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聞一多詩歌]

心跳[聞一多詩歌]

現代詩《心跳》原名《靜夜》,後改為《心跳》。《心跳》一詩寫出詩人於二十世紀20年代對中國社會的觀察,表達了他的激憤之情,並發出衷心的呼喚。

寫作背景

1840年鴉片戰爭後,清朝一蹶不振,而西方列強趁勢加緊對中國的侵略。清朝一再吃敗仗,一再喪權辱國。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封建政權,建立民國,卻也只是換湯不換藥,旋即全國陷入軍閥割據的局面,中國處於內戰邊緣,政治昏暗腐敗,民不聊生;而列強絲毫不放鬆對中國的掠奪與侵略。

《心跳》寫於1925年,那年聞一多從美國回來,年不到三十,已居於上層知識分子之列,成了蜚聲國內的名詩人、名教授,過著安寧、舒適的生活。然而,他看到滿目瘡痍的祖國,看到列強的侵略,山河破碎,哀鴻遍野......詩人滿腔激情,百感交集,寫出了這首愛國詩篇。

作品原文

這燈光,這燈光漂白了的四壁;

這賢良的桌椅,朋友似的親密;

這古書的紙香一陣陣的襲來;

要好的茶杯貞女一般的潔白;

受哺的小兒接呷在母親懷裡,

鼾聲報導我大兒康健的訊息……

這神秘的靜夜,這渾圓的和平,

我喉嚨里顫動著感謝的歌聲。

但是歌聲馬上又變成了詛咒,

靜夜!我不能,不能受你的賄賂。

誰希罕你這牆內尺方的和平!

我的世界還有更遼闊的邊境。

這四牆既隔不斷戰爭的喧囂,

你有什麼方法禁止我的心跳?

最好是讓這口裡塞滿了沙泥,如其它只會唱著個人的休戚!

最好是讓這頭顱給田鼠掘洞,

讓這一團血肉也去餵著屍蟲。

如果只是為了一杯酒,一本詩,

靜夜裡鐘擺搖來的一片閒適,

就聽不見了你們四鄰的呻吟,

看不見寡婦孤兒抖顫的身影,

戰壕里的痙攣,瘋人咬著病榻,

和各種慘劇在生活的磨子下。

幸福!我如今不能受你的私賄,

我的世界不在這尺方的牆內。

聽!又是一陣炮聲,死神在咆哮。

靜夜!你如何能禁止我的心跳?

作品賞析

對立意象

對這首詩寫了一組對立的意象:和睦、溫馨的小家庭與動盪不安的大世界。

對於小家庭的溫馨,聞一多還是滿懷深情的。詩歌一開篇就用了語句復沓的方式“這燈光,這燈光……”烘托著一種恬靜、優悠的心境。一個“漂”字更是渲染出了“燈光”的柔和、輕緩,如水如霧,如潔白的輕紗。僵硬幹冷的桌椅也似乎深通人性,如“朋友似的親密,”如主人般的“賢良”,桌上年代已久的“古書”散發出陣陣香氣,隨風撲面而來,茶杯穩穩地立在那裡,沐浴著銀白色的燈光,顯得那樣的潔淨;在詩人的身旁,環繞著一家老小,妻子溫柔地哺育幼兒,大兒已經入睡,傳來無拘無束的鼾聲。喔,多么“渾圓和平”!聞一多是習慣於在“靜夜”里感受人生、思索生命的。可惜的是,“靜夜”又總是讓他驚懼不安,讓他思慮重重,聽著“兇狠的風聲,悲酸的雨聲,”他徹夜難眠(《雨夜》);望著遙遠的月亮,受傷的心口鮮血淋漓(《美與愛》);想像“素敞朱冠的仙鶴”,愈發覺得黑夜的猙獰和咆哮(《幻中之邂逅》)……那都是因為他的孤獨,他的身邊沒有真誠的友人,沒有人情的溫暖。如今,在自己親人的身邊,沉浸在自己所熟悉、所喜愛的工作中,又當是多么的愜意,多么的甜蜜啊!那在過去的人生漂泊歲月里所欠下的情感之債,如今都可以盡情地償還了。難怪在他的“喉嚨里顫動著感謝的歌聲”。

但是,就在這時,詩人的筆鋒一轉,情緒陡變,“歌聲馬上又變成了詛咒”,聞一多那跳動的思想又投射到了外面的世界,那裡正軍閥混戰,生靈塗炭,內外交困,民不聊生,“在生活的磨子下”各種慘劇在接連不斷地發生,哪裡有真正的寧靜和溫暖呢?這又代表了詩人對現實世界的一貫認識,特別是從大洋彼岸歸來以後,兩種文明程度的差距實在是讓人觸目驚心,對“大世界”的憂患情緒就愈發厚重了。

小家庭的溫馨讓聞一多著迷,大世界的動亂又讓他焦灼不安。對立的景象喚起了詩人不同的感情。最後,他還是拋棄了小家庭的誘惑,設入到大世界的懷抱中。

選擇動因

這一選擇的心理動因又何在呢?

聞一多與家人 聞一多與家人

首先,這一“小”一“大”的過渡很容易想到歌德的詩劇《浮士德》。浮士德的人生追求又是不斷從“小世界”進入“大世界”,其名言是:“要每天每日去開拓生活和自由,然後才能夠作自由與生活的享受。聞一多就是一個並不甘滿足於小家庭溫暖的志向遠大的現代人,突出家庭的柔情蜜意的束縛,馳騁於一個更大更自由的空間是他執著的追求,雖然在這條“外向”的道路上,他可能會有許許多多的屈辱,許許多多的辛酸,也會再次陷入那掙不脫的“孤獨”中,但是,對於一位優秀的藝術家而言,屈辱和辛酸又都成了難得的財富,而孤獨也是珍貴的體驗。其次,我們也看到,在這樣一個由“小”而“大”的心理轉折中,詩人表現出了較多的惶恐不安,較明顯的自我譴責意識:“最好是讓這口裡塞滿了沙泥,/如其它只會唱著個人的休戚,/最好是讓這頭顱給田鼠掘洞,/讓這一團血肉也去餵著屍蟲,/如果只是為了一杯酒,一本詩……”將“個人的休戚”與“大世界”的風雲變幻相對立,把個人的享受看作“受賄,”從而懺悔不已,心跳不已,這卻又不是“浮士德精神”的特徵,──無論浮士德怎樣的自我否定,他都將自己的新的追求與個人的“休戚”聯繫起來,這正是自我“否定”,而聞一多的這些自我否定似乎更近乎於否定“自我”。於是,深潛在詩人內心的傳統文化精神又浮現了出來。在現代詩人當中,聞一多是最有勇氣反抗傳統文化束縛的一位,但是,這並不等於說他可以完全獨立於傳統文化而存在。在民族危亡的時刻,他作為知識分子的“匹夫之責”便強烈地刺激著他,催促著他,讓他寢食不安,終於還是“先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兩重涵意

於是,這“心跳”就有了兩重涵意:其一是詩人自己的內心激盪,熱血沸騰,是他渴望自我實現的衝動;其二則是他內心深處隱隱生出的懊悔和不安,是他老老實實的自我責備。

顯然詩人也是相當看重這一“心跳”的意義的,因為這首詩原本題為《靜夜》,似乎表現的就是“靜夜”中的想像,今改為《心跳》,便進一步地凸現了主題。

作者簡介

聞一多(1899年11月24日-1946年7月15日),漢族,原名聞家驊,又名多、亦多、一多,字友三、友山。中國現代偉大的愛國主義者,堅定的民主戰士,中國民主同盟早期領導人,中國共產黨的摯友,詩人,學者,民主戰士。新月派代表詩人,作品主要收錄在《聞一多全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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