非常不可愛了。”少女黃蓉到中年黃蓉的改變,真是應了賈寶玉那句:“女兒未嫁是寶珠,嫁人之後是死珠子,再老就是魚眼睛”。
黃藥師一生縱橫天下,對當時禮教世俗之見最是憎恨,行事說話,無不離經叛道,因此上得了個“邪”字的名號。黃蓉自幼受父親薰陶,《射鵰英雄傳》里思想前衛,小小腦筋沒有甚么貞操節烈的念頭,一股“哼,誰敢攔我?我是你的女兒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蠻勁兒,結果到了《神鵰俠侶》,扛起世俗禮儀的大旗,堅決反對楊過與師父小龍女的結合,書中描寫如下:
黃蓉尋思:“他(楊過)今日捨命救了我和芙兒,恩德非淺,眼見他陷迷沉倫,我豈可不相救於他?”......黃蓉一怔……“但他二人師徒名份既定,若有男女之私,大乖倫常,有何臉面以對天下英雄?”
每每看到這兒,不由得傷仲永似的發出一聲嘆息,那個光芒四射、熱烈伶俐、智勇雙全的黃蓉已經泯然眾人矣。
不少人替中年黃蓉辯解,當我們人到中年,在社會上闖蕩半生,有了軟肋,不得不長出世俗的盔甲,再落拓不羈的少女也得為柴米油鹽醬醋茶操心,金庸先生在這方面完全是按照一般人的變化規律來寫的這個角色,黃蓉這種改變合情合理。一般會參與辯解的人,也大多是中年人。這樣的邏輯實在讓人不敢苟同,難道在歲月的洗滌下,人只有進化為自私可怖的中年人這一個選擇嗎?那些淪陷在生活泥沼里的中年人,總能在中年危機爆發前找出原諒自己的合理理由,遵循著“多年媳婦熬成婆,再翻身爭做惡婆婆”的生存法則,世俗倫理變成了中年人的避風港和遮羞布,掩蓋無數個為了生活妥協的自己。不管中年黃蓉粉如何洗白,《神鵰俠侶》里失去主角光環,心思縝密,對楊過“刻薄”的中年黃蓉,確實讓人喜歡不起來,只覺得同情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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