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這首流傳千古的詩歌是西漢樂師李延年唱給漢武帝劉徹聽的,說真的,這首歌沒有白唱,竟將他的妹妹推上了歷史舞台。
李延年的妹妹就是漢武帝最為寵愛的李夫人,而李夫人能名垂青史,不單單因為自己的丈夫是皇帝,還與她有一個皇帝孫子劉賀有很大的關係。
一、劉賀家世
李夫人雖然倡優出身,身份低賤,但是好在有兩個好哥哥李延年、李廣利。大哥李延年將她引薦給漢武帝,使她因貌美如花和能歌善舞受到帝王寵愛,從此得以脫離苦海,一步登天了。二哥李廣利被漢武帝任為官吏,後來又領兵南征北戰,雖然戰績平平,但畢竟吃上了俸祿,一家人都雞犬升天了。李夫人,有大哥在內宮照應,又有二哥在外朝奧援,總算有了立足之地。
大約到了元鼎六年(前111年),李夫人生下了兒子劉髆(bó)後,地位得到了根本保障,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但是,紅顏薄命,在兒子漸漸長大,自己家族發展的順風順水蒸蒸日上之時,她染疾而逝,享年最多不過三十歲,是真正的英年早逝。
李夫人死後,天漢四年(公元前97年),兒子劉髆被漢武帝封為昌邑王,並立刻就國,離開了長安城。
不久,李夫人的弟弟李季因為穢亂後宮被殺,李延年受牽連也被殺。李廣利因為出征在外免於處罰,但漢武帝盛怒之下,不許其班師回朝,繼續在外征戰。後來,李廣利率軍攻下大宛,立下戰功,被漢王朝封為海西侯。
李氏家族若能這樣一直發展下去,時間久了倒也可以算是有功於社稷的功臣世家,偏偏又出了岔子。朝中的丞相劉屈氂(máo)與李廣利是兒女親家,蠱惑之亂後,太子之位空虛,這倆人湊在一起合計著,準備立劉髆為太子。
漢武帝經蠱惑之亂以後,最怕、也最恨大臣們密謀立太子,尤其痛恨用巫蠱的手段謀取太子之位。偏偏,李廣利為了讓外甥早得太子位,與劉屈氂一起行巫蠱之事,被人告發後,劉屈氂被腰斬,李廣利因為在外征戰而倖免,隨後被迫投降了匈奴,不久被在他之前投降匈奴的仇家衛律殺害,李氏家族徹底覆滅。
經此一系列事情後,本來有希望得到太子位的劉髆,是徹底沒指望了。失去親人、失去競爭太子位的機會後,年輕的他深受痛傷,心情極其抑鬱,兩三年後就病死了,年方二十來歲。
二、短暫為帝
劉髆雖然沒能競爭到太子位、進而即位做皇帝,但是他的兒子卻替他完成了這個心愿。
劉髆死的時候,劉賀也只是個四五歲的孩子。早年喪父的劉賀,雖然早早世襲王位,但是缺失的東西也多,對他來說,缺失最大的的是系統的教育。沒有人督促,學習就不刻苦,學習的效果微乎其微,養成的慵懶和優柔寡斷,直接影響到他即位後的言行舉止的不合禮儀,直至最後丟掉了江山。
西漢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十七日,劉賀的小叔父漢昭帝劉弗陵駕崩。因為沒有子嗣,權臣霍光等人決定以劉賀來承繼帝位。
這年六月初一,昌邑王劉賀在長安城繼承皇位,這時候他已經做了十二年的昌邑王了,年齡才十八九歲。
按照史書上的說法,劉賀“清狂不惠”,也就是有點傻,但是應該比晉惠帝強一些。這么大的人了,見到叔父漢昭帝的靈柩,竟然說喉嚨疼哭不出來,看來智商確實令人擔憂。
劉賀雖然智商有問題,但是跟他一起來的舊臣並不傻。他們看到宮中朝中都是霍光安排的人,深為恐懼,其中龔遂就勸劉賀重用一批能臣、忠臣,以牽制霍光,同時做出繼續信用霍光家族的姿勢,以取得他的好感和支持,最後伺機奪權。可是,跟隨劉賀入京的其他舊臣則建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除掉霍光,進而獨攬大權,謀取更多的政治利益。
劉賀本來腦袋就不靈光,聽此,就一意孤行,要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權力。可惜的是,他的對手霍光太強大,沒等他出擊,就被霍光搬出皇太后以穢亂後宮等罪廢棄。
上官太后是霍光的外孫女,這時候才十幾歲,她只是霍光專權的一枚棋子而已。
劉賀從六月初一繼位為帝,到六月二十八日被廢棄,在帝位僅僅二十七天,尚不足一月。被廢棄帝位後,與他同來長安城的二百多箇舊臣被押上刑場殺頭。北宋蘇軾在《東坡志林》中說:“二百人方誅,號呼於市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其有謀明矣。”清朝惲敬也說:“是昌邑群臣謀光,光因廢王殺群臣耳。”(《讀霍光傳》)
很顯然,劉賀的帝位被廢,不是因為他淫亂後宮——作為皇帝,在後宮與女人們在一起行樂,也是罪嗎?——而是他,或者說他的親信舊臣鼓動他起來奪權,觸犯了霍光集團的利益,被霍光給廢掉了。
事實上,等於是霍光搬出自己的外孫女上官太后發動了一場政變,奪取了本該屬於劉賀的政權。再怎么說,這時候劉賀已經是合法的漢朝皇帝了,霍光再怎么有能力,也畢竟是臣子。做大臣的起來廢棄皇帝,不是造反是什麼?
所以說,皇帝劉賀被廢,不是因為他胡來,沒有帝王的威儀,而是因為他想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權力,觸犯了把持朝政多年的專權大臣霍光的根本利益。他們之間的利益衝突不可調和,而霍光掌握的權力和擁有的實力又豈是劉賀所能相比的?
所以,劉賀一方的失敗也就在所難免了。
三、最後結局
劉賀被廢棄帝位以後,又回到了昌邑王的位子上繼續做大王。可是不久,他被降為海昏侯,趕到豫章郡海昏縣(今江西省南昌市新建區一帶)去了。
做了海昏侯之後的劉賀,漢宣帝劉詢曾派人幾度去探望,名為探望,實為監視,怕這位前任皇帝威脅到他的帝位。後來,逐漸對之放鬆了警惕,賞賜了一些東西。
劉賀本來就有點缺心眼,也就得過且過。到了神爵三年(前59年),劉賀去世,享年三十三四歲,壽命比他的父親多了幾年。
2016年,海昏侯墓地被發掘,發現他遺體的腹部有香瓜子,說明他死的時候正值夏季香瓜子成熟的時候。他的後人一直襲封海昏侯,幾乎與東漢相始終,持續了近三百年之久,這也是他不幸中的萬幸了。
李延年 李夫人 劉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