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裝唐直刀,日本鹿島神宮收藏的一把唐刀,製作於8世紀初。此刀的特點為身長,全長達到了256公分,刃長達到了223公分。問題來了,誰會使用這樣長的刀呢?這樣的刀在戰爭中有什麼作用呢?
答案是肯定的。據新舊唐書記載,唐代名將李嗣業就是使唐刀的高手。李嗣業(?-759年),京兆高陵(今陝西省三原縣)人,“身長七尺,壯勇絕倫”,天寶初年,唐軍開始裝備陌刀,李嗣業很快掌握了使用陌刀的技巧。“每戰必為先鋒,所向摧北”,安西副都護馬靈察每逢出征,必定帶上李嗣業,可見其重要性。
接下來說說陌刀。根據《唐六典》的記載:“陌刀,長刀也,步兵所持,蓋古之斬馬,刀重十五斤,又名砍刀,長七尺,刃長三尺,柄長四尺,下用鐵鑽。馬步水路鹹可用。力士持之,以腰力鏇斬擋者皆為齏粉。”由此可見,陌刀是一種長柄刀,刀重10公斤,刀長214.9厘米,刃長92.1厘米,雙手持刀,靠腰力劈砍前刺,威力巨大,震懾力強。由於唐代禁止陌刀陪葬,國內未見實物,因此日本收藏的唐刀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天寶六年(公元747年),吐蕃和親小勃律國,並在娑勒城(現阿富汗蘭加爾)駐紮十萬吐蕃軍隊。小勃律國由大唐的盟友變成了敵人的幫凶。玄宗命高仙芝和李嗣業等人遠征小勃律國。當時娑勒城據山面水,地勢險要,吐蕃又在城牆外加築了木製外城,易守難攻。高仙芝將計就計,率軍趁夜偷渡信圖河後,命李嗣業率陌刀隊對吐蕃展開攻擊。李嗣業身先士卒,爬上高山,占據十分險要的隘口,諸將士推下巨石,揮舞陌刀,乘勢掩殺。吐蕃軍隊沒想到唐軍會從天而降,毫無防備,軍心離散,紛紛往城外敗逃。由於山路狹窄,吐蕃士兵相互擁擠踩踏,不斷有士兵摔下懸崖,山谷中積屍成山。溺死河中的士兵更是不計其數,吐蕃軍隊損失多達十之八九。
小勃律國沒了吐蕃這個靠山,很快被唐軍平定。唐軍活捉小勃律國王以及王后吐蕃主公。高仙芝派三千士兵駐守小勃律國。小勃律王與吐蕃公主被帶回唐朝長安。懾於大唐軍威,拂林、大食國等七十二國歸順唐朝。此戰奠定了唐朝在中亞的霸主地位。李嗣業一戰成名,被任命為右威衛將軍。
至德二年(757年),安史之亂仍在發酵。廣平王李豫率領唐軍計畫收復由叛軍控制的長安。唐軍與叛軍在長安城西的香積寺展開對峙。叛軍守將安守忠、張通儒領兵十萬,與唐軍決戰。叛軍將領李歸仁率精銳騎兵出陣挑戰,唐軍用箭射退叛軍,李歸仁詐敗後撤。唐軍騎兵不知是計,追趕叛軍。叛將田乾真、張通儒抓住時機,率部從左右兩翼猛攻唐軍騎兵。唐軍驚慌失措,陣型開始混亂。
危急時刻,李嗣業對郭子儀說:“今日如果不以身餌敵,則官軍非敗不可”於是脫下鎧甲,赤膊上身,手持陌刀,大喝一聲,沖入敵陣。陌刀翻飛,上劈人頭,中刺心窩,下砍馬腿,立斬數十人。陌刀隊如牆前行,所到之處,鬼哭狼嚎,人馬俱碎。叛軍人馬噴濺的鮮血,形成一團三四米高的血霧,籠罩著陌刀隊。依靠陌刀隊的出色發揮,唐軍軍勢重振,穩往了陣腳。
叛軍將領李歸仁不甘心失敗,在陣地東面安排伏兵,打算從後面伏擊唐軍,被唐軍識破。李嗣業帶領陌刀隊和僕固懷恩的回紇精騎一道,將叛軍伏兵誅殺殆盡。最後,陌刀隊和回紇精騎兩大王牌再次聯手,他們繞道叛軍陣後發動進攻,與唐軍大部隊形成前後夾擊。唐將王難得,為救其裨將,眉骨中箭,脫落的皮膚遮住了雙眼。王難得忍痛拔箭,割去其皮,血流不止,仍持刀力戰。經過一下午的激戰,唐軍占據了上風,叛軍斬首六萬,掉下山谷的叛軍多不勝數。叛軍連夜放棄長安,向東逃竄。長安重新回到唐軍手中。
乾元二年(759年)正月,李嗣業和郭子儀一起攻打鄴城,不幸中箭,只得在軍中養傷。正月二十八日,李嗣業傷勢逐漸痊癒。恰好此時軍營中響起鐘鼓聲。他大喊數聲殺賊,傷口崩裂,流血數升而死。
歐陽修評價李嗣業“忠毅憂國,不計居產”,恰如其分。李嗣業為官清廉,從未置辦家產。受到的賞賜全部上交官府,用來補充軍費。一員虎將,一把陌刀成就一段傳奇,人刀合一,神鬼共泣。
唐朝 戰爭 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