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江南·九曲池頭三月三

夢江南·九曲池頭三月三

這裡的《夢江南》,即《太平時》。 苦筍鰣魚鄉味美,夢江南,閶門煙水晚風恬,落歸帆。 “九曲池頭三月三,柳毿毿。

原文

夢江南
九曲池頭三月三,柳毿毿。香塵撲馬噴金銜,涴春衫。
苦筍鰣魚鄉味美,夢江南,閶門煙水晚風恬,落歸帆。

注釋

⑴毿毿:毿,音sān。毛髮、枝條等細長的樣子。
⑵涴:音wò。污,弄髒。
⑶苦筍鰣魚:出自歐陽修詩《離峽州後回寄元珍表臣》“荻筍鰣魚方有味”。
⑷閶門:蘇州的西城門。

詞牌

這裡的《夢江南》,即《太平時》。賀鑄因這首詞有“苦筍鰣魚鄉味美,夢江南”句而改名。與又名《夢江南》之《憶江南》調無關。

格律

(○平聲 ●仄聲 ⊙可平可仄 △平韻 ▲仄韻)
九曲池頭三月三,柳毿毿。香塵撲馬噴金銜,涴春衫。
●●○○⊙●△,●○△。○○⊙●●○○,●○△。
苦筍鰣魚鄉味美,夢江南,閶門煙水晚風恬,落歸帆。
●●○○⊙●●,●○△。○○⊙●●○○,●○△。

作者

賀鑄

作者賀鑄作者賀鑄
(1052~1125)北宋詞人。字方回。衛州(治今河南衛輝)人。自稱遠祖本居山陰,是唐賀知章後裔,以知章居慶湖(即鏡湖),故自號慶湖遺老。曾任右班殿直,元祐中曾任泗州、太平州通判。晚年退居蘇州,杜門校書。能詩文,尤長於詞。好以舊譜填新詞而改易調名,謂之“寓聲”,其詞風格多樣,善於錘鍊字句,又常用古樂府和唐人詩句入詞,內容多刻畫閨情離思,也有嗟嘆功名不就、縱酒狂放之作。詞集名《東山詞》。詩集名《慶湖遺老集》,今本為清人所輯。

鑑賞

鑑賞一

這首詞下片語及“閶門”和“江南”,閶門,是蘇州的西城門,想必是指賀鑄曾長期居住過的蘇州。可上片開首提到的“九曲池”頗有些費解。蘇州並無九曲池。《建康志》云:九曲池“在台城東宮城內,梁昭明太子所鑿。”而長安有曲江池,為都中第一勝景,開元、天寶年間上巳日(三月初三)遊人雲集,盛況空前。五代後蜀花蕊夫人宮詞云:“龍池九曲遠相通,楊柳絲牽兩岸風。”花蕊夫人寫的是蜀中。其實讀詞不必處處指實,賀鑄是個善於融匯前人詩句詩意的高手。建康有九曲池,長安有曲江池,蜀中有所謂龍池九曲,賀詞中的九曲池當是指京都汴京的遊覽勝地,是意指,非實指。
“九曲池頭三月三,柳毿毿。”毿毿,形容枝葉細長的樣子。三月三,古稱上巳日,是人們春天水邊飲宴遊玩的節日。其實一讀到這裡,就讓人想起杜甫麗人行》里的詩句,“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文學作品中常有以少總多的效果,在這裡賀鑄用“九曲池頭三月三”這樣的詞句,調遣著杜詩所鋪敘極寫的曲江水邊麗人踏青的壯觀。借著讀者的聯想,賀鑄輕而易舉地將杜詩的意境拽到了讀者面前,柳絲搖曳,美女如雲。接下去“香塵撲馬”兩句再寫京都上巳日的盛況。香塵,指女子走路踏起的塵土。涴,污染。這裡作者寫出遊人之多,寫出遊興之濃。一切都顯得紛芳雜亂,也顯得熱鬧非凡。
下片寫江南春景。苦筍、鰣魚乃江南美味,佐酒佳肴。王安石後元豐行》詩云:“鰣魚出網蔽洲渚,荻筍肥甘勝牛乳。”歐陽修《離峽州後回寄元珍表臣》詩云:“荻筍鰣魚方有味,恨無佳客共杯盤。”這美味佳肴足以引起人對江南的懷念。這種懷念又讓人想起晉代的張翰。時政混亂,翰為避禍,急欲南歸,於是託詞見秋風起,思故鄉菰菜、蓴羹、鱸魚膾,辭官歸吳。賀鑄於“夢江南”中透露著的也是思歸的情愫。結句將這種情愫表達得更為清晰。春日黃昏,晚風恬靜,歸舟點點,悠然落下白帆。這是一幅美麗的江南水鄉圖畫,讓人想起王勃滕王閣序》中的“漁舟唱晚”。“落歸帆”三字,用語淡淡,造景淡淡,心緒似也淡淡,然而於淡淡之中分明有著一份濃濃的鄉思。
這首小詞的結構是獨特的。上片寫京都春景,下片寫江南春景。上片語言絢麗,下片語言淡雅。作者對兩處春景都有著一份愛意,但對於江南的傾心更是顯而易見的。這之中的感情是含蓄、複雜而又微妙的。

鑑賞二

此詞並非一般地記述冶遊、描摹春景,而是有很深摯的鄉思滲透其中,抒寫了詞人的性情,可謂“格見於全篇渾然不可鐫,氣出於言外浩然不可屈”。但情思作品中又表現得非常蘊藉,如寫汴京春景,筆墨極其麗,初讀之只見其繁盛而渾不覺有其它用意。
作者的感情,雖更傾向於“苦筍鰣魚”的江南,但前面寫汴京春遊,卻又不是簡單地用來對比或反襯,讓人感到後者由前者引發,感情是自一種更深的體驗中升華而出的。
上片首二句寫景點人。從“柳毿毿”的那種枝葉細長柔嫩之貌,可以想見柳色掩映中的麗人,也有如柳之婀娜嬌美。“香塵撲馬噴金銜,涴春衫。”仍未直接寫人,但士女如雲,帝城春遊的場面,卻被從一個側面渲染出來了。詞中“香塵撲馬噴金銜,涴春衫”,所暗示的正是汴京金明池瓊林苑遊樂的情景。以香塵來寫遊人之多,是較常見的寫法。但“香塵撲馬噴金銜”一句,卻頗能造成氣氛。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云:“妓女舊日多乘驢,宣、政間惟乘馬,披涼衫,將蓋頭背繫上。少年狎客,往往隨後,亦跨馬輕衫小帽。有三五文身惡少年控馬,謂之‘花褪馬’,用短韁促馬頭,刺地而行,謂之‘鞅韁’,呵喝馳驟,競逞駿逸。”賀鑄曾居汴京,於都人行樂場景自寓於目而記於心,故能繪聲繪色,生動地寫出了這一境界。經過這樣渲染後,再接上“涴春衫”三字,春意之濃可感。
下片著重刻繪江南春月的自然景觀。“苦筍鰣魚鄉味美”,即使不看下文“夢江南”三字,單是“苦筍鰣魚”,也立即能令人想到江南之春。祖籍吳越、宦遊北方的詞人,春時想到這種美味,無疑要為之神往而夢思。但此尚不足以盡江南之美。下文進一步拓開:“閶門煙水晚風恬,落歸帆。”閶門,蘇州西門。其地更是江南之萃。“君到姑蘇去,人家盡枕河。”門巷對著煙水,春日將暮,晚風恬靜,點點歸舟,緩緩地駛來,悠悠地落下白帆。“晚風恬”的“恬”字,極其準確地把握江南日暮晚風的特點。風恬,煙水更美,歸帆落得更悠閒。“恬”,不僅是風給人的印象,也是詞人此刻想到江南煙水時的情緒表現。
詞中純用白描手法,簡約、空靈地就畫出汴京和蘇州水鄉兩幅春景。詞人對其筆下的兩幅春景,所傾注的感情並不是一樣的。下片中“鄉味美,夢江南”的直接抒情,雖然只有六個字,透露出來的情思,卻是極其綿長而深切的。再迴轉去看看汴京春遊,作者究竟是身預其中,還是旁觀,雖很難指實,但感受上有點發膩,有點倦怠而另有所思,卻是隱隱可見的。
最後一句“落歸帆”固然是極美的寫景之筆,而結合抒情去體會,又似乎不排斥帶有象徵倦遊思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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