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白石神君碑立於漢靈帝劉宏光和六年(183年)。系常山相南陽馮巡、元氏縣令京兆王翊所立。碑通高2.4米(座已失),寬0.81米,厚0.17米。額題為“白石神君碑”五個篆字。碑文隸書,共14行,行35字。圓首,有額,無穿。有碑陰題記。碑陰為隸書,碑陰隸書與碑文同時所刻。碑文內容前為序文,後為頌銘。
釋文
碑陽
蓋聞經國序民,莫急於禮。禮有五經,莫重於祭。祭有二義,或祈或報。報以章德,祈以弭害。古先哲王,類帝禋宗。望于山川,遍於群神。建立兆域,修設壇屏。所以昭孝息民,輯寧上下也。白石神君居九山之數,參三條之一。兼將軍之號,秉斧鉞之威。體連封龍,氣通北嶽。幽贊天地。長育萬物。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終朝日,而澍雨沾洽。前後國縣,屢有祈請。指日刻期,應時有驗。猶自挹損,不求禮秩。縣界有六名山,三公、封龍、靈山,先得法食去。光和四年,三公守民蓋高等,始為無極山詣太常求法食。相縣以白石神君道德灼然,乃具載本末,上尚書求依無極為比,即見聽許。於是,遂開拓舊兆,改立殿堂。營宇既定,禮秩有常。縣出經用,備其犧牲。奉其珪璧,絜其粢盛。旨酒欣欣,燔炙芬芬。敬恭明祀,降福孔殷。故天無伏陰,地無鮮陽。水無沉氣,火無災燀。時無逆數,物無害生。用能光遠宣朗,顯融昭明。年穀歲熟,百姓豐盈。粟升五錢,國界安寧。爾乃陟景山,登崢嶸,采玄石,勒功名。其辭曰:
嚴嚴白石,峻極太清。皓皓素質,因體為名。唯山降神,髦士挺生。濟濟俊乂,朝野充盈。災害不起,五穀熟成。乃依無極,聖朝見聽。遂興靈宮,于山之陽。營宇之制,是度是量。卜雲其告,終然允臧。非奢非儉,率由舊章。華殿清閒,肅雍顯相。玄圖靈像,穆穆皇皇。四時禋祀。不愆不忘。擇其命辰,進其馨香。犧牲玉帛,黍稷稻糧。神降嘉祉,萬壽無疆。子子孫孫,永永番昌。
光和六年常山相南陽馮巡,字季祖。元氏令京兆新豐王翊,字元輔。長史潁川申屠熊。丞河南李邵。左尉上郡白土樊瑋。祠祀椽吳宜。史解微。石師王明。
燕元璽三年正月十日,主簿程疵家門傳白石將軍教:吾祠今日為火所燒。
碑陰
務城神君錢二萬李女神義錢三萬□□石神君義錢二萬璧神君義錢一萬主簿□音叔道主簿郝幼幼高主簿郝尚文休主簿□淵孔先主簿王合元先主簿□□文業祭酒□禮孝仁祭酒范□孔周祭酒張廣德林祭酒郭稚子碧 祭酒郭挈仲業都督趙略孔達主簿郝明孔休主簿杜斐文達主簿馬靖文□主簿韓南儒伯主簿□觀泰弘主簿李斐叔宗主簿□當季元主簿□志元恪主簿張斐休武祭酒陳光長林主簿□由季儒
特點
此碑結法方正,字形稍長,用筆清勁,波磔明顯,屬於謹嚴整飭一路。對此碑是否為漢人所書,歷來有爭議,對其書法的評價也不盡同。宋洪适《隸釋》云:“漢人分隸,固有不工者,或拙或怪,皆有古意。此碑雖布置整齊,略無纖毫漢字氣骨,全與魏晉間碑相若;雖有光和紀年,或後人用舊文再刻者。”清翁方綱認為;“是碑書法專主於方整,在漢隸中為最潔齊者。然風骨遒勁,似尤在《校官碑》隸法之上,不得以其近似六朗、唐人而概疑之。”萬經《分隸偶存》以碑未有慕容前燕元璽三年(354年)題記,也認為“元璽去光和百七十餘年,中間未必重刻。若元璽以後人,又必不肯並題名字摹之也。”郭尚先《芳堅館題跋》說:“《白石神君碑》有疑為漢碑而後人重勒者,然觀程疵書,清勁簡遠,則此碑斷非晉人所為。漢人書原非一體可盡,即此碑結法,要自謹嚴也。”楊守敬跋云:“……余按此碑在漢隸中誠為最下者,然亦安知非魏晉濫觴?”
欣賞
對於《白石神君碑》,宋人洪适認為絕不可靠:“漢人分隸,固有不工者,或拙或怪,皆有古意,此碑雖布置整齊,略無纖毫漢字氣骨,全與魏晉間碑相若,雖有光和紀年,或後人用舊文再刻者。”
清人翁方綱認為未可妄疑:“是碑書法專主於方整,在漢隸中最為潔齊者,然風骨遒勁,似尤在《校官碑》隸法之上,不得以其近似六朝、唐人而概疑之。”
楊守敬又認為此碑水平甚低:“余按此碑在漢隸中誠為最下者,然亦安知非魏晉濫觴?”
郭尚先又為之不惜百般辯護:“《白石神君碑》有疑為漢碑而後人重勒者,然觀程疵書,清勁簡遠,則此碑斷非晉人所為,漢人書原非一體可盡,即此碑結法,要自謹嚴也。”
作品之真偽莫辨、水平之高下莫測,這《白石神君碑》幾乎成了聚訟紛紜的所在。一般說來,對某一客觀作品作欣賞評價,本可以各執一見,但大致上總得有個水平線。低俗之作,無論哪個書家作何一種主體追加或闡發,低俗總還是低俗。《白石神君碑》竟能兼有“謹嚴”之褒與“最下”之貶,可謂一奇。
以漢隸總體上的堂皇氣象對照,《白石神君碑》的確有不盡人意之處。主要表現在它的取形方正.線條起伏過於刻板,橫筆的波挑與捺筆的雁尾,幾乎千篇一律同一動作.並無隨機應變之妙。此外橫豎轉折,也概取方,規行矩步,非但缺乏漢隸中蒼茫渾樸一路的神韻,甚至也未可以與漢碑中工穩一路如《史晨碑》等廟堂隸書在法則上相抗衡—《史晨碑》的隸法是規則中屢見活氣,而《白石神君碑》卻是點畫拘謹.空有工穩的軀殼而無其血肉神采。即此看來,郭尚先謂其結法謹嚴,湛大錯,只是小褒代貶,難以令人心服。
楊守敬在論其可能為“魏晉濫觴”一句之下,曾有一段分析,認為它之所以位居最下,是因為“且今所存魏晉分書,亦皆風骨棱峋,尚未庸俗至此。大抵書手有工拙,鐫刻有高下,石質有佳惡,未可一概論也”。因此,他並不認為這是後人所為,作為漢刻並無問題,只是書手較差、刻工拙劣、石質又惡,遂至有此不足。但作為證據的理由也還是未見提出。倘要檢此刻的癥結所在,我以為關鍵是書手過於拘謹,將漢隸寫成布如運算元的唐隸,筆筆工穩,無所變化。而刻工又以此再作千篇一律的誇張,遂至氣渙神消,僅存軀殼。倘若此碑置於巴蜀或滇貴,或還情有可原,身處中原河北,本是名碑如雲的所在,有此劣跡,自然是令人屢屢生出品之想了。
雖然《白石神君碑》在技巧上無甚可取,不過在經過了上千年的風雨剝蝕之後,碑身屢經移置,而碑面也石花歷歷。因此倘觀碑之中段光滑如新部分,未免味同嚼蠟,而如特別注意碑的前段多有殘缺部分,卻又覺得稍具靈動之氣,未如原來的刻板拘攣之態了。其間的差別,我想大約也正是因為一有殘剝,主體的追加便大有用武之地,至使整個感覺又獲得了某種合乎邏輯的調整與伸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