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戲曲表演的藝術手段之一。中國戲曲的表演是唱、念、做、打諸種藝術手段的綜合運用,合稱為“四功”。其中做、打兩功為形體表演,而唱、念則屬於聲音的藝術。
作為與歌唱並列的一種表現手段,念白具有獨特的表現力。它與歌唱各有分工,又互有聯繫,兩者綜合運用,相得益彰。《四進士》中宋士傑偷抄田倫致顧讀的信件,信中賄賂的內容是以〔西皮原板〕轉〔流水〕唱出來的;但在公堂上宋士傑再以此信揭露顧讀受賄的醜行時,同樣的內容卻是以念白表現的。這既在藝術手法上富有變化,又充分發揮了念白的藝術效果。《審頭刺湯》中陸炳訓斥湯勤的大段念白,語言犀利,音調鏗鏘,極富於藝術的表現力。楚劇《葛麻》,全劇以念白為主,這種念白不僅表現主人公機智幽默的性格特徵,也體現了戲曲語言特有的藝術美。
戲曲念白不同於歌唱,但與音樂有十分密切的關係。念白乃是一種富有音樂性的藝術語言,它要求具有鮮明的節奏感與韻律美。雖然念白是一種散文體的語言,與韻文體的唱詞不同,但依然要求它有音樂性,在聽覺上能使人產生美感。王驥德在《曲律》中談到賓白的寫作時說:“句字長短平仄,須調停得好,令情意宛轉,音調鏗鏘,雖不是曲,卻要美聽。”李漁《閒情偶寄》中也說:“賓白之學,首務鏗鏘。一句聱牙,俾聽者耳中生棘;數言清亮,使觀者倦處生神。世人但以‘音韻’二字用之曲中,不知賓白之文,更宜調聲協律。”這說明念白的基本要求一是順口,二是美聽,豐富的意境與深刻的哲理必須通過這種音樂性的語言體現出來。因此,戲曲舞台上的念白,乃是一種經過音樂化的加工的藝術語言。依據其加工程度的不同,形成了如下的念白形式:
①散白 京劇的京白、崑曲的蘇白及其他地方戲曲的方言白,都屬於這一類。其特點是與日常生活中的語言接近,但已經過了藝術加工,無論在節奏上、音調上都比日常語言有所誇張,因而也更能體現各地方言的語音美。
②韻白 這是一種經過更複雜的藝術加工的舞台語言。其字音、聲調的高低起伏與抑揚頓挫更為誇張,因而它所體現的節奏感更強,韻律美更鮮明。它與日常語言的距離已經較遠,而更接近於歌唱。韻白中的音調起伏與唱腔中的旋律起伏几乎完全一致,所不同的,在於唱腔旋律中各音均有固定音高,而韻白則無此種固定音高的約束。因此,唱腔的旋律可以用樂譜記錄,而韻白則不能。
③數板 它突出的是節奏的作用,將節奏相對自由的語言納入固定節奏的規範之中。數板通常以一眼板或流水板的形式出現,字音的強弱分明,常以切分節奏的運用為其特點,因此數板的節奏性強。戲曲舞台上常用的〔水底魚〕、〔撲燈蛾〕、〔金錢花〕等乾念曲牌,都是數板類型。它以打擊樂伴奏,從而使語言的節奏感更為強烈、鮮明。
④引子 這是一種半念半唱的形式,念的部分為韻白,唱的部分則為有固定的音高與節奏的旋律,因此又可視為白與唱相間的混合體。《四郎探母》的開場引子;“金井鎖梧桐,長嘆空隨一陣風。”前五字為念,後七字為唱。唱的部分完全可以用曲譜記錄下來,僅僅不用弦管伴奏而已。
這四種念白形式,各有不同的特點與表現性能。因此,也可用作表現不同人物性格與戲劇氣氛的藝術手段。一般說來,老生、正旦、老旦、小生等腳色多用韻白,醜、花旦、武旦等腳色多用散白,淨腳以韻白為主,也可間用散白。韻白多用於正劇(或悲劇)性的人物或場合,而散白則多用於喜劇性的人物或場合。
念白是一種獨立的表現手段,既與歌唱有別,又與音樂有聯繫。因此,戲曲中的念白與歌唱總是巧妙地結合成為一個和諧的整體,彼此呼應,相輔相成,各臻其妙。
念白的技術要求也很高,掌握念白的技巧,其難度不在歌唱以下。戲曲演員有“千斤白,四兩唱”的說法,強調念功之難。李漁在《閒情偶寄》中說:“唱曲難而易,說白易而難。”原因在於:“蓋詞曲中之高低、抑揚、緩急、頓挫,皆有一定不移之格。譜載分明,師傳嚴切,習之既慣,自然不出範圍。至賓白中之高低、抑揚、緩急、頓挫,則無腔板可按,譜籍可查,止靠曲師口授。”除此之外,歌唱還可以藉弦管的幫助,而念白則無樂器可以依託。因此,念白中的音調起伏與節奏感,較之歌唱更難於掌握。即如念白中之叫板,往往是作為歌唱的先導出現的,它的音調起伏必須與過門的起音協調,它的速度快慢也必須與過門的速度相一致,才能銜接自然。至於在發聲、咬字、音韻、平仄、開口閉口、上韻與不上韻等方面,凡唱功所必須掌握的技巧修養,念功也須同樣具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