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勢造英雄!三十年戰爭中德國天才軍事家華倫斯坦的崛起之路

阿爾布雷希特·馮·瓦爾德施泰因(Albrecht von Waldstein,但其姓氏常被柔化為華倫斯坦Wallenstein),1583年9月24日出生於波希米亞東北部的赫美尼斯村,其家族是捷克最古老的貴族家族之一。祖父格奧爾格是捷克獨立運動激進分子,因參加1547年布拉格起義而被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斐迪南一世處死。父親威廉·瓦爾德施泰因是個精明的土地經營者,並且信奉新教。母親出生於一個“在上一世紀取得驚人發展的家庭”。他這時對義大利的軍事理論、繪畫、建築、劍術等都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對他以後的軍事生涯有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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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信仰新教的父母那裡,華倫斯坦得到了最早的宗教親職教育。在少年時期,年輕的華倫斯坦被家庭灌輸的儘是對捷克民族獨立的渴望,以及對天主教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國讎家恨。華倫斯坦12歲那年遭遇了重大的家庭變故,父母雙亡,被送往母親的親戚阿爾伯特·斯拉瓦塔家寄養。從此以後,他形成了果決堅毅但殘忍無情的性格。1597年,14歲的華倫斯坦進了著名的、專為貴族子弟設立的西里西亞戈德堡(Goldberg in Silesia)的路德宗新教中學。兩年後,轉學到紐倫堡附近的阿特道夫新教大學,這是一座著名的新教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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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新教徒,年輕的華倫斯坦與眾不同。他對自己的身份和信仰有自己的理解。在他眼中,波希米亞不是“捷克人的故鄉”,而是大德意志的一部分。捷克人與其作為一個渺小的獨立民族,不如承認自己是德意志民族的一部分,和德國人一起建立一個統一、強盛的德意志帝國。在承認“一個德意志”的原則基礎上,他想自己再捏出一個捷克民族自己的王國來。當然,站在捷克民族主義者的立場上看,這是為了他自己的權力欲望而赤裸裸的背叛民族的獨立事業。後來在1600年的時候,華倫斯坦與阿特道夫大學校方發生衝突,決心輟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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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倫斯坦此後找到一個占星術士彼得·凡爾登戈(Peter Verdungo),和他一起遊歷德國、義大利和法國。這位17歲的貴族所看到的是統一而又強大的法國;商業貿易興盛、但政治上分裂、成為列強各自勢力範圍的義大利城邦;還有自己的祖國,諸侯割據、交通不便、經濟蕭條、民不聊生的德意志。他痛感統一的重要性。為此,華倫斯坦開始追逐自己的夢想,走上了一條日後讓他收穫無數榮耀和權力,卻最後使他身死名裂,被世人詛咒的道路。1604年,華倫斯坦隨著神聖羅馬帝國轄下的波希米亞分遣隊,參與了哈布斯堡王朝時任皇帝魯道夫二世鎮壓匈牙利博奇凱起義的戰爭。1606年6月,魯道夫二世的弟弟、時任匈牙利國王馬西亞斯與起義領導者匈牙利貴族斯蒂凡·博奇凱以及南面的土耳其人簽訂《維也納和約》,私自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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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道夫對此顯然不能忍受,他認為馬西亞斯的行為是在出賣神聖羅馬帝國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利益,來鞏固自己的王位,而且還有藉機把自己趕下台的陰謀。因此魯道夫二世準備重新對土耳其開戰。這種猜想其實是正確的。但馬西亞斯收買了匈牙利的新教叛亂分子,他們向馬西亞斯暫時效忠。藉由這個機會,1608年,馬西亞斯迫使魯道夫放棄了匈牙利、奧地利和摩拉維亞的王位。同時,波希米亞新教派看準了神聖羅馬帝國最虛弱的時機,提出更多宗教自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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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道夫二世

魯道夫在1609年被迫簽下屈辱的《1609年宗教信仰自由敕令》(Der Majestätsbrief Rudolfs II. von 1609)賦予信奉新教的波希米亞和西里西亞貴族以宗教信仰自由和特權。他們卻得寸進尺,施壓要求更多自由,魯道夫只得派兵鎮壓。波希米亞人轉而向馬西亞斯請求幫助,馬西亞斯發動政變,將魯道夫囚禁在布拉格的城堡中,但直到1611年魯道夫將波希米亞的王位讓給他。隨後,魯道夫被釋放出來。被弟弟奪去所有實權的9個月後,魯道夫於1612年1月20日去世,去世時只剩下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這個空頭銜。經過選舉,馬西亞斯在1612年6月13日繼承了魯道夫的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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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7年,施蒂里亞大公查理二世之子斐迪南當選為波希米亞國王。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自然要扶植他上位,而馬西亞斯皇帝的皇位和匈牙利王位都因為沒有後嗣而肯定要轉給他。斐迪南二世頑固的宗教政策引起了新教信徒的極度不安;在登上王位後不久,斐迪南就撕毀了魯道夫二世頒布的《1609年宗教信仰自由敕令》。很快他在波希米亞便受到來自各個社會階層的反對。但是他還是在1619年成功被選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隨即,捷克新教起義者拒絕承認新皇帝斐迪南二世為波希米亞國王,轉而把王冠獻給德意志新教諸侯聯盟的領袖、普法爾茨選帝侯弗里德里希。三十年戰爭的第一階段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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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604年,華倫斯坦在匈牙利戰場上就展現了自己出眾的軍事才華,而且為此深受馬西亞斯賞識。華倫斯坦在戰後被提拔為上校,指揮一個3000人的摩拉維亞步兵團。1606年6月,他被哈布斯堡王朝任命為摩拉維亞軍隊上校,同年秋,華倫斯坦成為馬西亞斯的侍從。華倫斯坦這時的政治立場已很明確,他把自己“最終塑造出在大德意志境內的獨立捷克”的事業與神聖羅馬帝國連在了一起,這就促使他拋棄了少年時代所接受的新教教育,從一個新教徒變成了舊教徒。問題在於,他在政治上要同時對付法國的黎塞留樞機主教、神羅皇帝、天主教諸侯,軍事上要對付新教諸侯聯軍和瑞典的古斯塔夫獅子王,等於一個人與歐洲主要力量全部為敵。這樣一個注定悲劇性的人物,在無休止的戰爭中,讓自己短暫的生命,輝煌地燃燒出了燦爛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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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倫斯坦身材高大瘦削、儀表堂堂,加之他冷峻的軍人氣質,使他在馬西亞斯的宮廷中宛如鶴立雞群一般。1609年,華倫斯坦在他所改宗的天主教耶穌會神父的安排下,與富有的寡婦盧克麗霞太太結婚。1614年春天華倫斯坦的夫人去世,華倫斯坦從而繼承了她的全部財產,成為巨富。藉助寡婦的財產也是大航海時代開始之後,一般破落貴族最簡便的發家之路中的一條,並不存在什麼道德上不光彩的說法。由於對皇帝極盡忠心,華倫斯坦在1615年得到首席侍從的頭銜。但是,此時的華倫斯坦在宮廷里還只是個小角色。他的時代還沒有到來。在宮廷里結識各種貴婦和大人物並度過了兩年相對平靜的時光之後,1617年,當時還是帝國王儲的斐迪南大公與威尼斯共和國開戰,華倫斯坦用自己第一次婚姻繼承的財富,私人招募了兩百騎兵去幫助斐迪南,這大概是他和斐迪南的首次接觸。作為回報,他被授予了伯爵爵位。不久,他就在宮廷里找到了新的婚姻對象,新娘是帝國宮廷重臣、皇帝心腹哈拉赫伯爵(Harrah)的女兒,這次婚姻完全是他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野心而進行精心算計的結果,體現了他一貫的冷酷、精確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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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倫斯坦(1583-1634)肖像畫

時間轉眼來到了1619年,新繼位的斐迪南二世發現,困擾歷代皇帝的問題同樣纏上了他。他沒有軍隊,打仗時要臨時花錢雇一堆雜七雜八的僱傭兵,和平時就遣散他們,並無後世民族國家的那種常備軍。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頭銜並不能帶來什麼實際利益,他能收到稅款的地方僅限於他在匈牙利、奧地利的一些直屬領地。這些領地的總面積約只有60萬平方公里,此時他的國庫幾乎是空的。更糟糕的是,波希米亞人已經於當年6月推進至維也納郊區,城裡的達官貴人已經可以聽到人喊馬嘶、槍炮齊鳴,人人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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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迪南二世

華倫斯坦那邊也比較不妙。1619年5月,摩拉維亞議會宣布加入與波希米亞人聯合的捷克聯軍。本來,華倫斯坦計畫帶領自己的摩拉維亞僱傭兵團勤王。這下,他的如意算盤頓時陷入困境。他的手下譁變。考慮到華倫斯坦從新教改宗舊天主教耶穌會並“雙手沾滿了匈牙利新教起義人民的鮮血”,摩拉維亞議會宣布他是捷克的叛徒、賣國賊。華倫斯坦只得帶著財寶和少數幾個親信手下一溜煙逃到維也納。不過,在重新見到“我的恩主、我親愛的陛下”之後,華倫斯坦的霉運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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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7年奧地利1塔勒銀幣,含銀量較低,顏色泛烏

波希米亞向同為新教邦國的北德意志“新教同盟”請求聯合時碰了釘子,新教諸侯們認為,不值為了波希米亞人這群南方佬而冒險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以及“天主教同盟”開戰。相反,由於普法爾茨選帝侯本人已經在接到波希米亞議會的通知之後跑去接任波希米亞國王,斐迪南皇帝於是順手拿普法爾茨選帝侯的位子向巴伐利亞公爵封官許願。前文我們已經說過,巴伐利亞公爵是南方的“天主教同盟”的領頭人。名位財帛動人心,巴伐利亞公爵替“天主教同盟”表態,答應出錢出力幫斐迪南二世打仗,他派出的領軍人物是“披甲修士”蒂利伯爵。在蒂利伯爵指揮下,1619年8月,25000人的平叛軍隊開入波希米亞,捷克聯軍被迫撤回。同時,斐迪南的本家,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室,也把一支24000人的部隊交給斐迪南二世,其中包括了一小部分西班牙王國部署在尼德蘭的精銳部隊。這批部隊共約8000人,由斯皮諾拉(Spinola)侯爵率領,直搗普法爾茨選帝侯的老家。但斐迪南二世覺得這還不保險,於是他召見了華倫斯坦,命令他指揮一支僱傭兵部隊,協助蒂利伯爵攻打波希米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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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的德意志各個邦國對於這一樁如此有利可途的生意自然是不會放過的,華倫斯坦的個人魅力、財富,他和皇帝陛下的私人關係也大大地促成了這一生意。不過早期的德意志的僱傭兵與瑞士長槍兵團比起來遜色不少。這主要是因為那時的德意志各邦國僱傭兵主要以失去土地的農民和無業遊蕩市民組成。他們的行軍隊伍雜亂,拖家帶口,各人臉色也往往滿面塵土、面黃肌瘦。他們每到一地便如蝗蟲過境,把地方搶掠一空。並且,士兵的士氣低落,中途開小差或者譁變炸營的事情是家常便飯。如果窮鄉僻壤實在沒有東西可供劫掠或者都城大邑防禦森嚴,搶掠無望,他們便立刻變成良民,開始重操貧民舊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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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中,有手藝的人賣手藝,有苦力的賣苦力。僱傭兵的妻兒一般都跟在行軍隊伍中,如果誰的老婆頗有姿色或是手藝不錯,那他的日子就會過得比一般的同僚要滋潤。行軍中,這些僱傭兵隊伍還夾雜著向皇帝陛下買了隨軍做生意特許狀的、鬧哄哄如無頭蒼蠅一般的各種商販、鐵匠、妓女,使人感覺他們更像是一個遊動的城鎮。這和我們大家在各種影視片裡看見的武裝整齊、盔甲鮮明、英姿颯爽、紀律嚴明的華麗場面根本是兩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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