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膽[郭沫若話劇]

孔雀膽[郭沫若話劇]

《孔雀膽》是郭沫若先生的作品。元末,紅巾起義,梁王逃至楚雄,向大理總管段功求援。段功助其擊退義軍。為感恩,將公主阿蓋許給段功為妻。段功戀居昆明,在原配夫人催促下方回大理……然段氏早與梁王有結,雙方都想“吃掉”對方,故左右力勸段功莫至昆明。段功不聽,再到梁王府。或曰,段功意在昆明,勸梁王除之。梁王密命阿蓋以孔雀膽毒殺段功。阿蓋拒受王命,並以實情告段功,表示願與他西歸大理……段功自恃功高德厚,不信梁王會加害於他。梁王另設圈套,邀段功到長樂寺做佛事,在通濟橋乘馬驚時將其殺害……阿蓋不久也香消玉殞。

故事原型

王保保敗出中原後,北元能夠依靠的軍事力量主要有兩支:一是北元丞相納哈出,手下有二十餘萬眾,兵多將廣,據守遼東;另一個是元梁王把匝剌瓦爾密有十餘萬軍隊,盤踞雲南,策應北元皇帝的軍事行動。此外,北元與東面的高麗、西面的畏兀兒地區仍舊保持著政治經濟的聯繫。

雲南除了漢民族之外,還有不少世居的少數民族,主要為白族和彝族。西漢的時候,這裡為滇國;唐朝時,稱為南詔;宋朝的時候,稱為大理;元朝時,始設雲南行省,一面分封元世祖忽必烈第五子忽哥赤為雲南王(元梁王把匝剌瓦爾密即為忽哥赤後裔)統治雲南,一面在大理設"大理路軍民總管府",以大理世家段氏任總管。元朝末年,群雄並起,原紅巾軍徐壽輝部下明玉珍趁機占據蜀地,國號大夏,意圖稱雄,並向南進攻元梁王府邸所在地昆明。元梁王不敵,不得不請求大理世家段氏援助。大理第九代總管段功領兵與明玉珍大戰於呂閣關,形成拉鋸戰的局面。後來段功夜襲古田寺,用火攻打敗明玉珍。段功乘勝追擊,在七星關再次大敗明玉珍,將雲南失地盡行收復。明玉珍後來病故,遺囑臣下固守川蜀,切勿進取中原。明玉珍子明升繼位,後為朱元璋所滅。

阿蓋郡主是蒙古著名美女,被蒙古人稱為"押不蘆花",意思是能夠起死回生的美麗仙草。阿蓋郡主美麗多情,段功因此戀居昆明,久久不肯回大理。段功原配夫人高氏思念丈夫,填了一首《玉嬌枝》寄給段功。段功得信後頗為感懷,即日趕回大理。

然而,在大理居住不久,段功追憶阿蓋郡主的溫柔貌美,又想回昆明。部下楊智(字淵海)、張希喬等人獻詩勸阻。楊智有詩道:"功深切莫逞英雄,使盡英雄智力窮。竊恐梁王生逆計,龍泉血染慘西風。"情切意深,意思是元梁王有可能加害段功。但段功不聽,堅持回到昆明元梁王府。

此時,元梁王左右有人進讒言:"段平章復來,有吞金馬、咽碧雞之心矣,曷圖之?"元梁王擔心段功權重望高,危及自己,就密召阿蓋郡主說:"親莫如父母,寶莫如社稷。"勸誘她用劇毒孔雀膽毒殺段功。阿蓋郡主淚流滿面,不願受命。

回到家後,阿蓋郡主把父王要她毒殺丈夫之事告訴了段功,段功竟然不相信妻子的話。阿蓋郡主一再勸說段功立即趕回大理,並表示願與段功一起走。段功自信對元梁王有大恩,何況大理段氏世居雲南,在當地極有影響力,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元梁王會對他這個實力強大的女婿下手。

元梁王知道阿蓋郡主不能成事後,便另設圈套,邀請段功到東寺做佛事。段功自負武功高強,不疑有他,欣然赴邀。行至通濟橋時,預先受元梁王之命埋伏好的蕃將突然殺出,刺殺了段功。

阿蓋郡主聽到丈夫的死訊後,悲痛萬分。為了給丈夫報仇,她想暗中用孔雀膽毒死元梁王丞相驢兒,因為驢兒受元梁王之命,布置蕃將刺殺了段功。但事不機密,為精明的驢兒所覺察。驢兒反而逼迫阿蓋郡主喝下那杯孔雀膽毒酒。阿蓋郡主報仇不成,不得不投水而死。因投水處在西寺附近,後人就在西寺塔旁建祠紀念她,稱為"阿姑祠"。這段真實的歷史便是 郭沫若的著名歷史悲劇《孔雀膽》的故事原型。

(以上文章節選自吳蔚《1449大明驚變》)

劇情介紹

元朝末年,群雄烽起。明大將明玉珍派明二部直搗昆明。雲南的梁王及其全家子女被擒。危難之際,大理總管段功毅然出兵,解救了梁王。

梁王為感激段功救命之恩,遂拜段功為雲南平章政事,並將心愛的女兒阿蓋許配段功。

丞相車力特穆爾,陰險奸詐,和王妃忽地斤私通,且垂涎阿蓋,並有篡奪王位的野心。見段功受梁王寵愛,引起他深深的嫉恨並向梁王進讒,車與忽地斤同謀,借段功給梁王送壽禮之際,毒死王子穆哥,嫁禍段功。梁王怒極,把孔雀膽毒酒交給阿蓋毒死段功,未成。

一計未成,又生一計。車邀段功去東寺進香,段遭埋伏,被亂箭射死。

車見段功已死,企圖污辱阿蓋,被梁王發現,車凶相畢露,二人搏鬥。阿蓋趁車不備,將車刺死,為段功、穆哥報仇雪恨,忽地斤無地自容,跳河自盡。

美麗善良的阿蓋用孔雀膽毒酒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梁王限悲痛,悔恨自己昏庸,輕信讒言,釀成一場悲劇。

押不蘆花

關於它的傳說:

元順帝至正二十二年(公元一三六二年),明玉珍率領農民起義軍攻占了四川全境後,派遣部將明二進取雲南,一路長驅直入,逼近昆明。梁王震驚。幸得大理總管段功率隊來援,把明二追出境外。 梁王的丞相車力特穆爾,聞報明二兵敗,怕這功勞全被段功得去,急忙召集親信矢拉等人,率領一隊元兵,隨後趕來。

車力特穆爾趕了一程,見路旁有一個受了傷的農民軍將領,頭盔和鎧甲上都有“明二”兩個字的銘章,以為這人真是明二,不禁喜出望外。他正要回去報功,恰巧段功把明二追出了七里關,回師走到這裡。 車力特穆爾洋洋自得,誇耀自己活捉了明二。段功上前看了看說:“丞相,你中了明二‘金蟬脫殼’之計了。明二已經四十多歲,可是這個人還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青年哪。”車力特穆爾還有些不服。

經過仔細盤問,才知這人是建昌酋長的兒子名叫阿黎。原來明玉珍另外還派遣了一支大兵攻打建昌,阿黎的父親叫他到各蠻洞去求救,沒想到在路上被明二捉住。 當明二被段功追得緊急的時候,他見阿黎腿上受了重傷,便把他裝扮起來,冒充自己,以做緩兵之計。車力特穆爾落了一場空歡喜,惱羞成怒,拔劍要殺阿黎,卻被段功攔住,把阿黎帶走了。

梁王的女兒阿蓋公主,聽說段功的人馬得勝回來,梁王和王妃都要出城迎接,她心想:要是沒有段功,我們全家的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她懷著極度興奮和感激的心情,決定去歡迎段功。 這時正是春三月的季節,桃李花盛開,各色芍藥也含苞待放。阿蓋叫侍女繼宗、繼秀採集花束,準備獻給段功。

阿蓋興沖沖地來到通濟橋前,聽得遠遠傳來軍號聲,繼秀張望了一下,神情又緊張又高興地說:“好一大隊人馬呢,一定是段總管到了!” 阿蓋的異母弟弟——穆哥王子也趕來了。他喜歡得又蹦又跳,同姐姐一起迎上去。誰知到了跟前一看,卻是車力特穆爾和王妃忽的斤,鬼鬼祟祟地也不知在說些什麼。阿蓋和穆哥十分掃興。

車力特穆爾一看見阿蓋,就滿臉帶笑地說:“啊,公主,這些花可是送給我的嗎?”阿蓋把臉一沉,莊嚴地答道:“對不起,我是準備送給那真正把敵人趕走了的英雄!” 車力特穆爾厚顏無恥地“嘿嘿”了兩聲說:“那你是準備送給段功的啦?也好,我倒不稀罕這些一晚上就會凋謝了的鮮花,我倒稀罕你這朵起死回生的押不盧花呀。”說罷,他又哈哈地狂笑了幾聲。

王妃陪著車力特穆爾到廟裡休息去了,穆哥鄙夷地望著他們走去的背影,哼了一聲說:“捉迷藏去啦。”阿蓋急忙制止他說:“阿弟,你這樣亂說,媽媽知道了,會要你的命!”“我不怕。她老是虐待你,還欺負爸爸。” 遠遠又傳來軍號聲和人馬的雜沓聲。穆哥高興地說:“這回一定是段總管來了!”他見不遠處有一棵高大的柏樹,就幾下子爬上去,向遠處眺望,驚喜地喊道:“是段總管!爸爸他們都來了!”

梁王和段功越來越近了。梁王一眼瞧見樹上的穆哥,吃驚地說:“別往下跳,弄不好,會跌斷腳骨的。”他回頭問大家:“你們誰把他接下來吧!” 段功應聲向前,張開兩臂,穆哥一下子跳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段功的脖子,不肯下來。眾人看著這英氣勃勃的段功和天真活潑的穆哥,不禁一陣歡笑。

段功放下穆哥。阿蓋手持花束,羞答答地欲前又止。穆哥笑著說:“姐姐,你既折了來要送給段總管,又怕什麼呢?來,我替你獻花。”他說著把花接過來,獻給段功。

梁王奏拜段功為雲南省平章政事,並設宴為段功慶功。席間,他盛讚段功的功勞。段功謙遜地說:“這次的勝利,要不是因為明二軍中缺糧,部下亂搶亂殺,以致失掉了民心,我們是無法取得的。”梁王頗不以為然。 梁王知道段功的妻子已在三年前去世了,留下一兒一女,無人照管。為了報酬段功的功勞,他決定把阿蓋公主許配段功為繼室。阿蓋在旁聽了,羞得滿臉緋紅,低著頭跑出去了。

車力特穆爾見梁王要把阿蓋許配給段功,心中暗自著急,他眉頭一皺想出一個主意,便故作鎮靜說:“今天雙喜重重,實在是值得慶賀。不過,這項婚姻,是和我們天朝的律法有點牴觸——蒙漢是不通婚的。” 一夥廷臣也隨聲附和。梁王駁斥他們說:“我們蒙古人是夏禹王的苗裔,蒙漢本來就是一家,自漢朝以來,我們的可汗就同皇室通婚,歷史都有記載,怎說蒙漢不通婚呢?”一席話說得眾人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梁王還封段功得力的部將楊淵海為參政,並請他做個現成的媒人,擇吉舉行婚禮。 在結婚這天,平章府懸燈結彩,鼓樂齊鳴,人人喜氣洋洋,只有車力特穆爾這條想吃天鵝肉沒有吃到口的毒蛇,心中暗恨段功。 婚後,段功把女兒羌奴和兒子段寶由大理接來昆明。阿蓋待他們象親生兒女一樣,每天除料理家務外,一有工夫,就教他們讀書。段功見阿蓋這樣賢淑,心中著實快慰。

一天,天氣晴和,段功陪同梁王來檢閱隊伍。但見軍容整齊,威武雄壯,梁王讚不絕口;可是他內心裡卻升起一團疑慮,擔心段功一旦變了心來奪他的江山,那可怎么好呢? 段功自和阿蓋結成夫婦,他一直幻想著蒙漢聯姻,成為一家,可以使老百姓相安無事,過太平日子了;可是殘酷的現實使他的幻想破滅了!原來有一天,他看見一夥元人官吏,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他非常惱火。

段功實在忍無可忍,便令士兵把這些壞蛋逮捕法辦。這一來,更進一步激起這些貪官惡吏對他的仇恨。 車力特穆爾一心想除掉段功,便時常向梁王進讒,說段功有野心,但見梁王還有些猶疑,他急不可待,便與侍醫鐵知院和尚密謀,如何除掉段功。 車力特穆爾又悄悄進宮,把他所定的陰謀詭計偷偷告訴了王妃,並說了一大堆甜言蜜語,騙取了王妃的同情,準備在梁王做壽的那天,就動手照計行事。

光陰荏苒,轉眼到了梁王的生日。段功準備進宮拜壽,可是楊淵海回大理去備辦壽禮,已經去了一個多月還沒有回來,段功只好備了些壽桃乳餅,同阿蓋帶著一雙兒女,進宮拜壽。 阿蓋一到宮裡,便領著羌奴先去拜見王妃。王妃見羌奴生得又伶俐又美麗,十分喜人,就取來一個金鎖如意,給羌奴帶在頸上。

梁王大擺宴席,招待來賓,他見女兒女婿一家人都來了,十分高興。正在開懷暢飲,王妃突然站起來,說自己酒喝多了,有點頭痛,要回去休息。她向車力特穆爾使了個眼色,就離席走了。 王子穆哥不能飲酒,枯坐無味,便找出釣竿,要同段寶去釣魚。阿蓋怕他們失足跌進池裡,便也帶著羌奴和繼宗、繼秀隨後跟去。

王妃回到臥室,遠遠望見車力特穆爾喝得有點醉的樣子,腳步踉蹌地走來。她忙把兩個宮女打發出去,告訴她們:“假如王爺有出來的模樣,趕快來報告我。” 車力特穆爾一進門就說:“我把你要的東西弄來了。”王妃叫他小點兒聲,還小心地向四下望望。

車力特穆爾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說這是鐵知院替他找來的砒霜,叫她撒在段功送來的壽桃乳餅上,毒死穆哥,他們除掉段功的計畫,就算成功了。 王妃一聽要毒死自己親生的兒子,究竟母子連心,有些難過,一時又拿不定主意。 車力特穆爾顯出很親昵的樣子,低聲說:“穆哥死了,王爺一定會疑心段功,既可藉此除掉段功,日後這王位又可落到你剛生的小王子名下。”說著又湊近一步:“小王子很像我,那一定是我的骨血呀。”王妃才破涕為笑。

就在車力特穆爾和王妃竊竊私語的時候,阿蓋的侍女繼宗恰從廊外經過,見他倆人鬼鬼祟祟,心中起疑,便隱身在竹林里偷聽起來。 這時,兩個宮女匆忙地跑來報告:“王爺已經離席,同段總管一起來了。”王妃叫她們再去探看。 時迫事急,王妃忙從櫥里取出段功送來的壽桃乳餅,車力特穆爾把砒霜灑在上面,就慌慌張張地逃走了。這些情形被繼宗看了個清清楚楚。

阿蓋正在看著穆哥和段寶在池邊釣魚,繼宗喘吁吁地把一切情況向她報告了一遍,阿蓋大吃一驚。但因事關重大,又涉及到後母的隱私,她不得不慎重從事,便囑咐繼宗,不許向任何人泄漏。 梁王和段功邊走邊談,當談到外面情況時,段功很憤慨地說:“有些官吏實在是太不成話了,驕橫霸道,把老百姓看成奴隸牛馬,任意敲詐勒索,……”梁王還有些不相信。

段功把前幾天自己親眼目睹的事告訴了梁王,很忿恨地說:“這些貪官污吏簡直是官土匪,任意姦淫虜掠,草菅人命,老百姓真是有苦無處訴啊!”王妃在旁聽著很有反感。 這時,阿蓋帶著羌奴、段寶同穆哥一起進來了。梁王一見段寶,就愛撫地摸著他的頭頂,從耳上摘下一對玉耳環,賜給段寶。

段功還要到大營去檢閱隊伍,就站起來向梁王告辭。阿蓋說羌奴、段寶每天下午也要睡午覺,叫段功把他們先帶回去。穆哥鬧著要跟段寶一塊去玩,被王妃叱止住。 阿蓋說:“小弟,我把他們送出去,就回來陪你玩。”又低聲囑咐他不要亂吃東西,才走出去了。梁王見穆哥急得要哭,就從腰間解下一把短刀說:“這是世祖忽必烈傳下來的波斯刀,是我們傳家之寶,就送給你吧。”

梁王見穆哥仍無喜色,便叫王妃給他取些乳餅吃。穆哥連連搖手說:“不、不,姐姐給我說過,叫我千萬不要亂吃東西。”王妃哼了一聲,沉著臉說:“你就只曉得你姐姐。你給段功做兒子去吧!不識抬舉的東西!” 穆哥一見王妃發火了,連忙接過乳餅。王妃說:“這是你姐夫姐姐送來的東西,吃了總可以心滿意足的啦。”穆哥恨恨地說:“我吃,我吃。吃了叫我死,我也心滿意足。”

阿蓋送走段功就急忙趕回來。她聽穆哥說吃了王妃給他的乳餅,不禁驚叫:“啊!阿弟!你怎……”她有千言萬語,但一句也說不出口。 穆哥腹痛得一時比一時厲害,梁王十分驚惶,想抱起穆哥,王妃卻一把將穆哥奪過去,號啕哭訴起來。梁王忙叫人去請丞相車力特穆爾和侍醫鐵知院來。

穆哥死了!鐵知院檢驗了一陣,確是中毒無疑,但不知是吃了什麼東西。王妃接過來說:“是段平章送來的乳餅,我給他吃了兩片,不一會兒就成了這個樣子。”說罷又大號起來。 車力特穆爾故作不解地說:“段平章送來的東西怎么會有毒呢?”鐵知院叫把壽桃乳餅取出來,見上面有一層白粉,便說要是麵粉,一燒就焦,假使是砒霜,一燒就不見了。他放在火上一燒,果然是砒霜。

梁王心想:這些壽桃乳餅是段功送來的,是王妃親手收下的,難道王妃還肯下毒害死親生的兒子?他斷定放毒的是段功,要立刻派人去捉他。車力特穆爾說:“王爺,段平章是有兵權的人……”勸他不可造次。 車力特穆爾又向梁王進讒,說段功有野心,和農民軍暗通訊息,想要害死梁王全家,好併吞雲南。梁王問阿蓋這些事她是否知情?阿蓋的思想激烈的鬥爭著:是說還是不說呢?心中異常悲苦。

梁王見阿蓋悶聲不語,越發惱火,要她把這些有毒的乳餅通通吃掉。阿蓋悲憤到了極點,她情願陪穆哥一道死,便拿起乳餅,正要吞吃,被車力特穆爾一把奪走。 車力特穆爾搶過乳餅,匆匆跑到池邊,連盤子拋入池中。他美滋滋地想:“害死段功,把阿蓋留給自己受用……”他越想越美,險些笑出聲來。

車力特穆爾擺出一副忠心耿耿的神氣,要梁王對今天的事,不要向外聲張,免得打草驚蛇。 車力特穆爾給梁王出主意:就在今天晚上,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毒死段功,給王子報仇。說到這裡,他向滿臉淚痕的阿蓋瞥了一眼,又奸狡地說:“不過,這一步就要公主來主持了。” 阿蓋心裡有說不出的苦,一聽到這話,就堅毅地說:“我,我一定要替兄弟報仇!”梁王說:“好,你還算有點良心。”於是梁王叫鐵知院趕快去配兩瓶孔雀膽的酒來。

孔雀膽酒配來了,梁王令阿蓋把酒拿回家去,就說是蛇膽酒,勸段功多喝一些,可以清心明目,並限她三天之內,一定要毒死段功。 鐵知院把酒交給阿蓋,就向梁王告辭出來,剛走到池邊,車力特穆爾忽然從後面追來,鐵知院剛問了句:“丞相還有什麼吩咐?”車力特穆爾出其不意地猛力一推,鐵知院一下子被摔進水池裡去了。

車力特穆爾轉身回到屋內,把剛才的事告訴給梁王,並說:“這傢伙不一定可靠,留著他是個禍害。等明天一早被人發現,就說他喝醉了失足落水,就萬事全休啦。”說罷,他哈哈笑了幾聲,很自鳴得意。

再說楊淵海回大理去備辦壽禮,辦妥之後就往回趕,不料一入昆明境界,就遇到一大批刺客埋伏在樹林裡,楊淵海猝不及防,他所帶的衛兵差不多都被射死了。 備辦的壽禮被搶光了,楊淵海也受了箭傷,幸得他騎的是那匹久經戰場的白龍馬,他才逃了出來。

楊淵海趕回昆明,已是梁王做壽的那天下午。他空著手回來,限期也誤了,很覺得對不住段功。段功問道:“你說他們是刺客?”“是的,他們不是普通強盜。各種人都有,裡面還有蒙古兵呢。” 楊淵海說,他還捉了個受傷的蒙古兵,剛才他已審過這個俘虜,問為什麼要搞暗殺?是誰支使的?俘虜說是梁王的廷臣矢拉叫他這樣做的,看來這事情背後一定還有更大的陰謀。

楊淵海素知段功是個豁達大度的人,但看他一味容忍,總有一天要受其害。他不禁長嘆道:“我們根本不應該在這兒同流合污。”段功說:“我知道你是要我和明玉珍合流,從雲南內部幹起來,是不是?”“對!這正是我們應該走的道路!” 段功微笑著說:“梁王不僅把我招為女婿,還把四門大營的兵權都交在我的手裡,我怎能不為他鞠躬盡瘁呢?何況,用和平手段可以達到的目的,為什麼一定要用流血的辦法呢?”正說著,阿黎進來說,馬已備好。

段功檢閱隊伍去了。楊淵海喚住阿黎,問他在這些日子裡,車力特穆爾是不是還時常到總管這兒來?阿黎氣恨地說:“他,就像老鼠一樣,沒有一天不來的。”楊淵海道:“我看他倒像一條毒蛇!”阿黎很同意這種說法。 楊淵海非常激動,就試探地說:“那么,我們有沒有方法使這條蛇冬眠一下呢?”阿黎毅然回答道:“那很簡單,只要總管許可,我隨時都可以打斷它的七寸子!可是我們總管太厚道了。”

楊淵海又問起公主對待車力特穆爾的態度怎樣?阿黎說她恨之入骨。這時只見阿蓋滿面愁容地回來了,倆人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也不便動問。 阿蓋回到自己房裡,把兩瓶孔雀膽酒放在櫥里,她反覆思索著:究竟是說還是不說呢?一直拿不定主意。 羌奴和段寶來了,阿蓋忙揩乾臉上的淚痕,勉強鎮靜下來,仍照往常一樣,教他們讀書。

很晚,段功才檢閱完隊伍回來。他看阿蓋的臉色很不好看,就關心地問:“你不舒服了嗎?”阿蓋強作笑顏,掩飾地說:“沒有什麼,只是心裡有點難過。” 段功提醒阿蓋,明天一早,不是還要同王爺到東寺去敬香嗎?讓孩子們早點睡吧。阿蓋說:“這兩天秋瘟流行,這打算不讓他們去啦。”她停了一下,又接下去說:“穆哥也病、病倒了。”一想起穆哥,她心中非常悲苦。

段功瞧見櫥里放著兩個磁瓶,就拿起來問:“這是酒吧?”阿蓋十分驚惶,急忙說:“那是爸爸送給你的藥酒,對於跌打損傷很有奇效,但是有很猛的毒,一滴也不能入口!” 正說著,阿黎匆忙地跑進來說:“總管,丞相車力特穆爾來看你來了。”段功不由一愣:“啊?這么晚他做什麼來啦?”話沒說完,就見車力特穆爾已站在門外,手裡還提著一個小罐。

車力特穆爾滿臉奸笑,顯得很親熱地說:“昨天蘇成從燕京回來,送給我一罐蜜棗,想到你府上孩子多,你也是喜歡吃糖點的人,所以我就給你送來了。”段功連連稱謝。 車力特穆樂告訴段功,因為穆哥王子有點不舒服,明天往東寺敬香的事改在下半天了。這時阿黎進來倒茶,他瞥了阿黎一眼,假意地誇獎一番。

車力特穆爾又和段功談起當前的形勢,他說根據蘇成回來的報告,山東的農民軍已被蕩平,長江一帶,朱元璋和陳友諒在火拚,兩敗俱傷,天下已呈太平景象了。 車力特穆爾抬頭看見櫥里的兩瓶酒,他明知故問:“是酒吧?”段功說那是梁王送給他的藥酒,專治跌打損傷,可是毒性很大,一滴也不能入口。車力特穆爾知道阿蓋泄漏了秘密,仍裝作若無其事地要段功送他一瓶。 臨走時,車力特穆爾又說,他帶來的蜜棗味道很好,要段功先拿一兩個嘗嘗。阿蓋急忙攔阻,車力特穆爾冷笑了兩聲,才轉身走了。

段功覺得阿蓋的舉動,未免使車丞相太難堪了。阿蓋苦笑笑,把蜜棗上的白粉撒在火上一燒,只冒了一股煙,什麼氣味也沒有,證明這是砒霜。 段功自言自語地說:“車力特穆爾固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是我和他無仇無恨,他要毒死我全家做什麼呢?”阿蓋見他仍不相信,便令阿黎把蜜棗拿去餵兔子,看看兔子死不死。 工夫不大,阿黎手提兩個死兔,驚惶地跑回來,連聲喊著:“不得了,不得了!兔子吃了蜜棗就抽起筋來,四爪亂蹬,不一會兒就都死了!”

段功這才相信棗內果然放了毒。阿蓋流著眼淚,把車力特穆爾怎樣和王妃設計毒死穆哥的前後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段功如夢初醒。 段功忿恨到了極點,他沒有想到天地間竟有這樣狠毒的人,連自己親生的兒子都要毒死!阿蓋說:“這是他們想出的一條苦肉計,使爸爸相信是你起了野心,毒死穆哥,便再來除掉你,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阿蓋勸段功及早除掉車力特穆爾。段功搖搖頭說:“把他殺掉了,豈不顯得我真有野心?”阿蓋又勸他明天一早,就趕著回大理去,段功也不同意,說那樣一來,顯得自己做賊心虛,而且他走了,雲南的老百姓又由誰來保障呢? 可是,就在這同時,車力特穆爾卻正在和矢拉密謀,要在明天下午,趁段功來東寺敬香,刺死段功。

車力特穆爾令矢拉召集來另外三個爪牙,把定好的詭計對他們說了,叫他們預先把番兵埋伏在通濟橋兩旁的樹林裡,只要聽他大喊一聲“有刺客”,就亂箭齊發,射殺段功。 等到下午,不見段功來到,車力特穆爾叫矢拉等人迎上去探看。他們迎至中途,遠遠望見段功和阿蓋來了,只有二名侍女隨行,矢拉忙撥轉馬頭,回去報告。

車力特穆爾聞報大喜,忙親自迎上前去。他讓阿蓋公主和侍女先進廟休息,便陪同段功邊走邊談,顯得格外殷勤。 快走到通濟橋了,車力特穆爾忽然止步,對段功說:“請停一下,我看見碑後有人影在閃動,你等我去看看。”他說著就向碑後跑去。 段功略一怔神,就聽車力特穆爾在碑後喊了一聲:“有刺客!”頓時從樹林裡亂箭齊發,向段功射來。 段功心知中計,但他沒帶兵器,難以抵敵,中箭倒地。可憐一位公正愛民的英雄,就這樣慘死在奸人之手!

這群番兵殺死了段功,以為立下了功勞,狂喊亂叫,向車力特穆爾請賞。車力特穆爾命矢拉把那瓶孔雀膽酒拿來,犒賞他們。 阿蓋聽說有了刺客,從廟裡驚惶地跑出來,遠遠望見段功的屍體橫陳地上,她驚叫一聲:“天哪!”昏厥過去。 阿蓋漸漸回過氣來。她擁抱著段功的屍體,泣不成聲。她沒有想到,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那陰險毒辣的車力特穆爾,竟會使出這樣虺蜮的伎倆!

她哭著哭著,猛然望見那棵大柏樹,就踉蹌地走到樹下,斷斷續續地說:“你們聽,你們聽,穆哥小弟在上面唱歌呢。” 她呆呆地望著樹上,呼喚著段功的名字:“啊,阿奴,你怎么還不來把弟弟抱下來呢?阿奴,阿奴,你沒有聽見嗎?……”梁王見女兒有些精神錯亂,叫取來一杯葡萄酒,要阿蓋喝下,阿蓋連連後退。

梁王命侍女扶阿蓋回廟裡休息。他手捧一杯酒,走近段功屍體,沉痛地說:“成功招來了你的野心,野心招來了你的不幸。這杯酒就作為我的祭奠吧。“說畢,他把酒灑在地上,又把杯一擲,摔個粉碎。 梁王令衛士們把段功的屍體抬去掩埋,就轉身回廟裡去了。車力特穆爾把矢拉喚來,叫他傳令下去,今天的事情不許向外泄漏,半夜圍攻段功府的事,務須嚴格執行。

天漸漸黑下來了,阿蓋回想前情,仿佛做了一場夢。歡迎段功凱鏇是春三月的時候,僅僅半年的工夫,她又在這兒看見段功被人慘害了。她越想越傷心,便叫繼宗、繼秀扶她到外面去看看。 阿蓋蹣跚前行,來到段功犧牲的地方,她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又往前走,到了那棵大柏樹下,不禁又想起慘死的穆哥,只覺得心痛如割,肝腸欲斷。

夜漸深了,天空湧現出一輪明月。她遙望著王宮所在的方向,那裡是自己的家門,她擔心地想起羌奴和段寶:這時候他們是不是已經睡了呢? 阿蓋望著望著,突然那邊升起一團火光,很快延燒起來,照得天都紅了。她驚叫了一聲,喃喃自語說:“這一定是想要害死羌奴和段寶,免得有人替阿奴報仇啊!”

原來矢拉奉了車力特穆爾的命令,他率領人馬,半夜裡把段功的家包圍了,在四面放起火來。楊淵海和阿黎從夢中驚醒,急忙抱起羌奴和段寶,衝出重圍,打馬向東寺馳去。 二人奔到橋邊,見了阿蓋,說明經過,阿蓋也把段功慘死的事告訴了他們。楊淵海忿恨地說:“這幫壞蛋決不會善罷甘休,後面一定有人追來。”他勸阿蓋帶著一雙兒女趕快逃走,阿蓋已有必死的決心,她堅決要留下來。

阿蓋強忍悲痛,告訴羌奴和段寶:“殺你們爸爸的是車力特穆爾,也有你們的外公外婆。我沒有方法替你爸爸報仇,這責任就交給你們了。”羌奴和段寶哭著說:“我們一定替爸爸報仇。” 楊淵海叫阿黎保護著羌奴和段寶趕快逃回大理,他自己留下來,伺機為段功報仇。阿黎爭著要和他對調,阿蓋著急地說:“在這樣緊急時刻,還爭執什麼?就依楊參政吧。”她催他們快走。

阿黎同羌奴和段寶逃走了。阿蓋望著他們越去越遠的身影,漸漸消逝在月色蒼茫中,她才略略放下心來。就在這時候,從橋那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她忙叫楊淵海隱身橋下。 來的正是車力特穆爾。他一看見阿蓋,就討好地說:“啊,公主,你一個人在這兒!剛才我到公主睡的地方,見床上空著,我急得什麼似的,怕你遇見壞人,所以才急急趕來。”

繼宗和繼秀一看見車力特穆爾,不禁義憤填膺,把這陰險惡毒的害人蟲狠狠地痛罵了一頓。車力特穆爾抽刀又要行兇,她倆人叫了聲:“公主,我們先行一步啦!”就一涌身投河自盡了。車力特穆爾還想把阿蓋騙到手,便上前挨近阿蓋,厚顏無恥地說:“公主,我為了你,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無時無刻不在關心你。真的,我恨不得把心肝都挖出來給你看呀!……”

阿蓋沒容他說下去,轉身問道:“那你為什麼把我心愛的人都害死了?”車力特穆爾還想抵賴,阿蓋把他和王妃怎樣設計毒死穆哥、行刺段功的前前後後,都揭露了出來。 一席話說得車力特穆爾張口結舌,但還囁嚅地說:“這些我都是為了你啊!”他又獰笑了幾聲,撲過去想要擁抱阿蓋 。阿蓋退到橋邊,大聲喊道:“楊淵海!快來除掉這個惡魔!”

車力特穆爾還沒弄清是怎么回事,楊淵海一躍從橋下跳出來,一劍刺去,正中他的腰部。 楊淵海又連刺數劍,這個慣使陰謀詭計、作惡多端的壞蛋,伸伸腿,完蛋了! 阿蓋見仇敵已死,不禁發出一陣淒冽的笑聲,說:“阿奴呀,你有了這樣一個忠義的朋友,給你報了仇,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啦!”說罷,她取出孔雀膽酒,一飲而盡。楊淵海要攔也來不及了。

一直隱在樹後偷聽的梁王,看得清清楚楚,他不顧一切地跑過來,想挽救阿蓋,可是已經晚了。楊淵海恨不得殺死這個昏王,阿蓋說:“這不能全怨他。”楊淵海只得罷手,毅然投奔農民軍去了。 梁王又悲痛又悔恨:由於自己的愚昧多疑,中了奸人的詭計,使兒子、女兒、女婿都死了。想到這些,他痛不欲生。這時,矢拉身帶箭傷,跑了回來。

矢拉報告說:“四門大營殺成一片屍山血海,四處起火,平章府已燒成灰燼,火勢愈來愈猛,無人撲救,眼看王宮也要化為灰燼了……”梁王遠望著王城,無限沉痛地說:“完了,一切都完了!”他預感到元朝的江山,完全到了末路了。

吾家本在雁門深,一片閒雲到滇海;

心懸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語今三載。

欲隨明月到蒼山,押不蘆花顏色改;

可憐段家奇男子,施宗施秀同遭劫。

雲清波粼不見人,淚眼婆娑難自解;

駱駝背上細思量,西山鐵豆霜蕭瑟。

此歌名為《吐嚕歌》,系元末亂世中雲南的蒙古宗王梁王之女阿蓋公主所作, 郭沫若名劇《孔雀膽》即是在明人楊慎《滇載記》對此考證的基礎上演繹而成。無論郭的人品心地如何,在此劇中表表露的才華是毋庸置疑的。劇中用郭氏獨特的激情筆觸,塑造了女主人公阿蓋公主美麗多情、善良忠貞的形象,“青青點蒼山,錦浪十八川。 明月照洱海,春風綠下關。 花含杜鵑露,歌滿蝴蝶泉。 何時攜君往?不教負年華……”

郭氏《孔雀膽》,自然對故事進行了美化。段功與阿蓋之間的年齡差距想必是不必提起的,又增添了奸相和妖妃作為反面人物推進劇情。男主人公段功,是大理國段氏之後,阿蓋又是貨真價實的蒙古公主,最終吞孔雀膽殉情而死,還留下了悽美哀怨的遺詩,這正是一個理想的王子與公主的愛情悲劇。然而誰又注意到段功身後的那個柔弱身影呢?被他遺忘在家鄉大理的元配夫人高氏,誰又能說她不是美麗聰慧的多情女子?高夫人也曾以一闋《玉嬌枝》短暫地挽回了風流丈夫的心,只是最終結髮恩情抵不過青春紅顏的誘惑,縱使明知那溫柔鄉中藏著孔雀膽,也奮不顧身地投身而去……

高夫人的《玉嬌枝》:

風捲殘雲,九霄冉冉促。

龍池無偶,水雲一片綠。

寂寞倚屏幃,春雨紛紛促。

蜀錦半床,鴛鴦獨自宿;

珊瑚枕冷,淚滴針穿目。

好難禁,將軍一去無度,身與影立,影與身獨。

盼歸來,只恐樂極生悲,冤鬼哭。

高夫人為段功所生的兒女,時刻不敢忘記殺父之仇。最終當梁王欲再投大理避難時,遭到了斷然拒絕。段功這樣剛愎自用又迂腐顢頇的男人,能得這樣有情有義的兩位才女為妻,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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