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致富

歐致富

歐致富(1913~1999),原名歐陽致富,壯族。廣西田陽縣人。著名將領,曾參加紅軍長征、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等。新中國成立後,他歷任副軍長兼師長、兵團副司令員、副軍長兼炮兵主任、廣州軍區副參謀長、廣西軍區司令員、廣西壯族自治區革委會第一副主任、廣州軍區副司令員等職他堅持從嚴治軍,狠抓部隊的革命化、現代化、正規化建設。1955年被授予的少將軍銜。

基本信息

人物生平

1913年11月生於那坡鎮那馱村的一個貧苦農家。8歲那年,父母親借谷送他入本村國小堂念書。11歲天災大旱,他被迫輟學,給地主黃恆棧當小長工,長年餓著肚子外出放牛砍柴,苦不堪言。12歲起,跟隨父親外出做泥水匠3年,艱難的活路磨鍊了他倔強的性格。1927年父親積勞成疾病逝,全家生存的重擔落到15歲的歐致富肩上,也是從這年起,他開始參加農民運動。

1929年10月,中共中央代表鄧小平和張雲逸等帶領廣西警備第四大隊和教導總隊由南寧轉移進駐右江沿岸各縣城鄉與工農運動相結合,擴大農會農軍組織,打擊土豪劣紳勢力,準備武裝起義。金秋時節,歐致富積極參加農軍鬥爭,成為農會骨幹。12月11日參加了百色起義,編入紅七軍第一縱隊一營當通訊員,被選為營士兵委員會委員。1930年1月中旬,隨部東下攻占隆安縣城。隨後在隆安阻擊新桂系軍閥進攻;千里外線游擊,襲取黔東南重鎮榕江城;回師右江收復百色、田州、平馬,伏擊入桂的滇軍。在創建右江革命根據地的殘酷鬥爭中,練就了歐致富機智勇敢的殺敵膽識。

1930年10月1日,中共中央南方局代表鄧撥奇來到平馬紅七軍軍部,傳達中央指令:紅七軍離開右江蘇區,奪取柳州、桂林,進軍廣東小北江並創建根據地,阻截兩廣軍閥北上,配合全國紅軍奪取武漢,飲馬長江,爭取南中國革命首先勝利。紅七軍前委經過激烈討論,決定執行中央命令。歐致富隨軍前往河池集結整編。他懷著對革命的無比忠誠,宣誓打倒國民黨反動派,解放全中國受苦受難的人民。部隊整編後,他擔任十九師五十五團一營一連的班長,踏上了艱難曲折的征途,轉戰桂黔湘粵贛邊,飛兵過四把坳、鏖戰長安鎮,血灑武崗城,雪夜過江華,烽火攻連州,伏擊梅花村,搶渡樂昌河。歐致富緊隨紅七軍主力,在鄧小平、張雲逸、李明瑞的率領下,拼殺七千里,於1931年4月到達湘贛邊革命根據地的永新縣會合。歐致富也在千里征戰中成長起來,成為英勇善戰的“廣佬”紅軍。

1931年夏,歐致富隨紅七軍主力參加了湘贛革命根據地的第二次反“圍剿”作戰。永陽擊潰湘軍兩個團,安福大捷殲敵1個團,俘敵700餘人,繳獲各種槍械1000餘支和幾門追擊炮及大批彈藥。爾後乘勝馳騁湘贛邊,連克蓮花、茶陵、安仁、似縣、遂川諸城,歐致富屢立戰功。5月14日中央來信指示,紅七軍東渡贛江挺進中央蘇區,參加第三次反“圍剿”作戰。7月,紅七軍經過休整後從贛縣沙地過河,進入興國,轉至於都橋頭鎮,編入紅三軍團建制。這時,歐致富奉命擔任五十五團一營一連二排排長。

在中央蘇區,由於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和彭德懷的正確指揮,紅七軍如虎添翼,大顯神威,在第三次反“圍剿”作戰中,與兄弟主力一起,發起蓮塘、黃陂、方石嶺等著名戰鬥,粉碎了國民黨蔣介石軍的第三次大圍剿。這時,他由陳先、王德介紹,由共青團員轉為中共黨員。此後,他被送入中國工農紅軍大學學習。他首次聆聽了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張聞天、博古、葉劍英、劉伯承等著名領導人的報告、講演,對於紅軍戰略戰術有了新的認識。

幾個月的紅大學習還沒有結束,他奉命回到紅七軍的老底子五十五團擔任連長,參加了第四次反“圍剿’作戰,在攻打贛州城戰鬥中身負重傷。出院後曾擔任軍部後勤部財務科科員兼黨支部書記。1933年6月紅三軍團在江西寧都太湖進行整編,取消軍的番號,軍團直轄四、五、六師,歐致富被任命為五師十五團二營五連指導員,隨軍團主力部隊東征福建。9月回師中央蘇區,在洵口遭遇仗中,彭德懷果斷指揮,在運動中殲敵1個師,活捉敵旅長,取得了第五次反“圍剿”的首仗勝利。爾後,紅三軍團進攻硝石未克,圍攻團村受挫,被迫退守廣昌以南的頭陂休整。由於王明左傾路線的執行者完全剝奪了毛澤東對紅軍的指揮權,他們極力推行一套左傾數條主義的戰略戰術來指揮紅軍作戰。廣大紅軍指戰員浴血苦戰一年,最後導致第五次反“圍剿”的慘敗。歐致富在廣昌高虎垴戰鬥中經受了最悲壯的拼殺。1934年5月他調任第十三團副特派員。同年10月,他任代理特派員,隨部踏上了艱難的長征。在突破湘江第四道封鎖線強渡烏江和搶占婁山關的戰鬥中,歐致富所在的第五師十三團都打出了軍威。他親臨督戰,打得桂敵和黔敵心驚膽寒。在飛奪瀘守橋的戰鬥中又顯神威,為全軍渡過天險建立奇功。1935年10月,中央紅軍長徵到達陝北與紅十五軍團勝利會師。11月21日,會師後紅軍在富縣直羅鎮全殲國民黨軍109師21個團,堅決粉碎了蔣介石企圖摧毀陝北根據地的迷夢,為把中國革命大本營放在西北奠定了基礎。隨後,歐致富參加了東征和西征作戰。曾入中國人民抗日紅軍大學學習。先後擔任了紅一軍團十三團代理團長,紅四方面軍教導營營長、隨營學校校長和軍團作戰科副科長。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紅軍改編成立八路軍開赴華北前線抗日。歐致富奉調八路軍總部特務團二營副營長。跟隨朱德總司令率領總部前線指揮部東渡黃河奔赴前線,創建太行山抗日根據地。1938年春,歐致富擔任總部特務團副團長,保衛總部轉戰晉東南。這時一二九師遵照總部部署,連續奪取長生嶺、神頭嶺、響堂鋪戰鬥勝利。爾後又在長樂村一帶擊潰日軍苦米地旅團,粉碎了日軍的“九路圍攻”。1939年初,歐致富擔任特務團團長,為保衛八路軍總部作出了特殊貢獻。1940年秋,華北八路軍100多個團對敵偽展開規模空前的破擊戰,歷時3個半月,進行大小戰鬥1800餘次,斃傷俘日偽軍46000餘人(其中日軍21000餘人),攻克敵偽據點2900餘座,破壞鐵路500公里,公路1500多公里,繳獲各種武器5000餘件,取得抗戰以來的一次最大勝利。百團大戰粉碎了日寇“囚籠政策”、“掏水戰術”、“牛刀子戰術”。歐致富率領總部特務團也投入這場偉大戰役,破壞鐵路幾十公里,在關家垴戰鬥中,與兄弟部隊殲敵近700人。1941年11月8日,日軍重兵進攻位於黎城,遼縣(左權縣)、武鄉3縣間的黃煙洞的八路軍總部兵工廠。歐致富率領特務團虎踞黃崖,浴血拚殺11天,挫敗了敵板垣師團5000人企圖攻占黃煙洞兵工廠的陰謀,斃傷敵1850人。歐團傷亡是敵人的八分之一。被總部譽為創造了1941年以來反掃蕩的一次最成功的模範戰鬥。彭德懷副總司令代表總部為歐團召開慶功大會,宣布授予“黃煙洞保衛戰英雄團”的稱號。歐致富率領特務團浴血抗敵,威震太行。同時,“歐團創造太行南泥灣”,是華北敵後抗日根據地大生產運動的先鋒。1943年9月1日,延安《解放日報》頭版頭條刊載歐團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發展生產的先進事跡。彭德懷副總司令代表總部授旗歐團:“為戰鬥勇士,是生產先鋒”。歐團享譽華北、華中和華南的抗日根據地。

在解放戰爭時期,歐致富歷任晉察冀野戰軍旅長、熱中軍分區司令員,熱河省軍區獨立一師師長,東北野戰軍第十一縱隊三十一師師長,第四野戰軍四十八軍一四二師師長。在熱中,他帶領軍分區地方部隊和游擊隊堅持在赤峰市周圍農村開展剿匪反霸減租減息和土地改革,鞏固熱中解放區。在熱河省軍區獨一師,率部配合八縱隊在揚仗子地區打了兩場殲滅戰,殲敵第四十九軍軍部和七十九師12000人。爾後配合主力殲滅新立屯之敵,斃傷俘敵4726人。1947年8月,獨一師整編為東北野戰軍第十一縱隊三十一師,又取得了象鼻山和隆化苔山攻堅戰的勝利,打出了主力師的軍威,湧現出了李榮順、董存瑞等聞名全國的戰鬥英雄。1949年初,十一縱隊整編為第四野戰軍四十八軍,歐致富率領三十一師改稱一四二師。他奉命率部揮戈進關,直逼北平。部隊越過門頭溝,掃蕩石景山,奪取盧溝橋,駐防東郊,隨時揮師解放北平這座歷史古城。1月15日,四野主力勇猛進攻40多小時,,全殲天津守敵13萬人。北平傅作義部立即陷入我東北、華北90萬大軍的重重包圍之中。在毛澤東和黨中央的和平、民主、愛國統一戰線的感召之下,傅作義接受中共的八項和平條件,北平宣告和平解放。歐致富登上天安門城樓,參加檢閱人民解放軍入城儀式。同年夏,歐致富率部參加渡江戰役和解放贛南戰役。10月1日在全國人民歡慶新中國誕生的偉大日子,歐致富率領的一四二師將勝利的八一軍旗插上了井岡山的主峰。

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歐致富歷任江西軍區吉安軍分區司令員,第五十五軍副軍長,廣州軍區副參謀長,廣西軍區司令員兼軍區黨委第二書記,中共廣西壯族自治區委員會常委,廣西區革命委員會副主任,廣州軍區副司令員,廣州軍區黨委常委。

個人履歷

1929年加入中國工農紅軍,參加了百色起義,開始了他的戎馬生涯

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

1931年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他歷任班長、排長、連長、團特派員、營長、隨營學校校長、副科長等職,參加了中央蘇區第三、四、五次反“圍剿”鬥爭和二萬五千里長征

抗日戰爭時期,他歷任團參謀長、副團長、團長等職,率部馳騁華北戰場、太行山區,擔負保衛八路軍總部機關及首長安全、執行作戰警戒和發展地方武裝等任務,參加了反敵“九路圍攻”、百團大戰等戰役

解放戰爭時期,他歷任旅長、旅政委、軍分區司令員、師長等職,先後參加了“三下江南,四保臨江”、

三戰四平和遼瀋、平津、渡江、贛南、湘贛等戰役戰鬥

成就榮譽

1979年,在邊境自衛還擊作戰中,他雖年事已高,仍身先士卒,親臨前線,圓滿地完成了作戰任務。歐致富同志曾當選為中國共產黨第九、十一次代表大會代表,第三屆全國人大代表,列席了黨的第八次和第十二次代表大會。

虎踞黃崖

巍巍太行,千山萬壑,綿亘數百里。在它伸向山西黎城縣赤峪溝西端,靠近遼縣的山巒叢中,有一座海拔1600 多米高的黃崖峰,北與左會山相倚,東南與水腰山、桃花寨山相環。西面的崖壁中間,有個直徑20 多米、深50 余米的天然石洞―黃崖洞。洞正面有一條通道,叫瓮訖廊,是山澗匯流的出口。如果把黃崖洞區比作一個瓮,這裡便是瓮口。軍事上稱南口。瓮屹廊的盡頭,是迎面壁立的斷崖,20 余米高,一簾飛瀑,塗塗而下。瀑下有個深潭,叫“無底瓮”。靠東的潭壁上,有一條石階道,叫“百梯棧”,120 余級,是從谷底登上斷崖進入黃崖洞區的唯一通道。石階分上下兩段,用吊橋連線,取下吊橋,就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除瓮訖廊通道外,進黃崖洞還有4 條路,都是樵夫、藥農踏出來的蹊徑。一條是從下赤峪村往瓮訖廊東北面的桃花寨上去,一條是從南口南面的山上翻過北鵝口上去,都是“之”字形的盤山小路。往上走時.嘴巴幾乎要吻著山坡,所以叫“親嘴坡”。路面上都是核桃大小的石子,稍一不慎,人就會摔倒,隨石滾下,所以叫“送腳石”。正北面通往寬章山那條路,也是寬不盈尺,陡不可攀。還有一條路,是從武鄉縣左會村,爬過2000 多米高的左會山埂口進入黃崖洞後溝。因為山高、溝深、坡陡,人們叫它“布袋谷筒”,更是一條易遭伏擊的絕命路。

精心設防

八路軍總部看中黃崖洞這個易藏易守不宜攻的地方,於1939 年7 月、把最大的兵工廠從韓莊搬進了洞南叫水窯的一片溝壑里。這個廠的前身是1938 年9 月由總部軍工科安邑修械所,115師344 旅修械所和129 師修械所組成的總部修配所。合併時,工廠設備簡陋,只能修理一些刀槍,兼造地雷、手榴彈。1939 年6 月,八路軍總部根據中國共產黨六屆六中全會決議案關於“建立必要的軍火工廠”的精神,成立了軍工部,決定發展太行山區的軍事工業,是年7 月,遵照朱德總司令、彭德懷副總司令和左權副參謀長的指示,為“擺脫背著工廠打游擊”的局面,建立隱蔽固定的大型兵工廠,人抬肩扛,牛運馬馱,克服重重困難,硬是把修配所搬進了洞區。大家憑著雙手,就地取材,蓋石板房,建車間,從延安運來一些新機器,把修配所擴建成為一個擁有700 多人40 部機器設備的兵工廠。1940 年春,第l 批步槍誕生時,正值朱總司令55 歲誕辰,工廠便把步槍叫做“55 步槍”,繼而又造出了79 步槍和八一步馬槍,月產430 支。1 941 年下半年,又造出了擲彈筒和炮彈,有力地支援了前線戰鬥。

從此,黃崖洞兵工廠被華北口軍視為心腹之患。他們驚呼“八路軍有了現代化工廠”,屢次派兵偵察“掃蕩’為阻止日軍的騷擾破壞,1940 年11 月中旬,彭德懷副總司令,命令總部特務團進駐黃崖洞設防,保護兵工廠的安全。

當時,我任特務團團長,郭林祥任政委部隊開進黃崖洞後,彭總指示我們,要據險修築永久性工事,就地演練部隊,做好打硬仗、惡仗的準備。左副參謀長親自到我們團指導設防工作。他帶領我們勘察地形,繪製地圖,實地研究作戰預案,確定防禦方向,兵力部署,陣地編成,火力配系,障礙設施和具體戰法。並抽調6 個工兵連協助我團修築工事.

左權對黃崖洞的布防真是嘔心瀝血。一到工地,就撲下身子和我們一起乾,每天只帶著一壺水幾個摸,奔走在山上山下,溝溝坎坎,把洞區查看了個遍,為工事定點、哪裡應構置暗堡,哪裡應是明堡,哪裡利用天然洞穴加以改造,哪裡做投彈的地方,各點的火力怎樣射擊才能組成交叉火力網,都一一給我們團千部講得明明白自。他還指示我們,把各級指揮員的位置、部隊的支援路線、轉移路線、防區區分、工程編號,一登記造冊,使幹部戰士了如指掌,做到“平時滾瓜爛熟,戰時一絲不亂”。

構築工事開始了。幹部戰士頂風沙,斗嚴寒,爭分奪秒搶時間,扛石頭,挑土灰,抬鋼軌,劈山洞,鑿槍眼,幹得熱火朝天。前後經過8 個月的苦幹,全洞區共構築坑道11 節,塹壕9000 米,掩蔽部和碉堡190 個。整個黃崖洞形成了一個以營為守備區、連為防區、排設陣地、班組築工事的有機聯繫的環形防禦體系,能夠對付敵人從不同方向的進攻。工廠外圍各口,還構置了兩道防線,3 道雷區。各陣地明暗碉堡林立,火力俯仰交織,既能相互支援,又能獨立作戰。

在兵力部署上,我們以戰鬥力較強的l 營,堅守易攻難守的黃崖洞西北部海拔2000 多米的左會婭口南北山,以籍鉗制從武鄉、遼縣東下之敵;2 營防守東部綿亘崎嶇的制高點桃花寨和險要崖口跑馬站以及延伸“洞”外的陽坡;3 營(缺9 連)負責堅守西南部溝深崖陡的老闆山、1 529 高地、前後水窯地區及面對河谷盤地的南口,以防來自黎城之敵。團指揮所設在黃崖洞南溝,觀察所設在1588 和2008 高地。團預備隊負責直屬守備區,並視戰鬥情況臨時機動。

至此,我團在黃崖洞完成了周密的設防,形成了一個堅固的堡壘。

扼守南口

1941 年冬,日軍第36 師團及津田獨立混成第4 旅團3000 餘人,分兵數路,殺氣騰騰,直逼黎城、遼縣一線,妄圖一舉摧毀黃崖洞兵工廠。11 月6 日,我團預備隊奉命出山,在五十畝村和源泉村一帶配合兄弟部隊將敵打回黎城。當晚,我和部隊在黃崖洞南1 公里的上赤峪村休息。夜裡12 時許,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我從沉睡中驚醒。我抓起話筒,聽出是彭總的聲音,他一開口就命令道:“歐致富,你聽著,所有預備隊立即撤進黃崖洞,守備部隊天亮前要全部進入陣地,做好一切戰鬥準備”。

彭總雖沒有通報敵情就掛上了電話,但我意識到有大仗打了,我當即叫醒副團長陳波、參謀長郭倡江商議,分頭行動。1 小時後,部隊返回黃崖洞。這時彭總又來電話(總部住麻田,位於黃崖洞正東20 公里),劈頭就問:“部隊行動了嗎?”我答道:“已進入陣地了。”他緩了口氣說;“冤家對頭又要拚上了,對手是日軍第36 師團,去年在廣志山吃過你團的苦頭,人家嫌不夠,又找上門來了。怎樣,對付老手能行嗎?”彭總風趣的話,激起我們打硬仗的勁頭。我立即答道:“請首長放心,我們絕不會‘虧待’他們的!"。

“人家老想進黃崖洞揀破爛,就讓他進來看看。你說實話,能頂他多少天?"。

“首長讓我們頂多久就能多久!”我一時猜不透彭總的意圖,只好籠而統之地回答。彭總笑著說:“哈哈,你什麼時候學會踢球這一套,又把球給我踢回來了。好吧,你聽左權副參謀長的部署。”

“堅持5 天怎樣?’左副參謀長接過彭總的話徵求我們的意見,“只要戰局需要,兩個5 天也能頂住”我徵得在身邊的陳副團長和郭參謀長同意,加碼錶了態。

“好!你們團就以5 天為限,5 天后再另部署。”左副參謀長當即作了決定,接著又解釋了彭總的意圖:既然敵人要到黃崖洞找麻煩,乾脆叫外圍部隊讓開一條路,然後在黃崖洞防區吃他一頓“老虎食”,把敵人牢牢咬住嚼爛!他要求我們牢記“不急不躁、猛中求穩、以守為攻、以靜制動、敵變我變、克敵制勝”的作戰指導思想,並要我們在山日頂兩天,挫敵勢頭;在2 道防線再頂住兩天,然後上高山我增援部隊再來個反包圍,把敵聚殲。任務明確後,我們立即召開會議傳達首長指示,並對全團指戰員作了進一步的動員。頓時群情激奮,熱氣騰騰,大家決心打好設防以來的第1仗,誓死保衛兵工廠。

8 日拂曉,我和郭參謀長到各營守備區檢查戰備落實情況。天下著小雪,整個山野籠罩著凜然肅穆的氣氛.工廠在忙著“空室清野”,掩埋機器;一隊隊民眾,在民兵的掩護下,從山口有秩序地撤出來,向後山轉移,雖苦於風餐露宿,卻是同仇敵愾。各個連隊都按時進入了陣地,在工事裡儲備了足夠的糧食、飲水和彈藥,個個談笑風生,充滿信心,只等決戰時刻的到來。

敵人先從哪個方向進攻呢?我正思考著,偵察員跑來報告:敵軍先頭部隊已迫近南口外一兩公里的赤峪村了。顯然,日軍直接目標是黃崖洞,主攻方向是南口。看來,此次敵人決不是飛行“掃蕩”,抓一把就走,而是妄圖一口吃掉我們。我立即命令前沿連隊布雷封鎖通道,撤走吊橋,準備戰鬥,同時向左副參謀長作了報告。左權同志幽默地說:“歡迎敵人碰碰南口的硬釘子,但要警惕敵人聲東擊西,西口1營不要輕易使用”又說,“據偵察,這股敵人號稱‘鋼鐵大隊’,配備有11 門重炮,還調來了幾架飛機,要通知部隊防備敵人的炮擊,暗火力點萬不可過早暴露。”

“是!”我斬釘截鐵地表示。隨即用電話將首長意圖通報各營,並告誡一線的連隊務必密切注視敵人的動向。一場激戰就要爆發了。

10 日下午,敵人開始向我打炮,但這炮打得出奇,不打陣地,不打我縱深,專打通道和南口兩側的空地半天,我才悟出:敵人想用炮彈掃雷!我將自己的判斷通知前沿的7 連,沒想到他們已看穿敵人的企圖,主動加強了設雷組,待敵炮擊後,眾即突擊搶埋地雷。

打了一陣炮,敵人沒有貿然進攻,我們也沒有出擊。這一天,山上顯出緊張的沉寂。敵人在揣摩試探,苦心尋找突破之計。

11 日2 時,敵先頭部隊出動了。日軍利用夜色,接近我南日陣地前的槐樹坪,企圖偷襲南口,遭我警戒分隊打擊後,被迫展開隊形。我警戒分隊機警地撤回南口工事,以逸待勞.口軍偷襲不成,便轉人強攻。拂曉時分,敵人的重炮、山炮、迫擊炮一齊開火,炮彈由遠而近,按頭天的炮擊目標一線轟來,先兩側,繼而轟陣地前沿,仍想引爆地雷。接著,敵步兵開始進攻了,他們驅趕著100 多隻羊在前面踏雷,300 多步兵緊跟在羊群後頭,端著槍,哇呀哇呀地向前擁來,步兵後面是100 多個騎兵,提刀勒馬怪叫著。我真擔心羊群會破壞前沿的地雷區,就叫7 連注意集中火力打雷區。7 連連長冀如明卻邊笑邊說:“團長,你也被蒙住了!那一路埋的都是大踏雷,人踏馬踩才響,羊才多重呀了”我再細觀察,果然,羊群只碰響幾個絆雷,其餘的安然無恙。

這下,日軍似乎放了心,大膽地跟了上來,由1 路隊形變成兩路,兩路又分成4 路,企圖一舉突進南日。敵人正得意地前行,哪知數不清的“飛雷”突然從天而降,無數個地雷卜腳下炸響。我7 連給敵人來了個“地雷會餐”。前沿各機槍陣地也向敵人開了火.敵人頓時亂成一團,躲得了頭頂的“飛雷”,又踩響腳底的地雷;工兵要起地雷,又被我兩側地堡里的機槍打倒;馬驚得豎起前蹄,人慌得趴在地上,不出半個小時,敵人已七橫八豎地丟下200 多具屍體,我竟無一傷亡。

敵指揮官見強攻不奏效,便下令撤退。騎兵驅馬在前面踏雷逃命,步兵只好老老實實地學烏龜爬,一步兩挪,如履薄冰,赫赫的“皇軍”成了土猴群。

12 時許,敵人集中炮火向我7 連陣地進行報復性轟擊.有兩門炮推到距我1000 米的槐樹坪兩側突出部,對我南口工事直接腦準射擊,對我構成嚴重威脅。為幹掉這兩門山炮,我當即電話請示左副參謀長準我動用火炮那時,全團只有兩門炮,12 發炮彈,打l 發彈還得總部批准。沒想到,左副參謀長回答得乾脆;12 發全打完,三四發打敵炮陣地,其餘的打敵集團目標。

我們的炮“發言”了!只用兩發炮彈,就把敵人的一個山炮陣地連人帶炮給掀翻了。餘下10發炮彈,也都準確地落到了發起進攻的敵群里,炸倒了.一片。

然而,在敵人炮火轟擊下,我南口左側的工事被削去一角,機槍手被壓在石頭底下,昏迷過去。敵人趁機推進了幾百米,向我7 連陣地發起猛烈的衝擊,近百個敵人衝進了瓮壇廊,南口出現混戰的局面,口內外都激戰不止。

在這緊要關頭,我7 連17 歲的司號員崔振芳,為阻擊進入瓮圪廊的敵兵,一個人據守陡崖上的投彈所,一氣擲出馬尾彈120 枚,炸死敵兵20 多名。當馬尾彈打光後,他回掩蔽部扛手榴彈時,被敵炮彈炸開的飛石崩斷喉管,光榮地犧牲了。1班長王興國,身負重傷,雙目失明,躺在地上仍鼓舞戰友殺敵,高呼:“為國犧牲最光榮!一定要把敵人消滅在陣地前!" 瓮圪廊內的戰鬥更為激烈沖“百梯棧”的日軍,見橋被撤,眼前是深崖絕路,卻又不甘心退回去,猶豫了一會,便抖起“武士道精神”,竟想順著10 米高的絕壁爬上我這邊的斷壁。守衛在斷崖頂上和斷橋頭工事裡的8 連連長彭志海和12 名戰士,警惕地監視著敵人的每一舉動。等到最後1 名敵兵下溝後,他們突然向敵開火,頓時,山溝里鐵蛋飛滾,炸聲如雷;步槍、機槍、地雷、手榴彈響成一團,成百的敵人,死的死,傷的傷。那面作前導的太陽旗,被污血濺成了“血花旗”。然而,受了傷的敵指揮官還想孤注一擲,他揮著指揮刀,強令沒有受傷和受輕傷的士兵,拖著屍體搭起“屍梯”,屍體墊得不夠高,又硬拖重傷員墊,那些重傷員象屠案上待宰的豬一樣嚎叫不止,眼看殘敵就要踩屍攀登,我們的戰士急中生智,骨碌碌滾下幾顆大地雷,把敵“屍梯”炸毀了。

敵人幾次進攻失利,便用炮火報復。曲射炮對我工事基本不起威脅作用,但是卻把團指揮所到3 營電話線炸斷了,使我們無法掌握前沿的情況。於是,我帶著警衛員冒著敵人的炮火來到3 營指揮所,此時3 營營長鍾玉山正對著話筒直喊我的代號,我不禁笑出聲來:“面談就行了,別那么大聲。”他回頭一看是我,高興得嘿嘿直笑。

我們走出掩蔽部,往前沿陣地仔細觀察,發現從上赤峪到槐樹坪之間,敵人在重新集結兵力,約有六七百人。我提醒3 營長:“通知各連,馬上調整前沿兵力,補充彈藥,準備對付敵人再次進攻。”我話還未講完,突然1 發炮彈落在離我七八米遠的地方,我剛貓腰隱蔽,一團黃煙順風捲來,怪味直嗆鼻子。“毒氣 ”我馬上命令3 營長:“通知前沿各連,立即戴防毒面具,沒有的,撒泡尿浸濕毛巾,捂住鼻子”,話沒說完,我便昏了過去。等我甦醒過來,部隊已頑強地打退了敵人兩次衝鋒。3 營長中毒較輕,一直戴著防毒面具指揮戰鬥。見我甦醒過來,他舒口了氣說:“天哪,我還真怕你‘那個’了.”他興奮地向我匯報剛才的戰況:敵人以為放了幾十發毒氣彈,就沒事了,便大搖大擺地撲上來。哪知我防毒及時,中毒人少,照樣給它以沉重打擊。

總部首長十分關心黃崖洞戰鬥。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左副參謀長直接掛電話到3 營,詢問我的情況,要我到後方醫院去。我急忙爭辯說:“根本不存在不行的問題,衝鋒不行,指揮還行!”,他安慰了我幾句後,表揚前沿幾個連隊,說指戰員們打出了八路軍的威風。又提醒我,天快黑了,敵人還會打一陣子,好掩護他們的“殯儀隊”收屍。

左副參謀長的判斷非常正確。剛過17 時,日軍的炮火又鬧騰起來,一大群步兵拚命向南口山婭上擁,沒秩序地各自散開,從地上拿了點什麼東西,就貓著腰往回拱著爬著。我正納悶:這是什麼鬼戰術?不一會兒明白了,原來日軍個個揣了幾條套馬繩,見到屍體就甩出圈套,套住腿拖腿,套住頭拖頭,拖著就跑口奇怪的是,有的“屍體”竟然嗽嗽叫,直撲騰,原來還沒有斷氣。我前沿崖上的戰士,冒著敵人炮火的轟擊,把滾雷、手榴彈推到崖下,炸得拖屍者鬼哭狼嚎,血肉橫飛。倖存殘敵抱頭鼠竄,爭相逃命。

激戰

12 日上午9 時許,團的兩個觀察所同時報告:敵指揮官在上赤峪、趙姑村一帶向南口東面的桃花寨方向反覆觀察,可能是選擇新的進攻道路。不一會,派出的偵察人員也回來報告:敵人頭天失利的部隊已撤下來,換上所謂善於山地作戰的部隊。他們還揀到幾張寫著“皇軍是鋼,八路是鐵,鋼比鐵硬”的壯心丸式的標語。接著,前沿連隊報告情況:敵指揮官從幾個角度觀察我南口東側的跑馬站。我將這些情況報告左副參謀長。他說:“彭總估計敵人會選桃花寨一帶最險要的地方作突破口,你們要充分準備,待機行動,以變應變。”

13 日拂曉,敵人所有火炮幾乎都集中朝南口東側跑馬站西南婭口及桃花寨東南長形的大斷崖上我4 連陣地轟擊。看來;敵人企圖從跑馬站突破。

這次炮擊時間很長,跑馬站婭口一塊不滿100 平方米的高地上,落彈300 余發,工事、地雷大都被毀。

炮火剛停,4 連陣地前沿便槍聲大作。我問怎么回事,回答是:夜裡兒十個敵人用登山鉤偷偷攀上了大斷崖,前沿陣地被突破,連隊正組織反擊。我不禁暗暗叫苦。這跑馬站上下的地形,我與左副參謀長勘察過數次,原想在這裡構築一組地堡群,以控制陽坡下的赤峪村和槐樹坪。這樣,敵人想接近南口正面,就比登天還難。可是,這一帶全是“送腳石’。若在這裡修上地堡,敵人炮火一轟沒準也要滾下山去。所以,那時只好把工事築在靠後一點的“親嘴坡”,想著敵人大部隊無法運動,小股敵人來,側射火力也可以消滅它。當時.左副參謀長曾提醒我們:這裡雖是敵人進攻的難點,亦是我們防禦的弱點。果然不出所料,敵人從這裡突破了.敵步兵從跑馬站的反斜面登上無名高地,與4 連1 排和團偵察排交上了火。由於我方居高臨下的優勢已失去,敵方的山炮、重機槍又拖上山來發揮作用,反擊戰打得異常艱苦。副排長陳啟富,率領兩個班反擊攀上崖頭的敵人時,身上3 處負傷;守在自然洞內的機槍手孫連奎,被敵炮轟塌的石牆壓昏了過去,兩個班18 名勇士,只剩下7 人未負傷;原控制崖邊的兩座地堡,也先後被炮火轟垮,我方火力已難以控制崖邊。儘管如此戰士們仍堅持戰鬥,表現出誓與陣地共存亡的英雄氣概。陳副排長忍著傷痛,帶領7 名勇士,披掛滿身手榴彈,避過敵炮火,猛往崖沿甩、往崖下扔孫連奎醒過來,拱掉身上石塊,操起機槍,對準敵人的山炮和重機槍陣地猛烈射擊,把敵人拖上來的山炮機槍給打啞了。雙方遂成對峙局面。

此時,我冒著炮火到2 營指揮所仔細觀察敵人的意圖,原來,敵人要爭奪跑馬站山下與桃花寨之間的深溝,想藉此路攻進我核心陣地水窯口。經請示左副參謀長同意,我當即指示8 連配合4 連,從桃花寨到水窯一路都埋上地雷,先放敵進溝,然後再殲滅。

這一著大奏其效。敵人打了一個上午,推進了200 多米地段,有點得意忘形。他們一面催促後續部隊跟著攀崖,鞏固已占地段;一面從右側攻下溝來,企圖從瓮圪廊後側的金盞坪、羊角崖攻占水窯口。敵人的山炮復活後,猛向4 連陣地打燃燒彈頓時,我陣地前一片火海,4 連副連長和幾名戰士受了重傷,排長也犧牲了但是,我們叫下到溝里的敵人償還了這筆血債。4 連在左側無名高地上,狠打敵人屁股;8 連在右側山口,痛擊迎頭來敵。整整一個下午,突進到溝里的200 多名敵人在溝底抱頭鼠竄,不時踩響地雷,一個個到閻王殿報到去了。

敵人吃了我側射火力的大虧後,14 日改變戰術,8 時許對我桃花寨西南無名高地再次發起攻擊,企圖消除向水窯口進攻的側翼威脅。我4 連l 排戰士,一會兒用手榴彈炸敵人,一會兒與敵展開白刃格鬥,整個上午,戰鬥都處於膠著狀態,我見1 排已傷亡過半,即令4 連連長將1 排撤至1568 高地的連主陣地上來。

敵占領無名高地後,企圖攻占1568 高地,未能得逞。接著,又按老戰法,向我水窯口方向作試探性進攻。但因連日傷亡過大,士氣動搖,連攻兩次,均未奏效,在傷亡數十人後,不得不狼狽撤回。

水窯口

日軍連續進攻4 天,傷亡近千,才突進幾百米,惱羞成怒之際,賭注越下越大。15 日,敵人加強了兵力、火力,還使用了火焰噴射器。戰局出現了4 天以來最激烈的場面,

在猛烈炮火掩護下,日軍兵分兩路,從東和東南側夾攻我1568 高地,經4 次衝擊,付出慘重代價後,至9 時許攻占了該高地,把我南口至水窯口陣地分割為二。然後,又分3 路攻擊水窯口,一路從桃花寨的四溝頂南壓水窯口,並企圖從背後打通南口;一路從正面強攻南口,企圖越過斷橋上金盞坪攻擊水窯日;一路經南口左側搭人梯爬斷崖,沿山路直取水窯口我核心陣地。這一手很毒辣,迫使我斷橋、水窯口陣地均處於腹背受敵,或3 面作戰的境地。

此時,我7 、8 連戰士,沉著應戰,以一當十,越戰越勇,接連打退敵人多次衝擊。南口斷橋陣地在敵人兩面夾擊中,戰士們憑藉天險,分兵抵抗,使溝內之敵越不過斷橋,兩側之敵無法接近溝西口,有力地鉗制了進攻水窯口之敵。戰士劉發啟,頭部、脖子、腿部4 處負傷,仍然拖著傷腿來回打槍、甩手榴彈,堅守斷橋。戰士晁成在連長彭志海、指導員瑪庭芳相繼負傷後,1個人守住斷橋頭陣地。敵人的燃燒彈把他的衣服燃著了,他扒下衣服,光著膀子在風雪中繼續與敵戰鬥。幾番拚打後,敵人的屍體快要填滿斷橋下的深溝了。

守衛水窯口陣地的戰士,與3 面進攻之敵展開了地雷戰、肉搏戰。激戰竟日,擊退敵人11 次衝擊。山石上污血斑斑,陣地前遺屍累累,敵人始終未能前進一步。16 日敵向我前沿陣地噴射火焰。頓時,我陣地烈火熊熊,煙霧騰騰。我8 連戰士明白,這是通往工廠區的必經之地,絕不能退縮,8 班的工事燃燒起火,敵人乘機擁來,班長王振喜帶領戰士劉玉溪,韓立會、李為坤躍出工事,帶著滿身烈焰向敵群射擊、投彈、肉搏,斃敵六七十人、直至壯烈犧牲。戰士溫德勝,舉起最後一顆冒著煙的手榴彈沖向狂叫的敵群,與敵同歸於盡。團部派到8 連的政治幹事宋德海,在前沿陣地即將被突破的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率領9 名戰士,堅守l 個碉堡,將敵拒於水窯口外

這時,敵情又變,攻上1568 高地的敵人轉兵向南壓下,形成對水窯口第4 路的進攻。戰鬥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每一陣地都在反覆爭奪著,對峙著。空中彈若飛蝗.炮似連珠.連續不斷的炮彈、手榴彈、滾雷的爆炸聲,震撼山谷,許多人的耳朵被震聾了,說話得打手勢。面對這複雜的情況,我命令2 營和團直屬分隊,用火力全力支援8 連,不讓敵人再向前擴展。水窯口前沿陣地被敵占領後,彭總給在左會(1 營陣地)的政委郭林祥打電話說:“你們堅守5 天的期限已到,工廠機器也安全轉移,就讓敵人爬進去參觀好了,晚上所有部隊可退到2 線,既要誘敵深入。又要頑強防守。”郭政委根據彭總的指示,要求部隊堅持到最後,爭取機動的時間,以扭轉戰局。

天一黑,我們即按總部指示調整部署,決定7 連堅守水窯工廠區,防敵挖掘掩埋的部分機器;人夜,7 、8 連派出布雷組,在水窯口主陣地和通往工廠區的路上、崖邊埋上地雷;處於2 線的部隊,堅守到17 日拂曉,依次撤出南口和水窯口各陣地,退人縱深固守。

讓敵一步,戰局又活起來。我們依託縱深工事,又可以居高臨下地制敵於死地了。17 日上午,敵兵分兩路經水窯口向工廠區攻擊,我們遵照總部掌握“穩”的要求,戰法上緊一陣松一陣有節奏地進行。敵人往前攻2 營就從1650 高地打他屁股;敵要回頭打2 營,水窯山上的3 營及團直則予以追擊,使其首尾難顧。時近中午,我們暫停射擊,誘使敵人摸著7 連埋雷的路線,會了一頓“地雷餐”。

敵人見攻不進工廠區,下午改攻2 營5 連防守的1650 高地,企圖迂迴控制整個水窯工廠區。排長王萬年,帶領6 名戰士堅守在一個山洞改造的工事裡,甩出了6 箱手榴彈,把從三面衝來的敵人炸得血肉橫飛.敵人火燒山洞,他們就冒著煙火與敵肉搏,戰士李天光,專門對付攀崖偷襲的敵人他先後用刺刀把十幾名敵人挑下山崖。戰後榮獲“刺殺好手”的英雄稱號。這一天,敵人付出較大傷亡代價後,才突破我5 連的1650 高地,進入工廠區。但他們搜了半天,什麼也沒撈著。而此時,我軍仍控制左右兩廂,掌握著戰局的主動權。進入廠區的小股敵人,就象是走進了墳墓。我們的機器撤了,埋了,留給他們的只有一碰就炸的誘雷絆雷、淌雷和吊雷。敵人自天被動挨打,一無所獲;夜裡膽戰心驚地貼著崖壁站著、蹲著,連咳嗽也不敢出聲,一個個被呼嘯的風雪凍得似冰根。

勝利

17 日晚,我們是在欣賞工廠雷區的爆炸聲和小分隊夜襲敵人的吶喊聲中度過的,

當晚,總部通報我們說:你們已打垮敵l 個聯隊的攻擊,從前天開始,敵人已換上另一個聯隊進攻了。但敵電台卻在吹噓,說他們已搗毀我兵工廠,消滅歐團千人等等。據此分析,敵人還不會罷手,可能要挖幾部機器作戰利品,也可能攻擊左會山口1 營陣地,以顯示他們的“勝利”。你們必須提高警惕,應付敵變。總部還告訴我們:我外圍部隊從14 日開始,在民兵的配合下,已收復了東崖底、趙姑村、高家莊等10 多個村莊,奪得“掃蕩”之敵的右翼陣地;129 師的部隊已進入埋伏地區,等待殲敵的時機。總部首長要求我們,保衛物資,擴大戰果,拖往敵人,最後殲滅。為此,團里決定:團指揮所和團直屬機關,當晚分別轉至南山、大井和1822 高地;2 營仍堅守1580 高地及其以北地區,咬往敵人;3 營堅守水窯口地區,阻撓敵人搜挖機器,靈活地敲打敵人;l 營堅守陣地,作好迎擊敵人的準備。18 日清晨,我和郭參謀長到l 營部署戰鬥。剛到營指揮所,2 營5 連方向就響起激烈的槍聲,200 多名敵人,不顧2 營兩側火力截擊,從黃崖峰左會山口攻擊。這時,3 營方向也響起槍聲。我打電話問3 營,原來又有200 多名敵人摸進工廠區,正沿水窯山向西北進犯,7 、8 連正設法將敵人拖回工廠區,再用滾雷殺傷他們。

敵人的企圖很清楚:妄想兩路夾擊1 營防區的200 名高地,打開左會山婭口.然而,我們豈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7 天以來,1 營基本未參加作戰,殺敵的勁頭早已憋足了,一經接敵,就以強大的火力壓向敵人。l 營機槍連班長李昌標,一口氣射出子彈480 多發,殺傷敵人五六十名.機槍手帥保打得非常英勇,敵人曾組織3 門炮對付這挺機槍.可謂“一槍對三炮”,但他憑藉有利地形.靈活變動射擊方位,反覆與敵人周鏇,機動作戰,斃敵60 餘人。

戰鬥中,我沿著交通壕走到2 連陣地,只見連長梁天發挽著衣袖指揮l 挺機槍,亮著大嗓門喊著:“狠狠打!狠狠打!”那神態仿佛兩隻眼睛也要噴出仇恨的了彈。我猛然想到彭總和左副參謀長“要猛中求穩,不急不躁”的指示,當即走過去對他說:“穩住打!1 營是團的預備隊,要留足力量反擊。”梁連長明白我的意圖,傳令各陣地:對敵人要一個個地點名,不許過槍癮。部隊是很聽話的,一經糾正急躁情緒,整個戰鬥就打得沉著而有章法。從黃崖山突過驢馱岩想突進左會山口的敵人,被我3 、5 、8 連採用“獵熊”的三角形打法,打得團團轉,攻不能進,退不能回。只有被動挨子彈,嗚呼哀哉呼蒼天!

然而,日軍並不認輸。午後,他們發了瘋,撂下機器不找,集中全力向我2008 高地猛攻。我2 連與敵在這主峰上反覆爭奪。部分敵人曾一度突人陣地。但我2 連戰士臨危不亂,趁其立足未穩,一陣火力急襲,很快奪回了陣地。戰士邊全功,在日軍衝到身邊時,毫不猶豫地拉響了最後一顆手榴彈,與敵群同歸於盡.他的這一壯舉,為戰友組織反擊贏得了時機。激戰一下午,我們先後打退敵人8 次衝鋒,由於我軍穩紮穩打、頑強阻擊,敵人進攻的勢頭被滯緩下來,會師左會山後班師回營的企圖遂成泡影。

人夜,我l 、3 連一鼓作氣將敵人趕出了水窯山和黃崖山7 、8 連也乘夜黑反擊出水窯口,扼住了斷橋。

深夜,左副參謀長打來電話,告訴我外圍部隊已襲擊西井,迫敵抽出兵力增援,以保退路;現敵人已發現山外有重兵埋伏,可能要連夜逃遁。於是,我命令各連在夜間繼續戰鬥,咬住敵人不讓後撤。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大部分進入黃崖洞之敵,由於怕遭覆滅命運,已在半小時前偷偷逃走了,只有在桃花寨擔負掩護的敵人還未來得及撤退,被我4 連1 排12 名勇士粘住了。這12 名同志,在大部分陣地被敵占領後,于山谷孤立點與敵人苦戰6 晝夜,餓了啃雪泥,既戰勝了惡劣的處境,又戰勝了敵人,最後和反擊部隊匯合,一舉殲滅桃花寨敵人,勝利地收復了黃崖洞全部防區。

在這次保衛戰中我團以1500 人的兵力英勇地抗擊了3000 多裝備精良的日軍的瘋狂進攻,鏖戰8 個晝夜,殲敵700 餘人,我方傷亡140 餘人,以5 : 1 的戰績創中日戰爭中敵我傷亡對比之最新紀錄。徹底粉碎了華北日軍妄圖摧毀黃崖洞兵工廠,破壞我軍工生產的陰謀。中央軍委在1941 《 戰役綜合研究》 一書中,高度評價這次戰鬥為“1 941 年以來反‘掃蕩’的模範戰鬥”八路軍總部授予我團一面“保衛水窯立戰功”的錦旗。

社會評價

在“文化大革命”中反對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的陰謀活動。1979年參與組織對越自衛反擊作戰,為鞏固西南邊防和捍衛祖國主權不受侵犯作出了貢獻。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1988年被授予一級紅星功勳榮譽章。1999年2月在廣州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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