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南歌子⑴
懶拂鴛鴦枕,休縫翡翠裙,羅帳罷爐熏⑵。近來心更切,為思君。
注釋譯文
⑴南歌子:詞牌名。一作“南柯子”,又名“風蝶令”、“春宵曲”。原唐教坊曲,《金奩集》入“仙呂宮”。
⑵“懶拂”三句:懶得去抹拭鴛鴦枕上的灰塵,也不去綴縫裂開了的翡翠裙,羅帳里也不再燃香爐燻烤。翡翠裙:繡有翡翠鳥的裙子,與第一句“鴛鴦枕”對文。羅帳罷爐熏:不再以爐香熏暖羅帳。罷:停止。熏:古時圍爐燃香料,燻烤衣服和被帳等物,取其香暖。
作品鑑賞
這首詞寫女子對男子的相思。全詞五句都是寫一個“思”字。“懶拂鴛鴦枕,休縫翡翠裙,羅帳罷爐熏”三句,寫昔思之苦;“近來心更切”寫近思之切;“為思君”寫為誰而思。在寫昔思之苦時,作者描繪了三種具有典型意義的事物,鴛鴦枕因久置未用而積滿灰塵;積塵而又“懶拂”,一是說明鴛鴦枕仍無用處,二是暗示所思之“君”尚未歸來,三是表現了思君不至時頹喪的精神狀態。翡翠裙而“休縫”,也曲折地表現了主人公的心理活動。女衛悅己者容,悅己之人不在,也就無須用翡翠裙來妝扮自己了。羅帳薰香,表現了昔日柔情蜜意的幸福生活情趣,“罷爐熏”說明戀人去後,這種情趣已不復存在了。這三句說明女主人公元無心料理枕帳裙飾等瑣事,從而充分表現她那相思時的無聊情緒,這是使用睹物思人、化虛為實的表現手法。寫的是抽象的感情,但給讀者以具體的感受。“懶”、“休”、“罷”三個動詞,在這三句詞中所表達的意思是一層進一層。“懶”,疏懶之意,含義較輕;“休”,表示停止的意願,比“懶”的語義稍重,意思進了一層;“罷”是表示終止的一種決斷、果敢語氣,比“休”的語義又重了一層。通過這種化虛為實的表現手法,把閨婦對久客不歸之“君”的悵望之情,表現得十分具體。
後二句是對前三句的補充,說明百無聊賴的原因,也是更進一層地直抒思念之情。“懶拂”、“休縫”、“罷爐熏”這些都是昔日思念之“切”的心理表現在行為上,而近來的思念,只用一個“更”字,就說明了其程度遠遠超過了昔日。這種藝術手法,其妙有三:第一,在意脈上使詞意曲折層深;第二,在文意上做到言簡意賅;第三,在結構上層層相扣。由此可見,這個“更”字的內涵是較為豐富的。末句“為思君”一語,一是點明了所思之人,二是總括了昔思之苦與近思之切的種種痛苦感受,三是交代了全詞的主旨。“思”字為詞眼,是全詞的抒情線索,在篇末出現,成為點睛之筆,在構思上頗具匠心。
這首《南歌子》詞正如陸游所評:“語重工妙,可追配劉夢得《竹枝》,信一時傑作也。”李冰若在《栩莊漫記》中也說七首《南歌子》詞“有《菩薩蠻》之締艷,而無其堆砌。天機雲錦,同其工麗”。
作者簡介
溫庭筠(812?~866?)唐代詩人、詞人。本名岐,字飛卿,太原祁(今山西祁縣東南)人。溫彥博裔孫。富有天才,文思敏捷,每入試,押官韻,八叉手而成八韻,所以也有“溫八叉”之稱。然恃才不羈,生活放浪,又好譏刺權貴,多犯忌諱,因薄其有才無行得罪宰相令狐綯,取憎於時,故屢舉進士不第,長被貶抑,終生不得志。公元859年(大中十三年),出為隋縣尉。徐商鎮襄陽,召為巡官,常與段成式、韋蟾等唱和。後來,歸江東,任方城尉。公元866年(鹹通七年),徐商知政事,用為國子助教,主持秋試,憫擢寒士。竟流落而終。工詩,與李商隱齊名,時稱“溫李”。溫庭筠精通音律。其詩辭藻華麗,穠艷精緻,內容多寫閨情,僅少數作品對時政有所反映。其詞藝術成就在晚唐諸詞人之上,為“花間派”首要詞人,對詞的發展影響較大。然題材狹窄,多寫婦女離愁別恨之作,簡潔含蓄、情深意遠,但傷之於柔弱穠艷。在詞史上,溫庭筠與韋莊齊名,並稱“溫韋”。存詞七十餘首。後人輯有《溫飛卿集》及《金奩集》。