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關露(本名胡梅),1907年7月出生於山西省右玉縣。九一八事變後,參加上海婦女抗日反帝大同盟。193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同時加入“左聯”。1939年冬至1945年,她受組織派遣,先後打入汪偽政權和日本大使館與海軍報導部合辦的《女聲》月刊任編輯。成為共產黨優秀的“紅色間諜”。在該刊發表長篇小說《黎明》,同時以此作掩護,收集日偽機密情報,並積極組織策反,功勳卓著.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後,她因病由蘇北轉到大連療養。1946年病癒後,被分配到蘇北建設大學文學系任教。
從1947年秋到1951年秋,先後在大連蘇聯新聞局、《關東日報》社、華大三部文學創作組和電影局劇本創作所工作。自1955年至1976年粉碎四人幫,曾因受潘漢年問題一案牽連,兩次入獄,達10年之久。
1980年後.因患腦血栓症,全身癱瘓,失去工作能力。1982年12月5日,關露在成功昭雪並完成了回憶錄後,服安眠藥自殺了。關露把畢生奉獻給了黨,奉獻給了國家和人民.由於她的特殊身份,終身未嫁。她的一生,是光輝的一生.黨和人民是不會忘記的,黨和人民永遠懷念她。
1982年3月23日,北京朝內大街203號。
中共中央組織部派人向躺在病床上的關露宣讀了平反決定:關露的歷史已經查清,不存在漢奸問題。······撤銷和推倒強加於關露同志的一切誣衊不實之詞。
“決定”還撤銷了過去對她的審查處理報告:“關露在接受組織任務到敵偽機關期間,並未積極為黨工作,而是公開地為敵人工作,起了漢奸的作用。”
43年的漢奸罵名,10年牢獄,終於昭雪。7個多月後,1982年12月5日,關露在完成了回憶錄以及她的老上級潘漢年的紀念文章之後,服安眠藥自殺。
在悼念關露的座談會上,夏衍說了這樣一句話:“解放後30年關露內心一直非常悽苦。她的死必有原因。”
1939年關露受中共地下黨派遣,到汪偽特工總部“76號”策反特務頭子李士群,後又打入日本大使館與海軍報導部合辦的《女聲》月刊任編輯,成為著名的“紅色間諜”。抗戰勝利後,她被國民黨列入漢奸名單;新中國成立後,她又因漢奸罪名兩度入獄,達10年之久,出獄時仍然頂著“定為漢奸,不戴帽子”的污名,直到1982年3月23日獲得平反。國家安全部原部長賈春旺為關露的傳記題詞:隱蔽戰線需要關露同志的這種獻身精神。
報紙引文:
《傳奇經歷:女特工背43年漢奸罵名,平反後自盡》
我們都說戰爭是殘酷的,但有多少人能夠體會到殘酷的真正含義?
我們都說共產黨人的犧牲是巨大的,但有多少人能夠理解犧牲的真正含義?
在那些風雨如磐的歲月里,作為女性,她們為著理想和信念,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經歷,她們的故事每每令我們動容。那些並不遙遠的歷史,我們當永誌不忘。
關露:打入魔窟的傳奇才女
春天裡來百花香,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和暖的太陽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
相信很多人聽過這首歌,可有多少人知道這首歌的詞作者是誰?
她是一個偉大的女性。關露,一個被歷史塵封的名字。她的百年誕辰,沒有紀念大會,沒有追悼文章,一如當年她的去世,悄無聲息。
在關露身上,才女、漢奸、特工,三個身份糾纏了她一生。
1939年的上海灘,在日寇鐵蹄的蹂躪下,已淪為“孤島”,這個外表燈紅酒綠的十里洋場,到處都充斥著背叛、綁架和暗殺。此時的關露,身份是上海灘最有名的三個女作家之一,另外兩個是丁玲與張愛玲。
關露除了創作之外,還翻譯了高爾基的《海燕》《鄧肯自傳》等許多日後廣為人知的優秀作品,而那首流露著健康豁達情懷的《春天裡》,更為她贏得了社會底層人民的喜愛。那時的關露激情澎湃,面對日寇的侵略,她大聲疾呼:“寧為祖國戰鬥死,不做民族未亡人!”這樣的愛國詩詞曾經為她贏得了“民族之妻”的稱號。
讓人想不到的是,這樣一個受人喜愛的女作家,卻在這年年底突然銷聲匿跡。當關露再次出現在上海灘的時候,她竟然成為汪偽特務頭子家裡的紅人。
是什麼導致她發生那么可怕的變化呢?謎底到43年後才徹底揭開。原來,這位本名胡壽楣的女詩人已是中共秘密黨員,她接受了一個非常任務——打入“76號”,摸清汪偽政權特工頭目李士群的真實思想動態,並在適當的時候對他進行策反。這么一個艱巨的任務,為什麼會選擇關露呢?關露有個妹妹叫胡繡楓。1933年,李士群被國民黨抓了以後,他的老婆葉吉卿在走投無路之下,胡繡楓接待了她,所以李士群對胡繡楓一直心存感激。基於這層關係,黨組織原準備派胡繡楓去的,但胡繡楓當時在重慶工作繁忙,於是推薦了她的姐姐關露。
1939年11月,關露的長篇小說《新舊時代》已進入了最後的修改,但就在一天夜裡,她接到了一份中共華南局最高領導人的密電——“速去香港找廖承志”!(註:廖時任八路軍香港辦事處負責人。)關露到達香港後的第二天,兩個客人拜訪了她。其中一個就是廖承志,另一個人則自我介紹說:“我叫潘漢年。”那是一次絕密的談話,直到若干年後,有的材料里才第一次提到它。潘漢年所帶來的任務,竟是命令關露返回上海,策反李士群。最後潘漢年是如何說服關露的,我們已無法知曉,通過史料能查到的是,潘漢年最後對關露說:“今後要有人說你是漢奸,你可不能辯護,要辯護,就糟了。”關露說:“我不辯護。”
這時,她不得不與戀人王炳南做一個暫時的告別。關露告別王炳南時,王炳南送給她一張照片,背面寫:“你關心我一時,我關心你一世。”而關露則將詩集《太平洋上的歌聲》送給他。握手道別時,關露眼睛有些濕潤,想著他們初見面的情景。王炳南被朋友帶到關露的家裡,倆人暢談很久。關露對王炳南的經歷很敬慕。以後,他們靠書信增進著彼此心中的情意,也是這份溫情,讓關露在孤獨的上海灘獲得一絲慰藉。王炳南是革命人士,他非常支持關露的工作。就這樣,熱戀的兩個人為了工作分開了。
回到上海後,關露便成了極司菲爾路76號汪偽特工總部的常客。李士群讓太太和關露一起逛商場、看戲、出席各種公開場合。就在有意無意間,關露投靠汪偽特務的訊息傳開了。1940年3月,汪精衛在南京粉墨登場,上海的敵特空前猖獗。這激起了文藝界進步團體的抗日熱情,就在這個用人之際,左聯負責人找到了主管詩歌工作的蔣錫金。“關露還參加你們的活動嗎?”“是的。”“今後不要讓她參加了。”此後,上海的許多關露昔日的同事、朋友均對她側目而視,大家一談起她,甚至要往地上吐唾沫。蔣錫金有一次在路上碰到關露,聊了一會兒,她跟錫金握手告別時說,“我沒去過你的家,你的家在什麼地址我全忘了”。關露嚴格地執行了黨的指示,有意疏遠了那些所剩不多的朋友。
據胡繡楓透露,在此期間關露曾給她寫過一封信:“我想到‘爸爸、媽媽’身邊去,就是不知道‘爸爸、媽媽’同意嗎。”這裡的“爸爸媽媽”就是指解放區、延安。胡繡楓說,接到關露來信後,自己立刻跟鄧穎超匯報了此事。沒多久,八路軍辦事處一個人就找到胡繡楓,隨後胡繡楓回信給關露說:“‘爸爸、媽媽’不同意你回來,你還在上海。”忍辱負重了兩年後,關露的付出終於有了收穫。
1941年,關露與李士群進行了一次有跡可尋的對話。關露說:“我妹妹來信了,說她有個朋友想做生意,你願意不願意。”李士群是個很聰明的人,他一聽就明白了。很快,潘漢年根據關露的判斷,在上海秘密約見了李士群。從此,日軍的清鄉、掃蕩計畫,總是提前送到新四軍手中。之後,李士群與中共的秘密聯繫改由其他同志負責。關露又迎來了她新的任務。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加緊對華侵略,不僅是國土還有文化。日本軍部在華新辦了很多中文刊物,網羅了一批漢奸文人。1942年5月,日本海軍部控制下的《女聲》雜誌招來了一個新的編輯,這是一個穿著時髦且面目和善的中國女人,她就是關露。之前兩年的磨練,令關露更為成熟。之後的日子裡,她行使編輯的權力刊登了很多暗含反戰愛國色彩的文章,培養和發掘了大批進步的文學青年。1943年7月,《女聲》雜誌社決定派關露去出席8月在日本舉行的“大東亞文學者大會”。中國的代表十幾人全要被登報,並附照片。如果經過這次的亮相,關露的“漢奸”之名是再也洗刷不掉了。就在關露猶豫之時,潘漢年派人送給她一封信,要她到日本轉交秋田教授。原來,當時在中國的日共領導人野坂參三與日本國內的日共領導人失去了聯繫,希望通過秋田恢復,恰好雜誌社給關露介紹的日本朋友中就有秋田,為了黨的任務,關露再一次上路了。
在日本,關露圓滿地完成了給秋田送信的任務。這次大會,日方要求中國代表都要發表廣播講話,分給關露的題目是《大東亞共榮》,關露堅決地拒絕了,她把題目換成《中日婦女文化交流》,日方同意了。關露講話的內容大致是來日本後由於語言不通,與日本女作家交流困難,中日兩國婦女交流很重要,大家都要學一些對方的語言,以利於交流云云。通篇並沒有吹捧日本軍國主義的內容。
當關露回到上海後,她得到兩個訊息:其一,汪偽特務頭子李士群9月在家中神秘暴斃;其二,她出席日本大會的新聞已在國內傳開。一篇登在1943年《時事新報》上的文章寫道,“當日報企圖為共榮圈虛張聲勢,關露又榮膺了代表之儀,絕無廉恥地到敵人首都去開代表大會,她完全是在畸形下生長起來的無恥女作家。”關露的“漢奸生涯”達到了頂峰。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我黨接到密報,關露已經名列國民黨的鋤奸名單,於是立刻安排她來到了蘇北解放區。“漢奸”之名終可洗刷了嗎?
個人生活
熬過了六年敵營生活,關露終於回到自己人的身邊,單純的她並不知道,自己要經受的煎熬還沒結束。關露戴著“文化漢奸”的帽子,國民政府懲辦漢奸,她首當其衝。為了怕暴露中共與日偽間的秘密關係,中共不是出面澄清關露的真正身份,而是將關露迅速轉移到新四軍根據地,要她躲起來。渴望著新生和戰友理解的關露隨後即遇到一連串誤解和羞辱,使她精神大受刺激。先是她多次要求發表詩作,卻被《新華日報》社長范長江要求她換一個署名,說如果共產黨報紙上出現關露的名字,就會在民眾中造成不好的影響,有人會以此為口實攻擊共產黨。關露的朋友這樣勸她:“你為甚么不能讓人們把關露這個名字忘掉呢?你應該考慮黨報的榮譽,不要去考慮你個人的榮譽。”關露當場失聲大哭。 而且關露失去的不僅是榮譽,還有愛情和終身的幸福。關露曾戀愛過兩次,都不成功,後來為了革命又一個人單身十幾年。她第三個戀人是中共建國後的外交高幹王炳南。兩人相識於抗戰前夕,一九四六年兩人再度相逢後,王炳南已與其德籍妻子王安娜離異。三十九歲的關露與王炳南感情發展迅速,很快就到談婚論嫁的程度。當時王炳南為國共談判中共代表團成員(周恩來為團長),可常乘軍調處飛機來往南京與蘇北中共根據地。一次王炳南欲乘飛機去看關露之前,按中共的黨組織原則向周恩來夫婦匯報了與關露的戀情。周氏夫婦認為倆人結合會對黨不利而表示反對,鄧穎超還趕到機場將王炳南留了下來。鄧說,“恩來和我反覆研究,認為關露是個好同志,但由於她的這段特殊經歷,在社會上已經造成不好的名聲,民眾以為關露是文化漢奸,而你又是長期搞外事工作的,民眾都知道你是共產黨。如果你們倆個人結合,將會在社會上產生不好的影響。”
為了黨的利益,王炳南向關露寫了絕交信,並說明了原因,這對關露是致命的一擊。這讓她的精神世界一下塌了半邊。她不清楚自己到底錯在哪裡,為什麼忍辱負重的幾年特工生涯換來的是如此結局?她走在街頭,一時不明真相的人們依然會指著她痛罵她,朝她扔石頭吐口水。這真像是一種諷刺。關露回到住處,傷心地大哭起來。而更讓她訝異的是,她在整風運動中成為重點審查的對象。這一次次沉重的打擊徹底將關露擊垮了從此這位曾相當浪漫的女詩人封閉了她的感情世界,再不談感情事,心如死灰,形單影隻地苦度下半生。過了一段時間,潘漢年等人為關露送來了證明材料,關露漸漸地康復了。
可關露的厄運還沒結束。1955年,潘漢年受到錯誤對待被捕入獄,而受他的牽連,關露也失去自由。那一年她49歲,一關就是兩年。1967年,關露再次被捕,那一年她61歲,這一次關了8年。兩度入獄。她患上輕度精神分裂症,有時神志很恍惚。她在思維恍惚的時候,常常一個人呆坐在地上,不吃不喝。稍微清醒些,就要寫那些沒完沒了的交待材料。關露怎知有一天自己的一支秀筆要淪落到寫交待材料的分上。關露在病情嚴重的時候,被送進醫院治療,出院後又回到單人牢房繼續被審查。8年的牢獄之苦,關露本來就不好的身體又受到一次摧殘。
關露從監獄出來後,住在10平方米的小屋裡,以前愛乾淨的她,竟然把房子弄得亂七八糟,空氣逼仄,氣味難聞。1980年5月的一天,關露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被送到醫院,查出是腦血栓症。搶救過來之後,很多記憶都變得模糊起來,她也無法再寫字,整個手連筆都拿不了。
1982年3月,潘漢年得到平反,與之相關中組部作出了《關於關露同志平反的決定》‘首次澄清關露是由黨派往上海做情報工作的。得到這個結果,關露終於鬆了口氣似的。沒幾天,關露在她那十多平方米的陋室里服藥自盡,時年76歲。人們在整理關露遺物的時候發現,陪伴關露走完人生最後一刻的是一個大塑膠娃娃,而她的身邊還一直保存著一張愛人的照片,照片的背後有關露寫的兩句詩:“一場幽夢同誰近,千古情人我獨痴。”(註:關露在獄中曾留下了11首詩,其中最著名的是《秋夜》中的兩句,“換得江山春色好,丹心不怯斷頭台”。關露死後,文化部為她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喧譁的人群與生前孤寂的她形成鮮明的對比。1982年12月5日,關露的骨灰安放儀式在八寶山公墓舉行。有細心人發現,在那次追悼會上有一個並不屬於文藝界隊伍但是神情極其沉鬱的老人,自始至終都未與任何人說話,他一直默默地站在人群的後面……他就是王炳南。
關露死後,她在左聯時的好友丁玲悲憤地說道:“我們的社會主義國家應該充滿陽光,但是陽光照不到她身上。”另一位女作家楊沫說關露“把一生貢獻給了黨”。但黨給了她什麼?
文學創作
著有長篇小說《黨的女兒劉麗珊》《太平洋上的歌聲》(詩集)1936,生活
《新舊時代》(長篇自傳體小說)1940,光明
《蘋果園》(兒童文學)1951,工人
《都市的煩惱》(散文集)1986,百花
關露:《遺憾》
“在獄中讀《紅色娘子軍》劇本,對洪常青與吳清華不曾相愛,深感遺憾。”
椰林遺憾未為家,孤鶩長空戀落霞。
自古英雄情義重,常青焉不愛清華。
關露:《水管》
鐵門緊鎖冬無盡,
雪壓堅貞一片心。
鋼管無情持正義,
為人申訴到天明。
關露:《秋夜》
雲沉日落雁聲哀,
疑有驚風暴雨來。
換得江山春色好,
丹心不怯斷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